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的房屋

王昌勇(布依族）

去年初夏，我携妻带女去了一趟表弟家。表弟家住安顺农村的一个布依族小山寨，此前，我已十年未到表弟家了。未到寨中，感觉记忆中的外婆家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平坦的水泥路在田野中蜿蜒伸展到视野尽头，山脚下原先那一排青灰瓦的农家小屋已无处寻觅，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贴着白色瓷砖二、三层的水泥楼房，在碧绿的田野和青山中显得耀眼醒目。

我来到村口晒场旁表弟家那砖石结构的二层四合院前叩门，朝门紧闭，无人应答，踌躇之际，突闻身后有人喊：“表哥，你们来了，到这边家来”。我扭头一看，表弟正站在10多米外的一幢贴着瓷砖的两层漂亮水泥楼房前对我招呼。走进家中，只见地面楼梯、阳台等处都贴着美观大方的瓷砖，客厅很大，足有60平方。9岁的女儿惊呼：“表叔家好漂亮啊，像别墅一样，比咱家好多了”。是啊，多年来，在人们印象中，似乎农村就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很难想像眼前这活生生的现实。

表弟当前有三幢房屋，一是外公在上世纪40年代修建的木质结构的老房子，如今已弃用，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孤寂地矗立在旧址。二是舅舅上世纪90年代修建的砖石结构的二层四合院，现用于作伙房和饲养牲口。而表弟自己刚修建的小洋楼则作为会客与起居用。

吃饭时，我问表弟：“你修的楼房花了多少钱？”。表弟说：“二十多万”。我不解地问：“你就一个儿子，舅舅在世时修建的砖石结构的二层四合院年头并不长，面积也大，足够你们住了，只要稍加粉刷一下就行了，何若花费这么多钱再建新房呢？”。“这年头，日子好过了，咱不能只知道干活，也应该享受一下，现在寨上我这样的房子多的是，比我家还大还漂亮的都有啊”，表弟自豪地说。

我问表弟：“你现在感觉幸福吗？”。表弟答：“当然幸福了，现在咱们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好，每天有酒有肉的，以前做梦都没想到啊”。我仔细回味，表弟此言不虚。现在农村种田不交税，生病有合作医疗，孩子上学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学校还统一提供午餐，水泥机耕道修到田边地头，出行、干农活都比以前方便多了，加上外出务工创收，农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农民的幸福感是越来越高，表弟家的三幢房屋就是时代变迁，农村发展的最好例证。我对表弟说：“外公与舅舅留下的老房子，你得好好保留啊，那可是长辈给你的遗产和纪念”。表弟会心地一笑，说：“那是当然，只有不忘过去，才知道更好地珍惜今天嘛，来，表哥，干一口”。我将洒碗伸过去与表弟一碰，仰头喝了一大口，感觉农村米酒的味道十分香甜。

当晚，住宿在表弟家中，窗外月光皎洁，繁星满天，呼吸着田野中水稻、玉米等作物沁人心脾的气息，我陶醉并沉睡在这乡村美好的夜色中。我相信，沉睡在自己的中国农村梦中，表弟一定会露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