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寒催人起
惺忪意志迷
北地飞雪,南国梨雨
花月好迷离
——二月初十黄昏有作
雪娘拽着三月的裙摆撒欢,春农启动潜蛰半载的鼓风机,云娃子赶早扎堆嬉戏,挥汗如雨,冬仲的尾巴踏着阵阵鼓点蜷曲......沈河正值青春,暖阳编织了春天第一个梦。人总是喜欢温暖的地方。
午间小憩,北地的这个时节是难得金光日照,透露些春回大地的情报。兴致大发,捡了张镀满金光的长椅就坐,风儿是慵懒的,连带着尘土的气息也是慵懒的。
夏,秋,冬,春,屈指一数,在沈阳前紧后凑的也有半个年头,数字说长说短,却叫人错愕。许是异乡人的通病吧——对于时间总是斤斤计较。
追忆起南乡,往往侵早雀悦,棉被寒凉,春色便早已洇染了大街小巷。在我家,最具代表的要属母亲的“花池子”。十几来平的阳台,规划去杂物柜,除开父亲的写字台,余下全都是花花草草的乐园——红的美艳,白的娇嗔,紫的淡雅,黄的明媚......总归是认不全,这也不能怪罪于我,因为不及哪天菜口袋里就添了株不知名的绿苗。
如今寄居沈北,除了享受这一年刮一次,一次刮半年的大风的推背感,“察云观象”也是顶有乐趣的,尤其是夏天省去了不少麻烦事。言归正传,我喜欢这里旷朗的蓝天,跟小时候记忆里一样,用天蓝色油画棒打个稠密的底,再用白色油画棒画棉花糖,实在盖不过,就用橡皮小心仔细了擦,再涂抹,再擦,再涂......心里有温存,哪怕山途遥遥,水路迢迢,依然可以与童年撞个满怀,依然可以与家的温暖不期而遇。这倒是让我想起不久前写下的一首小诗:
云作白粉天作绢,
风清气朗好日闲。
石黄翠碧三月肩,
残枝直上笑开颜。
学校有两处种了柳树。一处靠近图书馆。另一处在操场和第二教学楼之间,也是我赶赴早八的必由之路。初来乍到,我就下了钢铁论断:鲁智深当年倒拔的一定是南方的垂杨柳——家乡的柳树小家碧玉,输了些气魄,直到亲眼目睹的三丈“皇柳”,方留下这番无奈喟叹:嘻,吾为井底之蛙矣。
柳树的主干坚毅笔挺,枝桠亦是坚毅笔挺。虽然未抽新芽,略显突兀,光照下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像极了出阁女子头戴的金钗。无独有偶,两周前去了趟北京,对于什刹海堤岸边的垂柳印象尤为深刻,叶如针,晚风轻佛,恍若一树的绿色流苏,摇曳生姿。
但我也是几天后才知晓沈阳的花期短又鸟悄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才知晓垂杨柳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新枝嫩芽酌饮一壶春烟。
我喜欢启程出发,喜欢温暖的地方,喜欢土地松软如海绵的触感和表面新冒出的绿色胡茬,喜欢雪水凝滞于草坪浅洼,任土地黔黑,任光晕濯沐,乃孕育为成色一品的和田美玉......我喜欢初春的气韵。
不觉日薄西山,游兴未尽,然风尘大作,遂讫毕归还,执笔一二字,抒以情怀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