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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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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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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生林

          袁波

我爱这片自生林。

叫它次生林,更为准确。但我们当地还是叫它自生林,因为没有人栽培,没有人清林,也就是说,没有人来决定它们的生死。它们就是这样自由自在汪洋恣肆地生长着,或者默默死掉。林中以桦树、柞树居多,也有椴树、楸树,红松、白松、樟子松相间而生,这些乔木灌木杂居一起,手挽手枝连枝看似谦和安分守己,实则是在昭示适者生存的法则。

瞧这棵柞树,树皮长满老皴,树枝也生得粗壮,颇有几分霸气地屹立山坡,那枝杈如同巨掌,压住一株矮它一头的桦树的肢体,很明显,桦树是在躲避老柞树的欺压,无奈地弯过去,去寻找生存的空间,但是,对面的柞树亦摆出不容侵犯,桦树只好束起腰身伸向蓝天,去追求那缕阳光……这情形,很容易让人幻想起这里曾经发生的血雨腥风。多年前,这里招至盗伐者的砍伐,抑或是遭遇一场大火,总之,已经生长百年的林木,一夜之间便不见了。如同脱去了秀发,山丘成了秃子。就像剪掉头发还要长出新发那样,山丘上的植物又纷至沓来,就连狗尾草也要占一席之地,不过在接下来的植物的生存大战中,那些蒿草早早地就败下阵来,接着是见不到阳光的小灌木也干瘪了,就连眼下这些高大的树木,也是经历了耐干旱、抗风寒的一番困苦的比拼,最后看谁生长速度快,谁就能雄踞下来。谁去谁留,全凭它们自己对生存的意志与渴望,以及追求阳光的能力。这该是怎样的意志和毅力的较量与比拼呢?

林子的生长,约有三五十年了吧,按着人的成长来划分,应该是步入成年期了。不要被那些表面苍老的柞树和风桦皮混淆了你的认知,虽然它们满脸深厚的褶皱,沧桑满满,实际上它们活力充盈,充其量不过是身子骨刚刚长成而已。这种柞树和风桦树是东北特有的树种,它们生长缓慢,几十年下来树干粗不过碗口,高只十余米,即使有盆口粗的,那也是上次浩劫的幸存者,已有半个多世纪的生长。维其生长的不温不火,才铸就了它高密度的材质。作家阎连科称其“稍作处理,就可充作紫檀招摇过市”。由于柞木质地坚硬,耐腐蚀,它小可做一枚方章、一件把玩,大亦用到车船楼阁;它虽不及檀木名贵,却也是上等的木材。

正是它们不同凡响的生活乐章,使我更加爱这片自生林。

夏日里,漫步林中,茂密的树冠如同巨伞,在空中撑开浓浓的树荫,不只是遮阴,好像风霜雪雨都让它给遮住了,让人感到受了庇护的惬意。

几场秋雨下来,林地上冒出胖墩墩的蘑菇,一个个支楞起耳朵,好奇地倾听着啄木鸟的敲山声和松鼠的嬉闹声。

下霜后,那漫山的绿色便变换色彩——成就了“五花山”,那赤橙黄绿的枫叶,如花似蝶,在山间争奇斗艳。香山红叶可谓北京一景,如果跟炫丽的“五花山”比起来,恐怕它也要自叹弗如。

落雪了,寒风呼啸,林中的叶子尽脱,万千枝稍潇洒地在空中恣意舞蹈,那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没有人来栽培,没有人来清理林间的杂草,它们信奉只有自强不息,才能有一片自己的天空。

我爱这片自生林,愿它自由向上,永远不受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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