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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歌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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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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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春游记

         

九九那个艳阳天,为了感受春的气息,便在周末的闲暇中像笼子中的鸟一样迫不及待地飞出城去。看,那白瓣绿萼的梨花在阳光下自由地绽放,缕缕香气沁人心脾,让你忍不住停下脚步,凑上前去,嗅个痛快。

“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梅花上周已约,老家的樱桃花应该也正当时,于是匆匆朝家赶去。

一路上艳阳高照,微风轻抚,大地草木复苏,桃红柳绿一派春光无限,行走在平坦的大路上,真愿意就这样沉醉在春风中。

回到家,在老父亲的指引下,缓缓驶过院子边的小桥,停下车后便急忙跑到家中那棵正繁花似锦的樱桃树下,用手机拍个不停,去记录每朵花的小美好。

密密匝匝的樱桃花朵,在这碧空之下,在这红砖黛瓦的小院中,一揽芳华,怎么看都看不够。当然既然是农家小院,少不了其他蔬菜果木,碧绿的菜畦中,有肥厚的菠菜、也有昂首整齐的大葱、开出小黄花的菜薹等。含苞待放的杏树、布朗李、还有其他正在泛芽的樱花、桃树、碧桃、西府海棠等齐齐舒展了筋骨,也准备加入这满园春色中。

院中春意盎然,田野中肯定也很热闹吧,于是推出父亲的电动车,在父亲“这车爬坡不行,得推上去”的叮咛中,加大电门,盘旋而去。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这句诗用在高山之巅最为贴切,但处在丘陵地带,上至坡顶时会觉得用它形容眼前所感也未尝不可。视野立马变得开阔起来,广袤的田野向远处无限地延伸,深绿色的桔树、浅绿色麦苗、淡绿色的油菜及星星点点金黄色的油菜花,还有那如天空般湛蓝的水塘,如同锦缎一样在大地上铺开。几只白鹤在远处的荒草水田里翩翩起舞,间或还有成双成对的朱鹮也在那里觅食,田间主道上为春耕做准备的农人骑着三轮车“轰隆隆”地疾驰而过。那一座座巨人般的铁塔规整的站在那里,凝视着大自然四季的轮回,如守护神一样,守卫着家乡的安宁。

继续前行,路的左边是惠及四方乡邻的大水库边,尽管名字比较特别,蚂蟥滩水库,到底是因其状形如蚂蟥还是当初滩底蚂蟥聚集,众说纷纭,但丝毫不影响它在春夏无私地灌溉饥渴的庄稼。记得那些年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水库边,草长莺飞的季节中,放学归来早的儿童不是急着放纸鸢,而是提着篮儿到坝上来挖猪草;夏日炎炎的午后调皮的男孩把自家耕牛往坝上一放,就扑腾扑腾跳进水里,学着狗刨享受片刻的凉爽,而我们女孩子常常会干完力所能及的农活后三三两两去坝上边乘凉边说悄悄话;秋水共长的时候来水库边除了寻找肚子朝天的的鱼儿也看天光云影共徘徊;冰雪的冬季忍着冻得通红的小手也要在水边捞冰玩耍-----逝者如斯夫,儿时的情形如在昨日。路的右边是一片片红叶石楠林,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路旁一排排如卫兵般的塔柏显示着前方的某处曾有的与众不同。但我未停下脚步,还是一路前行,因为我决定要到前面的村子。说起来这个村离我们的村子现在看来相距并不是很远,但从属于两个不同的镇,我记事起就有两村存在嫌隙的感觉,那时女娃放学后都会到田里打猪草,偶尔听到两村人见面就会吵架骂人的事,有次我主动和这个村里的女娃说了句话后,我就被同村的善意提醒不要再和人家说话,由于那村也没有亲戚,加之后来出行上学不需要经过,几十年几乎没有踏足此处。而今天我决定去一探究竟,也是一段长长弯弯的坡下,白墙红瓦的楼房、红砖黛瓦的老式民居、村中一方小池、一泓清水,特别是看到一户人家保有之前有柱石的窄小大门,门楣上还贴着“紫气东来”“浩荡春风遍神州”的残破褪色的春联,待我拍完照,定眼一看,门里还卧着一条灰色小狗,不知是它不予理会旁人的打扰还是其他原因,没有出现吓我一跳的一幕,多少有些暗自庆幸。旁边的院子里有大人在逗孩童,路边橘黄色的太阳花开的正浓。“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除了它在坡的北面我们的村在坡的南面,人间的美景、人间的辛劳和欢乐并无二致。

回到坡顶,远望水库如明镜般闪亮,前方院子里一座红砖砌成的水塔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多少次求学回家步行的路上(因为要走十几里地),如航海的船只遥望灯塔,只要远远的眺望到水塔就知道,家也快到了。当刷写在围墙上“敬业奉献”那四个字越来越清晰,我来到了曾经煊赫一时的油橄榄基地----就如前面说的为什么在这附近的路旁会有成排的塔柏,连当时的公社到这里的路虽然不是沥青路,但起码被扩了路基铺了石子,这在我们这片下雨如刀,天晴如胶的区域,这路算是最好的了,当年这里守卫严格,听说这里经常有国外的专家来指导检查,想想在80年代的时候外国人对我们这些孩子是觉得多么稀奇的事啊。那些长满橄榄树的地方都被围墙圈了起来,不容许他人靠近,围墙里面都长着听说象征和平的橄榄树,每到橄榄成熟之时,看到紫色饱满的果实缀满枝头甚至伸出墙外。有时候摘一颗,紫红色的汁水浸满手掌,只可惜无法直接食用,听说只能用来榨油。那时候常常看见像蛤蟆似的小轿车卷起浓浓的灰尘在我们身边经过,直到我的父亲为了能和家人团聚,在他近50岁的时候从异乡南郑申请调回本县,而回来的第一站就是这里,因此,曾怯怯不敢踏入这所大门的我也有机会借去看父亲常常出入这个院子。

不知到底是气候发生了变化,还是橄榄树在这发生了变异,曾经硕果累累,几年之后,这些树大面积不再挂果,随之一棵两棵地被砍掉,慢慢的这里成了人们割草、放牛的乐园,昔日这个院子曾让村人艳羡的工人,也失去了往日的尊贵。尔后随着父亲回县城工作,虽然离我们村子不远但慢慢地关于这个厂和里面曾有的繁荣和凋零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去年有段时间,闲谈之余说起被称作液体黄金的橄榄油话题时,想起当年的点滴,便在网上搜索了有关栽培橄榄树的一些历史,这才知道我们这里的油橄榄是当年周恩来总理提出引进的,并嘱托林业技术人员要将挂满油罐罐树造福中国人民,因此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外宾光临、能有平坦的大路,全仰仗着这油橄榄。每每看到超市里售卖的橄榄油令人咂舌的价格,不免为当年油橄榄未能在我们那里继续栽培感到惋惜。

随着几声狗吠,我的思绪又回到眼前,曾经住满职工的宿舍已残破不堪,也可能是周末,院子里只有一户人家,显得格外冷清,只有那高耸的水塔和曾给孩子们带来许多欢乐的假山以及那座曾接待外宾的红楼还在,人世的变化,真是无人猜透。

出了大门几支待开的梨树挺着绿色花骨朵透过墙来自由地伸展着。远远望去,对面的坡下就是我的家。是啊,出来好一阵了,该回家了。穿过来时的路,在通往水库边的岔路口我转念一想,难得回来一次还是去水库坝上看看吧。在临近的一块桔子树地边,我停下了脚步,这里曾经是我家的自留地,这块地那时种着红薯,秋冬季是收获的季节,放学后我常随着母亲在这块地挖红薯,暮色将至的时候,母亲就会打发我去水库边看哥哥是否回来了。那时家中哥哥成绩优秀,早早跳出农门在汉中求学,每每回家只能坐车到相邻的镇上,然后步行四五十分钟。水库边上的这条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秋分过后昼短夜长,天早早就黑了,这儿离周围的村子很远,母亲和我在地里不下工,更多的是为了接一下我哥。除了在越来越深的暮色中相见的欣喜,哥哥身上的黄挎包里也会给我带回一些小惊喜,他被学校奖励的笔记本,书,或者是学校开联欢晚会后专门留下的几个苹果,还有为我治疗腿疼专门买的一对护膝------

当我再准备将路边的风景拍摄时,手机电量低得已经无法打开摄像头了,确实该回家了。于是开动车子,温柔的春风在耳旁的呼呼作响,路旁的树木、池塘迅速朝后移去。远远望去,几缕炊烟正在坡下的村子里袅袅升起,那升起的地方中的某一处有着等待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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