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龙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周庄,还知道它是有名的江南水乡。我在嘉善做市调之时,就有好几个人告诉我:水乡值得看的一是乌镇,一是周庄。
二零一三年,我要到上海去,途径苏州,昆山等地,开车到苏州时是夜里的十二点,如果直接去上海,那便是凌晨两点钟左右,住也不是,不住也不是,何其尴尬。于是,我们就查找地图,周庄就离我们不远。不如去周庄玩上几个小时然后再去上海,早上七点到达上海也不耽误事。于是我们就驱车去了这江南水乡—周庄。
一路驱车,我们也没来得及吃晚饭。同行有人说周庄蹄膀很有名气,于是我们就寻找这当地的美食尝尝。好多饭店都挂着蹄膀的招牌。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当初我也不知道蹄膀为何物,难道就像三河古镇的河蚌,是一种水生动物?不一会,店家端上来一个猪肘子。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江南的蹄膀,就是我们老家的肘子啊!蹄膀,古人称之为彘肩。《鸿门宴》云: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可见蹄膀是一个生猛的硬菜。周庄的蹄膀徒有虚名,味道了了,软烂中混合了些许不新鲜的味道。只能说它是一道江湖菜,算不得美味。
夜晚的周庄,游人很少,许多店铺都已打烊,我们开着车东一头,西一头的乱转。商业街没什么可看的,于是我们就停下车,开始转小胡同,廊桥,小河。顺着河道走,两岸绿树浓荫,彩灯围绕,河水潺潺,虹桥纵横。河两岸布满了茶馆,饭馆,民宿等店铺,可谓是一河清水,两岸花灯,让夜晚的周庄非常富丽堂皇。我觉得他不是古朴的周庄,更像是化了妆的周庄,纹了眉,又纹了眼线,还隆胸垫高了鼻子,像一个红尘女子,江南韵味淡了很多,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觉得还不如绍兴的老河道,还不如我老家的风貌古朴。
我的老家处在在黄河滩区,这里生长着密密的温带植被,民风古朴,环境原始。
提起老家的风情风俗,乡野美味,童年趣事便扑面而来,如数家珍:老家有高高低低的宅子,老家有草垛篱笆。老家有蜿蜒曲折的土路,老家有水稗子、拉拉秧、黑龙葵、苘和蓖麻。
老家有乡土醇厚的酥丸子,炸藕夹,糟鱼,酱豆,蒸槐花,摊单饼,烙呱嗒,炒料豆,蒸爬叉。
这里有织土布,这里有纺棉花。这里有磨剪子戗菜刀,也有钉马掌收头发。
这里有夯歌四起,这里有土屋旮旯。
这里有毛驴拉土,这里有牛羊齐家。
这里有捉迷藏,木头人,挤压油,摔四角。
还有雉鸡翎扛大刀,打尔、阿屋、焖地瓜。
这里有几天一场的露天电影,还有乡邻结婚赠送一张画。
我的老家,那富有个性的居住环境,乡土气息十足的饮食特点,以及黄河滩区文化的风情风俗,可以和周庄一较高下。
去年冬天我回老家,看到一个沧桑的村庄独立在正午阳光里。一村落光叶子的榆树杨树,一村老屋,比肩接踵,密密聚集在一起。高高的是宅子,低低的是坑壑,依稀还可以看到大门用玉米秸秆编织而成,依稀还可以看到斑驳的门板上鲜红的春联。一切是那么朴实,一切是那么亲切,古拙的风格活脱脱的就是童年老家的形象。
所谓古镇,就是城市喧嚣后的最后一片净土,是现代建筑映衬下的回忆。“南人羡慕北方雪,黄河敬仰长江魂”。每一处地方都值得回味良久。我的老家,她和周庄站在一起,毫不逊色,成为众多村落的过往。周庄是秀美之江南,老家是古朴的黄河滩区,形式不同,内容有别,各自成为一片地域风景。
老家那种冬暖夏凉的夯土土屋,就地取材的农家饮食,比肩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童年游戏,古老的纺车和织布机,农耕文化的钩镰犁耙,还有土掉渣的花鼓戏,民谣,夯歌,传统文化的婚丧嫁娶等,无不呈现出一种特有的气质。如果好好打理打理,也许能让这片土地发出别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