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夜来香

江边的夜来香

王昌勇（布依族）

五月的一个周末夜晚，我从居住在剑江边的小区出来，沿着剑江边漫步。来到江边，明月高悬，灯火阑珊，江水潺潺，微风轻拂，蟋唱蛙鸣，初夏的夜恬静柔美。才走出小区不远，我在江边就突然闻到一股馥郁的花香一阵阵的直往鼻子里钻，使人心旷神怡，如醉如痴。那奇异的浓香味道貌有些似熏衣草，但却没有熏衣草浓烈醇厚，又像似桂花，但又不同于桂花的幽远绵长。

这迷人的幽香深深地把我迷醉了，我愣立当场，情不自禁停下行走的脚步，四顾搜寻这香气的来源。那一刻，我前后并没有浓妆艳抹的女子，排除了是香水烟脂等化妆品的可能。借助附近阑珊的灯光及月光的映照，我的目光在岸边的绿化带来回搜寻，绿化区域里的那些小桂花还没有开花，不是桂花香。那些大树、杜鹃、灌木、芭茅、蒿草更不会发出这种袭人的香味，那它究竟是来自于那里呢？

蓦地，我的目光停留在一丛枝丫上，它就是流淌着那迷人浓香的源头，那丛植物高二米多，看似一丛灌木，但枝条细小蔓柔，与它旁边的灌木纠缠曲绕在一起，纤细的枝叶，白色的花朵十分细小，我摘下一朵到眼前细看，花瓣纤细，白色花瓣似细长的小喇叭，喇叭口张开五片小花瓣，玲珑花蕊颜色淡黄，股股浓烈的幽香从花蕊飘出，花香袭人。微风吹佛，花香随风飘散，香气充盈江空，月光江影，花香迷人，恬静的夜晚愈发充满魅力，让人不禁对夜晚充满浪漫而多情的遐想。此时，纵使你是愁肠百结，在这醉人的幽香和美好的夜色下，都会大脑为之一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不时有经过的路人也被它的奇香吸引，到这里时不由自主地会停下脚步，啧啧称赞这股奇香。一位大斧说，他天天在河边散步，三年前他就发现这花在这里生长了。大爷对这花很关注，了解花的一些习性规律。大爷说，这花花期很长，从5月开始开花，持续要到10月底才结束。冬天，冬风吹落百花残，万木萧条时，它才同其它草木一样叶落成泥碾作尘，化为花泥，完全香消玉殒。等到来年春天，万物复苏时它又生机勃发起来。但大爷也说不上它究竟叫什么名字。

我搬来这个临江的小区居住还不足一年，以往在江边散步时，不曾留意有这芬芳袭人的花树存在，听大爷一说，我发觉我以往辜负了这大自然的馈赠。看来，我要深入细致地好好了解它了。

由于夜晚不能看清它的芳容，第二天白天，我又来到河边那个位置，找到昨晚那丛花树，认真地端详它。这种花咋一看几乎不能叫花，它没有大瓣的花瓣，没有鲜艳夺目的色彩，默默无闻，毫不起眼地生长在河边的绿化带里。和一些藻木、芭茅、蒿草丛混杂在一起，是柔弱的藤状灌木，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是花。那一朵朵如一把小伞状的白色花苞，繁多稠密，一串串簇拥紧抱在一起，一枝花束上着花多达30朵。他们一朵紧挨着一朵，一团团，一簇簇，犹如一个团结的集体，就像参加团体舞蹈比赛的白裙少女簇拥紧挨在一起的动作造型。小花枝上有柔毛，黄绿色，老枝则是灰褐色，无毛。那一片片鲜绿鲜绿的叶子，纵横交错在花间，长圆形或宽圆形，长10厘米左右，宽5厘米左右，顶端尖角形，基部心形。但颇为奇怪的是昨晚奇香无比的花树，在白天那股奇香却消失无踪了，昨晚盛开如喇叭的花冠，白天却闭合起来，成为花苞。

到了晚上，我散步再次经过这里，那股奇异的幽香又弥漫在夜空中，充盈了我的鼻孔。此后，我每次散步经过时都留心观察，这花竟有这样的规律，白天，花瓣闭合，没有花香，不与群芳争春，不与群芳争艳。夜晚，月上树梢，当其它花朵都在沉睡时，它却不辞辛劳，花瓣盛开，完美绽放，暗香浮动，净化空气，泌人心脾，让人惬意，让人陶醉。我为这昼闭夜舒，其貌不扬，却浓香迷人的花所赞叹。好几次问在此欣赏享受花香的人，这花叫什么名字？但都没有一个人能明确地告诉我，我纳闷了，这究竟是什么花呢？我孤陋寡闻，暂且叫它无名花罢。

这么香的花江岸边其他地方还会有吧？我心怀希翼寻遍了它上下游10公里沿江两岸，但却再没有发现无名花的踪影，再也闻不到那种独特的香味。真弄不懂为什么无名花偏偏只钟情于我居住小区的这段江岸，并且只有两丛，今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处不存，唯此独有，能居住在我的这个小区，独享这奇异的花香，每晚伴着醉人的花香入眠，真是有福了。

但如此不引人注目，却馨香醉人的无名花究竟叫什么名字，我心中始终存在这一疑问，萦绕不去。

六月的一天夜晚，我终于解开了这个迷团。当我又经过那里时，绿化带边缘台阶上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女，正伸手拉着花枝在鼻前深情地嗅着花香，沉浸其中，百般陶醉。我问：“美女，你很享受这花香吗？”美女回过神来，对我嫣然一笑：“是啊，这么香的花不享受，不是枉费了大自然的馈赠了吗？”“你喜欢这花，你了解它吗？它叫什么花？”“这叫夜来香，你别看它白天不蔓不枝，晚上它却摇曳生姿，芳香四溢。它的花太香了，而且还有驱蚊效果，但它对环境要求特别高，偏爱潮湿阴暗的环境。我找遍了剑江两岸，才在这里发现它的，居住在附近的人真是有福气啊，可以天天享受它的芳香。”美女说完摘下一朵花伸在鼻子前，边嗅边走了。美丽的背影伴随着迷人的花香在微风轻拂的夜色中渐渐远去，香随风吹，人随香走，留给我无限的遐想。

黑夜自芬芳，最爱夜来香。啊！这居然是鼎鼎大名的夜来香，我真是失敬了！我耳朵边仿佛响起了邓丽君那首熟悉而温婉甜美的歌曲《夜来香》：“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着夜来香，闻这夜来香，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啊我为你歌唱，我为你思量……”

知道了它的芳名“夜来香’后，我更深深地喜爱上它了。每个夜晚，我外出散步时，走近那两丛夜来香时，我都要停留下来吮吸片刻它奇香无比的浓郁香味。无论你有多辛劳疲惫，吮吸到它花香的一瞬间，你都会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振奋。无论你有多烦恼忧愁，迷人的花香钻进你鼻孔的一刹那，都会让你御下一切人间烦恼，抛去一切红尘杂念，让心灵归于平静，让大脑不再迷茫。

江边的夜来香，尽管你没有鲜艳夺目的外表，你其貌不扬，朴素淡雅，在白天不引人注目，不招人爱怜，但你暗暗积蓄自己，悄悄升华自己。夜晚来临时，你无声无息，默默无闻地藏在江岸的林荫下暗吐芬芳。无论白天承受多少凄风苦雨，暴晒阳光，你都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地把芳香奉献给每一位过往的行人。你孜然独守江岸边每一夜的孤寂，你美化了周边环境，净华了空气，成为夜晚江岸上最迷人的风景。

花犹如人，人犹如花，不可貌相。有的人虽外貌美丽而心灵丑恶，有的人虽外貌丑陋但心灵美好。江边的夜来香，你不妖不娆，不艳不惊，在这枝繁叶茂、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的季节，你不去与群芳争艳，不去与百花争宠，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你用沁人心脾的幽幽香气，弥漫这段江岸，不求赞美，不求回报。你用独有的幽香和魅力把我包围，让我沉醉，给我带来美好的心情和精神的愉悦，给我注入人生的动力和希望,让我感受人生的美好。

我赞美你，江边的夜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