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 春

一

骑上那辆1985年的自行车

它一路咣咣铛铛地响着

新换的轮胎好像与轮毂还没达成共识

别扭地转动

协调地冲击碎石小路

把手转动出风声

几束火苗从手指间溢出来

于是，我说：你又回到你的年代了

二

羽绒服从重到轻，我从南方乘坐高铁回家

我喜欢启动时刻的推背感

像一只黄鹂的叫声就能把田野推到海边一样

行囊里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撕下标签

喝剩下的半瓶水从没拧紧的瓶盖处渗漏

新衣服饱饮，像北方的花香渴望喝水一样

三

父亲接站，母亲在家做饭

我打电话时候对他们说：我想吃炖黑豆芽

父亲接过行李的手上沾了这个味道

我说：真香

父亲就皱皱眉

我脱下羽绒服搭着拉杆箱上

也许太重，他提不起它们一起上台阶

弯下的腰像根脱水的豆芽

四

转场，换下背景

重新登台的人也许换了装扮

聚光灯投射暖色光

松子们忍不住喝彩

我跪在弯曲山路的雪面上

身边飞来一只啄木鸟

它跟着我，披上祖父的毛毯

给那片红松林讲述弓箭手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