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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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在山里长大的人，对山的感情是怎样的，还真是有些说不清楚，说爱也不是，说恨更是谈不上，总觉得怪怪的。大山养育了我，有点像母亲;大山给了我美好的童年记忆，又有点像山外的游乐场。记得在小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经常三五成群的上山放牛、割草、拾野菌，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些事都不是父母要求我们做的，他们最想看到的当然是我们认真读书，跳出“农门”，也许是因为他们在大山里苦了一辈子，不愿看到我们像他们一样再苦一辈子。但我们都喜欢做这些农活，因为，在山里做这些农活，总比面对父母要无拘无束得多。有时，我们还在山附近的地里刨些红薯、马铃薯烤着吃，这种事情，如果让父母知道，定会被骂得头臭，父母是怕我们学坏，什么“从小偷针，到老偷心”的话总被父辈们说起，但我们这些孩子，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没几天就又要干这些“勾当”，不做就觉得心理痒痒的，挺不自在的。其实，我们不是坏孩子，完全是天性使然，我们也不是真的“饿”了，要吃别人家的红薯，只是这种事情很有趣、很有味道，那种你拾柴，我生火，完全无须叫唤，率性而为的情形，现在想来都觉得津津有味。不过，上学的时候，我们觉得有些苦了，山外的孩子到村小学，只需要走几十步或者几百步，而我们要翻越一个又一个山，才能到村小学，后来，村小学建了学生宿舍，我们才不用走那么远的山路，但每周回家，也要走两三公里的山路，崎岖的山路，走起来非常危险，令人胆战心惊，这不，和我一起上初中的一个小伙伴在一年的夏天就从山上摔下去死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幼小的我们是怎么扛过来的。再后来，上了初中，我渐渐感到这山好像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无奈，当一些事情在山外早已人尽皆知的时候，而在山里却如同刚出笼的包子，新鲜的很，一旦有人知道，可以在这山里津津乐道好几个月。而父辈们则时不时就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听着听着就觉得心烦意乱。
参加工作后，一听山，我多少会有些兴奋，也会感到心酸，多年来一直都是这种怪怪的感觉，兴奋是因为大山确实给了我愉快的童年，给予了我挥之不去的美好记忆，心酸的是因为大山也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无奈。原本我以为这一辈子对于山的感觉也就这样了，然而后来的一些经历改变了我对山的感觉。2016年底，我从市里面来罗城工作，开始与罗城结缘，一想到罗城境内久负盛名的九万大山，你可能会觉得罗城这个县名起得多少有点滑稽，不过，当你了解县名的来龙去脉，你就不觉得奇怪了。是的，罗城是山的故乡，罗城是山的城市，这里不仅有久负盛名的九万大山，这里的山还各具特色，一看就会有美好的感受迎面扑来，看那天门山，十分形象和逼真，跟人雕出来的一个样，由不得你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们常说，远看天门，犹如一座拉开帷幕的舞台，又如一扇敞开的大门，清悠的剑江从天门下穿流而过，江水清澈见底，岸边浓荫的翠竹尽映江中。再看孔雀山，也是十分逼真，远远望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美丽壮观！孔雀头上的冠红红的，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孔雀羽毛也是红蓝白青黄紫，五彩缤纷。当然罗城的山还不至这些，罗城的美也不至这些，久负盛名的九万大山，更是蕴藏无穷无尽的美。
开车前往宝坛方向，穿过九千万矿泉水厂，就进入九万大山的腹地了，一条大峡谷迎面而来，峡谷两边山峰壁立，山连着山，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条清澈的溪水在峡谷中间穿流而过，似乎在传唱这块福地一年四季的春意盎然。峡谷两边山峰上密密麻麻的植被，闪烁着最具大自然底色的绿色光芒，还有千奇百怪的藤蔓，披着五颜六色的小花，着实也是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峡谷左边一连串的山峰间时不时也会有淙淙泉水流出，更是在无声无息中增添了这里的美，我曾想，罗城这么美，为什么还要去九寨沟，罗城这么美，为什么还要去张家界，罗城这么美，为什么还要去……。朋友们说，那是因为交通，是的，罗城现在还没有高速公路，就是因为交通，这精美绝伦自然风景被隔绝成世外桃源。峰回路转，车子要向更高的地方行驶了，道路两旁依然是那么的秀丽，依然是那么的富有生机，每一寸土地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绿色植物，在这茫茫大山里，你几乎看不到一块空地，如果你看到，那一定是哥伦布足下的新大陆，很快，到了坡甲水库，如果不是身临其境，你绝对想不到，在这山峦重重包围跌宕起伏的大山之中，还有这么大面积的湖水，让你更意外的，湖面上还有不少的小岛，岛上也是枝繁叶茂，展放着红蓝青黄紫耀眼的光芒，甚是美丽可观，如果在这浩浩天宇中，还能找到比这里更美丽的地方，我想那一定是天堂。站在大坝上，闭上双眼，展开双臂，来个深呼吸，那绝对是超值价的享受，轻轻的风，夹着大自然最深层的韵味、夹着湖水的甘甜、夹着春天里百花的清香缓缓袭来，足以让你清爽一整天。是的，就是这湖水，尝上一口，就足以认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天国的琼浆玉液，这些年由于出差的缘故，我曾去过不少的地方，喝过不同地方的水，然而自从喝了这山间的泉水，我再也喝不惯其他地方的水了，因为，比较而言，少了几分甘甜，少了罗城泥土的芳香。的确，这里得天独厚，这里空气新鲜，好像直接来自天堂，如果把大自然比喻成新鲜空气的加工厂，我想这里应该是众多加工厂中效率最高、最有魅力的一个了。我曾想，如果退休来这里居住，独享这份美，那会是多大的福缘。再看，那不远处四面八方奔流而来的墨色山峰，又为这水库增添不少的人情味了，是的，这些山峦似乎是闻到了这湖水的独特的风味，纷纷奔袭而来了，这湖水是大地宠儿，她和附近的山峦就像是红花绿叶，有了青山的陪伴，才显得更加“郎情妾意”，韵味深长。开车继续前行，翻越一个又一个山坳，我们到达山顶，虽然只是阴天，但这山顶早已是一片雾海，白茫茫的雾笼罩在一道道、一条条山峦上，这那里是人间，这分明就是天堂，除不远处可以看到一些红花绿叶，那远处就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行走其间，你会有踏云看山河的感觉，耳边只有流水的声音，却不知道流水究竟在哪里；用手触摸那轻轻的，柔柔的，湿湿的雾，你会倍感清新爽朗；穿梭在这雾海里，就如同在浩瀚天宇里自由穿梭一般，你会有酣畅淋漓的快感。举目天宇，哪里还有天地之别，天地早已浑然一体。人们都说，天堂离我们很远，其实人间自有天堂，这天堂在哪里，我想就在茫茫的大山里。身处在这雾海里，身处在这浩瀚的坡甲水库，身处在这美丽的大峡谷，你不是诗人，也会是诗人，你不是作家，也会是作家，因为这雾海，这连绵起伏的山峦，自会勾起你有无穷无尽的遐想，自会驱赶你思想的野马疾驰远方，自会让你觉得美不胜收，惬意无限，自会让你心潮澎湃，热心沸腾，千言万语汇集在胸口不吐不快。如果天随人愿，我想还会有更多美好的感受。但天行有律，不可能让它天晴，它就晴，让它下雨，它就下雨。但愿下次来的时候，是个晴天，我想，那一定会是另外一种风景，别样的喜悦。
这次机缘巧合，我来到这里茫茫的九万大山，亲身感受了这大山深处的神奇魅力，亲眼看到这无与伦比的美，让我对山的感觉发生不小的变化。我想我是爱山的，哪怕是故乡那名不见经传的山，只要他依然绿树成荫，只要他依然碧水长流，它就是美的，即使有碍于我们的生活，也不会减少她在我心中应有的分量，也不会让她应有的美大打折扣。而罗城这九万山就更无须多言了，如果硬要找一种美来比喻，我想在这世界上，能够与之匹敌只有两种美，那就是少女的情窦初开和母亲的舐犊情深。因为只有这两种美最质朴，最纯真，更像是来自大自然的美。我想不管你生活在海边，还是生活在大山里，不管你对山有着炙热的情感，还是对山有着不可言喻的复杂感受，不妨来罗城走一走，看一看，也许这里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美好感受。
(写作时间：2020年4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