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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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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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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里的童年

泥土里的童年

   徐牧龙

土生,土长,

泥土滋养了万物和希冀。

有了泥土,然后才有了种子和收获,然后才有了房屋和宫殿,然后才有了很多很多生命和乐趣。

当我见到中国西部黄土地貌时,才感叹泥土之厚重。赫赫然,几十米的土层,如山,似海,一片寂静的海,一片飞扬的生命之海。

我小时候顽劣成性,出口成脏,一语不合,拔拳相向。所以同龄的孩子都躲的我远远的,我只能找些东西来自己玩。

在哪个玩具极其困乏的年代,我总会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各种器具和物品都拿来做玩具。随手可拣的泥土就可以制造出很多快乐来。捏泥人、摔“阿屋”、印瓦模、打坷拉仗、挖地洞。

有时实在无聊时,把泥土聚集起来,中间顺出个窝,然后撒一泡黄尿,再插上一个小树枝,等尿液干涸,抓住树枝,一个类似于锤头的东西便生成。乡下孩子屡试不爽。

捏泥人这东西大家都会,且还有名人出现,甚至于做了艺术家,在这里我不必细谈。摔“阿屋”和印瓦模在我童年趣事里占据了多半的时光,给我的童年增添了无限快意。

摔“阿屋”,也许只有我们是这样称呼,我也不知道这两个字该怎么写,所以只能取了个音译的名字。

这是一个可以比赛甚至可以拿来打赌的小玩具。制作很简单,但是仍然需要一定的技巧。

制作“阿屋”的泥必须是粘性很好的泥。我们大多是从地下十几米的坑里采挖上来的,经过地温的酝酿和积淀。这样的泥土土性温和,粘磁,柔韧性和延展性都很好。采挖上来的泥要经过反复的摔打,使之更柔和,粘性在每一次摔打中得到升华,好象钢铁前期的锻造一样,等泥块已经均匀、细腻富有弹性时就可以动手制作“阿屋”了。

“阿屋”可以制成圆的,也可以制作方型的;可以只响一下,也可以制成多下共响,这要看制作者的熟练程度和技巧。我通常是制作圆形单响的。并且制作的又大又薄,摔起来,啪---脆响!这样的“阿屋”属于上品。

制做“ 阿屋”时,首先把泥摔成五厘米左右四四方方的泥块握在手里,拇指顶着泥块反复的把中间的泥往四周推,直到中间只有薄薄地一层底,薄如锡纸。然后再修整边缘,使边缘高度如一,这样可以兜住风,摔起来才响。如果“阿屋”底部厚,摔的时候声音发闷,不好听。边缘不整齐有时候就摔不响。做到细致处还要一边沾着水一边休整自己的“阿屋”。

一个人制作“阿屋”是没有意思的,应该是几个孩子一起制作,然后再比赛才有意义。场地通常选择在小树林里,几个孩子各自专心制作自己的作品,等制作好了,依次摔打,看谁的最响。

摔“阿屋”要在坚硬的地面上进行,要不就在下面垫上平整的砖块,孩子们站在砖块前,扬起“阿屋”嘴里念念有词:

“看我“阿屋”透明不?”

众孩子齐声喊:“不透明----”

“啪------”一个很响的声音象爆开的轮胎声音一样传播开来。这句话是每次必须说的,否则视为无效,并且还需要让其它孩子看到“阿屋”的底部,确认没有作弊。

我是制造这些小玩意的高手。

当初孩子们制作“阿屋”根本不使用水,这样做出来的阿屋粗糙、内底厚,边缘不整齐,样子不好看且和声音沉闷。我看着砖窑的工人经常蘸水来做润滑,滑溜溜的好象很爽的样子,于是借鉴过来,果然,经过蘸水来捏制的“阿屋”,细腻圆滑,底部可以捏制的很薄且不破。在平地上摔起来,相当的响亮。所以每次比赛摔“阿屋”时,我都可以赢得很多奖品。

随着年龄的增长,摔“阿屋”就上升为制作泥人、用泥捏制烟缸、捏制灯台,甚至可以使用泥巴来捏制一些生活用品。我小时候练习书法使用的镇纸、台灯底座、天平、笔筒、相框等是使用泥巴自己捏制的。

瓦模是七十年代的产物,至于以前有没有我没办法考证,反正就我们这些孩子玩过之后,瓦模就绝迹了,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有人玩。

七十年代,货郎是主要的商品提供者。有用独轮车推着的,有用自行车载着的。用一个类似于鸟笼子的东西陈列着,底部用很多木格子格开,里面放着针线、扣子、小刀。还有糖果、玩具等等,其中商品里有种红色的瓦片,上面阳刻着花纹,那就是瓦模。

瓦模正面是花纹图案,另一面光光的什么都没有。瓦模的内容主要是花卉和西游记、三国演义里的人物图案。

每次黄河水漫滩后,都留下尺八厚的淤泥,细腻而且粘性好,很适宜做器具。我把揉好的胶泥充分覆盖在瓦模上,细细的压实,使胶泥充分和瓦模粘合在一起,把多出瓦模的泥巴去掉。然后让泥巴和瓦模分离开,这样胶泥上就留有和瓦模上相同的图案了。

温暖的阳光像父亲的眼睛一样和蔼的注视着照我,注视着一排排印好的瓦模,让我在这种炽热下慢慢长高,让印好的瓦模渐渐干透。

印好的瓦模还可以趁作饭的时候放在锅底下烧制,但是由于热度不均匀,烧制成功的几率非常非常小。

我是这村子收集瓦模最多的孩子之一。

平时我几乎把大人给的零钱都用来买瓦模了。每次货郎来我们村子上,只要有希奇古怪的瓦模我都会想办法买下来。我有整套的西游记人物和许多稀奇古怪的花纹瓦模。引得很多孩子非常羡慕。

邻居家有个姓林的孩子,其人比较聪明,他和我是同学。我们经常在一起印瓦模玩。印了一排孙悟空,再印一排张飞。我说,这些瓦模晒干了送给你一些。林某人看着一个有环行蛇图案的瓦模问,你这个瓦模是在哪里买的?能送给我吗?他的眼里露出十二分的喜爱。

我说这是我的宝贝,不能送给你,便顺手从他手里要过来,把这个瓦模放在箱子的最深处。玩的时间太长了,我的肚子“咕咕”直叫。我去拿点吃的去,你等我啊?说完我就回屋去拿馒头吃。刚走到屋里就听林某人在外面说:“我不等你了,我也回家吃饭了”。说完就听“咚咚”一溜烟跑了。

我感觉很纳闷,回家也不用跑这么快啊,以前从没这样啊。他刚才哪个贪婪的眼神让我觉得有点不妙。我赶紧出去看查看我的瓦模。

果然,刚才哪个带环形蛇图案的瓦模和我几个心爱的瓦模不见了。我飞也似地往林某人家里追,由于我的速度快,赶到他家时,他刚好把瓦模放在烧火的风箱上,还没来得及藏起来。他看到我后很吃惊,吓的直躲。我问他母亲:“这些瓦模是那里来的?”

“是俺自己买的啊!”他母亲欺我是小孩子。这样糊弄我。

“这是我的,刚才他和我玩,偷的我的,你们还给我”我很气愤。

可是他母亲就是坚持说是他家的。我气不过,跳起来破口大骂:“我*您娘,你是个小偷,还我的瓦模。”

这时候我母亲也闻声赶过来,两家人开始吵吵闹闹,差点大打出手。在众人的劝解下,那几个瓦模终于又回到我的手里。

我当时对林家的人很鄙夷,为了蝇头小利,不惜偏袒护短。乡人所认为的他们的聪明原来是这种不光彩的行为。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我行走江湖多年,严格要求自己的准则。

慢慢的大家都长大了,林某人由于嘴甜,早早地就下学务工了,出落成一个帅小伙子。我由于木钠又固执,只好在学校里慢慢求学,直到偌大的一个村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还在苦读。

我读高中的时候,瓦模就已经看不到了。我原来保存下来的那些瓦模,也被象林某人之类的孩子窃走。

再后来我外出上大学,直至四处漂泊。我儿时的伙伴林某人,在老家这片巴掌大的土地上活的有声有色、枝繁叶茂。

我不知道如果我也在老家扎根,会不会生活的也很招摇!

平凡的泥土,不仅沃养了我们,给予我们食物,树木,住所,让我们在他广袤的胸怀里生存、打闹、嬉戏,安身立命。

还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快乐和遐思,

绚丽多彩,非常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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