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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道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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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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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佛山三叠瀑探秘

每一座山都是一座宝库,只要你去发现,总是有挖不完的宝藏。金佛山更是如此。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离杜鹃花开的时间还早,但山间喧闹的氛围早就迷漫开来,野樱花开放在深绿的山林间,白花花一片片点缀着冷藏了一冬的群山,玉兰也不甘示弱,白色、紫色的花朵早就抢在叶子开放前尽情绽放。他们就像是山间赛歌的帅哥靓妹,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花木虫草,总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幻,相继在山间恣意表达自己,而山石瀑流却不为季节所动,总是保持着自己孤傲的身姿。如果不去发现、寻觅,那山石、那瀑流是不会主动进入你的眼帘的。

金佛山南坡有三叠瀑,隐藏在悬崖密林之间,人迹罕至。查阅各类记载,鲜有三叠瀑之描述。为了寻觅她的踪迹,我与四五驴友决意一探其源。

从南川城出发,驱车经天星,穿黄泥垭隧道,越金山,过头渡,直达金佛山南坡高穴子。现代交通的发达,可以让人们减少许多时间和体力成本,若是数十年前,也许这一路就是两三天行程,而今天却可以一小时内到达。

其时大雾,从头渡场转入南坡公路,一条蜿蜒曲折的柏油路向云雾深处延伸,转转崖、锦屏峰一概不见踪影,我们似乎在向着天宫飞驰,不知公路的那一头究竟是何处仙境。

寻找三叠瀑之第一瀑并不难,最难的是探究她的源头。在高穴子下一里许,有山岔小径,名笋山路,水流潺潺,悦耳动听。上行数百步,即有水渠,沿水渠步行百十米,有石碑显示海拔高度约一千四百米。虽有雾,可闻瀑流之声,犹如天籁,在耳畔轰鸣,沙沙作响。驻足寻声打望,薄雾中隐约见到对面山体,如一少女沐浴,秀发披肩,朦胧飘逸。此即三叠瀑的第一瀑。如此轻而易举,便见三叠瀑之真颜,不竟让人兴奋。

此时,瀑流带来的微雨和气流,与薄雾一同缠绕在我们的周边,寒气袭人。而瀑流以上山体,仍然笼罩在深深的云雾之中。瀑流的上端,巨石突兀。整个瀑流悬空三四十米,山高树小,水落石出,与崖壁形成一道内空。攀爬百十步,可侧身进入内空,恰如水帘仙洞。瀑流落处,乱石丛生,飞花溅玉。悬崖左壁有一石缝,一道水流从石缝狂泻而出,形成一道水帘,似乎是这洞府的一道侧门屏风。

邂逅一叠瀑,令人心情大畅,探源兴致大增。但二叠、三叠及其源头又隐藏在哪里呢?一叠之上、悬崖之顶,无从攀援,我们又要怎么样才能够到达悬崖之顶?

我们期待云雾散开,以便一睹其芳容。却正是这一份朦胧,增加了无限的神秘感。

我们开始了真正的探索,向着悬崖之巅攀爬。前路一无所知,我们先沿着崖脚边沿前行,一路箭竹丛生,藤蔓如织。走不过数百米,绕到崖之侧后,寻一坡度较缓处的崖缝,有乱石可攀。队友中有善爬者先上,系以绳索,后者沿绳而上。坡陡七八十度,没有一定的体力是无法攀登上去的。

历时数十分钟,往上爬行数十米,觉手臂力量不支,只得停留半空休整。这种攀爬的描写,再妙不过苏轼的《后赤壁赋》所述:“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龙。攀栖鹘之危巢,俯憑夷之幽宫。”我们手攀脚蹬,不断变换身位,寻找着力点,终于上到一处陡崖之下,再转过一个弯,突然瀑声大作。原来我们折回到了一叠瀑之顶端,一边是深渊,一边是峭壁崖堑,形同虎口。瀑流有声,断壁千尺。虎口处有一窄道,一米余宽,且向外倾斜,稍不慎则滑落崖底。我恐高,只得匍匐而行,“四脚”着地,爬过这一段十多米的虎口险径。

过了虎口,钻入浓密竹林,前行不远,则见又一洞天福地,二叠瀑如处子一般,呈现在我们面前。虽然云雾依然,但薄雾之中,二叠瀑正好一览无余。与一叠瀑不同,二叠瀑分为三段,上段陡降,然后流过一段缓坡,再横向散开,向下直落到水潭,形成小三叠瀑。水流贴着石壁,状如白练。整个瀑流约高四五十米,宽二十余米。水流所经的崖壁上,青苔杂夹,把水流分割成许多细流,如少女披散的发绺,而瀑顶上盛开着数朵不知名的小花,清晰如插在少女头上的饰品。

面对瀑布之左侧有一深洞,不知名,据当地人称它为“狗草洞”,无以考证。我们越过瀑流,穿过岩边荆棘杂丛,发现此洞竟然是一垂直竖洞,深不可测。由于太深,且洞口垂直向下,我们不敢近前。以石块探其深度,五至六秒才听到石块落地的声音。可以推断,洞底为旱地,深百十米。

要想达到二叠瀑之顶端,仍然必须沿崖两侧横向择路,再向上攀登。此地人迹罕至,无路可行。此时,我们已经在一、二叠瀑处用去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行进路程不足千米,可见路程之陡峭。

我们再次沿崖脚绕行。毛林草荒,枯枝败叶,手脚并用,全靠手的攀援和脚的蹬撑,有时身体还须贴着岩石。攀爬时,一定要再三确认所抓牢之树或石是否牢固,如遇枯枝或松动岩石,千万不能施以力量,否则有可能跌落摔倒,危及安全。

我们受这山野的洗礼,不禁振臂长啸,一时林木振动,山鸣谷应,“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又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时而又肃然而恐,不知身在何处。山高路长,在大自然面前,人是渺小的,但对大自然的探究,人们从没有停止过脚步。大自然的美丽,是不以人的意念为转移的,但其美丽的意义,却在于人们赋予其审美的寄托。金佛山存在已有亿年之久,但是在人的意识产生以前,这个亿年只是宇宙之一瞬间,而当我们涉足期间,去探寻金佛山之美时,一小时、一分钟都会给我们带来愉悦的享受。

我们披荆斩棘,探秘瀑布之流源,风景的意义应在其次,而探索的意义则居其首。那清纯的流水,无尘的山风,也许正是荡涤人们心灵的妙药,让人心旷神怡,百毒不浸。

经过再一次的走壁飞升,钻山入林,不惜手臂被巉岩划破,衣服被荆棘撕裂。继续前行,从上午九点到中午一点,历经四个小时,我们终于站到了第三叠瀑流的面前。她深藏在密林沟壑之中,不易被人发现,哪怕是用无人机拍摄,也需要找准角度才行。第三叠瀑与前面二瀑又有不同,只见其水流静静地流淌在岩石上,高约二十米,分成若干层次,层层叠叠。她又像一尊佛,庄严而沉静地端坐在山壑之间,俯视着大地,潜心修行,守护着这一片宁静的土地。

三叠瀑后面,是一堵壁立千仞的悬崖,其高度在百米以上,但崖上并无瀑流,说明三叠瀑的来源并非此崖顶,而是另有源头。我们再次往上探寻,虽然云雾未完全散开,但当我们爬上一段陡坡后,竟然发现一条“大路”横在我们面前,我们不竟欢呼雀跃。

这条路是笋农采笋之路,说明我们翻过了三叠瀑高崖,到达了山体中部缓地,我们顿感安全而踏实,不用再原路返回。此时高程约一千七百米。缘路行,果见笋棚,小路纵横,可直达山外公路。

我们在“大路”上,终于发现瀑之源流。路的左侧,是那道高耸入云的悬崖,崖脚下乱石堆中,从地下冒出数股清泉,往上翻涌。原来三叠瀑之源在此。我们掬一捧涌泉豪饮,水质清冽透澈,沁人心脾,甘如琼液。其时,我们已全身湿透,只得找一处笋棚休憩。幸好有干柴火种,我们得以烤火取暖,取食干粮充饥。从此棚下行约三公里,即是高穴子处公路。

须臾,只见云雾飘荡,山峰时隐时现,犹如仙境。忽见我们所经之处有一群峰,如海市蜃楼般呈现在我们眼前,横竖高低错落,云雾缭绕。其侧有一峰,似一支巨笔,笔峰朝天,笔肚饱满,笔杆坚挺,独立于苍穹之下。

同行者无识此峰之名者,遂称之为“神笔峰”。一时恍惚,我竟以为身在天宫,手握此笔,挥毫而写就此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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