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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道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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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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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爆米花

余道勇

当漫天的雪花飞舞在天空,我就想起家乡那又香又脆的爆米花!

每到冬天年关将至的时候,老家农村有一个准备年货的传统习俗。这些年货,除了炮竹、新衣和腊肉之外,就是家家都要炒爆米花。在冬日的山村里,炒年货的时候,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那诱人的香味里面,只馋得小伙伴们口水直流。

有的人家冬月里就开始炒年货,年货炒好后并不就马上吃,而是放在阁楼里藏起来。在那个衣食短缺的年代,这些东西都是稀罕物,只有等到过年时候才拿出来享用,平时里,上阁楼的楼梯是被大人们抽掉横放在屋檐下或者吊挂在墙上的,只有一家之主的当家人才可以动用那个楼梯。所以,尽管我们知道阁楼里有无尽的宝藏,我们也是不敢、也拿不动那沉重得像攻城云梯那样的楼梯的。而一旦某家的小孩子被其家长开恩,他的小荷包里便会装满一整口袋的爆米花,这个小伙伴就远远地躲着我们到一边去玩,悄悄地自个儿一颗一颗地吃着那又香又脆的爆米花。但是,馋得眼睛放光的小伙伴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那香味,就象是蜜蜂闻到了花儿,再远也会想尽办法去接近那个目标,然后,软磨慢泡,一点点儿地从那个小伙伴口袋里分食那些如珍馐一般的炒米花,直到把他的荷包倒翻出来,一点渣渣都不留!

家乡的炒年货不只有爆米花,还有炒胡豆、炒苕角、炸麻花等等,但我最爱的还是爆米花。母亲是炒制爆米花的好手,我最爱吃的还是母亲在厨房老灶的大锅里炒出来的那种爆米花。

那个时候炒制爆米花,很少用用爆米机,而是全程手工炒制。爆米机那个玩意也许是一个古老的发明,也很有趣:一个黑黑的钢罐放在火里烧,然后“砰”的一声,喷出一堆白花花的爆米花来,热汽和火烟顿时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但爆米机爆出来的爆米花,虽然个儿大,又白又肥,吃起来还有点甜甜的味道,但那香味根本无法与手工炒制的爆米花相比,而且极容易受潮,放在空气中一会儿就变软了,一点咬劲也没有。并且用爆米机要收加工费,或者用生米来抵,母亲是舍不得那个开支的。

寒冬腊月的时候,母亲就准备着置办炒年货。她不想让她的孩子们去眼馋别人家的东西,但她从不吝啬与小伙伴们分享她的杰作,如果哪天拿出爆米花来,那就是见者有份了。我家兄弟姐妹多,我总也是吃不够,吃了还想吃,直到现在,我都还馋那个香香脆脆的爆米花。后来生活条件变得十分的丰富了,什么吃的都有了,但母亲总是记挂着我喜欢吃爆米花,过年过节的,老家炒了爆米花,她总是不忘给我带上一大包。

其实炒爆米花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冬月里,先用上好的粳米过筛选好,用开水浸泡到半熟半生,然后放在冬天的日头下晒,晒到米粒干透、坚硬、透亮。这第一道工序必须把握好,米粒太熟了就炒不香,太生了就炒不脆。晒好后,用塑料袋装好封存,到过年前的几日取出,把大锅烧热,拌以专门的炒砂,用文火慢慢炒,炒到那些米粒膨胀,变得又脆又白,那香味自然就弥漫在山村的炊烟里,飘进我们稚嫩的鼻子里,馋到我们的心中,让我们找得到家的方向。出锅后,还要用筛子将砂子筛掉,把炒好的爆米花分离出来,装到密封的米缸里,盖上用棉絮做的盖子防潮,连同其他的炒货一道放到阁楼里。从此,阁楼就是我的眼神不断瞟视的地方,期待着早一天放了寒假,早一天过年,母亲搬来楼梯,从阁楼的那些坛坛罐罐里取出各种炒货供大家分享。

在所有的炒年货里,我最喜爱的还是爆米花。爆米花的吃法很多,可以大把大把的塞进嘴里,也可以一颗一颗地丢进嘴里,一咬一个脆响,那声音似乎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可以干吃,也可以泡水吃——干吃很让人消受,就象是休闲时光对味蕾的奖赏,而泡水吃可以缓解饥饿,解除远行归家的游子旅途的疲惫。不管怎么吃,那个香和脆总能让人产生“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感!过年的时候,我的新衣口袋里,终于也可以装满一袋子的爆米花,在山村的晒场上,在狭窄的巷子里,与小伙伴们一颗一颗地享受香香脆脆的爆米花,那个惬意,无以比拟。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山村很少有手工炒制爆米花的了,而城里面的市场里,虽也可以买到一袋袋的包装爆米花,但我却很难吃出那家乡的味道和儿时的感觉了。

也许,只有母亲亲手炒制的爆米花,才是我最喜爱的味道!

(2020年12月于重庆,原发表于2020年12月25日《重庆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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