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早已忘记和祥分开多少年了,而今在这熟悉的小路上重新遇到,却也不知是前世擦肩了多少回的事,方才又续了这份缘,祥说,上辈子欠你的。夏云用粉的纱巾遮住全部的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这样她就能放心大胆地看着祥,而用脸部其他部件,琢磨并渗透他说的每句话,祥说的像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不问,也不反驳,只是也不愿意移开对他的依恋,祥的深情打动着夏云,纱巾再也不能遮住情感的外泄,夏云用左手扯下纱巾,右手却狠狠地甩了祥一记耳光。祥瞪大眼睛,捂住刚被扇红的脸,咬了咬嘴唇,猛地抱住夏云,瞬间夏云沦陷了,她忘记了自己是谁?一只土狗在不远处盯上一只小雀,不往前也不退后,小雀是小了些,但它依然有力量飞起来,并且还会飞的很高。土狗是会跑的快些的,它还不知道没有翅膀不是它的错,注定小雀能飞,土狗反而自卑起来,也不知道该离开,还是去做无力的追赶,但它要比一般的土狗聪明些,它是明白的,追的话,小雀会飞的快一些,慌一些。不如就这样看会吧,土狗吐了会舌头,晃了晃有些发胖的身子,向着村庄的方向跑去,它比往常跑的要快很多,它想让那只小雀认为,它看上去很勇猛,小雀是看了土狗的奔跑速度,它动了动翅膀,却也就是往前跳了跳,然后才展开它美丽的翅,飞走了,这条小路更加静了下来,小路上就只有夏云和祥,两个人的天和地。
祥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在县城开了家投资公司,明天让夏云去县城找他。夏云不说话,祥又说,你放心,这次是我自己回来的。家里人都在A城。那里也有公司,因为夫妻感情不好,所以他自己来老家开公司。夏云这才答应下来。她想和祥说说自己的事,祥打断她,别说了,你的事我在咱村里打听清楚了,所以我才来路上等你,这样,你明天来城里找我,我们再细说。夏云再次用纱巾把脸捂起来,扭头向村里走去,祥目送着她,眼里有爱怜而更多的是无限的笑意,路两边的玉米棵子一人多高,他并没有想霸占夏云,相反他尽量保持他 的绅士风度,并不是夏云失去了少女的妩媚,也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觉得还不够火口,而这火口,也不会太远了!
夏云一夜没睡着,祥是她的初恋,她们都十八九岁的时候,她早就把少女的最初给了祥,场院里那个麦垛就是他俩的爱巢,当时夏云就是想不明白,任凭自己以死相抵,想让爹成全她和祥的婚事,然而夏云的爹也早已备好了农药,夏云你不是非嫁给他吗,那就先让爹死了,你再嫁。祥是打小生在蜜罐里的,祥他爹是城里农机站的小官官,他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按说这样的家庭,别人家都高攀不上里,而夏云的爹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夏云流着泪,给祥分手的时候,祥用力要着她,他说他要让夏云怀上自己的孩子,看你爹怎么办,夏云不敢吭声,她为祥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是爹在村里也是有脸面的人啊?怎么办里?
那年冬天来的特别早,而夏云就在那个冬天怀孕了,夏云爹没说话,在厨房里揣怀里菜刀,他要去找祥拼命,祥吓的早就跑了,祥的娘给夏云爹跪下来,夏云爹没说话,家来就病到了,一连数日不说话,他是有口气窝心口出不来,夏云娘不敢劝只能天天掉泪,祥跑了,夏云的肚子天天在长,夏云的姨看不下去了,狠狠骂了她,然后说,你这妮子是想把你爹气死啊,你爹拉吧你容易啊?夏云当然舍不得爹去死,至于孩子,夏云这个小人儿是没有主意的,听说祥跑东北去了,自己生个孩子算什么?她就只好跟着姨到县城医院把孩子打掉了,夏云肚子没了,夏云爹也就起来吃了饭,但爷俩从此生分起来,谁都不和谁说话,夏云后来听姨说起和祥家里的恩怨,方才明白,原来多年前,祥他爹趁夏云爹外出干活时,冲夏云娘图谋不轨,多亏夏云娘极力反抗,才没有出事。从此夏云爹和祥家记了深仇大恨,夏云也终于看清了祥家的为人。没多久就听爹娘的嫁给了同村的铁柱。
铁柱打小没娘,和爹俩人过生活,日子到不紧巴,就是缺个女主人,拾拾掇掇的。夏云进了门,这个家无疑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家了,铁柱人老实,从不去提夏云的过去,每天出去打工挣钱,而挣回钱来都交给夏云,夏云开始满足了这种生活,她和铁柱生了第一个孩子,一家人自从添了这个小孩,生活比蜜都觉得甜,铁柱也更加能干活,更加知道过日子,这几年夏云从没想起过祥,她沉浸在这种简单幸福的日子里,庄户人家,很容易满足,更何况铁柱很疼老婆,从不让夏云生气,并且比夏云更孝敬夏云爹娘,日子就这样素素静静的过着,可是谁又能保证的了这日子的变化,直到铁柱从干活的房顶掉下来的片刻,这微不足道的幸福停止了。
夏云哭够了,便把泪咽到肚子里,她觉得自己命苦,怨不得别人,自己的命自己受,不指望任何人,夏云是个好女人,她不为孩子,不为爹娘,她现在只为铁柱,她自己把孩子交给孩子爷爷,她去城里打工,风里来雨里去,铁柱常冲她说,云,我对不住你,你走吧,离开这个家,孩子留下就行,夏云不理他,铁柱就哭,夏云端出去屎尿,又端来饭菜,看着哭了的铁柱笑了,她说,铁柱,别想那么多,你反过来想,要是我这样了,你会放弃我吗?你会不管我吗?当然不会,铁柱使劲摇了摇头,会好起来的,医生也说,会好起来的不对吗?
日子又在这平淡而又平静里度过着,而祥的出现又差点毁了这难得的平静,夏云想了很多很多,祥离开这些年了,重又相逢,确实从骨子里难得,看着依然帅气,依然深情的眼睛,夏云懂的,知道自己还在爱着他,人啊,不认命不行啊!可是话说回来,当初祥跑了时,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也并没有再回来看自己,并且在东北没多久,就在那里结婚生孩子,唉,人啊,夏云慢慢平静下来,她现在对祥也并没有了以往的那份刻骨的情意,都是生活的磨练,现在她的内心就只有铁柱和孩子,生活虽然苦了点,但是心理平和安静,对庄户人来说,足够了,毕竟那工程老板是给了不少钱的,孩子以后念书也不用做难,这样想下来,夏云便释然了,她想她明天是要去城里找祥,告诉祥,她现在过的很好。
祥也是一夜未睡,他也想了夏云,但他想的远不如夏云想的纯净,他对夏云有爱,但他开的是投资公司,任何有钱的人他都想,他此刻就在想如何让夏云把那笔赔偿金拿出来,他也并没有想坑夏云,他觉得是帮夏云,挣更多的利息,他的目光停留在一盒胭脂上,那是他早前买给别的女人的,而现在此刻他仿佛看到夏云,抹了这胭脂,站在这里,但是并没有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