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莱芜,有一条历史久远的母亲河——大汶河。它古称汶水,源头就在我老家的山脉。因我的村子旧名“汶源庄”,我自小就知道了汶水。汶水清澈甘甜,温润绵长,顺势而下,蜿蜒西流,经泰安、过东平湖、汇入黄河,与“大河向东流”迥异的“汶水西流”早在明嘉靖年间就名列“莱芜八景”,成为难得的天下奇观。
汶水过高山,下深涧,入平川,灌溉出万顷良田,哺育了两岸勤劳善良的嬴牟子民,成就了人才辈出的风水宝地。莱芜城区西关汶水河畔建有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因濒临汶水,故名汶水学校。
冬日暖阳,我从临沂支教的学校匆促回到家乡莱芜,去汶水学校赶了一场文学的盛宴,竟然成就了一段冥冥之中注定的奇缘。
初识汶水学校,是在2012年的秋天。因为帮带小记者外出采风,我随报社的薛秀平主任走进了汶水学校。那天一早,我就匆匆赶往学校。第一次见到学校的时候,很是震惊:学校位置较偏远,居于厂矿、村居间。学校东面是一处村居空地,散落着断壁残垣,感觉有点荒凉。而今二次到学校,变化很大:校外环境美化了,树木成排,花草遍植,道路平坦,人车有序。校内楼房齐整,操场宽阔,校容整洁,安静祥和。
相识,是很有缘分的事。与汶水学校陈克峰老师相识实属偶然。2011年夏天,莱芜日报社组织了草原夏令营,带队老师就有陈老师。我们带着150余人分乘三辆旅游大巴远赴内蒙古大草原。营员在希拉穆仁草原举行拔河比赛的时候,我认识了陈老师。他那时三十多岁,面容清秀,和蔼可亲,精明能干,认真细致,这正是一个优秀带队老师的品质!
冷风中,陈老师不顾身单衣薄,为参与拔河、跳绳的营员们鸣哨。那专注的神情,规范的动作,我还以为他是体育老师呢。结果,他是语文老师!真是太卷了!
陈老师的哨音清脆、响亮,老远就能听见,成了草原吹哨第一人。几天的时间,我们就随着他的哨声集合、食宿、休整,依哨而行,有条不紊。
六天的草原夏令营,我俩各带一车营员,忙得难得一聚,只是匆忙间偶尔人影闪现。那些年,因干办公室宣传的职业习惯,我出门都会带着相机。但也只是在草原拔河现场和山西云冈石窟拍到了他的精彩瞬间。
相识就是缘。夏令营一别就是一年多,念想中,又有了与陈老师见面详聊的机会。我们带队小记者秋色中同行吕祖泉,一路相谈甚欢,于山脚的水库堤坝留下了合影。此后,虽在同一城市工作、生活,相距不远,相聚却难。我在城东,他在城西,同频的工作,一样的奔忙,虽有多次电话联系,却没有再相见!
时光匆促,情谊不老。不成想11年后,我与陈老师在汶水学校春雷文学社揭牌仪式上又意外相见!陈老师神采依然,青春犹在,两手相握,暖流遍身。
二进汶水校园,熟悉又陌生,新奇又安然。天寒的冬日里,难掩欣喜和激动——与窦会东老师二次相见!
走进宽敞明亮的报告厅,我一眼就看到了身材高大的窦老师,依然是英姿飒爽!
与窦老师相识,是在2011年的东营。我与陈克峰老师结束草原夏令营回莱芜12天后,市教育局选派了各区、校担负宣传工作的20多位精英去东营参加“第三届中国新教育新闻节”。包车同行的就有与陈克峰老师同校的窦会东老师。短暂的三天,莱芜与会人员吃住在一起,像老朋友一样相得。黄河入海口处的一张合影照,记录下了当年教育宣传精英们的风采。
此后,还是区属所限,几无交集,各人忙于工作和生活,没能再聚。孰料10多年后,一次文学的盛事,又将我与窦老师聚合到了一起。窦老师身材高大,我比他矮了一头,在他面前很有压迫感,与他对话需仰视啊!
窦老师多才多艺,勤于工作,精于业务。他热心满满,勇挑文学社育人育才重担,创编了校报和校刊,斐然成果,可圈可点。
一所学校,创建文学社不容易,运营更难。窦老师话起学校文学报、刊创办中的辛苦,我身同感受,自是“满腹辛酸泪,谁解其中味”的苦楚和无奈。窦老师不辞劳苦,勇挑重担,在校领导的大力支持下于1999年5月创立了“春蕾文学社”,指导学生活动、写作,编辑《汶水学报》。文学社厚积薄发,于2002年7月推出了《春蕾文学》的创刊号。校报、校刊双飞,背后的付出,只有窦老师知道。
干事,需要身手。就教师行业而言,好老师不只是成手,更是能手,而兼职文学社的必然是多面手,是高手。因为,文学是照进心灵的光,引领向光而行的人,何其伟哉!
学校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不知祖上积了多少德,我行了多少善,才能与汶水学校如此有缘!偶遇陈克峰老师是惊喜,相逢窦会东老师是惊奇!得遇亓峰校长,那就是传奇了!
说起亓校长,是陌生而又熟悉。30多年前,我在铁车乡教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他。应该有过相见,时间太久,一时想不起来。但在会场,见到他的瞬间感觉很熟悉,还是一时想不起来。亓校长给我颁发聘书的时候,握手瞬间他说“你是铁车的,我知道你”,我才猛然与三十多年前的印记对应了起来。欣喜,激动,惊奇,一起涌来,百感交集!
对亓校长初见的印象,诚如苏国英老师《初心如雪》一文中写的那样:“温文尔雅、睿智谦逊、平易近人。”因会务紧张,虽没有时间叙旧,但好感、敬佩却已入了心:没有亓校长的思想、格局、情怀,怎会有这样一场盛宴呢?
汶水之行,收获惊奇。汶水之行,责任重大。知命之年,肩起培育文学新人的重任,激动而又惶恐。捧读手头凝满窦会东老师智慧、心血的《汶水学报》《春蕾文学》,浮想联翩,我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文学之路。
我也如文学爱好者们一样狂爱过写作,是一个文学的铁粉,至今不辍笔耕散文。写散文不易,发表更难。中学时,我曾热情写文。然而,热切投给校刊的文章一篇也没得老师青睐,就连中学的作文也从没得语文老师高分。但我不灰心,仍执着读书、写作,梦想有一天我的文章能变成铅字。
读中师的时候,我的一篇作文得到文选老师陈叶颖的抬爱,作为范文在班上宣读,这竟激发了我勤奋读写的劲头。后来,陈老师推荐我进了文学社,在校刊《晨钟》发了几篇拙作。期间,也曾给一些报刊投过稿,但都泥牛入海。
工作后,念念不忘写作、投稿,但仍然没有作品发表。有句话说:“枪法再差,多放也可命中。”1995年,《莱芜日报》发表了我的处女作《雪桃基地芳香飘》一文,让我激动不已。
我也有过窦老师编辑校刊的经历。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莱芜师范读书的时候,担任校刊《晨钟》的副总编,组稿、改稿、发刊。直到毕业一年后,文学社还向我约稿,我记得是写了一封致学弟学妹的信,回忆了文学社的历程,讲述了从教的心得,表达了祝福和期望。校刊何时休刊的,我不知道。我求学的时候,为她努力过,付出过,持续过就足够了。
这段编辑校刊的经历,无疑促进了我读书、写作的进程。山村教书的日子里,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心怀文学梦想,勤耕不辍,陆续有作品在报刊发表。
2007年冬天,我招考进入另一所学校,担起了文学期刊的创编工作。一年后,我去了山村学校支教,期间还编辑了校刊的春季刊。可惜,校刊出了两期后就停刊了。
办好校报、校刊,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记起我赤诚之心助力家乡振兴,被见识短浅的村支书回绝后张期鹏老师对我说的一句话:“明亮啊,光有热情是不够的。”办报刊,绝不是一个文学爱好者的热情所能支撑和延续的。它需要众人合力,首要的便是校长的理解、支持。我觉得,更是校长的热爱、热情与思想、格局!
2012年3月,我被调到市教育局跟班学习。期间,参与了市局教育简报的编辑、《莱芜教育》杂志的校对和电视台《莱芜新闻》的拍摄、撰稿。
经历了读书、写作、编辑的过程,走过了报刊发表作品的路途,成为了作家,出版了自己的著作,我豁然明白:人生就是一场修行,我们所走过的每一步,所吃过的每一寸苦,最终都会照亮我们的路。
人生,需要缘分。缘分,很奇妙。坐在汶水学校的礼堂,感受着学校60周年校庆的前奏,短短的两个小时,我感慨良多:文学的事,是大事。得文学爱好者而育之,是乐事。陈老师热情不减,执着文学指导;窦老师初心不改,致力文学引导;汶水人扶持、引领文学幼苗生根发芽,抽枝长叶,春蕾漫朔处,便是汶水文学怒放时。
汶水学校的一场文学盛宴,让思绪纷飞,时空漫舞,汶水奇缘,拍案惊奇。既受聘文学社指导老师,我当驾梦想之舟,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奋力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汶水文学中纵情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