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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聪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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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

平日里把一两个字写错了,读错了,多数时候,也许没有多严重,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常常弄得人很尴尬,常常闹笑话,叫人羞愧、遗憾,甚至羞愧、遗憾许多年。

我刚刚读初一时,因为在一位老长辈、一位老人面前读错了一个字,一直到三十多年以后的今天,心里还是很惭愧,很遗憾。我读初中的乡中学叫车坪中学,离外公外婆家的村子下苏村很近,只隔着一个大坝——官老爷大坝,和一个小山头,就是如今的太阳历公园所在的那一个小山头。因此母亲没有让我去住校,而是安排我住到了外公外婆家。

刚开学后的一天,发到了新书,下午放学后,我高高兴兴地背着新书回到外公外婆家,但是家里却没有人,大门紧锁。我就在大门外徘徊,等外公外婆和小舅小姨回来。隔壁邻舍的小外公小外婆看见我,就叫我到他们家去等着。小外公小外婆家是我外公外婆家的远房本家。于是我就去他们家等着,一边等,一边就把历史课本等新书拿出来翻阅。小外公小外婆的父亲就走到我身边来,翻阅我的新书,也翻阅了我的《中国历史》书。按辈分,我叫他老祖(曾祖父,曾外公)。他是从旧时代生活过来的一个乡村知识分子,那时候大概有八十来岁,戴着黑框眼镜,标标准准的一副很有学问的乡村知识分子模样。我正在他们家的饭桌上埋头做作业,这位我至今不知道姓名的老祖却拿着我的历史课本靠近我,问我:“小华,你看!这个字怎么读?”我一看,是一章的题目,隋朝的“隋”字,其中提到了隋文帝惩子,惩罚隋炀帝。老祖指着的正是本章的题目,隋朝的“隋”字。我当时并不认识这个字,却又怕老祖笑我无知,就红着脸说:“读‘惰’,惰朝,惰文帝,惰炀帝。”说完,我就赶紧低下头,生怕老祖看出我并不认识这个字。老祖一脸疑惑惊讶的样子,但是也没再说什么。后来我想,他可能认识这个字,却不愿说破,叫我难堪,也可能他自己也也不认识这个字,确实是虚心问我。多年以后,甚至一直到三十多年以后的今天,我还一直为自己当时读错这个字,没有能够及时告诉老祖这个“隋”字的正确读音而惭愧、遗憾。后来不久,老祖就去世了,我的遗憾就成了永远的遗憾,我的愧疚就成了永远的愧疚。

读高中时,班上有一个同学,叫李国先。有一天,数学老师点名发作业本,发到李国先的作业本时,老师忽然说:“李国先,你把你自己的名字写错了,‘先’字左上角还有一撇。”大家当即哄堂大笑,李国先立刻羞得满脸通红。后来的某一天,语文老师在课堂上发作文本,发到李国先的作文本时,突然说:“李国先,你把‘是’字写错了。‘是’字的日子头下面还有一横。”同学们再次哄堂大笑,李国先再次羞愧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大学毕业后刚刚到中学教书时,我也曾写错和读错几个字,至今想起来都感到很羞愧,很遗憾。

某一天,语文教研组组长、一位老教师去听我讲课,我在黑板上写板书时,把“案”字写错了,写成了宝盖头下边加个“条”字。下课后,这位老教师悄悄给我指出来,我羞愧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我确实是一直把这个“案”字写错了。如果这个老教师不给我指出和纠正,我确实不知道。

后来备课时,我在备课本上又把“阔”字写错了,“门”子框里边是一个“活”字,被我把“活”字左边的偏旁三点水写到了门子框外面左边了。还是这位语文教研组组长、老教师,在检查我的备课本时候悄悄给我指出来,帮我纠正。我再次羞愧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又有一次,当时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去听我讲课,我把“鬼鬼祟祟”读成了“鬼鬼崇崇”。下课后,这位副校长悄悄给我指出来,并且告诉我“崇高”的“崇”字,是“山”字头,下边一个“宗”字,是形上声下的形声字,而“鬼鬼祟祟”的“祟”字,读音“岁”,上边是一个“出”字,下边是一个“示”字。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同样羞愧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有一天,我去听课,是听那位语文教研组组长、老教师讲课,课文是文言文,明朝人张溥的《五人墓碑记》,一开始讲课,这位老教师就把作者的名字“张溥”读成了“张薄”。我很惊讶,没想到教了一辈子书、即将退休的这位语文老教师自己居然也会把这个常见字读错。下课后,我悄悄对他说:“老师,《五人墓碑记》的作者的名字好像是叫张溥吧,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的‘溥’?‘薄’字好像还有一个草字头?”这位老教师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

刚工作那会儿,很崇拜中医等国学,生病了喜欢去看中医,抓中草药。中医院的一位医生,叫梁晓东,每一次给我开完处方以后,签名时都把“晓”字写错了,总是顺手就在右边的“尧”字右上角点上一个点。我忍了又忍,如此多次以后,都没有敢跟他说。后来又一次,他给我开完处方,签名时,顺手又在“晓”字右边的“尧”字右上角点上一个点的时候,我终于没有忍住,看了看诊室里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就委婉给他指出来。我问他:“梁医生,你的这个‘晓’字,右边这个‘尧’字的右上角,是还有一个点的吗?我是一个中学语文老师,我怎么记着‘晓’字右边这个‘尧’字的右上角没有一点呢?”他立马变了脸色,说:“就是这样写的!我自己的名字,我都写了几十年了,怎么会错呢?”我很尴尬,只好拿着处方匆匆离开了他的诊室。再后来的某一天,我又去中医院看病抓中药,又遇着了这个中医梁晓东看门诊,诊室里当时同样没有其他人。他一见我,脸马上红了,很羞愧的样子,说:“余老师,谢谢你!我查过字典了,我果真是把自己名字里的‘晓’字写错了。”

我结婚,是一九九八年,办婚宴的地点,是楚雄老城区中大街西端的龙凤大酒店,当时名字最好最吉祥的一个大酒店,给我的印象很好,是我精心挑选的大酒店,可惜结婚那天他们把张贴在酒店门口的新娘我媳妇的名字写错了。我媳妇是叫晓娟,酒店也是把这个“晓”字写错了,同样在“晓”字右边的“尧”字右上角点上了一个点。虽然当时我很忙碌,但是因为我是一个语文老师,对写错字、读错字总是很敏感,发觉酒店把新娘我媳妇的名字写错了,贴在酒店门口时,就感到很刺眼,心里一直很不愉快。这个名字很吉祥的大酒店从此就给我了很不好的映象。一直到今天,我对这个龙凤大酒店也没有多少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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