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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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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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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涩的岁月酸溜溜的情

同学在微信上建了个群,进群的不全是同班上的同学,多是那一届上下的校友,也有儿时一起的玩伴,每每打开微信,常跳出一连串熟悉的文字和语音,于是脑海深处立即闪动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尽管时光穿越许多年,这些熟悉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我们出生在偏僻贫穷的苏北农村,离开农村到集镇或县城里的中学读书是我们的梦想,但这是个难以实现的梦,大多数孩子只能考进离家不远的人民公社时设立的农业中学,这个中学原来是个半农半读的职业学校,主要是培养有道德、有文化、有技术的农民和农村管理人才,直到80年代初期才成为全日制中学,但我们仍然称之为“红旗农中”,简称“红中”。

“红中”坐落在离集镇约五六里远的一个村庄的田野上,除了校园后边的那条小河边上住着几户居民外,四周几乎是一片青绿色的庄稼,秋收夏插季节时常见到村民们在校园周围忙碌,因此仍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农业学校。不过远离集镇的喧嚣,村庄、池塘、校园、庄稼,还有田间忙碌的村民,“红中”水清树绿,清新纯美,简朴自然,确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红中”的设施条件非常简陋,只有两幢校舍,三幢宿舍和一幢食堂,校舍还能遮风挡雨,宿舍按现在要求看算是标准的危房,我住的那间宿舍就没有门,是用两块拼凑的木板挡着的,挡人不挡风,四周墙壁上有很多窟窿,窗户框子看似砌在墙缝里,实际是撑在墙上,风一吹直晃,像是要倒下来。一间宿舍里摆着四张双层床,有的床掉胳膊少腿,四肢不全,我的床头下就少了一只床腿,用砖头垫起来才能睡觉。冬天四面漏风,被窝总是捂不暖,夏天风雨交加时,感觉宿舍在晃动,害怕什么时候会蹋下来,住在里面常常是胆颤心惊。

我们学校都是几十年的老房子,学校领导和老师为了我们住得安全,经常找来师傅修修补补,但墙缝里常会钻出一些老鼠和蛇之类的怪物来,往往被吓出一身冷汗,大半夜睡不着觉。听说有个女生宿舍床上的毯子里藏了一条赤溜蛇,几位男同学过来帮忙才把蛇赶走,吓得这个女生几夜不敢上床睡觉。

住的简陋吃的也十分简单,要自备一个饭盒,每天自己早早的淘好米把饭盒送到食堂,由食堂师傅统一蒸熟,中午到了最后一节课时,食堂师傅会按班级分类,用一个方木框子把每个班级的饭盒送到教室门口,然后再挑来一桶汤菜,汤菜主要是冬瓜、萝卜或是咸菜烧豆腐。下课后同学们会一窝蜂的围到方木框子周围,翻找自己的饭盒,然后带着早已准备好的汤瓷缸到盛着汤菜的木桶前排队,由生活班委一个一个分菜。由于人多菜少,有时分得不均匀,排在前边的同学可能分得多一些,排在后边的同学就不那么幸运了,有的甚至一滴汤也没分到,只能吃干饭去了。后来学校改善我们的伙食,每周可以吃到一顿肉,说是肉,其实分到我们汤瓷缸里的只有几片肥肉,实在不能解馋。

午饭是自己带着饭盒蒸的,还能吃饱肚子,早晚饭就不那么令人满意,每人两勺粥稀能照见人影,一趟厕所就没了,三节课不到肚子就开始闹意见,要是晚上更是饿得不行,条件好些的同学会在家里带些山芋干、馒头干之类的食物,同宿舍的每人会分上一小片,大家吃得有滋有味。只可恨屋后开小店的老杨师傅这个时候开始在小店里炸油条,大多数同学因为身无分文,自然不会光临小店,但飘进窗子的油香味直刺我们的鼻子,馋得我们直流口水,至今让人难忘。

我们那时上学时不像现在的孩子由父母宠着,专车接送,都是自己跑步,还把每周的口粮背着,晴天还好,要是碰到下雨天,道路泥泞难走不说,学校西边的那个圩堤常被雨水冲跨,我们要把粮食举过头顶,捲起裤筒,涉水过河,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虽然住不好吃不饱条件艰苦,但学习氛围却是浓厚的,同学之间的友谊清纯得就像校园池塘里的水。每天天不亮,学校的大喇叭就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唱得最多的是《在希望的田野上》和《乡恋》,这是起身号,学校在催我们起床,于是我们在彭丽嫒和李谷一优美的歌声中开始了全新的一天。

大家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赶紧来到前边的操场上,老师早已在操场上等候了,待大家到齐后就带领我们沿着操场跑步,全校同学排成四路中队,三圈下来好多同学累得掉队了,最后往往只剩十几个同学在坚持,一直等到老师吹响了哨子才停下来。当然我是其中的一员健将了。

那时没有电灯,跑完步以后天才放亮,这时教室才开始亮堂起来,于是同学们陆续的来到教室进行早间自习。早间自习时老师是不来上课的,但偶尔会来查看,全靠我们自学,自觉性高的同学学得非常认真,我在学习方面自觉性不高,不太愿意动脑筋,老师布置的作业总是悄悄的抄同桌,于是自习课就成了我自由的空间,常把一些文学方面的书籍带到课堂上阅读,也常被老师逮个正着,老师批评我是不务正业。

那时我们男女同学之间不讲话,我和一位女同学不仅是同桌,还是邻村,每周放假回家时,虽然一起来去,但总保持一段距离,直到毕业也没说过一句话。老师为防止我们互相调皮贪玩,就利用男女同学不讲话的实际,过一段时间会把我们的坐位按纵队成排的“换防”一下,于是经常男女混坐,常换同桌的你。这样的安排收到了实际的效果,老师不在教室的时候确实安静了许多。后来同学聚会时常有男同学拿女同学开心,说读书时不懂爱情,虽然喜欢某某同学却又不敢表白,要不某某同学就是自己的另一半了,这时女同学也会附和着说昨不早说呢,人家一直在等着哩!

既然男女同学都不讲话,就谈不上有女友了,但铁杆朋友却是有的。有个同学长得虎背熊腰,人称“山大王”,离我家不是很远,因此我们走得很近,属于两肋插刀的那种。一次我俩带着几个同学偷偷跑到街上去看电影《少林寺》,回来后被两个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拦住,被我们一顿拳脚打得狼狈而逃。“山大王”因为性情豪爽,为人耿直,同学们都很喜欢他,每次同学聚会都忘不了叫他一起参加。可惜他英年早逝,38岁那年在一次车祸中去世,同学们甚为惋惜,每每提及常常泪水满溢。

我在班上是个排名靠后常令老师头痛的那种,数学老师一来我就头疼,语文老师一到浑身精神,多年后数学老师对我在校成绩经常断后的表现仍然记忆犹新。然而我对语文却特感兴趣,不管课文多长我能在一个早读期间倒背如流,令人头昏脑胀的作文课却是我渴望期待的最佳时间,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让人绞尽脑汁,而我在一节课内一气呵成能够写满一个本子,年近六旬戴着瓶底厚老花镜的李老师不知是惊奇还是气愤,直接打了个满分,然后跟同学们说我的作文属“免检作品”,以后不再修改点评。我估计老师根本就没看,因为把全班作文都看完了,也不可能把我的作文读完。

那时由于教育资源匮泛,好多同学即使成绩很好,也只好遗憾的止步于“红中”,考入中专大学继续深造只是心中的一个遥远的梦。而像我这个在学业上严重失衡的更不多见,因为部分课程的掉队拖了整个成绩的后腿,决定我无缘更上一层楼,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回乡务农是我们无耐的选择。

但也有少数同学刻苦勤奋,成绩优异,考取了那时同学们梦寐以求的乡里人称为“跳龙门”的小中专,一下子成了国家人,为人生开辟了更加广阔的前程。有位漂亮女生就以全县第一的优异成绩考取一所省级中专院校,后来分配在省级机关工作。我们虽然因此而荣耀羡慕,更多的是酸溜溜的妒意。

回首同窗时的美好时光,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欢笑,一起打闹,那时总感觉离毕业遥遥无期,可是转眼间就已各奔东西。当年纯真的你我,人生前程瞬间又是天壤之别。离开“红中”回乡后,酸楚、苦闷、迷惘困扰着我们这些落榜同学,我们就像一条漂泊在大海里的小船,迷失了人生的航向。

但我们不服输,每每想起在“红中”一起度过的青涩岁月,总感觉浑身有无穷的力量,这种力量激发我们不向人生屈服不断进取的坚强毅力,尽管道路曲折坎坷,但信念追求始终不动摇,孩子大了总要飞,学校再读多久总是要离开的,但学习永远不止步。当我们再次聚首时,蓦然回首,发现再多的辉煌也冲淡不了那一段青涩涩的岁月,心底深处那种酸溜溜的情愫已成为一个甜甜的梦。

难忘“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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