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红学相识缘于一次文友的聚会,惊异于她扑面而来的美丽,喜欢她孩子般的坦诚和直率,喜爱文字的我们自然而然成了朋友。她干净整洁的家是朋友们聚会时喜欢的场所。常常是手捧一杯茶或咖啡,静静地听她弹着古筝,在她营造的一种淡泊、清幽、超脱、空寂、一无挂碍的氛围中,那些曲子如一溪清流穿胸而过,心中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得到释放。倘若是晴日临窗,焚香烹茗,静空清茶来读她的小说,那是最惬意的了。
在我的眼中,李红学是一个性情温和婉约的女子,她以一种缱绻于人生的爱去寻求值得歌颂的善与美。她摒弃城市生活中市场的铜臭,捕捉白云苍狗的世态、探究扑朔迷离的人情,以禅意来达到自己生活状态的放松。她淡泊的胸怀、恬然的心境,好像心中只有一泓清水,一汪山泉,甘冽明净平淡,她拒绝那些物质主义“肥腴的诱惑力”,以其本质精神上的空灵恬淡,创造一种超越“逼仄”现实的深邃心灵空间,她在这个空间写作,坚守着善与美的家园,我以为这是她对禅的领悟,以及深厚的文字功底和自身修养分不开的。她既已入世,又以出世的心态来观察生活,领悟生活,用她的文字专注此岸的悲欢离合,彼岸的生生死死,更多的则是以禅观世。
看似平和淡远的李红学,有她内心炽热的一面,那就是她对生活的热爱。走进她的文字就如同走进她的心灵,平时隐藏着不肯显露的忧患意识,像一层心灵底色,一种时代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时时下意识地在文字间流露出来,任何平淡的题材都被她的妙笔所捕获,任何看似微型的生活,都被她开掘出宏大与深远。她所选的题材往往从人类更深层次方面去探索,领悟,这种大忧患体现了她关注人性、俯瞰世界的大爱与胸怀。从她文字的律动中,我们可以听出一种沸腾,那是一种社会良知使然的感喟。她的小说,无论哪一篇都是她对生存感悟的一种有生活热度的书写。
莫言在《清醒的说梦者》中曾坦言:“当代小说的突破已不是形式上的突破,而是哲学上的突破。”以禅入世的李红学更像一个智者哲者与思想者,她将生命中对生活的体验,以空的形式装上不空的内容,在这种转换的过程中,禅的哲思把世俗的心情心境转化为一种对生活的审美的心情心境;禅的出世的心情心境,把世俗的浮躁烦忧转化为大彻大悟,她在这种境界里写作,将人、物、情、景、天、地皆融为一体,因此她的作品又充满禅意,具有一种智慧的技巧美,她似乎是参悟某种奥秘而启迪人心为特色,读她的小说让人反思,让人陶醉,并为小说中那些凡夫俗子的真情实感所打动。
作为小说,语言一直是作为叙述的材料,讲述的媒介存在并发挥其作用;语言也是用来表现人们思维活动的工具,它们是一群有组织的声音符号,这些符号本身并没有可以让人们直接感受的形象,但是语言可以唤起人们的联想和想象,使读者在自己的头脑中形成光、色、态等各种具象。人们读一篇小说,大多是从语言的阅读中去感受、领悟主题,从而有所感有所获。李红学突破语言作为媒介的局限性,尽可能地发挥语言的启示性,在读者的头脑中唤起对小说光、色、态的丰富联想,创造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她充分运用语言本身所具有的自述性、衍生性、推及性、类比连带性等种种特性,以及语言本身就能呈现经验质地的潜在力量,娴熟地将情节用语言连缀起的故事置于读者眼前,使阅读者能直接从她的小说语言里读到心灵的震颤。在她的作品中,往往一句话,一个动作便能达到与读者心灵沟通的效果。
一直生活在都市的李红学却写了许多农村题材的小说,她善于以虚构的方式揭示现实。在文学创作中,现实固然是我们创作的源泉,但对于小说我们却可以凌空虚蹈。李红学以虚构的方式介入现实,将探究的触角伸向人性、人心或哲思的浩渺领域,运用小说虚构与现实的微妙关系构成的张力,发挥丰富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写出一部又一部农村题材的小说。读李红学的小说能让人想起雷蒙德·卡佛,与这位简约大师相似,李红学的小说语言非常简洁,情绪也非常节制,故事的脉络清晰,她善于以平静的叙述让人物和事件发出声音,让读者自己去体会其中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精神生活,无论悲伤或幸福,李红学都很坦然默默地接受,她将隐藏在时光里的苦难和不幸藏于心中,将开朗乐观呈现给世人,和她呆在一起,你会觉得生活的美好与快乐。她追求那种低调、不张扬、远离喧嚣的恬静生活,在小说创作艺术上追求一种超尘脱俗的美感,她写都市,写乡村,写各式人物,在她文字的叙述中,她将一种善与美的价值取向安放其间。大文豪苏东坡曾说:“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这是为艺之道;也是为学之道;也是为人之道。李红学正是这样,以平实的文字带着智慧启迪人们,以禅观世的深远淡泊渗入生活,以慈悲大爱之心去帮扶弱者……在一座古老的江南小城,李红学安静地写作,平淡地生活,她以那清气、静气的灵魂所昭示高贵生活的诗意来感染者人们,她在文学这块净土上,恣意着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正如那年我在一首诗歌《恬淡如菊》中写的,她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
手抚古筝的女子 菊一样清雅
她青葱的手指绰约的风姿
比秋水更温柔 眉目流转的顾盼间
一颗颗梅香汉字流过指尖
多少悲伤从生命中剔除幸福在尘世开放
她叠起红装 束发在多风的岸边
静默在朴素的词语里 低眉时
多少感人的故事丰满了晚秋
。
像天边血红色彩包裹的太阳
一颗炽热的悲悯之心宁静中高贵而优雅
滤去浮尘 拓展一片洁净的辽阔
平淡而温暖的日子里 她将乡村揽入怀中
与土地对坐 看庄稼们微风中仪态万千表情丰富
手持阳光她为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
提炼劳作的紫铜 写下他们如沉默的草
草尖上谋生的瓢虫一样本质的生活
。
宛若一位技艺精湛的画家
她用文字调制的色彩描绘世间斑斓的画面
心怀仁慈以爱的名义让春天复活 多少年来
她穿行于养老院和众多病残者的家中
用一脉柔波熨平他们生命里凝结的悲伤与绝望
物质上的资助 心灵上的慰籍
这个洁净如风恬淡如菊的美丽女子
将人间的大爱诠释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