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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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被叫作“大雪”时节来临的那天，北方海滨城市烟台迎来了第一场雪。以往的这个时间，港城早已进入隆冬，而今年的雪天却姗姗来迟。天气预报说了好多个下雪的日子总在传说中徘徊，然后就是一个又一个艳阳天，让那么多的树木错误地以为今年又是一个暖冬，将更多的黄中带绿的叶子使劲在枝杈上摇动着。每逢看到这一情景，人们的眼光都未免带有些许的无奈，好像是一个个叹息，在尾随着细碎的小风曳动的树叶摇来摆去。白天的温度不高也不低，到了夜晚天就有点冷了，就是那种干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如同前面某一年的那个冬天，一次次偌大的雾霾让整个冬天不见一片雪花。而今年也有三两次雾天，好像也带了些霾，雾天中无风，闻起来仿佛有点异味的感觉。新闻中说北方有些中小企业的排污现象又开始有点返潮，政府的有关部门在加大治理检查，听了这消息内心便开始有点释然，真不希望北方的冬天，总让那些污染的雾霾肆虐成为常态。“小雪”那天无雪，而雪终于要下了，明天就是传统的“大雪”，今夜就有雨夹雪。这可能是这个海滨城市季候中的一个特色，天气预报要坏天，基本都在周末的前一天，下雪或下雨选择的基本都是人们休假的两天，雨夹雪也是这样的一个特色。天色向晚的时辰，小雨就开始淅沥起来，那雨点横来斜往地乱飞，落在人脸上格外的冰凉，一会就成为雪豆，在地上留下霹雳啪啦的声响。冬季的傍晚天黑得也早，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雪豆就开始演变成一些小雪花之类的东西，落在地上与早先的小雨混合起来，走路就带着几分泥泞的感觉。这种情形并不能持续太久，温度开始快速降低到冰点以下，小雪飘起来，开始漫天迷离起那么纷杂的小雪粒和小雪花，随着风在飘舞着，让那些下班匆忙回家的人，在路上开始体验一次风雪夜归人的感觉。
雪，终于开始在眼前纷纷起来，伴随着逐渐加浓的夜色，开始也许是小雪，然后是中雪夹杂着大雪，让北国的原野和山川的阔大的背影都湮没在一场铺天盖地的雪的世界中。这就是北方海滨城市的冬季之雪，也许那场雨夹雪总是序幕。而雪就这么义无返顾地来了，让所有关于暖冬的传说都成为过往的寓言，那么让人感觉异常地脆弱和无力。
一种落雪的节奏
在北方，所有雪肯定都是一群有生命的精灵，既然雪拥有生命，那在雪花陨落的过程中，肯定要伴随着自己生命的一种特殊的节奏。且不说在每个年度经历过饱和的雨季之后，那就肯定要有一个大雪封门的冬季相伴，这仅仅是一种粗线条的雪的节奏。而我们再看这一场雪与那一场雪的交接之处，也都是那么惊人的相似，照例是一个温度上扬的艳阳天，温暖的让植物能产生春天到来的错觉，便有一个疯长的过程，这个时候风也来了，来的并不猛烈，属于很温柔的那种。这个时候的人们，也开始错觉，雪可能已经离我们很遥远很遥远了，而雪，此刻就已经要来了。在这个雪天与那个雪天之间，有着那么鲜明的分界线，是你不喜欢用心去察觉，可它肯定存在，由此让这个本来萧条的季节充满着一种弹性的弧度，因此而多彩和丰富。人的感觉总要伴随季节物候的变化而有所律动，因此，季节的这一简单的变幻，让我们不禁为冬天的丰富用意而感动。
那么大的雪片开始自高远的天空降下来，就这样纷纷扬扬地扯天盖地而来，开始迷住了人们的眼睛。在这种下雪的日子里，你可仔细贴近雪花去观察，那些从天而降下来的无数的小精灵，好像在遵守同一个命令，以冲锋的队形扑向大地，然而其中也有不少雪花，并未跟着队列一直走到底，而是在离地面很远的地方，以飞翔的姿态，再有一个向上、向前、向后上扬的姿态。所有的雪花在半空中，都呈现舞动的形态，让从上而下的直线队形瞬间改变为左突右冲的狼奔豕突。我不知道是否是雪花不愿意服从命运的安排，所以出现一个半路觉醒的休止符，他们在做最后挣扎的努力，拒绝与大地融合在一起。那雪就在大地的很近的地方结成杂乱的团队，这个时候的雪天让人感觉雪花与阴天的雾气之中，是有一种无秩序的变奏在进行，而这个节奏，让人感到，雪的美丽会让人窒息。
所有的雪，都可以看成一种生命的象征，其实雪也好想有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的律动恰恰与我们心的节奏能形成很好的感应。
（此文发表于《烟台日报·悦生活》2018年12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