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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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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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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绿萝

绿萝在各色花卉中,算不上名贵,甚至因卖价低,加之好养,在很多人眼里有些“贱”。但它卖相是真的好,叶片苍翠欲滴,惹人怜爱。远看,那么鲜嫩碧绿的一盆;近看,绿得有层次,有“内涵”。浅绿的呢绿得活泼像精灵;碧绿的呢,绿得婉约像极了撑着油纸伞行走在春雨绵绵中的江南少女;墨绿的呢,绿得圆润丰满像翡翠。不,即便水头再足,成色再好的翡翠那种绿不生动,有些“呆”。但绿萝的绿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生气扑面而来,不光养眼,还养心,让人油然而生莫名的愉悦。

绿萝,这不金贵的绿植。它和吊兰等同属大型常绿藤本植物,除了装饰作用突出,还能吸收空气中的三氯乙烯、甲醛等有害气体,八到十平方米的房间内放上一盆,差不多抵得上一台空气净化器。刚刚装修的新居,摆放几盆,合适。绿萝除了吸收有害气体,通过光合作用还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氧气多会让室内空气变得清新。阳台、厨房、电视上方摆上一盆、两盆的,不仅改善室内的空气质量,还可以给室内带来更多的绿意......

也正是因为绿萝好“看”不贵,功能不少。我曾买回一盆养在家里。当时卖绿萝的老板随口告诉我:这个家伙贱,好养,干了浇点水,叶片泛黄的话,就是缺肥了,撒几粒复合肥。我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把这些培养要点牢牢记住。为了给它叶片均匀施水,我还特意买了个小巧玲珑的喷壶。绿萝被我“请”回家后,说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那当然有些夸张。但我是真正对它上心了的。每天早上起床,自己顾不得漱口洗脸,先是心记默记地用喷壶对准它“扑扑”几下,喷雾施水;然后将看起来略显得有些黄萎了的叶片剪除,清理干净后扔进垃圾桶。生怕怄烂的叶片有病菌,影响它的正常生长。做完这些,然后兑水稀释复合肥,再用喷壶喷在绿萝的叶片上。这,是我每天早晨起床后必不可少的两节“早课”。绿萝经我的打理,每张叶片布满晶莹剔透水珠,仿佛刚出浴的少女,妩媚可人。也让站在旁边静静欣赏的我不仅成就感爆棚,而且喜乐满怀,然后心满意足地上班去。晚上下班回家,连衣服来不换及,就直奔那盆绿萝仔细观察,看它是不是发了新叶,抽了新芽,是不是长粗了,长高了......那绿萝,也是真的替我“争气”。请回家的头六七天,它在我精心呵护下,本来碧绿的叶片变成墨绿。我想,如果稍稍用力掐下叶片,那“墨汁”只怕会淌我满手。当然,我怎么舍得掐它呢,那怕是半个指头也不会的了。有几次妻子围着它看都被我历声呵斥:走开点!走开点。莫不小心把我的绿萝弄坏了。妻被我呵斥得神情讪讪,只好缄口不言默默离开。稍具植物常识的人都知道:绿萝现在这模样是它生机勃勃,生长旺盛的表现。都说人努力天帮忙,也正因为绿萝这么替我长脸,我施水、施肥由每天早上一次变成了每天早、晚两次。打理完绿萝,我总是盯着它出神,心里推算,照这样子下去,应该不要多久绿萝会抽藤了,会枝繁叶茂,可能还得准备新盆分栽。它的长势即使不会像我预计的那么好,至少也会比单位车队办公室那株绿萝的藤长得要长,要壮。原来,单位车队办公室有株绿萝,同事有闲心记得施水呢,就把喝剩的茶汁倒点在花盆里;不记得了,一周或十天半个月也不浇水。就是在同事漫不经心的管理下,两年时间不到那绿萝的藤长得差不多有二十几米了。来来回回绕了四圈盘在并排摆着的三张办公桌上。再者,车队办公室进进去去的人多,抽烟的也多。年长月久的,墙壁都熏得微微泛黄。但这株吸饱了“二手烟”的绿萝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仍然茁壮成长,也不知道应该给它安上“绿坚强”还是“萝坚强”的名字更合适些......

事,总不遂人愿。我养的绿萝一周过后,泛黄的叶片越来越多,根也烂得越来越多。每天让我剪不胜剪,心情更是烦不胜烦。本来挤挤挨挨的一大盆,不到十天时间被我剪得只剩可怜的几根了。为了挽救“命悬一丝”的绿萝,我的补救办法是施水、施肥由每天两次增加到三次。即使半夜起床小解,仍不顾寒冷给它补点水、肥。这也算是让它吃了个夜宵。又几天过去,奄奄一息的绿萝到底没有被我救活过来,“死”了。我细心地翻看它腐烂了的根,萎缩干枯的黑色根部泛起一圈又一圈细小的复合肥重新结晶颗粒。

水足够,肥也足够。生长环境应该说是比单位车队办公室那株绿萝强得不是话。开始它也挺争气的,怎么养着养着就死了呢?这,让我陷入深深的不解。我倒底做错了什么,又错在哪里?天天施水、施肥,对于它来说就是吃喝无忧,没有亏待它啊?绿萝啊、绿萝,你是真的对不起我这个主人的苦心孤诣,更对不起我往日的精心呵护。当我再次凝视绿萝腐烂根部一圈又一圈肥料结晶时,心头蓦然一动,我想应该是把它肥死了。换言之,我应该是把它活活地给胀死了。为此,我陷入莫名的后悔和无边的沉思。突然,窗外阵阵呼喊声将我拉回现实。“乖孙孙哎,慢些子跑哦。先吃口饭噻!奶奶跟不上了......”“嘻嘻,奶奶你来啊!哈哈、哈哈,不嘛!不嘛,我就是要先玩下.......”闻声,我探头向外望去,原来是邻居家的孙子淘气,每次吃饭他奶奶端着碗跟在他后跑。一碗饭热了又冷,冷了再热,全部喂进孩子肚里,至少要花四五十分钟。年迈的奶奶累得腰酸背痛,喊得喉干舌燥。

和邻居闲聊时,她告诉我:我这孙子真的淘气,让人不省心。到超市遇到喜欢的玩具,闹着要。不给买就在地上哭、打滚,只好依他。平时在家里除了睡觉安静会儿,眼睛一睁就像上了发条的闹钟,精力旺盛,摸不得要摸,动不得的要动,没有办法,又只好依他。饭桌上遇到他喜欢吃的菜,其他人不想吃一丁点,也没有办法,只能依他。他是要星星我不敢摘月亮。儿子、媳妇都在外面打工,带着孩子走吧,一个耽误工作,二呢开销太大,再说找个幼儿园都不容易。孙子闹起来就是豆腐“跌”进灰里,吹不得拍不得。闹得实在不像话,也想打几下,又硬不起心,打不下手。这那里是孙子?就是我的个活爷、小祖宗......邻居吐完这些“苦水”,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担子。只是脸上堆满了无奈,还有茫然。我不擅长安慰人,只好陪着笑脸小声说:孩子大了,懂事了、就好了,肯定会好些的。不是说树大自直吗?其实,我知道我的劝慰苍白,还无力......

都说事非经过不知难。我知道,我把鲜活的绿萝养“死”,那就是“揠苗助长”的再版。真正让我惶恐的是,像邻居那样隔代亲的爷爷、奶奶,面对淘气调皮的孙子束手无策(或者说教育方法不当),他们会不会重蹈我养绿萝的覆辙?何兑,这种屡见不鲜的现象不仅仅只发生在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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