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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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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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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咸菜缸

近些日子天气炎热,胃口欠佳。中午做菜的时候,就切细了一小块辣疙瘩咸菜,加入辣椒、鸡蛋,炒了个咸菜条。我一气吃了三个母亲摊的手工煎饼。香甜间,我想起了老家的咸菜缸。

我的老家在济南的东南边缘,四面环山,梯田密布。家前的菜园里,家家户户种着白菜、萝卜和辣疙瘩,家家有着或大或小的咸菜缸。

每到秋收,菜园里就收获一垄垄的辣疙瘩。攥住菜缨往上一提,辣疙瘩就被连根拔起。运回家,去掉缨子,洗净泥土,就开始腌制咸菜了。

老家有一口咸菜缸,口圆肚鼓。母亲将咸菜缸刷净,放一层菜铺一层粗盐,辣疙瘩腌上满满的一大缸。整个冬天和来年开春,一大家人就靠这咸菜下饭。

咸菜缸里不只是辣疙瘩,还有白菜帮、萝卜缨、扁眉豆、辣椒、胡萝卜……红的、绿的、黄的,不一而足,就是一个杂货铺。

咸菜缸就放在天井的一角,缸口盖着石板,雨水常漏进去。饿了的时候,随便抓起窝头或者地瓜,伸手往缸里摸出一块咸菜,舀瓢凉水一冲,就啃起来。

“家有两缸,心里不慌。”这“两缸”,一个是米缸,另一个就是咸菜缸。居家过日子,离不开饭和菜。物质贫乏的年代,我家的咸菜缸就是个聚宝盆。缸里的咸菜日渐减少,母亲就不断地往里添加食材。春天第一茬香椿芽腌起来,二茬的老梗就进了缸。夏、秋的小黄瓜、茄子、蓖麻子、豆角……咸菜缸里不断推陈出新,简直成了百货店,没有一样多余。就连咸菜水也有用途:吃豆腐时,碗里盛上点就可当蘸水了。

我读中学的时候,离家有十六里路。每个周日,母亲用花生油或豆油给我炒一罐头瓶咸菜,我背到学校吃。炒咸菜条的时候多,有辣疙瘩的,偶有青萝卜的。也有炒片的时候。咸菜条切起来很费工夫,就用锼子锼,不小心就会锼破手指。

这瓶咸菜很珍贵,要节约着就饭吃一周。周六的那顿早饭,瓶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倒点水进去晃一晃,再倒在搪瓷茶缸里泡煎饼、馒头渣吃。这点“油水”,就可打发一顿饱饭,很感知足、甜美。

我家的咸菜缸只有一个,但咸菜却不全在这里。椿芽,腌在瓷盆里,随吃随取;黑豆、萝卜制成的豆豉也在另一个黑瓷盆里。还有味美冒黄油的咸鸡蛋、鸭蛋,腌在一个不大的小坛子里。反正,儿时的记忆里,家里的坛坛罐罐除了盛油盐,就是腌着蛋、蔬。能吃到咸蛋的日子毕竟很少,咸菜就伴了我整个童年、少年,直到读了师范吃上了公家饭。

老家的咸菜缸朴实无华,奉出的却是美味;经木柴、铁锅一炒的咸菜条,至今百吃不厌。没胃口的时候,我就缸里捞出一个辣疙瘩,切丝炒一盘咸菜条:热油锅里放入葱、姜、辣椒、咸菜条,最后加入鸡蛋成饼。卷个煎饼,喷香无比,美味无双!

老家的咸菜缸平淡无奇,却善纳万物。我还用它腌制过螃蟹:一层大葱鲜姜一层蟹,层层加码。封缸一个月,开坛十里香!

老家的咸菜缸,不止给了我成长的能量、勤俭的美德、宽广的格局,更给了我快乐的童年、一生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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