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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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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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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的故乡

这儿的故乡是指我的出生地,小村庄,十来户人家。这儿不是父辈们出生地。听说,原来的村子在一座水库尾,后来水库加高堤坝,涨水了,村庄被淹没。政府就把整个村子迁出了山旮旯,安置在一个叫河背的山脚下,因为那儿有条小河,就地取名为黄陂。但老一辈还是习惯叫原来的地名———营陂坑。

因为是政府统一建的房子,故整齐划一。一排两层的土砖正房依山面水而建。其他迁过来的,自己架了几间低矮的平房,散落在村子的两头,与整个村子有点格格不入。

我稍长大些,父母打发我跟二伯的女儿共住。为此,我住得很不舒适。但那儿,却承载着我的成长和快乐。

村前的大坪,就像一个长方形的小足球场,坪外有一口大池塘,塘周围的一排果树像是它的屏障。那个大坪是每户人家前的大院子连成,空旷而平坦。大坪是孩子们的游乐场所,做各种游戏,只要农家孩子能想到的玩法都可以玩,大人从不限制。跳房子、踢毽子、踩高跷、小四轮车、打陀螺……脏了衣服、湿了鞋袜,大人们也不会过多的责罚,最多无可奈何地叨唠几句。果子成熟的季节,玩累了还可以爬上树摘几颗李子,或用竿子打几颗枣。如果自己看中的果子掉进池塘里,还可以下到塘里摸回来呢。那时,塘里的水清澈见底。

晴朗的夏夜,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空,萤火虫打着“灯笼”东飞西撞,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不时地叫几声。此时的村庄,静谧而安详。劳累了一天的大人,各从自家带把小椅,或搬个小凳子,摇着蒲扇或油纸扇,凑到一起,聊家常。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经历过的事,讲给大家听。他们不分南北,无论古今,但凡自己知道的,就像说书先生一样,绘声绘色地讲述。听的人免不了评论一番,或感叹几句。我最喜欢这个时候,因为只有此时我可以尽情靠在父母的身上,或趴在父母的膝上,听那些我觉得很是稀奇的事儿。我认为二伯和大娘是村子里最会讲故事的人。什么唐僧取经、孙悟空出世、过火陷山、红孩儿、牛魔王、薛仁贵、唐太宗……这些是从二伯的故事里知道的。七仙女下凡、白蛇传、嫦娥奔月是大娘讲给我听的。听了大娘的故事,我去上山打柴,老幻想能遇见一位白衣飘飘的仙女,带我飞到天宫去玩玩。

屋后面的小山,也是我们常去玩的地方。那个小山坳,正对我家的小巷子,山风吹来,小巷子特别凉快,比吹空调还舒服呢。大热天的中午,大人们陆陆续地来到这儿纳凉休息。此时,我们这些山娃子,不分男女大小,统统在后山。能上树的坐在树丫里,能爬竹竿的则像只蝉一样贴在竹竿上,大风一吹,我们就在上面晃起来,像荡秋千,一点都不害怕,还哈哈大笑,开心极了。而那些小弟妹们只好站在地面上,仰着头,睁大眼,哥呀,姐呀地叫着,一脸羡慕和好奇。

村边的小河可是命脉。整个村子饮用的水都取自这里,那时候,不兴打井。因为打井要好多钱,打不起。幸亏那时河水清澈,饮用起来也安全。不过,遇到下大雨,就得赶紧挑满水缸,水桶也要装满备用。不然小河里的水涨起来,像泥浆不能饮用。河水不深,里面有大大小小各种不同的鱼。站在水里,那些小鱼儿就会来咬脚,痒痒的,但我们绝对不会去惊扰这些小生灵。洗饭甑时,一群群的鱼儿游来,吃遗落在水里的饭粒。到了枯水期,我们还会在小河里捡河蚌,小河里的蚌多为长条形的,没有池塘里的大。那些小蚌藏在河边的沙里,夏天的中午,顺着河边,最容易挖到。有些会自己跑到沙面上来,弯腰就能捡进小箩。不用走多远,就能收获满满。在水边,还能摘到野葡萄,像珍珠那么小小的、圆圆的,一串串挂在藤上,垂在水面。要采摘那种黑黑的,成熟了,吃在嘴里清甜清甜。紫色的是没有熟透,酸,而青的更涩,那完全是生的。当然,偶遇了一条蛇也是常有的事。

后来,父母在公路边开基建房,1986年,全家搬到新房里。从此我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小村庄,出嫁、上县,渐行渐远。除了堂叔伯家办喜事,或是正月拜年,偶尔去去,也是匆匆而行。

如今,小村庄全部换了新房,有的人家也迁走了。新房前一栋后一栋,左一栋右一栋,零乱得很,大坪不复存在,你一小块,我一大块,各自为阵。村子里的人也不如以前和睦,为了争地基,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大打出手时有发生。山上已没有一棵像样的树,杂草和荆棘取而代之。那条小河,虽然河面更宽,可浅浅的河水中尽是一些绿苔和被泥沙埋了一半的随水游动的红塑料袋等垃圾。

走了一圈,满眼是破败、脏乱,没有生气,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悲凉,无比的悲凉,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有人说过,故乡是一个很好疗伤的地方。如今我的故乡,却是一个让我受伤的地方。我要疗伤,只有在梦里……

2019.10.17刊《吉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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