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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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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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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此情难寄

阿鹏,终于又想起给你写信。第一次给你写信的时候,我才二十岁,正值青春豆蔻年华,文字里总是带着“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忧郁;满眼的诗意,总想“杏花阴影里,弄笛到天明”;总想用双脚踏遍大江南北,写下自己如风般的自由;总想眉飞色舞向你诉说我的情丝。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的记性随着小儿子的呱呱落地越来越差,以至于回忆不起童年时候游走于草野的快意和自由,也记不起我们读书的青葱岁月。

前段时间,我在读冯骥才先生的《灰空间》篇文章里讲述寄信的文字。“有时等信等得好苦,一天几次去打开它,总以为错过邮差的铃,打开却是空的。我最怕它空空洞洞冷冷清清的样子。我的院墙高,门也高,阳光跨不进来,外边世界的兴衰枯荣常常由它告我。打开信箱,里边有时几团柳絮几片落花几个干卷的叶子,还有洁白的雪深暗的雨点。它们是打投信孔钻进来的。有时随着开门的气流,几朵蒲公英的种子“噗”地毛茸茸扑在脸上,然后飘飘摇摇飞升,在高高的阳光里闪着,有如银羽。目光便随它投向淡淡的天,亮的云。春天也到达我塞外朋友那里了吧,我陷入一片温馨的痴想....”读着这样的文字,我就忽然开始想你,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很忧伤。

工作的时候手机里总是放着王崧舟教授的讲座视频,越来越喜欢听他讲如何教语文,他讲文化传统在语文教学中的渗透,讲诗歌中的人与情,讲到古典诗歌中的意象,鱼传尺素,月满西楼,鸿雁传书……无限愁绪揉碎在空气里,“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写满真情的话儿无法投寄,怅然若失!人到中年,总是无端端地陷入某种情绪,工作的压力,经济的烦恼,小孩一地鸡毛的琐事,越来越老的父母……无处诉说的苦闷,阿鹏,你可懂得?

四周安静,孩子们都在教室里静静地听课,我一个人站在校园空旷的操场上,抬头却不看天空,闭上眼睛,好静好暖好轻松。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欢呼雀跃,他们一下子跳到这根枝上,一下子又飞到那个枝头,没有风,但是树枝却总在抖动。做一只小鸟真好!她们没有烦忧,只要能在枝头飞来飞去,他们就会欢唱这美好的一刻。想起了昨晚的梦:一张虚掩的门,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咿咿呀呀传来古诗唱和,我坐在老屋的院子里,那一片竹林像风婆婆的麻袋,风凉丝丝的扑面而来,竹林沙沙作响。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停留在这个梦里,这个清凉的温柔的怀旧的时刻。“在一个上坡/在黄昏的寂寞里/人到中年的小心翼翼/而我,还是那个披着霞光的人/雨水流过山岚/孤独如杜鹃开放……”在哪里能遇见你?你不在我的时空里,你只在我的想象里。

好想写下我的所有,一提笔,害怕忧伤扰乱文字,输入又删除,删除又输入。各种情绪在此刻爆发,好想寻找明亮的青春,好想用一种青春的方式去生活,去爱,去膜拜美好。好想寄出这些散乱的文字。可是要寄到哪里呢?又怎么寄呢?大街上邮政局寂寞的邮箱已经破旧落灰,好怀念青春的年纪里等信的心心念念,望穿秋水,一天一天想着盼着,感觉日子过得好慢好慢,一天一天去学校信箱看有没有自己的信。有一次,我和广东的一个老师相约,她教五年级,我也教五年级,我让我的学生给她班级的学生写了一封信,然后他们再回信。孩子们第一次好期待写信,信寄出去才半天,他们便叽叽喳喳来问是否回信。好不容易等到回信,他们欢呼雀跃地看,一遍一遍读,满脸的笑意,又快速地准备再次写信。五年后,一个小女孩找到我,说那是很神奇的事儿,她和广东的那个同学联系到今天。长长久久的友谊就这样建立了,而更令人羡慕的是回忆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美妙的事。

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情总是这样短暂。“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当迷蒙的雾霭散去,一只只大雁飞来的时候,当我一个人站在洒满月光的窗棂的时候,阿鹏,很想把这些带着亲密与美妙信件的感觉织在心里,很想寄出自己的满腹惆怅。阿鹏,很想念你!此刻,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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