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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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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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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意识里,蛇是有毒的,一旦被它咬中,就可能有生命的危险。所以,我一向是怕蛇的。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的蛇特别多。水田里、菜地边、树林中,经常都可以看见乌梢蛇、王字头、竹叶青、岩通斑(菜花蛇)这些蛇,摆动着灵活的身子游来游去。有时候,它们趁你一不小心,不知道是人打扰了它们,还是它们是在向人类示威,一下子从草丛里或者石缝里钻出来,得意地扬长而去。

它们这种不经意的骚操作,经常吓得毫无防备的我毛骨悚然,我总是本能地收住脚步,头皮发麻,身上发热,心里发慌。等我反映过来,它们却早已逃之夭夭了。

小时候特别怕走夜路,除了本身看不见路况外,最怕的就是在半路突然遇到蛇。所以,但凡前边草丛里有点动静,就会急忙收住脚步停止不前,待周围静下来后,加快脚步尽快早点离开这个自认为危险的境地。如果听见路旁窸窸窣窣‌的声音,下意识里认为草丛里有蛇,往往就会几大步向前冲,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光是怕走夜路,就连白天要经过脚下比较隐蔽的路段,我也是格外小心,仿佛那些视域不太好的旮旯里暗藏杀机。经过这种路段,我要么绕着走,要么用根棍子在前面探路。担心自己一旦进入蛇的势力范围,就会受到它们的攻击,自己就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有一次,我背着一个背篼到岩扁竹林里拣柴。竹林中间有一条小溪,溪边长着许多茂盛的水桫椤。我本想跨过小溪,到对面的竹林里去。我一边走一边搜寻林里的干柴、干竹子,却忽视了周边的环境。当走到小溪边,我不经意间抬起头,发现一条竹叶青趴在桫椤枝上,犀利的蛇头正对着我,仿佛正准备向我啄过来。我撒腿就跑,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从那个地方通过了。

面对这种经常让我们惊魂未定的另类,我们曾经把它们当成是人类的敌人。只要一发现,就要想办法去消灭它,或用石头砸,或用棒子打,或用刀来砍。每次把它们打趴在地上,再将它们的头部砸碎,才肯罢手。消灭了它们,总会让自己得到一种非常幸福的满足感,仿佛是取得了一场彻彻底底的胜利。

听大人说,看见一公一母两条蛇缠在一起,是非常不吉利的。这叫蛇色污,看到这种现象的人,不死都要脱一层皮。唯一解救的办法就是赶快找一个周边的事物来作为替身,让霉运转嫁给它。有一次,六姐就亲眼看到了蛇色污。她意识到这是一种不祥的征兆,回去就马上告诉了他家三哥。他家三哥随手拿起一把弯刀,跑到地里将那两条蛇砍成几截。同时,六姐指定旁边的一棵杉树作为替身。说也怪,过了十几天,那棵树居然慢慢干枯死掉了。是偶然还是巧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时候,不光是生活在野外的蛇很多,出现在家里的蛇也多。它们经常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往往在你不留神的时候,突然从你身边逃走,让你猝不及防。家里的蛇,不光是地面上有,墙体里、屋顶上到处都是它们活动的场所,有的偶尔盘旋在楼椠上,或是偶尔爬行在瓦片间,或是偶尔穿梭在墙缝里。

每次看到它们,我的心里都特别害怕,远远地躲着。可大人们说,每座房子都有蛇,它是家庭的吉祥物,还称它们是家蛇。家蛇以菜花蛇为主,是无毒蛇,称为镇宅之物。不知道大人们这样说是为了消除我们的恐惧心理,还是确实如此。

镇宅之物就像家里的宝贝,是不能经常现身的。如果家蛇偶尔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大人们就认为是不祥之兆。记得那一年,我们帮伯娘家打谷子,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条菜花蛇在墙缝里慢慢地爬行。伯娘看见了,就给它一阵漫骂,大概意思是让它们不要现身,赶快找地方藏起来。说也怪,那条家蛇像能听懂人话似的,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有时候家里也会出现一些诸如恶尾子、太阳花等毒性较大的恶蛇。遇到这样的蛇,往往是群起而攻之。记得有一天晚上吹大风,家里停电了,煤油灯闪亮着,整间屋子忽明忽暗。在一闪一闪的光线里,我发现有什么东西从爸爸脚边溜走。我定睛一看,原来一条恶尾子。我们全家人连忙拿起家伙,围住堵截,一会儿就把它消灭掉了。

九十年代初,我们家将土坯房改造成了石砖房,每间屋子都进行了硬化。我们的居住条件改善了,家里却再也不见蛇的身影。

记得在我读师范的时候,暑假按惯例回到家里。有一天,爸爸提着一个石棉口袋从外面回来,高兴地说:“今天我捉到一条干黄鳝。”我只见过田里的黄鳝,却没听说过干黄鳝。于是我好奇地打开口袋一看,吓得我一跳,原来是一条菜花蛇。我不解地问爸爸:“把蛇捉回来做啥子?”“明天带到新店场上去卖。别看这条不起眼的蛇,可以卖一二十块钱呢!”我恍然大悟,原来蛇是可以捉来卖的。

难怪前段时间许多人提着一个口袋,不停地在田坎上、土坎边转悠,去了一拨又来一拨。他们到处捉蛇卖,就是为了增加家庭收入。仔细想想,到地里转上一圈,就能得到几十块钱,比砍料块、老(扛)竹子划算多了。

但是无论多划算,一向怕蛇的我,是不敢捉的。有一次,陈老幺捉了一条两斤多的乌梢蛇,他抓住蛇头,蛇身在他的手臂上缠了好几圈,好像人与蛇很亲近的样子,这减少了我对蛇的恐惧。于是,我伸手去摸了一下蛇身,冰冰凉凉的,冷得沁人,我赶快缩回了手,再也不敢去摸蛇了。从此以后,但凡看见蛇,我都只能敬而远之。

1997年,我参加工作了。有一天,一位朋友邀请我和几个同事到他家去喝龙凤汤。什么叫龙凤汤?我心里充满着疑问,却又不好问。到了吃饭的时候,主人家将一盆鸡汤端上桌来,汤里漂浮着一截一截黑色的东西。我好奇地问:“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主人家解释道:“昨天我捉到一条乌梢蛇,这个东西煨鸡,汤鲜味美。”我才一下子顿悟过来,原来蛇煨鸡就是龙凤汤。

虽然我怕蛇,但鸡肉鸡汤我是非常喜欢的。所以,我先喝了一口汤,不禁发出太鲜了的感叹。于是,我壮着胆子尝试了一坨蛇肉,又鲜又嫩的口味,逐步让我忘却了自己吃的是蛇肉,而是一种无比鲜嫩可口的美食。

现在,这种美味的东西不太好弄了,特别是野生的,经过前段时间人们的大量捕猎,野生的蛇数量大量较少。虽然国家在严厉打击非法捕杀和食用野生动物,但要让许多濒临灭绝的蛇再大量繁殖起来,恐怕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恢复,且需要人们的精心呵护。

赤水市天台学校教师 余家洪

2024年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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