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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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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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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片乡气

这天渐渐入秋,拔凉拔凉的,乡下总是凉得多,艳阳光笼住了床儿的眼睛,村里的嘈杂断断续续的,孩子声大,也就不再尝试入睡,只是被这乡气迷迷糊糊牵引了去。

来到这也有一两天了,几天下来,一直是探探亲情,也没有饱尝下乡里的风致,加上我这人贪睡,初生的晨光应该是品不了了,难免会有点瑕疵的感觉。洗漱过后,就带上门出去走走,高阳很舒服,晒在身上暖蓬蓬的,大中午固然没什么人,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山腰的亭廊便招呼我过去。

那儿旷,阳光正好映在身上,我腾了个位置给它,就好像要让它陪我谈笑谈笑,莫名勾起一点笑意,也不知道这乐从哪来,不过它到真的是我一路过来时的朋友,但也只是在旁边赤炜着而已。突然发现脚下的土意外的稠,应该是烂土的旖旎,踩着柔却不会有那种对烂土腐烂的厌恶,是挺神奇的。那远处的山虚无的摇曳,灰色的边窜出两头麻雀,绕着对方转着腾空,像是去找云朵作归宿一样,从这往远处眺,弥望的村落变得一丝一丝,绵亘在山底,像是有意点缀。坐下不久,就恰逢了一只老船停留在河中,感觉老船是失去了光泽,像朽木一样漂在水面上,但对于眼前的山山水水似乎恰到好处,船上的渔翁仍是渺小人,浆要划动,涟漪就泛开,平静的浮萍也就活了起来,左跑右跑,而这会儿渔翁收网的水花溅得欢,宛然被牛乳侵浸后的芙蓉,张狂中而不失雅致。

这么赏心悦目几轮,竟没有意识到这一来便钉在了这,在这坦坦荡荡,原先的矜持早就消失不见,现在的我很是自由,我站在山上,山站在乡土上,倒也想融入这的一切,成为这的一切,而所谓的情调,仅仅像个天外来物路过了这。

下山的时候,猛然听见阵阵笛音,恐怕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又乍想到母亲的小竹笛,似出浴美人手臂的竹节,在面上打上那么几个孔,便是母亲儿时不离手的玩物,虽然说那声音有些许尖锐,但不刺耳,吹奏起来酷似百灵鸟,可能对于如今的竹笛还差那么几分,但在纯纯的童年,连风都是回忆。不知为何,这笛声听着悲,有点《鹧鸪飞》的模样,笛声呜咽,像含冤,像怀念,像陨泣,像低诉,却与这袅娜的天地合不了,我揉了揉双眼,一路上的缭乱看得有点疲惫,荒藤束缚的石磴依旧冷冷地绿着,风滚滚袭来,枝叶缓摆不定,恍惚中又瞥见了那样的烟火气。

我的目光慢慢展开了,跑到了青田里歇脚,这时天也沉得压抑,田中的乡民却悠哉似个神仙,打着光脚走在田埂间,身旁的片片青田也就跟着走,我也想一同下去试试路,奈何我常年住在城里,走得蹩脚,就在旁边走着看着。

云密了,光淡了,空中只剩残光尽力照向地面,却偏爱了竹篓里的镰刀,那镰在昏暗的大地上晃得灿烂,对面的山很艳,印在田中的水里,蜻蜓点上水,就像滴入水的墨散开了,山被打乱成曲曲折折的样。“天黑黑,要下雨,老阿公扛锄头,走水路......”闽南腔闽南谣,乡民唱得别致,黑糊糊的山峦还未听清,空气好像给唱湿润了,“秧苗青涩着喽,长起来喽!”这一声倒是也让这浮云游得不利索了。这么唱这么走,我似乎是到了尽头,青田起了雾,我看见的身影也浅下来了,应该是乡民没在了层层似梦的轻纱中。

秋日的夜晚早到,这里人喜爱早睡,我拿着手电上楼,想着今天闲杂事少,但又总是密密麻麻,我等着月疏,浮动的月光像是嵌在了地上,酣睡的人打起了鼾,仍睡得沉,灯火哑暗,是眨巴眨巴的瞌睡眼,蛙鸣出奇的低沉,听着心里不安,憧憧斑驳的光从月中涌出,眼前可以说是老天乱抹的抽象画吧,颓墙的深丛窸窸窣窣,向我吐露自己的落寞,水洼揽的是新颖的繁星,而清风默坐在树梢倚歌着哼,撅弯了枝丫。这次,我随乡的纯的呼吸起伏,早已不知道现在几时。

我没有合上书,只是让月光肆意的饱读,让风胡乱的翻阅,乡的纯不能随我走,只能带走乡的纯,我踮着略青的木板,放下窗撑子,卧了床,先前腾腾的灯晕变得冷冽,星光憔悴,只剩摇摇欲坠的烛火苗,享受着独自一人的酣畅淋漓......

  2022.12.5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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