母亲的手机背后夹着一张我六七岁时拍的一张照片,看着那张熟悉稚嫩的面孔,方觉岁月如风,我细数过去的二十多年,我似乎并没有为我的父母做过什么事,反而永远像个不谙世事的闯祸精,整日过着悠闲惬意的生活,总想整出点幺蛾子,给平凡的生活增添点“乐趣”。
我母亲常年在富蕴县城经营她的小商店,回过头发现,自打2003年开业至今已有21年的光景了。就在这21年时光里,她除了在我外婆还在世时回过几次老家以外,几乎未曾离开过富蕴县。
她整日起早贪黑去开店,早些年为了节省成本,她一直是独自一人守店,她便是商店唯一的劳动力。直到后来生意日渐红火起来,她也感到力不从心,就雇了一位店员帮衬她。
今年我趁着休年假的机会想带她去外面的世界走走,大千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我们无法预知未来,只愿努力平安地活在当下。随即我便定了两张前往杭州的机票,我将此次行程命名为“携母同游杭州”。
富蕴并没有直达杭州的班次,我们须开车先前往乌鲁木齐,赶第二天的航班。一路上我们经过了恰库尔图,卡拉麦里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五彩城、大黄山,她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我这里哪里,那是哪里。我就一一向她解答她的疑惑。直到温暖的阳光照进车窗,一路坦途让我感觉眼皮沉重,她就又开始找我说话,我就变得精神起来了。原来她一直问我问题并不是真的好奇,而是为了不让我打瞌睡。
她像一位忠实的聆听者,虽然只是在S11高速公路上经过,她的目光却一直望向窗外,我心里想,都是一望无际的无人区戈壁荒漠,能有什么新鲜感?戈壁滩上四处生长着骆驼刺和芨芨草还有针茅。
她问我:“这是什么草?”
“都是耐旱的植物,它们的根系发达,在戈壁地下吸取水分得以存活。”
路过卡拉麦里,她看着路边的标识牌对我说:“这里有什么野生动物?怎么没看见呢?”
“卡拉麦里很大很大,里面生活着很多蹄类动物,蒙古野驴、鹅喉羚、普氏野马,卡拉麦里虽然看上去是一片死寂,但在深处生活的动物却十分快乐,它们自由、洒脱、无拘无束。”
历经五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抵达乌鲁木齐。日暮的红霞映红了天际,绚烂生辉的光晕照在脸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行驶在高架桥,这便是生活吧。忙忙碌碌的人们,被琐事磨平了棱角,为了一日三餐,为了柴米油盐,为了家庭终日把自己“囚禁”在商店的牢笼之中。望着母亲瘦弱的脸庞,一种亏欠感涌上心头。她已年过半百,而她多数时候已经不是在为自己而活着,更多的是为了我们的家而活。我想让她做自己,我想让她多为自己想想,我不想让她终日委屈了自己,但她却说她愿意,且为之感到幸福。
我们的三口之家被我的父母经营得很好,我时常羡慕父母之间的爱情,在我出生迄今为止,他俩似乎都非常恩爱,几乎不曾吵过什么架。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彼此都非常珍视我们的家庭,父亲天生长了一张会哄老婆的嘴,而母亲则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他们若不恩爱,或许就没有比这对恋人更合适的最佳伴侣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母亲便到了地窝堡机场候机,但是五个小时航程都没有信号,确实难熬。我就在机场的候机厅买了本书,东野圭吾的《时生》。我非常欣赏《时生》里的一句话“无论是怎样短暂的一个瞬间,只要有活着的感觉,就有未来。”这本书的魔力在于我们是否感恩过带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当我们在暗想为什么没有生在罗马,为什么没有含着金汤匙出生时,我们的父母可能也会想:“带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他是否会觉得真好,真幸福?”
杭州的天和富蕴县相比,湿润许多,是独有的江南水韵。平日里见惯了狂野的山川,忽觉江南柔情似水。后来几日,我带母亲游览了西湖、拜了灵隐寺的佛、去了一块钱纸币上的三潭印月。但杭州的饭我们也确实是吃不惯,一日三餐骤减为了一日一餐。但好在她对此次的行程非常满意,我们也是乘兴而来高兴而归。
若有机会,我真想带她踏足祖国的大好河山,让她清楚地感受世界的辽阔,而不是那狭窄的一亩三分地和平淡的两点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