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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道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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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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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如浮图落莺崖

落莺崖,一个好听而险奇的地方。

金佛山喀斯特地貌,造就了大大小小上百个天地之桌,巨者成岭,微者成峰。落莺崖就是金佛山台地桌山之中的一个。

在金佛山南麓的南川古花与德隆交界处,有桌山名大指拇者,渐有名气。在大指拇东南方向有穿洞村,村内崇山峻岭之间,有一座山峰叫落莺崖,鲜为人知。崖高百多米,崖脚下一条小溪,称作梅花溪,溪边一条古道,据说是古时人们来往于川黔之间的一条官道,现早已荒废。最近网传落莺崖上有一洞寨,名“黑风寨”,是古时村民避难自保之所。黑风寨者,名未考证,系民间探险家们发现洞寨之后的讹传而已。

既然有如此秘境,必先探之以后快。4月初清明时节,天朗气清,正是踏青探秘的好季节。网友湾月等4人本是喜爱野外探险的团队人员,因与我共同攀爬大指拇山而偶遇,知其意欲探秘“黑风寨”,遂结伴同行。

时值午后,刚领略大指拇之宏伟气势,又根据村民指点,前往所谓“黑风寨”。村人未知黑风寨之名,根据我们所描述洞寨之特征,遂指向穿洞村张家湾方向。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一处村落,数户人家坐落于山间林畔。我们在一处平地泊好车辆,问询路线。一张姓老者告诉我们,寨子就在村边的悬崖上,并非叫黑风寨,应叫落莺崖古寨。老者说,小时候,他就常常攀援到洞寨里面玩耍,现在年纪大了,着实爬不上去了。

其实,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是在崖顶的平台上了。由于乡村交通设施的改善,凡是有村庄的地方都修建了公路,使得我们可以直接驱车到达山顶。往村头左转,即可见一深壑,左手边一溜垂直陡崖,崖下山体陡峭,成七八十度斜坡通到山脚,山脚下即是梅花溪。探寨本应从山脚往上攀援,而现在我们已在崖顶,必须下行并沿着崖壁下一条横向的栈道搜寻,才能找到寨门。

我们以为洞寨已近在咫尺,且村人说不远,遂安心前往探寻。不想,要进得寨子,还真不容易。先是方向错误,再是路上险象环生,进洞寨绝非等闲。

我们往村边走不出数十米,往左越过一片祼地,即见一条小路通向悬崖腰间,即鱼贯而行。行不数十米,无路可通,前面即是断头崖壁。只好折返原地。再往前走,见面前一溜陡坡从脚下延伸到崖底,泥石混杂,在我们面前形成一道七八米宽、几乎垂悬的泥石河流,挡住我们再向悬崖方向前进的步伐。用棍棒探之,稀泥如浆,手脚均被黄泥裹住,绝不能过。而泥石河对面崖壁之下,隐约有一横路,我们判断应为通向寨子的古道。但要越过这条泥石河,须先下山,在山腰的乱石堆上过泥石河,再折回往上爬,本来七八米宽的直线距离,须上下来回攀爬一两百米,且坡太陡,不划算。

正无策间,网友湾月探得一稍窄处,尝试用石块铺路,一步一步往泥石河中间迈进。石块很快就沉入泥中,不见硬底。退回再多铺石块,终于可以踏步。于是我们一起接力传递石块,步步为营,往前铺设石路,石块虽然没入泥中,但多铺几块之后,慢慢成为跳蹬,眼看即将铺到对岸,但泥石河太陡,如手无攀援,亦相当危险,正好有一蔸丛竹,被泥石流冲翻倒悬于上游,我们才得以抓住竹梢当绳,稳住上身,越过泥石河。其时,每个人鞋子都已被泥浆浸染,几成黄鞋,识不出鞋子原色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历时近一小时,跨过关键的七八米宽泥石流,终于到达对岸崖边横路上。这是一条栈道,由于久无人走,已经毛林草荒,荆棘遍布。我们沿着栈道往前探究,左边是陡崖,右边亦是另一层山体,只是由于树木葱茏,感觉不到凶险而已。崖壁垂直,或者向外突出,崖脚有泉水源源冒出。栈道上有三两处用石板围成的方池,也许是古时用来蓄水供行人饮用的盛水设施。走了两三百米时,我们终于惊呼起来,见头顶崖壁上有方形的窗口,那些窗口里面肯定是寨室了。整个崖壁之上,有四五个窗口,似乎整个悬崖就是一座巨大的山墙。窗口呈正方形,有人质疑是不是悬棺,但窗沿顶上清晰可见窗格栅孔,如果是悬棺,应该不会有窗格栅孔。

我们试图找到寨子门。直到我们越过了悬崖边的栈道,到达悬崖另一端的山体,人淹没在高高的茅草之中,汗流浃背,都没有发现洞寨入口,甚是奇怪,只得折返回来搜寻。在一绝壁处,有一道宽一二米、高七八米的人工石墙,石块均为凿好的方条石。旁边有一突出的巨大的天然石壁,这个石壁有三米多高,上有一小平台,平台上可见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

此即寨门无疑!我们必须攀登上这块三米多高的巨石,才能到达寨门。要越过这道天然巨石,谈何容易?众人观察之下,见这块巨石两侧各有野生藤蔓向下垂落。于是试着牵扯藤蔓,左边两根藤蔓为一株,可合并攀援,试之,足可承重。湾月等两小伙随即攀援而上,到达岩顶。我试了两次,以蛙跳之姿跃上两步,无奈手掌之握力不够,功败垂成。右边有一藤,看似枯藤,只有中指大小,以为一拉则断,但试其拉力,人可垂吊其上而丝毫没有断裂的感觉。因藤有刺,我戴上手套,沿此藤攀援,没想到此藤虽可承重,但外表枯皮却被我拉扯后剥落,露出内部光滑的藤茎,我一滑到底,无法再上行。我只有放弃攀登。湾月等二人进入洞寨之中察看,我与弱不能攀者留守岩下。十多分钟后,湾月等二人出来,言洞寨太大,无法究其尽,遂出。由于时间已晚,我们结伴返回。相约下次携专业装备再探。

山川无名,禹为之名。如此险奇之洞寨,究竟是何人何时所建?想必百十年前,崇山峻岭之间,驼队马队驿道逶迤,而土匪出没,生财无以保障,落脚打尖都没有着落。然而生活所迫,又必须奔波于世间。奈何?

据民国《南川县志》记载,“落莺崖,元村坝场(即今古花镇)十里张家湾内长沟,高崖绝壁,挺如浮图,而上下坼裂,分十四层……乡人韦心培、韦继勋依以避匪,居第九层,各占崖之一角,堂室仓户,因势依傍,无一不得其所。”清末民初,社会动荡,老二(土匪)出没,韦心培、韦继勋在这里开辟居所,为乡人和行人避匪提供场所。同时,这么大的洞寨,应不仅只住两家人,也会为路人提供打尖服务之类吧。但是人们如何上下呢?县志载:“人物上下,则于崖棱起高楼,下置滚筒,缠巨縆,系竹蔸,辘轳升降。”相当于用升降机载人载物进出洞寨,以确保安全。时涪陵人贺济芳经过此地,感到十分奇异,曾作五言诗记之:“韦公具鸡黍,邀我至崖栖。峭壁拔千仞,辟径绝阶梯。百尺绁巨绠,辘轳转木机。人坐筐升降,胆骇心欲齑。”看来这个贺济芳与韦氏交情好,是被邀请去做客的。人坐在竹筐之中,转动辘轳,往下一望百丈悬崖,心惊胆战。可惜由于时间和装备不够,我还没有亲自进得洞寨考察,尚待下次再来,留点遗憾罢了。

武陵有桃花源,乡党“未知有汉,无论魏晋”。而此处有落莺崖,居者“君言避时乱,地险身家夷”,均是对世事的一种逃避自保。而如今,村村公路相连,人人出入便利,山外的世界吸引了山里的人们,山里的景观也吸引了山外的游人。这种互联互通,正是社会安宁、山河同欢的一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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