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平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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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正月初三，我正和妻子、孩子在一起吃午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感到奇怪，这正月初三谁打电话呢？在这远离家乡的外地城市里，谁能知道我呢？
心里虽然这样想，不过电话我还是接了。刚按下接听键，电话里就传来了一个老夫人的声音：“儿子啊，你说好大年三十回来的，咋没回来呀？是买不到火车票吗？是太拥挤上不了车吗？大年三十晚上只有我和你爸两个人守着一桌子菜，我们咋吃得下去呀？你爸一直叹气，就差没流泪了！……”
老妇人说到这里，电话里又传来一阵苍老男人的声音：“儿子啊，你赶快回来看看你妈吧！你妈她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心脏病又犯了！……”
那个苍老男人肯定是儿子的父亲，苍老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老妇人在远处抱怨苍老男人说：“跟儿子说那些话干啥呀？害儿子担心！”
无疑，那肯定是父亲和母亲在呼唤外地打工的儿子。不过那不是我的父母亲，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亲就不在人世了。
但虽然不是我的父母亲，而我的心里却依然感到非常亲切和非常感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无论怎样也忘不了身在外地的儿子。
为了不使那两位老人失望，我就冒充着他们的儿子说：“爸，妈，你们多保重吧，等忙完了这一阵，我就回家看你们。”
两个月后，我不知道怎样就想起了那个电话。于是我就按照打来的那个电话号码，给那两位老人打了一个电话。
但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他自称是那两个老人的儿子。既然是那两个老人的儿子，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他说了一遍。那个年轻人听了以后，就连声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冒充我给我妈回了电话。”
就这就传来了一阵扑哧扑哧地抽泣声，我忙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电话里说：“我妈已经不在了，正月初三那天给你打完电话心脏病就发作了。我妈死的时候对我爸说：‘幸亏我给儿子打了电话，不然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我埋怨他说：“你大年三十为什么不赶回去？”
他说：“人太多，我上不了车啊！”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他说：“母亲刚给你打完电话我就回来了。”
我说：“总算还好，你见了母亲最后一面。”
电话那头又哭了。
——本小说发表于2013年《中华家园》第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