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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聪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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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聪:妈妈的故乡

常常听很多人讲“爹妈,是我们的老家、故乡。有爹妈在,就有故乡在”“爹妈在,家就在,故乡就在”……因为已经失去了爹,于我而言,是“妈妈在,家就在,故乡就在;妈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故乡就在哪里;妈妈不在了,家也就不在了,故乡也就淡了、遥远了”。

妈,就是家,家,就是妈,就是可以无私无限给你温暖慰藉和力量的地方。有妈妈健在,有温暖的那个小村庄在,有温暖的家可回,不论我们飘零流落到哪里,老家、故乡总有妈妈在等待、思念、牵挂,总有兄弟姐妹会等在路口村口迎接我们回家,就会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回故乡,回家,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富贵了,要归故乡,与亲人们、与爹妈兄弟姐妹们一起分享成功的快乐,要向村里那些过去看不起自己的人炫耀,所以古人说“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衣锦还乡,就成了无数离家在外、奋斗打拼的人的共同梦想。失意落魄了,也要回故乡,从亲人们那里获取温暖慰藉,获取生活下去或者从新振作起来、东山再起的勇气和力量。或者是叶落归根,人老归妈。

还有故乡、还有妈妈在的人,是世间最幸福的人。还有妈妈在,做妈妈的儿子,还有妈喊,每天可以喊一声妈,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前些年,有不少的朋友羡慕我,羡慕我还有妈妈在,还有老家在,有家、有老家可以回,每逢知道我要回老家去,总是无限羡慕,也无限伤感,叫我替他们代问我妈妈好,因为他们的双亲或者其一已经不在了。

“妈妈不在了”,五个字,是世间最沉重的五个字。母亲不在了,是世间最痛苦痛心的事情。妈妈不在了,家就不在了,自己没有了心灵的家,没有了归依,自己无论有多大年纪,哪怕是白发苍苍,都又成了没妈妈、没有家的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妈妈不在了,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了最牵挂自己、心疼自己、对自己知疼知暖的那个人,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为自己永远开着温暖的家门,无论自己漂泊流落到哪里,再也没有人会那样牵挂念叨着自己了。

人到中年,妈妈已经满头花发了,应该赶紧喊声“妈”,多多喊声妈!妈妈不在了,儿子女儿就做完了,做不成了,没机会做了。

前些年,我的故乡还在,母亲就一直在温暖的老家、故乡,等着我,无私无限地为我敞开着温暖的一道门,无论我是成功了,还是失意落魄了,随时都可以回老家、回故乡去,与母亲分享成功的快乐,向母亲倾诉心中的委屈沮丧,向母亲寻求慰藉、鼓励和力量。

现在,我的故乡、村庄已经被拆迁,乡亲们七零八落,分散到城里或很多村去租房子住了,我已经没有故乡可以回去了。我的父亲也已经于三四年前作古。好在我还有母亲在。我把母亲接到城里来跟我们一起生活。虽然城里不是我的故乡,不过只要我母亲还在,我就暂时还可以勉强把城里、把有母亲的那一套小小旧屋子当做我的老家我的故乡。

但是由于城市化进程推进,由于我老家村庄被拆迁,我母亲却没有了故乡,准确说,实际上也包括我没有了老家、没有了故乡。

我母亲于1971年我出生后移居我们汪家屯村,至今已经将近五十年了,移居我们余氏宗族世代定居的村庄后,我父亲,就成了母亲的家,就成了母亲的依靠。如今,我父亲已经不在,我老家的村庄已经不在,已经被拆迁,突然间荡然无存,找不到母亲曾经很熟悉的任何一棵树、一院瓦房、一片瓦、一堵土墙了,甚至连村后祖坟磊磊的山头也被刨平了,曾经熟悉的河水清清、杨柳青青的河流,那些盘了一辈子的起起伏伏庄稼地、片片梯田、青青菜地,也都被埋葬或者刨平了。那些庄稼地、菜地,我同样和母亲一起盘了二十年左右,直到我定居在城里工作成家。那一块块庄稼地菜地,是胶泥地还是沙泥地,适合种植什么庄稼什么蔬菜,我母亲父亲很清楚,我爷爷奶奶很清楚,我们村任何人包括那些去世的老祖宗都很清楚,已经移居城里二十多年的我同样很清楚。山麦田、黑泥田是沙地。沙泥田,种植的蚕豆洋芋等等,容易煮沙煮绵软,种植的西瓜等等也很沙绵。胶泥地只适合种植油菜、稻谷、小麦等等。

故乡那些凸凹不平、起起伏伏的山坡地,每一片每一个地方都踩下过母亲无数的脚印鞋印,每一片都流下过、浸润过母亲无数的滚热汗水,故乡的很多田地泥土都经过母亲锄挖翻垦,故乡的每块天地里都印下了、浸润透了母亲播种、撒粪草、浇灌、锄草、收割的身影。故乡的每一座山、每一个山坡上,都流下过母亲放牧牛羊、砍柴背柴、割草、背草、担草、种树的汗水。故乡的水井泉眼河流坝塘水沟里,都映下过母亲担水、洗菜、洗衣服、洗涮杂物的无数身影,都映下过母亲秀发青青、年青美丽或者满头白发的无数身影。

如今,故乡一溜十来个村庄全部被拆迁得干干净净了,没有了透出岁月沧桑的村庄、村路,没有了美丽的山脉河流庄稼地,没有了母亲的故乡,要叫我怎样才能想得起母亲昔日的模样,要叫我怎样才能想得起母亲青春美丽、秀发青青、脸庞如桃花桃子的模样?要叫我如何才能想得起父亲年青时的英俊模样,要叫我怎样才能想得起我们昔日的那一帮孩子上小学,制作纸飞机、弹弓、陀螺、铁环、竹偶人的模样?

母亲自己的故乡、老家,本来是在太阳历公园山坡下的下苏村,村子也早已经被拆迁,荡然无存,在村子旧址上建成了繁华热闹的仿古建筑群“彝人古镇”。母亲真正的故乡、老家早就不在了。

母亲其实是招赘父亲。当时我父亲只有十八岁,寄人篱下,受气,不习惯,就独自跑回了老家汪家屯。那时我已经出生。等了几个月,父亲还是没有回来,母亲只好带着我,追到了我们村汪家屯,从此定居在汪家屯,把我们余氏家族世代居住的村庄当成了她的故乡,把我父亲和我们兄弟三人当成了她的家。

如今,我父亲已经不在,我老家的村庄已经不在,我母亲被我接到城里与我一起生活,我就成了我母亲的家和依靠。

妈妈,是维系家庭的纽带,是连接兄弟姐妹感情的纽带。有妈在,兄弟姐妹是家人亲人,没有了妈,兄弟姐妹就成了亲戚。没有了妈的人,是天下最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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