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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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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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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树

小时候,我最羡慕天空中飞翔的小鸟儿。

小鸟儿乘春风,穿白云,剪蓝天,幸福的小生灵!

春日里,我最喜欢在田里奔跑,总是跟着亲爱的伙伴,我的花花狗。狗儿一会儿冲在前,一会儿蹿到后,一会儿蹽到左,一会跑到右,惊飞草窠里的群鸟儿。狗儿汪汪叫,扑过去,傻狗撵飞禽,一路追,一路叫,鸟儿掠过小草,如颗颗弹丸射中树梢,树梢颤抖着,鸟儿悠悠,那如果的鸟儿,就暴满了枝头,飞、跳、闹!

狗儿冲树上狂叫,自由的鸟儿,唱、跳、笑!

笑土地上的人和狗儿,哈哈——你们飞不上树梢。

气急败坏的顽童,我只会抡圆胳膊,飞土块砸向树梢。呼啦,惊飞群鸟,树梢上静悄悄,光秃秃,孤苦伶仃的木!

四散的鸟儿融化在蓝天白云间,我极目远望,天边只有无数圆圆点儿,如肥皂泡,在视野中消失。

多么蓝的天,令人神往的远方啊!多么渴望融化在那遥远的空间,我羡慕一只小鸟!

多么渴望生出一双翅膀,可是我没有翅膀,于是只能羡慕一只会爬树的猫!

猫爬树,为了袭击小鸟,它们前爪扳着鸟巢,残忍地把那未长全毛的幼鸟扒出巢,一口一口撕开,幼鸟只会嗞嗞地叫,什么都不知道,不象它们的父母,振翅逃向自由的远方!

没有翅膀的幼鸟儿,只能被吃掉!

猫爬树,有时是被狗追得无处逃,赢得了暂时的自由。狗却只会围着主人绕,没有爬树的本领,更无飞天的翅膀,终生得不到自由!

羡慕猫,只是羡慕它能爬树,树梢上离天最近。于是我总喜欢爬上髙高的大槐树,伸手够着树梢上的喜鹊窝,急忙缩回手,一对花喜鹊误会了,在我头顶上盘旋,叫闹。

我眼下是自家的房脊,是全村的土坯房,是村街里摇摇晃晃的马车,是农院里飞火的桃花,是村外一望无际的绿。我不忍把它们踩在脚下,我渴望把它们拉上树梢!

花狗就在树下,就在我脚下,它瞪着两颗黄眼珠,谗谗地望着我,坐在树根旁,往前蹭着屁股,一条可爱的尾巴不停地摇摆着,多么渴望跟我一起爬上树梢!

谁不喜欢登高?哪个孩子不喜欢上树?

头顶蓝天,扯一绺白云做飘带;头顶蓝天,喝几口清风,心都醉了!

就在高枝上久久地站着,就在顶杈上长长地骑着,就是不乐意下来,几乎天天都在树梢上玩耍。

自家院里的大榆树,早已爬熟;邻居家的大枣树,也爬熟;村外道边的大柳树,也爬熟。上榆树不捋榆钱;爬枣树不摘枣;骑上柳技,也不吃柳子。就是为了看遥远的蓝天白云,就是向往天上的世界!树再高也爬不上天,树上没有上天的抓手,可是又只有登上大树梢离天最近。

自从会爬树,我就再不想上房顶!

上房顶,老把戏,我在四五岁就会上房了。房边有墙头,墙头下有鸡窝。登上凳子上鸡窝,把凳子拉到鸡窝上,登上凳子扒上墙头,墙头和住房间搭着半截的梯子,爬着梯子就上房了。

在房顶上跑跳如履平道,总是急得狗儿在地上叫,它们只恨自己连房都上不了!

上房顶,连鸡都会。然而,鸡们不是为登高,它们上房总是在大雨后。过去房顶都是麦鱼子和泥抹的,雨后会冲洗出无数颗麦粒,鸡上房顶只为“粮谋”。鸡们不想上树,更想不到上天,天上根本没有它们的食物,所以鸡们有双翅,也飞不高。

然而我没有翅膀,却总爱上树,总想着树高,在树梢上找个上天的抓手该有多么好啊!

从小生在大平原,未见过城市的高楼大厦,未见过高山,只见过飞机在头顶高空上穿行,常常站在院子里宽阔的地方仰望,有时一步飞到门外大街上,仰望着,目送着、目送着,直到看不见飞机,听不见它的声响。

于是就会情不自禁地又一次爬上大树,攀上树梢,终于还是找不到上天的抓手,更加羡慕起天空中飞翔的小鸟!

我喜欢上树,家里人说我淘,外面的人也说我淘。村里一位爱读书的老先生道:这孩子何止是淘气,在树梢上他领略到了天远,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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