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像

去年春节，我在母亲家一边烤火，一边陪父母看电视。

突然，父亲对母亲说：“我们照张像吧。”我心里一紧，惊鄂望向父亲。父亲看着母亲，表情有点讨好。不知母亲是没有兴致，还是太投入在电视剧中。“有什么照！”她反对，眼晴一直没有离开电视机。我马上答到：“好哇！我用手机帮你们照！”母亲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呵，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母亲这么干脆地对父亲说不。平时都是父亲说了算，就算坐在轮椅上也如此，不管什么要求，只要父亲提出，母亲会尽量满足。我笑着哄母亲，“老妈，难得老爸有兴致，你就和老爸照一张呗。”。我又看了一眼坐在门口轮椅里的父亲，见他有些失望的样子。他肯定是没想到一贯顺从的老婆会当着我这个大女儿的面，毫不客气地拒绝他这个小小的要求。我拉起母亲，让她站在父亲身边，在房间为俩老照了几张。

因为光线不好，照片有点暗，我建议去屋外。父亲爽快地答应，立即按动轮椅开关退出房间，动作迅速，好像生怕稍一迟疑母亲就会改变主意。看到父亲的反应我暗自发笑。

天公不作美，外面在下着密密的雨，我只好在大门口为他们照。这时舅舅来了，我抓住机会让舅舅帮我和父母拍合影。拍照时，父母跟着我说“耶”，跟着我做“剪刀”……像两个听话的孩子。

我不知道那天是什么触动了父亲，生出照像的念头？

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很排斥照像。只要谁说起，他就会凶巴巴来一句“吃饱了不得消！”或“哪有闲钱补灶箩！”那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了，所以在我的家里一直没有家人的合照，也没有我们小时候的单人照。我不知道父母年轻的样子，他俩除了办身份证照过像。我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个啥样。堂嫂曾说过，我几个月大的时候，戴着妈妈用毛巾做成的帽子，样子很可爱。如果能留下一点过去的影像该有多好呀，记忆深处也就不会留下那么多的空白。真的有些遗憾！

手机里的母亲，显出与年龄不相称的苍老；而轮椅里的父亲，干瘦干瘦，昔日精明强干的风采荡然无存。俩老动作有点拘紧，笑容里有点羞涩。而我站在后面，双臂环抱着俩老。父亲看了照片后连说“很好！很好！”我想，此时此刻的他们是幸福的，因为有了陪伴；而此时此刻的我，鼻子有点发酸，父母的身体都不好。父亲患有多种疾病，尤其十多年的风湿病让他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母亲也有严重的哮喘。生我养我的父亲母亲呀，愿往后的日子，你们少些病痛，多些安康！愿您们能长长久久地相依相伴！

然而，我没想到，这是父亲最后一个春节。去年十月二十二日父亲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

父亲走后，我每一次去看母亲就会用手机拍拍她，吃饭的样子，做家务活的样子，在菜园子的挖土的样子……；站着的，坐着的，甚至她生病住院我也拍。母亲年纪大了，不管我情不情愿，她陪伴我们的时间是很有限的，我要多多留下一些记忆。

“树欲静风不止，子欲养亲不待！”父亲的离开让我至今无法释怀。但我庆幸还有母亲，愿母亲快乐地生活，我将为母亲拍下更多的照片，记录母亲幸福的样子。

2022.5.5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