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

    一

“我要照像！我嗅一朵花！”那天在桃源的望天丘，女人冲着前头的丈夫喊到，声音有点撒娇。

路边的金鸡菊开得散漫，随性，像一群七八岁的小姑娘，明艳得有些调皮。

男人弯腰，挑了两朵极好的菊，小心拈起，转身走向他的妻。他轻拢女人的头发，把两朵菊插在她的鬓角。男人动作有点笨拙，一朵菊从粗粗的指间悄悄滑落，飘在湿漉漉的地面。女人望着自己的男人，满目含情，浅笑盈盈。

男人始终没有一句话，他在女人的头上拨弄着，神情专注庄重，好像在举行一个特别的仪式。

一朵菊带着男人的温情开在女人的头上。男人细细端详一番，脸上笑意荡漾。他欣赏着，如当年欣赏着自己的新娘。

他俩的笑容比遍野的菊灿烂，迷人。

山风徐徐，花香带着幸福的味道在山间迷漫……

     二

单位请来的搬运工王师傅是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很敦实，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光；嗓门宏亮，四楼能听到他在一楼的说话声。他的妻子却瘦弱，走路有跛。

王师傅把我们打包好的书，两包两包地背下楼，让女人挑小的，每次背一包。几十包书，很快就被他们夫妻俩搬完了。由于效率快，价钱不贵，之后，我们经常叫他夫妻来帮忙。

相熟后，我问：“王师傅，你爱人的身体看上去很弱，干吗要叫她做这么重的体力活呀？”她妻子刚好听见，接口说：“他一人在外面很累的，我能帮多少是多少，搭把手，他总更轻松点。再说两个人能多挣一点。”王师傅听了“嘿嘿”笑道：“我是叫她别出来，她硬要跟着我。我的身体比她结实得多，不用她帮的。”他边说边半蹲，把桌上两大包书往背上挪，妻子见状赶过去托了一把。

一天，我和大家在北门桥做新书宣传。老远，见王师傅拉着板车过来，板车上坐着他的妻子。他俩浑身是灰，整个儿脏兮兮的，板车也很破旧。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经过我跟前，王师傅冲我微微一笑。那位妻子坐在板车上，甜淡、平和、知足。轻风，把她那灰白的头发吹得有些乱，却遮不住她满脸的幸福。就是这样一个场景，事隔多年，我依然清晰记得。记得那份时下女人脸上鲜有的甜密和美好。还有王师傅宝贝自己女人的发自内心的快乐。

事后，我特意和王师傅讲起过那天的情境。他露齿一笑：“差不多都这样，只要是空着车，就会拉着她。“ 他的笑很好看，一口整齐的牙齿如贝壳般闪光。而一旁的妻子嗔怪道，”有时拉了东西，也一定要人家坐在板车上。我不坐他就发脾气呢。不知道爱惜自己。”口气中尽是心疼。

我被感动，感动于他们相濡以沫的亲情。我也敬佩他们在清贫生活中相扶相携的执着。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愿天下的女人都能幸福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