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乐山 我们围着圆桌坐 一只醒来的蟋蟀

歌乐山

流水到此处，要打个死结

那么多石头从山上滚下来，也不能挡住去路

叮叮当当敲打，他在屋前屋后种满桑麻

夜莺飞来了，云朵落在窗户上

一部分事物关在屋子里，一部分鬼

住进落叶里

鸢尾花开在小溪边

猎人的枪法很准，瞄着空洞的眼眶

不忍心扣下板机

风吹过来了，荒草不能一荒再荒

他喜欢吃荞麦，常常把窝窝头

一个，一个，摆上祭奠台

我们围着圆桌坐

把藤椅挪得离我近一些

在那个大的露天的摆满了几十个圆桌子的景区

试想一下，你同样坐了19个小时45分钟的火车

来到这里，和我围着圆桌坐

身旁坐了很多像我们一样的朋友，亲戚

情侣或者商人，手捧冒着热气的茶杯

其实没有多少言语，邻桌的说话声可能有些大

不防碍我们，一边品尝泾阳茯茶

一边看着端着茶盘得索地穿梭在圆桌中的服务生

煮茶的老头并没有那么大火气

他的手艺炉火纯青

瞧，我们就这样默默无语

偶尔相视一笑又迅速躲开彼此的目光

我可能还穿着白裙子，但不是那件白裙子

你可能还穿着牛仔裤还是那件

我的头发长长了些，你剪得短了些

不断有人离开圆桌不断有人坐下。风从坡上吹下来

让人倍感舒适，可是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

邻桌换了好几拨人不是吗

我们终于离开了，我回头看见两个人

坐在我们的位子上，你也看见了

对，你一定看见了有两个人

坐在我们坐过的位子上

一只醒来的蟋蟀

它从草丛中，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夜幕下的山坡随风起伏。你久久地凝视

对面山坡，小屋的灯光影影绰绰

蟋蟀唱起了欢快的歌

当初我们来到这里，给路边

每一块石头想好了名字，我大喊大叫

把父辈的一棵粗弯脖子树

占为己有。而蟋蟀不断在路边鸣叫

明亮地表达出一种自然哲学，谁也不能阻止

大地的容纳，它穿过树林

土壤，沼泽和溪流

对我们来说，这短暂相遇

就像微风，轻轻抚摸了彼此

而这夜晚砰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越来越，像探照灯一样

闪烁不定

再也听不到蟋蟀的鸣叫了，它曾那样在

黑夜中，注视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