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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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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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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是一段时光

徐牧龙

侄子结婚,我回老家参加婚礼,有幸遇到了好多乡邻。

这也是我离家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公开露面。好多人试探着问:是老三吧?

他们站在远处,对着我指指点点,有的在猜测,有的在辨认,有的在询问其他人,我就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

他们看我,如同我看他们一样,像隔了一层纱,都是一样的模糊,具体叫什么,大家只能努力去猜。

从年长者到同龄人,再到下一代人。我只能仔细的辨认,从他们脸上的皱纹和搭讪的话语里辨认他是哪一位邻居,又是哪个亲戚家的孩童。

凑在一起聊天,说起我小时候在老家的往事,老家人总能如数家珍,把我在村里、读书期间的事情又翻了出来。甚至于哪个村子上、哪个单位里有人是我的同学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我胖了还是瘦了,黑了还是白了,穷了还是富了,他们比我的亲人还关心还清楚。

循着话题,我慢慢走进了我的故乡的深处。从家到学校,要经过长长的一段土路,道路两边,都是朝夕相处的邻居、族人。

刚才和我打招呼,说我变白的女人,是王大头的妗子。她家就住在我家的前面,两家人比邻而居多年,合用一堵围墙,六棵硕大的榆树在她家房后肆意成长,虽是她家所植,倒是更多的方便了我们,为我家遮阴挡雨,榆钱飘香的时节,她吃的榆钱还不如我家吃的多。还有一棵铃枣树,从她房顶上垂过来,像一个个翠玉小铃铛,秋风吹来,悠悠荡荡,一伸手,我就能摘到铃枣吃,又脆又甜,非常好吃。我家的香椿挨着她家屋檐,生长的茂盛而鲜嫩,她也会站在房顶,将最肥美的椿芽掰下来,制作成一道美味。两家人和谐相处,相互帮助,虽不是同族或者亲戚,但那种相处而安、相互帮助的邻里关系让好多人羡慕。

递给我烟抽的大个子,是我家西南角的刘某人,和我二哥是同学。也是《老家记忆》一文中提到的诬赖我尿到其书上的刘某人,他也早早离开了老家,扎根到省城。这次回来,也是我二哥打电话,特意回老家来帮忙操办婚事的。刘某人也已面露风霜,略显沧桑。我只是听说他销售教辅书籍,做的风生水起,在省城买了好几套房子,安居乐业。他听说我在市里开一个大超市。我连连摆手,小生意,小生意,不是什么大超市。在乡邻眼里,夸张的褒奖自己所喜欢的人和夸张的贬低自己所厌恶的人,是他们表达好恶的一种手段和方式。

给我侄子铺婚床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同学,当年在学校里位列“岔河四美”的她,也被岁月摩擦的面黄肌瘦。哪个齐耳短发,说话干脆,办事利落的女同学,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大妈。她看着我稀疏的头发,禁不住笑。“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依是少年”只不过一种愿望罢了。岁月最擅长的是薅光你的头发,或者在你额头上纂刻出道道沟壑,哪里有什么时光不老我们不散,更多的时候是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的尴尬。

长立追着我问:“三叔,你梁庙有个女同学不”?

我很愕然。若有所思的回答到,“有吧?”

我问,“是不是个子挺高?姓戴?”

“不,她姓梁,是我媳妇家的亲戚”。

于是我就努力的去想,高中是不是有一位姓梁的、个子挺高、家住梁庙的女同学。长立说,她说和你是同学,你们在一个群里。于是我就翻看同学群里姓梁的女生。

“梁琳,对吗?”

“对,对,对,就是梁琳”

“我记得她家在城里啊,不是梁庙的”

“她老家是梁庙的,她现在济宁一个银行里工作”。长立继续说。我想起来了,当年在高中,参加县里举办的“爱国主义演讲赛”时,和我一起参加比赛的哪个漂亮女生,多年以后,她成了我邻居的亲戚。

故乡是一棵大树,每个枝叉就是一户人家,她努力延伸,把好多乡邻、朋友、同学庇护其下,联络其间。而我,却成了一片树叶,飘飘摇摇,浪迹天涯。

平日里,大家忙忙碌碌,各自为了生计奔走,联系的甚少,我回老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二十八年在人的一生中,也算是三分之一的时间了。时间这么久,地域这么广,交集这么少。我的乡邻,还能记住我以前的事情,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我们村子从黄河滩区搬迁出来也有好几年了,以前生活过的院落已变成一片绿油油的良田。今年清明节之时,我特地跑到老家的原址去看,一片浩荡的玉米地,完全霸占了我的故园。谈不上是沧海桑田,日转斗移,但也算的上变化的面目全非。

时间变了,空间也变了。我的故乡,依旧存在邻居的思绪里、话语中,那么近,那么远,似乎就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一样。纵然你走到了天边,却走不出乡邻的话语。

有时候,故乡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段时光。

一段挂在嘴边、固化在心里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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