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闯进我的办公室,我已经告诉你们那是我的私人空间,是禁区!"秦枫冷峻的脸,极度愤怒地冷厉叫喊着,强调着不可接近的禁区。
激射而来的,是柳寒烟感觉到的,那从未有过的寒冰,淋身激痛如堕冰窖,仿佛一下子把她从最温暖抛至极寒。
“是您!是您是吓死我了,秦总!您的屋子里,放着这么大的一个楠木棺材,还挂着我的画像。”被恐吓的委屈,一下子迸发出来,从习惯性亲切地叫着“枫哥”,变成现实的私人老板与员工之间,相对对立与绝对忠诚的上下属关系,哭声也极具凄凉着……
“您,怎会知道是您的画像?”秦枫的声音似乎低了下来,气氛缓和地温柔着,“听我给您说个故事吧!”秦枫端着茶水,用手背试了试茶温,顺手递给了寒烟,算是赔礼。
在很遥远的的家乡,很久以前修建了一座年代久远的古桥,说它年代久远是因为,老几辈的人也说不清楚,修建的具体时间。经过多少岁月飘摇的古桥,修建得很是合理而精致,有行人走的道,也有行人经过,走累了休闲的避风座位儿。夏天,住在桥头的宿户们,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块儿,三五成群,摆上龙门阵,唠着家常,嗑着茶点。孩子们在夜幕下,打闹着,嘻笑着,捉着迷藏。累了,就随意地蹭着谁家的茶水,讨价着点心,也会无忌大声地评论着谁家点心美味的优劣……
枫和乔是住在桥两端的人家,从小他们也和别家小孩一样,在桥上嬉闹着成长。随着他们一起长大成熟的,还有那悄悄萌生的豆蔻情缘。村里人都说,他们是很完美的一对儿,青梅竹马伴随的感情,知冷知热的脾气儿,若然,枫已弱冠乔亦盘发结笄,也应是处得很好的模范儿。
都说女大十八变,转眼间乔到了最好的年龄。这,在乔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村里人再没看见象乔如此好看的姑娘家。乔,是长得越来越俊俏了,嫩的皮肤像是山里桃红而成熟的果儿,讲话的声音亦如山里唱歌的黄莺出谷,走道的身影还不时透露出娇羞妩媚劲,也引得不少路人不住地停下脚步,驻足流连忘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流动于田边,点缀于桥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枫是村里干活是一把好手,脑子灵活,什么样的活,在枫手里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姑娘们早已是芳心暗许,奈何枫,心有所属。这,也或许是枫幸福生活的祸根导引线吧!
乔,亦秀美于村,过于娇艳,不似村里的女孩儿,或已惹得同村姑娘家的艳羡与嫉妒,以至之前从未产生的恶念,伴随着心里亦或多或少地,任由醋意心酸扭曲膨胀恨意,暗自祈祷乔命途多舛,迷途失偶安之若命!
偏离城市殊方绝域的水月村,是个“三不管”的地界,有葳蕤繁祉家族遗留“王”姓者,族人众多,无人惹扰,从来霸字当头,或是丧检于村的因由,人丁亦不似之前旺盛,遗下子嗣也未见其多。村里人私下说:痞子王就是彻头彻尾的恶棍,是流氓无赖,都是自己造的孽!
连村长也不太愿意管束的痞子王,在村里横行习惯了,却管不了自己的婚姻,到了适婚的年龄,没有人愿意与他们结亲。村里人怕的不仅仅是名声不好,还怕孩子嫁了过去,耽了孩子一辈子的幸福。
痞子王眼见乔的螓首蛾眉,眼早红了恶胆亦肥,对村长说,他看上乔了,要娶了乔,让村长帮忙说媒。村长可为难了,若说一般村民娶了一般女子,倒也或许省事容易多了。
只是,他早视痞子王朽木粪土,奈何痞子王偏偏看上的咋是乔姑娘,更不愿意眼见乔家遭家不造的悲恸,强自按捺着内心的愤怒,面慈口善地劝说着痞子王。可是痞子王认定的事,执意为难,傲慢不逊地抛下狠话,扬长而去。
为难了村长的事,只好背地里,偷偷着去了枫和乔的家里,劝说着,私奔出逃,暂避风险。遗下的长辈们,村长应承着帮忙照顾,待及时之稍长,儿女成群,举家归村,再返家人。奈何,枫孝心极重,观念难改,体顾家人,坚守故土。
几次三番苦口婆心,均无功而返,流逝经不起等待的,是痞子王不断地叫强催婚,岁月冰凉,亦冷了乔的芳心。
那天,是乔出嫁的日子,她的婚服穿得很红,很是好看,这也许是村里人,第一次看见如此好看的姑娘,配饰着如此漂亮的衣服!
轿子走到了桥边,她看见了站在送亲队伍里的枫,猛然间,冲出了婚轿,亲了枫一口,瞪着枫双眼幽怨地说:你要是有权又或者有钱,亦或有胆带着我离开这儿,这辈子,我认了跟定你了!可惜,我们之间穷得只剩下了爱情。一份虽然纯真但难以维持生活的爱情!
乔说完了这句,一句最真情却无力的话,跑出了石桥边,一个猛子地扎下。这,是大家意料不到的猝不及防,枫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一句扎心的埋怨早致手足无措,心乱如麻,呆傻地看着这场戏,仿佛是别人家发生的事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乔跳了桥的时候,正是河水咆哮怒奔发潮的季节,卷了乔的身影,只在一瞬,任桥上人万般嘶吼救人,亦无可回头地奔流,如万般事滚滚逝去吞没无影。
乔跳了江,沉了河底,送嫁的队伍,没了新娘,婚事瞬间变成丧事。痞子王忽遭丧事,懊恼不已,眼见无法成亲,气急败坏解散了迎娶的队伍,婚轿既空,没了意义,只能当即辞罢扛轿的人,遣散了送亲的队伍。
婚庆出了人命,痞子王的家族在村里再也待不下去了,逐渐地搬离了水月村。挺直了胸脊的村里人说道着,积恶余殃,痞子王该有此报应,只是累及了乔家,众人亦说不出欢喜还是悲凉。
没了乔的尸身,乔的父亲是请村里的老画师,仅凭着记忆中的印象,给乔描了肖像。大家都说,画得确实挺像的,只是好像画像中缺少了什么,村里人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有枫知道,缺少的,是乔平日里娇羞如兰,欲笑还罢的精神头。可是,能画到这一步,已是神韵,枫每当看起这幅画像,心底总是隐隐地感觉难以形容的剧痛。
乔走了,村里的姑娘们,寒冷冰凉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枫断了姑娘们婚娶的想法,亦断了迎娶的念头,接了乔的父母一起居住着,照顾着自己的长辈,同时半子之靠赡养乔的父母。村里人说,枫积善余庆,日后必是福贵。然,对于枫来说,这更是一种赎罪,这种罪是心里永远挥之不去的,是最深的噩念!
多年后枫送走了父母长辈,走出了村庄,在外面的世界打拼了自己的事业,本是能人的枫,事业一日千里鸿业远图。附着心里的罪,枫筹捐巨款改善了家乡的模样,家乡也靠拢着城市变化。喧嚣的城市,枫投资了“水月公园”,景如家乡,唯独缺少的,是一座像了模样的桥。乡人给枫带来了好的消息,家乡的“水月桥”要扩建,拆了旧桥,建造更大型的,适合城市发展的大桥。
枫激动了,邀请着乡人保留桥的原料,把“水月桥”搬迁恢复到了“水月公园”,细心的工匠们在恢复保留桥的模样时,竟然清理出了“水月桥”的铭文:
《水月桥》
水中花,镜中月,尘缘一世醒来空;
过桥人,经桥识,过桥别,桥来桥往各西东。
触摸着“水月桥”的铭文,秦枫早已泪眼模糊,桥已是桥,桥已无乔。
听着枫讲诉完这个故事,枫早已是恸哭满脸辛酸泪;寒烟亦是震惊不已,仿佛揭人伤疤感同身受般痛着。唏嘘感人的故事,已让寒烟瘫软在椅,一时无法抽身活动筋骨。
寒烟走了,离开了“水月公园”,办公桌前,留着是寒烟递交的辞职信,纸上跃然而动的,是寒烟灵动端秀清新的笔迹:
“春天有多好,若你尚在场!
我瞒着全世界,一直爱您,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动心!一直以为暗恋一个心仪的人,可以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是很幸福的事。只是,单纯地欺骗自己,其实,暗恋是一种最廉价卑微的感情,隐忍却伤害着自己,还强自微笑,每天伪装着很开心地面对着,怕他受伤害。这样的伤害,其实早已受够再也承受不了。
逃避永远不是最好的选择,或许真的是离开的时候了,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让你心里永远住着,你从前从未接受过的我,才能换回我暗自爱你的些许回报!”
几天后,漫步在“水月公园”里的人们,无意间发现了浮尸,报了警,待捞上来的时候,尸身已发胀变了形。然,细心的人,还是发现了她的身份,是寒烟!
那夜,秦枫独自把自己关在屋里,麻醉着自己,喝了一夜的酒,屋里不时传出的是秦枫痛苦的哭声,没有人走进屋里劝说着秦枫,也不清楚枫是为了哪个女人摧心剖肝痛哭着。他们说,秦枫,已压抑了太久,是时候宣泄自己了。
第二天之后的许久时间,再也没人见到过秦枫,还有屋内传说中那神秘而贵重的楠木棺材以及唯美的女人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