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寒溪幽兰的头像

寒溪幽兰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5/11
分享

扫落叶

清晨空气凉凉的,从洋澜湖湖面吹来的风沁人心脾,忽然我被绿色草坪上的落叶吸引。金黄或橘黄的樟树叶散落在绿色的草坪上,这春天的落叶更让人惊喜,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拥抱大地的姿势惹人怜爱,也勾起了我对落叶的回忆。

我的家乡在华容区临江乡粑铺村,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样板戏的歌声中渡过的。李玉和的那句唱词“提篮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也特别喜欢这唱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是的,在我们出生的六十年代,农家的孩子哪有不为家里做一些活呢?割猪草、拾麦穗、挖花生、扫落叶等。每到秋天当树叶扑簌簌飘落的时候,扫落叶便成了我们女孩每天的“功课”。

家住长江边,种植经济农作物主要是小麦和棉花,自然麦草和棉花杆是农家日常三餐的柴火。在以集体经济为主体的日子里,我们兄弟姐妹六人日常生活和读书的费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父母决定和其他农家一样,把从生产队分回的麦草卖给江对岸的造纸厂,这样一来做饭烧的柴火就成了新的问题。

长江边有一片绿色的防浪林沿着长江延伸,夏天,杨树和柳树遮盖的浓荫下,我们拾蝉蜕卖钱。而当秋天到来后,那些曾经葳蕤的叶子,渐渐变得金黄或枯黄,然后随着秋风飘落。当冬天雪花降临时,那片防护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秋天和冬天那些飘落满地的树叶就成了临江一带农户的柴火。

那时我和妹妹上初中,母亲规定我们每天要扫两担树叶回家。早晨扫完一担回家吃早饭上学,下午放学后也要扫一担回家后再吃晚饭。尽管扫落叶占据了我们太多的时间,但是年少的我们仍然能忙中偷闲,在劳动中寻找快乐。无论是清晨踏着露珠还是迎着朝阳,或是伴着斜阳迎着晚霞,那片防浪林是我们劳动的场所,也是我们游戏的乐园。

村子是沿江而建,防浪林也是沿江蜿蜒、延伸。沿江是不同姓氏大大小小的塆子,十几里的防浪林,也自然被“分”给了不同的村湾。一般是塆子对应着的防浪林就属于这个塆子,以塆子里通向江滩地的路为界,大都是互不侵犯。但是一个村子里有那么多户人家,防护林就那么一小块地方,于是村子里人们就为落叶的地盘“开战了”。谁起得早,谁就去防浪林“圈地”,去得晚的人就可能没有扫落叶的地方。

父母常带着我们起五更去“圈地”,自然是选落叶多的地方圈。父母圈好圈子后,我和妹妹接着扫,他们再去圈新的地方。多圈一些圈子,我们下午扫叶子的地方也有了。天亮后,父亲去参加生产队集体做农活,母亲回家做饭。有时我看到天亮来的伙伴们只有稀稀拉拉的树叶子可扫,心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谁让你不起早呢,被父母拖着早起的怨恨此刻也没有了。

扫落叶也有纠纷,比如有的人圈地圈得太大了,后来的人在天还没亮,无法看清落叶圈子的情形下,他就会在圈子中间扫落叶,发现错了后,只要均出一半的树叶子给“圈主”就没事了。若是碰到两个个性强的人,互不相让,一个早晨会吵得一塌糊涂,甚至因此结下怨恨,从此以后互不理睬。也有伙伴间因为友谊把圈好的落叶地让出,于是两人之间的情谊又加深了。

扫落叶相对挑落叶回家是轻松的。秋天或冬天的早晨,叶子大多是湿漉漉的,满满一担通常会很沉很沉,特别是要上坡翻过公路,常让人苦不堪言,这时候伙伴间的友情也体现出来,两人抬着箩筐里的叶子上坡,虽说多跑了几趟,但人就轻松多了。下午的树叶子晒了一天,担回家就非常轻。我们常常是扫完“酥松”的一担叶子,就在树底下玩,跳橡皮筋,跛房子,丢手绢等。

扫落叶的工具有竹扫帚,木耙子,竹耙子,还有自制的铁耙子。铁耙子是最耐用的,时间久了,原本黝黑的铁丝变得锃亮锃亮,有时耙不了一会,那耙子上就串满树叶,只需往将叶子往箩筐里捋下就是了。扫回的落叶放进柴屋,扫得多的农户常常堆满了一柴屋,够烧几个月。一般只晒够烧一星期左右的树叶子,经过太阳晒后的树叶子,用火钳夹着丢进灶膛,呼的一下那些干枯的叶子就舒展着身姿,化着灿灿的火光。烧树叶子做饭时是需要一人在那里专门烧火。通常是母亲在灶上,孩子在灶下,这段时间也是母亲与孩子交流的最好时间。

现在我也常常回老家,防浪林还在,只是昔日摇曳多姿的杨柳已被高大挺直的树木替代。树下的土地被耕种,长满了农作物。那些宽大的树叶随着季节的轮回飘进泥土里,或滋润了树枝,或肥沃着脚下的土地,孕育新的生命,新的叶子,走进新的轮回。

如今家乡用不着担水劈柴扫落叶了,扫落叶已经成为了历史。只要轻轻一拧水龙头,自来水就哗哗地流出来。也不用拾柴了,只要一打开煤气灶,可调节的火可大可小,液化气、天然气、沼气的使用,方便了千家万户。电磁炉、电饭煲、消毒柜、冰箱……各种电器更是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便利。那些的新社区更是让住在城里的人羡慕不已,生活正如我们小时作文中喜欢写的句子那样:我们的幸福生活像芝麻开花节节高。

余凤兰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