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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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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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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脊梁

在我的记忆之中,我的父亲有着十分刚毅、坚强的品格还有着一副坚挺的脊梁。在他七十四年的人生历程中,他经历了太多的风云变幻、世事沧桑。家庭生活的困苦与艰辛和人生道路上的千万羁绊,都没有压倒他。他用自己聪明的智慧、勤劳的双手、坚韧的毅力,不屈不挠、顽强地支撑起了具有五个儿女的七口人之家。

解放前,父亲十六岁那年,就和比她大四岁的同乡母亲结了婚,次年大哥出生。也就是在大哥出生的当年,父亲就被小日本抓去当了劳工,远离辽宁省康平县农村老家,独自到由日本人统治的本溪市钢铁厂做了堂役(即:勤杂工),在此期间,虽然受尽了日本人的欺凌和刁难,但父亲凭借他的智慧和勇敢,学会了日本话,与日本鬼子巧妙周旋,从未奴颜婢膝地屈服于日本人。

解放后的1957年,为了养家糊口,经朋友介绍,父亲带着母亲、二哥、三哥和当时还不满2周岁的我,迁居沈阳市,父亲在一家工厂当了一名锅炉工。1958年为积极响应党的“疏散城市人口,支援农村建设”的伟大号召,父亲积极报了名。在临行前,当时工厂的一名小头头,借了父亲辛辛苦苦挣的80元工资,赖账不给,父亲一气之下,一纸诉状告到了当时的沈阳市皇姑区人民法院。最后,经法院裁决,判定借款人必须在三日内付清从父亲手里所借的80元钱,做为我们奔赴乡村的火车费和伙食费。

1958年冬季,我们一家五口人在父亲带领下,踏上了由沈阳市通往黑龙江省泰来县(俗称“北大荒”)的火车,在乘车途中,一名小偷,从二哥手中,强行夺走了一个哥哥正在吃的救命“馍馍”,父亲见此状,与施抢者据理相争,最后,父亲从那位施抢者手中夺回了这个救命“馍馍”,给了二哥。列车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颠簸,次日顺利地来到了位于泰来县的胜利乡查干村李家屯。

李家屯在当时还是一个不到三十户人家的贫困村,又恰逢1959年、1960年、1961年的三年自然灾害,村里不了解父亲的人,都把父亲称之为“城市下放户”。称呼中也有被贬和流放之嫌。父亲就是顶着这样一个压力,顽强地支撑起了我们这七口人之家(注:1960年妹妹出生和远在辽宁省康平县农村读中学的大哥也来到了黑龙江)。父亲和母亲同甘共苦、相濡以沫,顽强地共同拉扯着五个孩子,同时还要供大哥、二哥上学。有一次母亲饿得昏死在柴禾垛边,幸亏父亲将她抱回到了家里,最终苏醒了过来。当时还很不懂事的我,由于饥饿经常一边哭一边缠着妈妈要“疙(即:玉米面疙瘩汤)吃”,母亲那时还患有严重的手“抽筋”病,也经常无奈地看着我哭,可谓是母子对哭。为了保全大人,父母曾商量说:“实在不行,就把德臣(我的乳名)送给人或送到山上去,让别人抱去吧”,话虽这么说,孩子是父亲母身上掉下来的肉,父母怎么能舍得抛弃呢!?父亲劝说母亲:“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1966年,“文革”开始,村上个别的人开始无端怀疑父亲是“逃亡地主”,一顶“逃亡地主”的大帽子压在了父亲头上多年。曾有一个时期,村里的一切政治活动和组织都不让哥哥和父亲参加。但脚正不拍鞋子歪,父亲顽强地顶住了这个虚拟的压力,最终得以正名。后来,由于父亲的勤劳、睿智、和办事的坚定与果断,被当时的生产大队领导看中和社员群众推选为李家屯第六生产队的队长,父亲在任职期间,带领全体社员,战天斗地,率先垂范,科学种田,取得了较好的收成和效益。受到了社员群众和乡领导的一致好评。

父亲不但对集体负责,对家庭和子女也高度负责。尽管那时我们自己的家庭生活十分贫困,但父亲坚强地相继把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送进了学校,念完了小学上初中,念完初中上高中。

记得我三哥订婚时,由于当时农村的风俗时兴“要彩礼”,为了成全三哥的婚事,父亲在寒冬腊月,冒着凛冽的寒风,脚踏皑皑的白雪,经过一昼夜长途跋涉,徒步行走100多华里,从我们当时的黑龙江省泰来县胜利乡李家屯去了吉林省镇赉县农村的表姨父家,从表姨夫那里借了300元钱。次日,父亲又顶风冒雪徒步行走100多华里从表姨夫家返回了家里。回到家后,我看到父亲手和脸都冻裂和出了血,脚也磨出了水泡,脱鞋都十分困难。当时我们家人看见父亲冻成这样,都十分难过的哭成一团。尽管这样,但父亲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他说:“为了儿女值得!”这件事,也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镌刻在我的心灵上。

记得那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一九七八年),我有幸以全县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了黑龙江省城(哈尔滨市)的一所重点工科学校,从此,自己也就长期阔别了父母,走上了求学和工作之路。在我离家的那一天,匆匆背上了行囊,和父母依依惜别,看着父亲的一手老茧、沧桑的脸庞和贫困的家境,我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本应由我安慰父亲,可是情急之下,我只是一个劲儿地流眼泪。这时,父亲则深情而坚定地安慰我说:“你不用惦记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听了父亲的话,我顿时泣不成声。父亲一直送我到村头,望着我渐渐远去的背影,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当我眼含热泪回眸向父亲招手时,父亲还在村头挺起胸膛和脊梁久久伫立,静静的看着我……

在我从省城求学毕业离校和参加工作后,我一方面在尽我最大的努力回报和孝敬父母,另一方面父亲和母亲相继给我的三个哥哥、一个妹妹安家立业,还节衣缩食为我组成了家庭。

记得父亲到了七十多岁的古稀之年,为了不给儿女增加经济上的负担,还在自食其力,在农村辛勤劳作和耕耘。虽然那时父亲的腰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挺拔,手和胳膊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灵活,腿和脚也已经不再轻便,但父亲还是起五更,爬半夜的忙活农田。我们儿女一再劝说他老人家不要再干了,应该享享福了,但父亲总是笑呵呵地说:“我这样锻炼锻炼好,能吃能睡,免得生病,也少给你们增加负担。”听了父亲的话,我们不禁热泪盈眶。

如此往事,不胜枚举……

 

如今,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三年了,虽然他生前地位卑微而平凡,但他身上所具备的中华民族纯朴勤劳和不屈的精神,显得那样尊贵而伟大。他刚直不阿,顽强不屈的性格深深地影响着我,并激励着我勇敢的面对和战胜人生道路上所遇到的一切挫折和困难。父亲在我的心中就是一座巍然屹立的高山。父亲的脊梁就像巍峨的山脉,支撑着一片天,万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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