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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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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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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 迁

很小就会背诵“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但从未真正理解过其中的含义,小时候很自然地就认为麦子和稻米是地里长出来的,至于长出来的过程大人如何辛苦的管理和收割全然不知,甚至觉得很好玩,

小时候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一个粮食收购站,每年麦收完毕,就会有许多附近的农民拉着车来交公粮,拉粮食的车是那种两个轱辘的木板车,条件稍好一些的人家家里会养着驴,这个时候驴就派上了大用场,拉着装满一袋袋粮食的板车,主人坐在车的前面拿着鞭子偶尔吆喝一两声鞭子轻轻一甩驴便乖乖的按照主人的意思行走。通往粮站的路上排满了交公粮的板车,粮站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在宽敞的地方摆上几个地秤,排着队的农民挨个把车上的粮食过秤,然后由工作人员把秤的斤数记在本子上,给农民一个小条子上面加盖公章,农民会把这个小条子及其仔细的看一遍而后小心存放在贴身内衣的口袋里离去。这个工作量是非常大的,十里八乡的农民为交公粮会排起一个很长的队伍,场面非常壮观,为此离得较远的人家往往半夜就起床捎着干粮赶来排队,而所谓的干粮就是一两个黄面窝窝,吃饭的时候随便到附近的人家讨上一碗凉水就着窝窝就是一顿饭。麦收时节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为了在排队的时候躲避日头许多农民就钻到车子底下等着轮到自己的时刻。农民的袋子渐渐空了,粮站里的粮囤越来越满,这是我小时候见过的最多的粮食,黄灿灿的犹如珍珠,当时尚小,本不知道粮食的珍贵,也不懂得农民为什么会把洒在地下的星星点点的麦子如数珍珠般的一粒粒捡起来装到袋子里带回家去。

及至上了中学,有很多同学都是住校生,每周末回家一次,几十里的路程,很多都是骑车,回来的时候车后座带着大大的袋子,袋子里装满了黄面窝窝还有红薯和咸菜,这是他们一周的伙食,每到开饭的时候学校的食堂会把学生带过来的窝窝热一下,吃饭的时候各自认领自己带的馒头或者交换来吃,食堂也有自己的饭菜,通常都卖给了家境稍微好些的同学和住校的老师,粮食的短缺让白面馒头成了稀缺品,很多同学到过年才能吃上一次纯白面的馒头。到了麦收和秋收的时候,学校通常会放两次假,因为这两个季节是农村家庭非常重要的收获的日子,一年的口粮和零用钱就都在种的这些粮食上了,一到这个时候全家老少一起出动,为抢收麦子通常还要起五更,重要劳力到晚上才回家,午饭家里人给送,像我们这般大的孩子通常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捡捡麦子送送饭。出力的日子家里会奢侈一些,半年积攒下来的鸡蛋腌好割些肉炖上一锅菜,就非常奢侈了。割麦,收麦,打麦,杨麦,晒麦种种程序下来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下来,人累的散了架,回来上学的孩子个个晒得黢黑,我们这些未出过力的孩子会笑话被晒得黝黑黝黑的同学,他们对我们则怒目而视,回敬一句‘不劳而获,寄生虫’,尽管体会不到他们付出的辛苦,但不劳而获寄生虫的称呼确实让我们羞愧万分,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我们口中吃的白面馍来得如此不易。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家在农村的表姐几年前就买了收割机,到麦收的时候外甥就开着收割机在方圆几百里地的范围收割麦子,黄灿灿的麦田收割机开过去麦子就装了袋,前来收购麦子的车直接开到地头,现金交易,而且从2006年开始农民再也不用交公粮了,那个排着长龙拉着车交公粮的日子彻底成为了历史,经济的飞速发展让机械代替了人力,许多年轻的劳动力被解放出来参与到社会建设中来,就着窝窝吃咸菜也都成为了回忆。

站在广阔的田野上,望着一望无际的麦田,饱满,明净充满希望,株株麦苗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圣洁的光,我长久地仰望,再仰望,此时有风吹过,阵阵麦香扑鼻而来,我知道,这是自有人类以来养育我们的食粮,我深情地抚摸着它们,耳畔再次传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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