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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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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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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刨里的时光

老母亲刨菜头,我和二妹打下手。母亲认为刨出的菜头片厚了,就重新装刨,结果还是一样。她一边刨一边细声道:"不知我家冬梅怎么用的,之前还是好好的。刨一到她手上就这样了?"没有责备,只有疑惑。冬梅是她唯一的弟媳,我的舅妈,刚借了刨用。母亲就是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责备别人,更舍不得责备自己的亲人。

我想大概是舅妈希望刨得厚些,所以重新装过了刨。二妹则认为是刨自身的问题。就问:”妈,这张刨用了多久?”“不久。搬上来住那年置的”。“哇哟!三十几年了呀,还不久呀!”二妹几乎尖叫。难怪,我家从山脚下老屋搬到马路边是1986年的事。那时的母亲才三十多岁呢,年轻身壮,没菜下饭,一顿也能吃几大碗,干起活来一般男人也抵不过她。而现在的她背也驼,眼也花,头发也全白了。坐着不动还时不时地喘不过气来。看看那张刨,也老喽,除了刀口和中间一小块锃亮,其他部位锈迹斑斑,且刀口有的地方还缺了。把它丢在路边,估计也没人会捡吧,我想。我对母亲说:“买过一张吧,用不了多少钱的。”“还能用,用习惯了,不舍得丢。路田街上还冒买呢。”母亲一边熟练地刨一边漫不经心地答。

其实我明白,何以母亲把这张破败的刨当宝贝;何以几十年在母亲那儿却是不久的时间。那张刨对于我的家,我的母亲,犹如一个功臣,好比一个战友。秋冬天晒红薯片、芋头片,春天晒菜头片,夏天晒萝卜片,刨都默默地毫无怨言地与母亲通力合作。不但自家用,左邻右舍随时都可以借用。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在青黄不接的季节,为全家人和乡里乡亲备下不时之需,使大小老少免于饥饿之苦。那些薯片、芋头片,可以炸来吃,当作上等的点心招待贵重的客人,不过这种吃法机率很少。蒸着吃,而或煮粥吃倒是惯常吃法。菜头萝卜干做下饭菜。现在物质丰富,生活富足,母亲身体也很弱,晒这晒那,我们做儿女的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可母亲还是固执地坚持年年做这些。她说:“现在吃用的东西多是多,但不安全。自己种的,自己晒的,不会打药,吃着放心,健康呢。”还说:“坐着不动更容易生病,多动动,还不会得老年痴呆!就像这刨,常用的地方不生锈。”这就是母亲生活的逻辑,也是她勤劳的习惯。

那张刨与母亲一样,老了还在为我们全家发挥着余热。二妹难以理解,而我懂母亲。在母亲的心里,那张陈旧不堪的刨,不仅仅是一个物件吧,还应是一种念想。它浸透母亲的记忆,过去的艰难及艰难中藏着的盼头,还有早已流逝却无怨无悔的青春时光。它还是一种见证,它见证全家的日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它见证我们全家是如何抵达幸福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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