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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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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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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太太

家徒四壁的寡妇罗汉太太,大概没什么资质,只是她还不算太老她觉得,或许能找个男人,帮衬帮衬这个家?邻居太太也这样说,罗汉太太的儿子已经快十岁,已经是个很棒的小伙子了,儿子说到第五次买新球鞋时,她依然想不到去谁家借钱。下礼拜儿子学校就要开运动会了,儿子是最善长跑的,并且跑的飞快,要知道这可是全镇学校的比赛,并且获得第一名的会由镇上的长官发奖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啊,况且是儿子已经期盼很久很久的啊,可是他并没有一双合适的球鞋,他要是穿上新球鞋,他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帅。

 罗汉太太最先想到的是东大街的威廉太太,威廉先生是做生意的,看上去很有钱,威廉太太穿很时尚的衣服,左手上还戴了两个很大的钻戒,要是给她借些钱。应该容易些吧,罗汉太太想到这里,便往自己的脸上擦了点廉价的粉,她没有别的化妆品,即便她的丈夫罗汉活着,也一样的穷困潦倒,罗汉太太又重新梳了头发,她去给威廉太太借钱,比较怕威廉太太嫌弃自己,穷不可怕她觉得,只要干干净净的就好一些吧,

 威廉太太是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她有点肥胖,却经常穿了瘦一号的旗袍,她以为这样是要显得瘦了一些,走起路来扭着肥肥的屁股。街上很多女人扬着脸看她,羡慕也嫉妒着,而更多的男人是在她后面,用两只手比划她的圆屁股,这个小镇上一直是这样的。威廉太太出尽了女人的风头,这一切归结于她的会挣钱的丈夫威廉先生,虽然威廉先生只有圣诞节的时候回到小镇上,那又怎样?他给威廉太太钱花。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威廉太太的小狗狗理发,这样,罗汉太太求了她,她说她只需要一双新的球鞋钱,等下个月或者再下个月,罗汉太太保证着还钱的日子,她没什么底气,她家的几只山羊。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威廉太太涂着白颜色的指甲油,她的眼睛显然是肿着的,罗汉太太来的不是时候,她昨天又听说了自己的丈夫,在那个城市里,又养了个女人,那女人要比自己年轻,漂亮。威廉太太哭,她主要是哭钱,她更怕威廉先生从此不回到小镇,那么她还能活吗?她害怕自己变成小镇上那些没钱的女人。她怕穿那些没质量的贱衣服,我没钱,她用冷淡的口气说,她并不看罗汉太太。穷人都是穷酸相,她这样想,罗汉太太哀求着,她的儿子很愿意穿上合适的球鞋,为了孩子这唯一的愿望,威廉太太你就借给我一些吧,我保证会还的。

好心的威廉太太并没有让她空着手回去,钱是没有,到是有两件旧的衣服,威廉太太扔给她,这个小镇上我看你是最干净的了,你拿去改改吧,你没见过这料子吧,这可是十多年前,威廉先生送我的,样子老了,我本来是要扔了的,那就送你了,别没事就穿上勾搭男人,我给你,是可怜你没了丈夫。

还是得买双球鞋给孩子,罗汉太太求到西大街的露西,露西轻巧起来,扭了扭水蛇腰,罗汉太太不愿意求她,她嫌弃露西是风尘里的人,她的钱也是镇上那些臭男人给的,可她现在需要钱,她没办法,她的儿子正可怜巴巴地等她借钱回去。

 露西说,借钱不如自己挣钱,这话入了罗汉太太的心,是啊,自己的丈夫死了,自己连给孩子买双球鞋的钱都没有。自己给别人缝缝补补只能挣点面包吃,只勉强和儿子不至于挨饿,唉。罗汉太太伤心了,她实在想不出去干什么活,几天能挣个球鞋的钱。

 她晚上拿出威廉太太的两件旧衣服,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美过,要比威廉太太还要美,她高抬了头,可是她还是脱了那衣服,叹着气,唉,威廉太太她怎么忘了呀,这种衣服是要配套穿的,没有合适的鞋子,这衣服怎么能穿出那味来,想必是威廉太太忘了给自己吧,她决定明天去求威廉太太,再给自己一双旧鞋子,这样自己肯定比露西能挣钱。

 西大街上又添了个水蛇腰,她的钱都给了儿子,儿子穿上新球鞋,跑了第一名,可他说他没有母亲,他站到那个领奖台上,他看着台下高兴的流泪的罗汉太太,他说自己没有母亲,母亲几个月前就死了,他说着这些,眼里没有泪。

 罗汉太太没有再去西大街,她病了,她没钱治病,她萎缩着身子,那个缺了半条腿的床上,有半杯水,有一包药,三点前,她想,三点前儿子再不来看她,她就要吃了那药。

罗汉太太死了!她的儿子没掉泪,他穿了那双新球鞋,一个人住在罗汉太太留下的小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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