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命漂流

对漂流，一直心生敬畏。

曾在武夷山九曲溪乘竹筏漂流过，六人一组，稳稳地坐在竹筏上，任溪水漫过竹筏溅湿衣衫，看河水清澈见底感受未经污染的清凉，听撑筏者讲两岸山峰隐含的传奇故事，于是燥热的夏日，心也随之冰清玉洁般顿感凉爽与惬意。而对于峡谷中那些惊险刺激的漂流，我却一直不敢问津。这次红安天台山之行，本不打算漂流，却经不住文友们的相劝，决定体验一下漂流的惊险。

在天台山主峰南麓有两条河，一条是平静秀美的爱河，一条是滩多浪急的对天河。这性格迥意的姊妹河，给寂静的山区平添了许多的浪漫。当我们在城市的喧嚣中疲惫，在劳累中困顿，这天台山漂流中的天然氧吧或许是放松身心最好的方式。对天河河道均是罕见的青石板漂流河床，两岸茂密的原始丛林，源头水库充足的水源，沿岸险段护漂的工作人员，让这全长5．8公里，上下游落差143米的漂流吸引着众多的人们。

和我同船的是一老乡，当我们穿上救身衣，带上头盔，将橡皮艇拖到水库下的天然水池中时，漂流就开始了。看到奔腾的溪水撞击着两边的岩石，无言的悸怕让年长许多的我仿佛是一个听话的小姑娘，在同伴的提醒中抓紧橡皮艇上的安全把手，闭上眼睛弓着前身，任橡皮艇撞击着岩石，任飞溅的溪水洒遍全身，又在同伴的提示中睁开眼睛看看那些险滩，在平静的水域欣赏着后面飞流而下的漂流者：这条溪流因为有了水的跌宕，整幅画面便活了起来，汹涌波涛因为有了冲浪者的风采，这幅画面便有了鲜明的主题。

每一个险滩后便是一片安逸平静的水湾，但是这水湾却有着强有力的漩涡，两人若不齐心协力，就很难划出这漩流。在水湾稍事休息后，我们顺着溪流冲击着下一个目标。有时候一个险滩接着一个险滩，橡皮艇仿佛是在岩石中蹦来蹦去，巨大的落差让橡皮艇仿佛要直立起来，那惊险的场景看得人瞠目结舌……冰凉的水一阵一阵打在身上，此时才明白勇敢穿梭在波峰浪涛间才是最美的风景。这是一场人生的挑战，被抛在浪峰之巅，俯视脚下的水，此时别无选择，唯有抓紧皮艇的把手，把命运交给自然，在乱石与险滩的夹缝里，让溪水带着我们漂出危险的困境。

如果说对天河是有声有形的五线谱，而我们恰是五线谱上自由跳动的音符。在激昂之后也有温宛的旋律，不是吗？险滩之后漂流在平静的水湾时，我们把着桨橹，轻轻划动，静静地欣赏两岸的风景：深涧两岸崖壁如削，葱茏的山峦，青翠的竹林，低矮的灌木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啁啾的鸟鸣，置身于大自然里，我们忘却了自我。当我们与这小溪作心的交流时，是否获得了人生的密码呢？

对天河漂流是季节性的，一年中大部分时间是枯涸，干枯的溪床任凭风雨的洗涤和烈日的啃噬，它顽强的生命默默承受难捱的孤独和寂寞，并在生命里蛰伏着大森林般纯绿的希望：来年让我们的生命从它心中漂过。

2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