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三日

徐牧龙

收到玉香真人的手书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有时间去。今年仲春，终于抽身去了一次青岛。在道教名山崂山及周边闲走了三日。

崂山风光，自然清新，植被浓郁，林木参天，是临海一处非常奇美的风景。尤其是北麓的北九水，风格自成一体。

一，北九水的水

大凡有名观和大刹的地方，自然风光都会很好。佛家道家都懂得风水自然，选择居住的环境也都是名山大川，空气清新，适合清修之地。所以我觉得北九水肯定很美。

九水其实就是水转了九转，每一转称为一水，分内九和外九，这样就为十八湾。下车后我没有看到水，只看到满河道的石头，形状各异，大小不同，如满河道的西瓜。我来此之前的一个晚上，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我以为这样可以看到满满当当的一河水或者一湖水，或者是一坑水，但是很失望，我所看到的都是石头蛋子。转到内三水的时候才看到了些许清水，非常清澈通透，水底的石砺水蔓都可以一目了然，很多年轻的青蛙在摇尾游动，显得很悠闲。

看到了水，别人都是很激动，争向去洗手，洒水嬉戏，而于我来说，却是想撒尿。

小时候的我非常喜欢水，每每夏天，经常要去黄河、大水坑里去游泳。游泳之前，先撒尿，将热尿涂抹在肚脐眼上，乡人说这样可以避免肚子受凉。但是我觉得看到水撒尿是人的一种本能，是人类进化过程中遗留的一种意识。我们大家都看到过狗，狗就非常喜欢在经过新的地方时候先撒其尿，一来做为返回的路标，二来可以向其他同类说明，这是我的领地。还有老虎、还有狗熊，都喜欢四处撒尿来圈定自己的领地，动物界里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由于工作的缘故，我经常到全国各地游弋，每到一个地方，下车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撒尿，有人的时候入厕，没人的时候就地解决。一泡浑浊的热尿激起异乡的泥土，被风一吹，浓烈的味道让自己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块土地的拥有者，就是这块土地的主人，撒尿圈地，何其原始。

我来的季节是枯水期，水体很小，我只看到了很秀美的山，很浓郁很茂盛的树和不知名的小花。

二，北九水的树

我喜欢植物，尤其对陌生的植物非常好奇。二零零四年在福州协和医院，我看到了一株树，通体挂满了小珠珠，一串一串非常漂亮。我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这种树叫什么。还有在泉州，我指着路两边的树问蔡秘书长 ，他竟然说不知道叫什么，只是说当地人叫“王爷树”。一听就知道这个名字是当地人的习惯称谓，不是学名。在以后的生活中，这两种植物我都进行了悉心收寻，其一我只收集到一张图片，没有名字；其二“王爷树”就是“王棕”，属于棕榈的一种。

北九水的树很多，有的我也是叫不上名字，但让我惊讶的是一种槐树，叶子和我在黄淮海平原和西北高原看到的槐树一般无二，它和其他的槐树不一样的是，树干上竟然也长出许多花来，花变的有些暗绿，孤独的小花在粗大的树干的招摇。老家的树，花是长的最细的枝条上的，树干上长花的树只长在南方。

我第一次发现树干上生花的是在浙江，准确的说是浙江的嘉善。没想到在北九水我竟然也发现了树生花，心里十分诧异。原来我的家乡也可以这样的。

我很惊奇菠萝蜜树，这种树的果实就是直接生长在树干上，密密的挤在树干上，煞是滑稽，就象有人刻意放在树干上作假。我们这里的果实在生长在细长的藤蔓上或者细长的枝条上，悠悠扬扬。为什么会有花和果实生长在树干上呢？究其实还是气温的原因。我的家乡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季节明显的可以用平均分配的方式来区分。北草原的风和南山区的风把我们的家乡的所有植被和房屋吹的一览无余，这样的地势和气温是四季多风，气候干燥。家乡的植物大部分是缺水的，即便有几场大雨，但只要天气变晴，穿原风一吹，就很干燥了。家乡人和植被一样，都呈现出黄土的泥色，皮肤也出奇的糙。而南方高温多雨，植被和人们经常被笼罩在湿气中，不温不火，不明不暗，在这样的环境中，什么样的花都可以滋生，什么样的植被都可以成活。榕树是一种代表，树生根、根生树，根树交错，分不清楚那个算是根哪个算是干。北九水温润的气候和充足的水分，让生活在此地的槐树活的有滋有彩，竟然可以开出绿色的花，紫色的花，竟然可以在树干上生出更多的花，而远离水源的我故乡的槐树，也只能在最高枝头才可以绽放，

北九水的槐花里都飘扬着一股水的味道。悠悠槐花香，带我进入北九水的深处。

更美丽的花应该在內心最深处绽放，心里有花，无所谓异地和故乡。

三，田横的小岛

玉香真人建议我去一次田横岛。

我少年读书时就知道齐国的一个国君叫田横。春秋战国时期，诸侯纷争，刘邦志吞四海，一黑夜袭击了田横，横被迫进入小岛，尽管刘皇上许以重金、官位，但田横等五百壮士宁死不愿归降，扼腕断志，集体自杀。后人把此岛命名为“田横岛”。

我在踏上轮渡的时候，还以为这个水路应该有三十分钟的路程吧，同行的真人却指着前面一个小丘说：“这个就是田横岛”。我目测了一下，从岛到陆地不过有二、三公里，大名鼎鼎的田横岛竟然如此的小，竟然如此的近。我开玩笑的说，早知道这么近，我就应该是凫水过去了，还用得着轮渡？

田横岛很小，居民也不多，散落在岛的边缘。我们到达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上午跑了不少路，有些疲倦。我匆匆吃完了渔家宴，就躺在床上打起了鼾声。

早上醒来是被门外的人声吵醒，那些贪玩的人们早就起来去海边捡海鲜去了。一片海滩刚退下潮水，湿湿的，滑滑的，散发着大海的新鲜气味。一些偷懒的小螃蟹不愿跟潮水同起同落，在潮水尽退后躲在石头下面，正好应了人们的喜好，纷纷把石头翻开，把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放在袋子里。我的爱好不在此，我在寻找我心爱的石头，海底的石砾经过不断的打磨，其岁月的纹理尽然显露，青色的细纹夹着褚色的细纹，默默地把一生的经历诉说给世人。

我的居所里有很多的石头，它们来自不同的地域。有来自厦门海边的、来自大庆林甸的、来自梁山青龙山的、来自泰山下的、来自河南北部山区的，来自安徽淮南的，有来自四川青城山的，这些顽石记录了我的人生足迹。

经过一段细细的收寻，我拣了两块石头，还发现了一枚生锈的古币。

同行的人说你没看到田横岛的日出，比较遗憾。但是我拣到了田横岛的钱币，我拣到了田横岛的石头。

田横塑像，田横墓、海神庙、别墅区。我随大家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岛屿。好多人都埋怨此岛太小，也没什么好玩的，实在没必要来这里。

我觉得田横岛就是现实的小岛，和大家心中的那个岛不一样。

小即是大，大即是小。心态不同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眼睛看到的也是不一样的东西。

小岛没错，其实是我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