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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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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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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与芝子认识是一种缘分,永生,是外县人,其实,离芝子住的地方,并不远,但是,由于是两个县的人,隔得再近,无缘也就不可能认识。水生,是在春上,随同一伙人,到芝子家附近的地方,搞副业认识芝子的,他们一伙人,在离芝子家一两里路地的地方,买下了一块山,来搞香菇的,当时,找人给做饭,芝子在家呆着也没事。这么,两人便有缘相识。

那天,水生正在截一根木头,领头的王才对水生说:“找了个做饭的来,背的有背子,你去接接吧!”水生二话没说,放下手上的活,便去了。

水生,是在沟口遇到芝子的。他们弄的香菇架,是在沟顶的棚儿,抬在半坡上,水生,闷起头往外走,一路出沟不见一个人影,想自己怕被愚弄了,正想往回走,倒见到一个梳留着长辫子,浓眉,大眼的姑娘,正汗流满面地背着一床被子,挎着一个包儿,往沟里走。水生想,便是这人了。羞怯立着,等姑娘走近前了,问:“你是给山上搞香菇架的人做饭的吗?”

“嗯,是。”姑娘应道,忙低下头,有些慌张地想从一边绕过去。

“来,我帮你背吧!我就是山上搞香菇架的,专门下来接你的。”

姑娘怔住了,抬起头,望了望他,犹豫了一下,就把背子给水生。没等水生说她说啥,她已前边走了。水生背好背子,赶紧几步跟上姑娘。

这是初春时节,大自然还处在冬末的萧条中,在萧条中,蕴着盎然的春意,沟儿两旁掩映的树木,吐出嫩绿的苞儿,沟底,枯草中,也冒出蕴育着希望的新绿,野柳,却是争春者,较其它草木早地吐出了嫩绿的叶片儿,还有桃花,偶尔,也三三两两地开着。鸟儿时不时欢快地叫出了声,在沟儿里传得老远,很富幽韵。

风,时不时徐徐地吹着,不象母亲抚着那么温暖,却也不象寒风刺骨那么冻人,是如恋人,轻抚着一般地惬意。微微的风中,还夹杂着桃花的香味,伴着心中,那深处慢慢绽开的感觉,让人倍感陶醉。

水生,静静地跟在芝子后边。脚下,时不时踩在枯叶上,发出兹兹的单调而又那么富有召唤力的声响,这声响,很快被山沟吞没了,越发的显出宁静,使人生出一种欲望,这欲望在水生,只能是搅动他平静了二十几年的心湖,而伴着心跳激起阵阵涟漪,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没有别的想法,也不敢有别的想法,水生不坏。

走了一程,芝子紧张的心,放下了,他自进沟,一直很慌张,警觉,只顾走她的路,这阵是身后的小伙子,老实,本分,倒也有了兴致勃勃地说话了:

“你是那的,到这来搞香菇架。”

“三元。”

“噢!离这并不远。”

“你是这附近的人吧!”在姑娘问过他话之后,渐平息下去,化为一种甜蜜的感觉,问:

“嗯。”

他们就这么谝着,不一会儿,两人已熟悉了,,也快到棚儿了,水生告诉了芝子,他叫水生,芝子也告诉了水生,她叫芝子。

第二天,芝子便开始给做饭了。十几口人的饭,柴,他们都给弄好了,可是,水,由于只有一担桶,十几口人的饭,这点水,咋么够用,要从半坡儿上,从那一个一个“之”字形的路上下去,到沟儿里。沟儿里,有一个岩下,接过了水,水便清冷冷地从树皮上流下。拿桶在树皮下接着,只听咚咚地响着,应和着岩上飞下的水的哗哗声,不多时一桶水便会满了。但是,要往半坡上的棚儿里挑,这一担水七八十斤,芝子一口气挑不上去,中途又没地方歇一歇,桶水一歪,便会倒个精光,无奈,弄香菇架的领头的,就对水生说:“以后,截树,你的量可以少些,但要去帮芝子,从沟儿里给端水上棚儿里,好洗菜,做饭。”

“好例。”水生爽快地答。

做重活的人,饭量大,一天要吃三顿,早上一顿,响午一顿,晚上还有一顿,每顿饭,连洗菜,洗锅,要两三挑子水。早上那一顿饭吃的早,天麻麻亮,饭就要做好!吃毕,天就大亮了,太阳从东方,射出万点金光,给大地添上明媚之时,就都要上山砍树的砍树,截架的截架,要不,一天干不出活。

于是,在别人的酣眠声中,水生与芝子,就要起床,挑水的挑水,做饭的做饭。

由于水生给挑水,给芝子省出了不少的活,轻松了不少,在心里,默默地感激水生。水生,做活也踏实,她让挑多少水,他就挑多少,一连气挑上四五挑子,脸上汗直冒,汗湿了衣服,还喊不累。芝子,见水生那么听她的话,干的那么老实,也就在心里关照起水生,她心里明白,从这半坡下沟儿里去,要走多少个“之”字,从沟儿里,挑一挑子水上山,一口气都不歇要出多大的力气,多大的苦,肩膀连压带拉扯,会磨破皮的多疼,于是,她便省着用水生挑上来的水,菜米不在棚儿里洗和水生一道,去沟儿里洗,便能省去一两挑子水,使水生少受好多的苦。于是,在天蒙蒙亮时,水生起来了。棚儿,被间了三小间,中间,是堂屋吧!顶左边那间,是水生他们一伙睡的顶右边,是灶房,芝子在里边,支了一个铺,也是芝子睡觉的地方。水生起来时,芝子也早已起来了,且已漱洗好了。芝子,梳着两条辫子,脸上,又不施脂粉,仅一袋润肤霜,以防被风吹日晒,皴裂,所以,洗漱,是非常快的,脸一洗过,三两下刷了牙,是的,牙她是要刷的,不刷不习惯,牙刷毕,三两下便辫好了头发,显得她干练利索。水生起床,洗了脸,男儿的骨子是泥做的,不怕风吹日晒,所以不抹啥,又刷了牙,水生,也有刷牙的习惯,不刷,就感到出气有股臭味,刷了牙,抹了嘴,芝子,已用盆端好了菜,和盛了米,水生便冲芝子傻傻地笑一阵,一心甜蜜地去拿了扁担,挑了桶,就着麻麻的天,看着微明的,如蛇一样地缠在山上的“之”字形路,向沟底摸去。

黎明前的夜,非常的寂静,只有山林里的鸟儿,时不时唧唧地叫出了声,水生挑着的桶,在转弯处,时不时碰在路边,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一下下地打破了夜的寂静,使黎明,越来越接近。走一程,每到转弯处,水生不忘回头叮嘱芝子:“你小心啊!这要转弯。”再走一段,路陡些了,或突些了,他又叮嘱芝子:“你过细啊!这路不要走。”芝子,都一声一声地应着,心里,也随之一下比一下感到热乎乎的,看着前边,往下慢慢摸索的黑影,感到他的心那么好!心里,在瞬时,对水生,产生了一种未有过的亲热的感觉。这感觉,使她的心,砰砰地跳着了。

下到了沟底,水生把桶接到树皮水槽下,水哗地流到桶里,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响在山谷沟间,十分富有幽韵。

水生,静静地站在水槽边,芝子,站在水生后,天,还在麻麻亮中,沟里的光线,比较暗,都看不真切对方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只有那眸子都很明亮。芝子,静静站着不敢看水生,低着头,把装米和菜的盆抱在怀里,等候水生接完了水好洗菜,她的心,一直是那么痴热地跳着。

“来,把菜,米给我先放到槽边,一会洗。”水生对芝子说。芝子怔了一下,把盆递了过去。在接过盆那一瞬,水生,不经意触到了芝子的手,感到那么凉,放了盆,满怀关切地说:“冷吧!以后,我把水挑上棚儿里,你在棚儿里洗菜,洗米,免得一大早这么下到沟儿里洗,路又那么陡,这山里,春天的天还是冷例。”

“不…不冷…”又一阵暖流,从四肢涌向心窝儿里,那温热的跳动的心里,感到面前的小伙子,是那么好!自长这么大,芝自还没受过如此关怀,在这温热的关怀中,她感到那么陶醉,幸福,羞怯地低下头,把在心里忽升起的亲热之情,化为柔柔的眼神,偷偷地送给面前这个憨厚的小伙子。

水很快两桶都接满了,芝子正要去洗米和菜,水生已抢先一步,蹲下身子,就洗了,菜,由于是芝子先前择好了的,米,买的是好米没有沙,用水洗一下就行了。但是,是在早春的天气,又是这山沟中的水,是那么凉,不一会儿,已冻得手有些麻木了,水生坚持着给洗完,把盆递给了芝子,芝子给了水生一个深情的目光,便打前里走了,水生,在后边,挑起了水跟着。走不几步了,芝子,由于端的东西少,不多时,已把水生甩在了后边,打前里回山上棚儿里了,水生上坡上到一半时,看到前边有亮点,是芝子,点燃了一束草,打亮火把来接水生了,水生,正在上一截子陡坡,她一手打火把,一手便拉着扁担头。

回到棚儿里时,东方开始泛出鱼肚白,山林里的鸟鸣,便大作起来,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水生放了水,就去烧火,芝子切菜。灶膛里的火,很快着了,闪出微弱的光亮,照亮了水生憨憨的脸,也照亮了芝子,深情的眼,火,在灶膛里咯咯吧吧地响,芝子切菜,也当当地响,黎明,在这声响中走来,天已渐渐地亮开了。老远,可以看到山林里,晨霭中,升起一股淡蓝色的烟。

抄好了菜,水生把水倒进锅里,又要下沟儿里去挑,芝子一下吓住了他:“你不要命了你,不挑了,这些水吃饭,洗锅够了,又不是猪,要那么多水,谁要喝水,让他们自各下沟儿里去挑。”芝子,看到了水生肩头上殷红的一片后,才这么做的。他的肩头,已被磨破了,想到以前叫他挑水,叫得那么你轻松,用他挑上来的水,用得那么费,光洗菜就得一挑子,还洗锅呀!洗米呀!洗手呀!可这一挑子水,上来的是多么的不容易呀!又每次,她让他挑多少,他都憨憨地答应,热情地去挑,没半点怨,是啥使他这么做呢!芝子,忽儿感到了,水生那憨憨的心里真真实实的隐藏的情,她的心里,感到惭愧,心疼水生了。水生没叫芝子的,说:“那担水咋够,我不挑了,你要去吃苦的。”

“不挑了,都是猪吗?要那么多水。”芝子愤怒了,一下夺过桶和扁担扔在一边,发出听咣一声,水生看到了芝子发怒的脸,不知自己做错了啥!或那做错了,但当看到芝子那深情的眼,水生明白了些什么,收拾了桶和扁担,坐在灶膛子里去烧火,火很旺,时时发出木柴燃烧过后劈劈叭叭的声响,锅里,很快,咕嘟咕嘟地煮了,升起白色的气,和淡蓝色的蓝一块,从棚儿顶上的缝儿里,透出去,冲向蓝天。芝子,静静地坐在床前,翻来覆去地看她的手。工人们,已纷纷起来了,每起来一个,便朝灶房阴阳怪怪地叫:

“水生,芝子,饭好了么。”提了裤子,摇摇晃晃出去,在木棒儿屋后边,一点也不害臊起唱起了很响的小便声。

水生,看着静静地坐在床边的芝子,心里热乎乎的,不由地深情地看了几眼芝子,心里那么甜蜜,幸福地出了灶房。

待到都吃毕了饭,上山去砍的砍,截的截,树去了只剩下水生与芝子时,芝子对水生说:

“把衣裳脱下来,我给你洗。”

“这…”

“咋了!”芝子望着他,眼光,饱含深情,水生受了感动心热乎乎的,朝芝子亲热地“哎”了一声,回到他们男的住的那边,把衣裳脱给了芝子,芝子接过衣服,看到肩上那一片红,心一颤,禁不住脱口道:

“水生,你的肩。”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破了点皮。”水生微微地笑着,深情地看芝子。

待水生满含着激动,去截木头时,芝子乘空,去附近的小石岩上,找了些草药回来,芝子,以前见大人扯过这些药,说能治红伤。扯回来,刮下了棕黄色的药末,到快近响午,水生淌着一脸的汗回来时,芝子便把草药给了水生,说:

“这药,能治工伤的,快把你的肩贴上。”

水生接过药,四肢的升起暖流,汇到心窝里,又从心窝升到头顶,激动得他有些眩晕,真不知如何感激芝子,以及向芝子表达他的感动,好久,才颤抖地从肺腑深处,吐出了这几个字:

“芝子,你——真——好!”

“哎,没啥的,快贴上,小心伤口烂了。”说着,芝子大胆地拉过水生,水生比芝子高一个头,芝子要水生弓一下身,她给他敷药。水生怔了一下,终于扭扭捏捏地弓了身,冲芝子憨憨一笑,芝子,心,微微有些颤抖,脸微微的有些红,轻轻的,从衣领扒开了水生的肩头,当看到水生的肩头,便巴掌大一块红肉时,芝子禁不住微微“啊”了一声,他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让她把水,他便去担的欢快样子,每把一担水上来,他都要忍受多大的苦呀!他是在帮自己干活呀!他的肩磨成这样了,没见他向自己叫一下苦,每次,放下扁担,还憨憨地笑,芝子,一下从这鲜红的肩头,看到了水生红红的内心深处,那颗憨憨的真诚的心,芝子的心,此时真百味俱全,既处在感动中,又处在愧疚中,在感动与愧疚交集中,她都感到,她已在内心欠下了水生的,她有义务,要给水生治好肩头的伤。

在禁叹之后,芝子便捏起药末,轻轻的,细细的撒在水生鲜红的肩头上,这一刻,水生的肩头,受着芝子的触摸,他感到那么的幸福,真有小时,躺在妈妈怀里,受妈妈抚摸那种幸福,芝子均匀地吐出的气息,扑在他脸上,脖子上,扑到那,痒到那又麻酥酥,如过电般,传到他的心里,使他的心跳动不已,芝子身上,少女体特有的芳香,也一阵阵窜出来,送出水生的鼻翼,吸入胸内,使水生一阵阵感到陶醉,晕眩…水生的肩头,是伤着了,有些疼,但在芝子的看护下,他只感到幸福,心跳,陶醉…那觉得半点疼,如果这样,他真愿肩头一直伤着,芝子天天给他上药!

响午,做饭用的水,水生拿起了扁担,挑起桶,要下沟儿里去挑,芝子一把夺过扁担,桶在地方撞着了,发出“咚”的一声响,芝子说:

“肩膀都破成了那样,还去挑水。”

“不挑咋办。”水生说。

“下沟儿里去担。”芝子说。

“你能行吗?”水生说。

“你能行的我也能行,我是山里女子,不是棉花包。”芝子说。

水生低下了头,面对芝子特别的关怀,在此时,他只有心跳,伴随着升起一腔的暖流,又直冲心头,再化为深情的目光,看芝子,在心里,不觉间,当初那份从心间升起的,从未有过的愉悦,与轻松,幸福感,不但没减退,反而在加深,心湖里,已泛起了巨浪,在拍打着他心湖中,从未被人触及过的堤。

面对水生的火热眼光,强劲的芝子,低下头脸微微红了起来,柔柔地低下了头,害羞地站着,偷偷地,也把深情的火热的目光,给面前这憨憨的小伙子,那颗芳心,在微微地跳动着。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芝子抬起头,扭身去棚儿里,拿了盆,盆里,装着菜,中饭吃面条,所以洗了菜,就行了。芝子走到夺下的桶旁,把菜倒入桶里,一手拿着盆,一手提着桶,就出了棚儿往沟里走去。水生,方从傻愣中醒过来,去提了另一只桶追了下去。

在水槽中,芝子把菜倒入水槽下冲出的小小潭儿里,把盆放在潭边,洗菜了。水生,忙放了桶,蹲在了芝子对面洗菜。中午的水,不象早上那么冻人,而且还有了点温暖。两人,都不说话,只顾埋头洗菜。明亮的太阳,从刚发芽的稀疏疏的树叶儿间,撒下明媚的阳光,把沟儿里映照得十分明净。鸟儿,在沟里,时不时,清脆地叫着,和着叮咚叮咚的溪水声,增添了不少的幽韵。微风时时送来,阵阵桃花的芳香。

两人不断地在潭儿里捞起菜,在水槽下冲洗着,洗净了,就扔到盆儿里。不经意间,两人的手,同时伸到了水潭里,两只手触到了一起。水生一怔,如触电了般,赶忙缩回手,芝子,也缩回了手,脸红了,好一会儿,都怔在潭边,不再伸手去潭里捞菜洗,只有潭水,被槽子上面水冲着,翻出的沫,发出哗的声响。过了好久,芝子才抬起头羞怯地对水生说:

“你歇一会,我一个人来洗吧!”水生,只好起了身,站在一边,愣愣地看着。他抬头看一看头顶树缝儿里斑斑驳驳的天,和树上一日比一日浓厚的绿,和一日比一日大起来的碧绿的叶片儿,心里,不禁升起了一阵春意。再低头,爱怜地看芝子,看着,看着,心顿时砰砰跳起来,把芝子轻轻地抱在怀里,与电视上看的一样,亲她,但是,水生立刻又被几声清脆的鸟鸣惊醒了,压抑下了这升起的情感,他不敢放松自己。就那么偷偷地立着,呆呆地看芝子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壮健苗条的身子,和那双被水浸的嫩嫩的小手。

地上,枯草间,长出了嫩嫩的碧绿的草,水生的心里,有一种感觉,和草一块在慢慢滋长。

菜洗毕了,芝子拿过桶,放到水槽下,顿然发出“咚”的声响,一会便变成“叮咚叮咚…”这声响,使早春的林子,显得那么清幽。

一桶水很快满了,水生忙过去,把自己提着的桶,放到水桶下,芝子,提着桶,就走,水生忙去拉住了,说:“你把菜端着就行了,这,你提不了的,放这,我一会提。”

“你提的了,我咋提不了。”芝子没理水生,柔柔地看了水生一眼,使出了好大的气力,艰难地提起那桶水,从连续不断的一个“之”字接一个“之”字的路上上去。

水生接满了一桶水,提着忙去追芝子。

猛一使劲,肩上,已刚结疤的伤口,被挣得一阵钻心的疼,水生以前扁担压在已破皮的肩上,都受得了,还在乎这点疼,在芝子的关心下,这已优待了他多少啊!他心里操心芝子,那顾上这疼,提着水,急急地追上去。

因为路是在坡儿上,一直是斜斜的缓坡,只要在沟儿里一提上,往棚儿里走,就别想歇一下,那怕使出吃奶的劲,也要一气弄上棚儿,才能放下,要不,一放下,水会全泼了。所以,芝子,一提起水,就鼓起了最大的力气,迅速的往棚儿里走去。毕竟芝子是一个姑娘,但山里的姑娘,土里生土里长,风里来雨里去,在泥土里跌倒滚爬,哪一样重活没有干过,有时山里姑娘,干起重活,说不准比城里小伙子还厉害。芝子,又想到了水生那破了好大一块皮,红红的肩头,这是为了她不受累,才磨破了的,为了她,他默默地忍着疼,挑着水,现在,她要不帮忙提水,水生就要挑就得加倍受累,承受痛苦。那憨憨的水生,在她脑子里闪,那红红的肩头在她眼前闪,催使她把水提上去,提上去,芝子的心里,倾刻间增添了无尽的力量,提着水,如走平地一般,从“之”字形的路上上去了,毕竟是姑娘,虽有猛劲,但没后力,上到一半时,就大汗淋漓,气喘如牛,手臂发酸,左手换到右手,腰也发酸了,一步一换地往上艰难地走。

水生,是在芝子慢下了之后,好一会儿,才赶上芝子的,赶上芝子,他也喘得如风箱,汗流满面了。但水生,毕竟是个男子,在山里的风风雨雨中,受过多少打磨的人,还是有后劲,刚想,追上芝子接过她手中的桶,他明白芝子,一个姑娘家,提这么重一担水上到棚已咋吃得消,可水生还未喊出口,只见芝子在一点稍陡的坡儿上,脚下踩得砂子一滑,人就扑到了地上,桶在她面前倒下,一桶从头一下就浇了下去,见此,水生连忙倒了自己提的水,把桶靠在一棵树上,又赶忙去抓住芝子提倒那只桶,放稳定,去扶芝子,水生憨,憨水生,心里对芝子有一种从未有的感觉,憨水生,却不憨,去碰芝子,可在此时,不知他那来的勇气,把芝子从路上扶了起来,芝子,由于猛然滑倒,又被冷水一浇,连惊带吓,脸色煞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湿漉漉的全身,再看看扶自己的水生,不好意思地挣开了,水生呢!也才从这勇气中回到现实中来,知道扶的是芝子,不是一个男孩,脸也一下红了。

芝子低了头,不好意思地往棚儿上走去,湿漉漉的衣服,勾勒出她健壮美丽的身体曲线。水生望着芝子诱人的线条,心突突地跳,那种热,又在心里升腾,伴随一种甜蜜,幸福的感觉又冲上心头。

目送芝子在上边消失了,水生提了桶,下沟儿提水去了,芝子,被水浇得全身精湿,也再顾不上照顾阻拦水生。

芝子,由于受累,全身发热,猛然被冷水一惊,人回到棚儿,便睡倒了,头昏的很疼的很,想支撑,支撑不住,换了衣裳便躺下了。

水生,下到沟儿里,第一次提上一桶水,烧燃把菜端了上来,又第二次下去,提了一桶水上来,由于活做得猛,芝子扯的草药,敷了快好了的伤,又挣裂了,疤儿里流出了血,染红了衣服。但他看到芝子躺下了,就顾不上疼,一气又给把饭做好,水生明白,芝子,是为了他免得受苦,为了给他减轻活,才不要他挑,要去提水的,为了她,才滑倒了,被水惊坏了的,匆匆的做好饭,水生拿了平日积攒的皱巴巴的钱,飞快的向棚儿下跑去。

水生,是在太阳落山还有几尺高,又回到棚儿的,他一气跑出口,又顺河道的路,来回跑了一二十里路,到乡医院,给买了药,还给芝子称了糖,买了罐头回来。砍香菇架的人,吃过午饭,又上山去截或砍架去了,棚儿里,依然只有芝子。水生走进棚儿,棚儿里静悄悄,空落落的,要在往日,芝子不是在洗菜,就是在择米,和面,或者是做针线,做鞋垫,绣上红红的花,还打毛衣,每回一进棚儿,便有芝子甜甜的笑,柔情的眼光,甜甜的声音,这都使棚儿里充满了几许的情趣与生机。可是,今天呢,静悄悄的,让人感到一种悲凄荒凉之感。水生提着心,走进棚儿,见芝子依然睡着。水生走到芝子床前,把东西放在芝子床边的一个小箱子上,然后,怔怔地望着芝子,芝子的脸很红,出气,很粗重,看样子,是发了烧了。水生,不敢惊动芝子,看看芝子红扑扑可爱的脸,水生的心砰砰乱跳,从四肢往上升一股力量,要凑使他干什么,他好怕,连忙跑了出来,提了桶,拿了扁担去挑水去了。时候不早了,要赶紧做饭,不然跟不上了。

当水生把水从沟儿里挑到棚儿,放下时,那深深的早春穿的衣服,肩头,已被血水染红了,当他放下扁担时,才注意到芝子,已醒了,靠在木棒墙上,本双目紧闭,在水生放下桶,当的一响时,芝子睁开了眼,对水生低低地问:

“这些,是你买的。”芝子不敢大声说话和做过重的工作,大声说话,活动重一些,使头炸裂了似地疼。

水生连忙走到芝子近前,说:

“嗯!你被水惊坏了,看你脸那样子,一定发烧,我去买了点药,来,喝了就好了。”说着,水生忙解开包儿,取出药,又拿出糖,给一个碗里倒了一些,倒了些开水,递到芝子跟前,芝子接过水,拿起药喝了下去。心里异样的热,冲上心去,使眼里潮乎乎的,异样动情地说道:

“水生…你真好。”

“好,好个啥例,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

水生忙取出罐头,芝子,这时第一次受到亲人之外人的如此关怀,她流出了晶莹的泪花,说快莫这样说,快莫这样说,要不是为了我,你的肩也不会…在晶莹的泪花中,她看到了水生肩上鲜红鲜红的,她惊叫了一声:“啊!”这一声惊叫,使她得头炸裂般地一阵疼。芝子强抑住疼,道:“水生,你去挑水去了吗,你看你的肩。”

“不,不要紧的。”水生笑笑说,把罐头递到了芝子近前。

“水生,你不要命了你,春上了一天一天比一天热,小心伤,会感染的。”

“那,哪能呢,我的身体结实。”

“快…快…我…看看…”芝子一阵大声的说话后,挣得脸通红,头疼,使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泪水,流了出来。水生,望了芝子一眼,忙在她床边蹲下身。芝子吃力地侧过身子,轻轻地,小心地给水生扒开衣服,水生鲜红的肩头,一下,便呈现在她的眼前,前几天,给敷的结了疤的伤处,又被扁担压的磨,全又磨烂了,露出了面积比先前还大的一片红肉,渗着血珠子,染红了衣服,芝子看着心疼了,泪水,如线般地落,说:

“水生,以后快莫这样了,身子骨重要呀!要为了我,把身子骨弄坏了可咋办。”

“弄不坏的,我身体结实。”

“再结实,也不能这样不要命呀!”芝子说,叫水生去取出以前扯的未用完的那种红伤药,水生拿来,递给芝子,芝子,小心笑笑地打开纸包,用手捏了药,轻轻地给水生敷在伤口上,再找出手绢,给水生轻轻地,小心地包扎好!依然如上次的感觉一样,受着芝子有些冰凉的手的抚摸,水生那感到什么疼一股麻酥酥的感觉,直往心窝里冲,使他的心跳加快,增强了心中幸福,甜蜜的感觉。

包好了,芝子小心地给水生掠上衣服,低低地说:“晚上把它换了,明了,好些了,乘空我给你洗了。”

“嗯!”水生抬头,痴痴地望着芝子,芝子也深情地望着他,四目相对,彼此虽都是那么的羞怯,可彼此又都不愿收回那深情的目光,就那么痴痴地望着,望着,目光栽着两人的心跳,栽着两人心中那份异样的感觉,那份感动,传递给对方,这火热的目光,把两人的心,拉得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内心,那还有的隔膜,渐渐的被火热的目光烧去,使两颗心贴在一起,水生醉了,芝子也醉了,他们被火热的目光,拉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水生坐在了床边,轻轻的抱住了芝子,芝子轻轻的倒入了水生的怀里,芝子体内散发的芳香,让水生陶醉,水生宽厚的胸膛散发的男子汉气息,使芝子感到幸福,安全,他们就那么静静地拥着,芝子被感动的流了泪,水生,一次次地给拭去,他们没说那个“爱”字,但,爱,却在两人的互帮互助,互相关爱体贴中,那么自然,真诚地产生了。

棚儿里那么寂静,又是那么的火热,听,早春的林子里,鸟儿叫得多么欢畅,桃花,在叫声中,红得那么娇艳,水生与芝子的爱,在山林这小小的棚儿里,和春草一般,不可遏制地生长着。

领头人王才,当初把棚儿修在半山腰,为的是离去林子伐木近,却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人的吃水问题,这下,是水生的肩头,已被磨破成了那样,芝子,端水又滚了,被水惊病了,想想,工人到这,已干了半个多月,没有休息,疲惫不堪的,想想,就让工人休息一天,再利用休息时间,在沟底,另搭了只有一间小房的草棚,供芝子给做饭,睡觉用。

水生由于肩有伤,芝子由于有病,水生就一直在照管芝子,给芝子端水吃药,给芝子另外做饭…在水生的照管下,芝子的烧,渐渐退去,头疼,也渐好了,第三天,除了感到身子有些倦以外,人是基本好了起来。

水生照管芝子,芝子也心疼水生,给水生把肩上的药,敷得均均的,三天后,水生肩上的伤,又结了疤,只要不干重活挣,好好敷药,很快,也会好的。

在患难时,互相的关怀中,使两人间,萌生的爱情之火,更加熊熊起燃烧了起来,加深了两人的情感。

来的这么多人中,就水生一个没找媳妇,其余的,都是年纪稍大些的成家之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当初让水生去接芝子,帮芝子挑水,也许,他自有他的意图,就是让芝子与水生好,现在,见到两年青人,那般地亲热体贴,众人心里也都十分的高兴,不去打搅两个年青人,让他们静静地在一处,由于年长,不好开啥玩笑,就把脸上,神秘的微笑,化为一种深情的期盼,期盼两个年青人的爱情,早日开出绚丽的花朵。

芝子的住处,离水近了,柴,工人们七手八脚,弄的弄,化得化,用不着水生挑水了,王才见水生的肩膀,伤的的确重,马上又去伐木,一挣,伤口又会挣开了,烂的,二见水生,与芝子正好着,还需要加火候,一下把水生给分开了,弄不准会让两人冷下来,就对水生说:

“水生,你肩上的伤还没好,就留下来看棚儿,保一下,芝子,刚得病,才好一点,又要继续照管呀!”

“嗯…好哩!”水生心里也明白,这是王才在特殊照顾他,心里便充满了感激地回答。

王才很神秘地朝水生笑了笑。

众人,对王才对水生的特殊照顾,没有任何的意见,也都在心里,默默祝水生与芝子早日能让两颗年青的心跳动起来,走到一块。

水生用感激的目光,送众人上了山后,便从棚儿前的沟里,从“之”字形的路上,心轻松得如燕子一般,朝沟底飞去。

树上的叶儿,已从苞儿里钻出来,伸展了开去,满山,已是一派春意盎然的碧绿景象,碧草,已把土地,覆盖得绿茵茵的。桃,已过了花期,把最后的芳香留给人家,在花柱山上,将要结出一个果实来的,桃花是美的,但是,落了花的桃,将有一种更实在的,伟大的美,因为,一个生命,将因花而诞生,山沟里的水,一日日的暖起来,奔流的欢畅起来,“叮咚叮咚”如韵韵声,不断地响在沟儿里,给沟里增添了无尽的幽静。鸟儿,面对这日益碧绿的大自然,又怎能抑住歌喉,不停地在绿叶间跳着,兴奋地唱出欢快的歌儿,被山沟,传得远远的,光柱子,从绿叶间,斑斑点点地撒进来,给沟里增添了明净。

水近了,做饭方便了,洗菜也方便,芝子,本就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完了活,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水生下去,她正坐在床边,低头做一只鞋垫,鞋垫上,用圆珠笔画出无数的小格子,定出位置,勾出了一朵玫瑰花,她正用红线,在绣着花骨朵,下边的绿叶,翠枝已绣成了,绿意盎然地映着枕头上大红的花。她一边绣,一边在心里想着憨憨的水生。想他那么的听她的话,而又无怨无悔,想到了他那为了她红红的肩头,和在她病时,给她送来了药,一直在床边伺候她的水生,眼里潮乎乎的。而水生肩头上的红,在她的脑海里,眼里叩开,变成了玫瑰花瓣那鲜艳醉人的红与小溪里漂洗的红一块,映红了芝子的心。

正这时,水生来了,进到了棚儿里,直到水生走到近前,芝子才从那感人的往事中回过神来,忙藏了鞋垫于被子里,及快地拭了,眼圈里感动的泪水,站起身,在水生面前害羞地低下了头来,低低地柔声道:

“来了。”

“嗯!”水生便在床边坐了下来,芝子,也在床边坐了,由于芝子该做的活,也做完了,两人,就静静地坐着,水生,忽儿问芝子:“你刚才做的啥,见我来藏了。”

“没,没做啥。”

“你哄我,我不信,我要看。”水生说,芝子侧了身,望着水生,眼光,那么火热,水生,也火热地望着她。芝子说:“以后,会让你晓得的…”见芝子说的那么亲切真诚,水生没再强求,只是,在芝子火热的目光下,面对可爱的芝子,他禁不住自己的心跳,也再难以抑制从火热的心田里升起的热情,拉起了芝子,虽因劳动有些粗糙,但本十分纤细的手,芝子没有半点反抗,她的心里,已那么深地装进了水生,她已沉在了水生宽厚而又温热善良的胸怀里,她不但不反抗,反而那么柔情,甜蜜地倒在水生的怀里,水生,如抱着小妹妹一般,抱着芝子,轻轻抚着他乌黑的头发,那种柔情,冲上了芝子的脸,使得芝子的脸,象粉红色的桃花一般,那么迷人。水生的心里越发地火热,这热又变成一股越来越强的力量,使他不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地抱住芝子,似要把这全身凝结的力量,通过相拥,从双臂传给芝子。看着芝子迷人的脸,水生忍不住把脸向芝子凑过去,凑过去,两张脸紧紧贴在一起。水生晓得亲吻,他在书上看过,他难以抑制住,那蓄在心里浓浓的厚重的感情,与芝子吻在了一块。彼此,对把对对方的深情,化为此时那么幸福的吻。鸟儿,唱出了声,连小溪也激动的跳跃不已。好一个明媚的早上,阳光,把七彩的光柱子,从清新的绿叶间钻了进来,林中,这明净,生雅的环境,是属于二人的,这草棚间,幸福的空间是属于二人的。

水生与芝子在火热的拥抱及亲吻后,升华了内心的感情,把内心,那心隐含着的感情,表露了出来,水生,越发的喜爱芝子,芝子也越发的喜欢他,芝子做饭,他烧火,芝子切菜,炒菜,在外起的一阵阵的气中,在炒菜炒出的噼里吧啦声中,水生感到好幸福,水生,又让芝子干重活,他肩上的伤,虽还没好,但是,去水槽下接水,他硬要去提,芝子,把浓浓的感激化为爱,在做饭,炒菜时,特意给水生弄一点好的先吃,他们的爱,在互相关心中,得到了更一步的加强,还困难之时,虽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已得到了考验,使他们火热地融洽地在一块。

工人们吃毕饭走了,水生帮忙给收拾碗筷,帮忙洗,直到夜色,渐渐降临时,他才离开。走时,芝子要送他,水生他怕芝子怕,给芝子把菜刀,棒子全放在床边箱子上,对芝子说,不管听什么声音,都莫开门,遇到啥都不要怕,万一,进来了,就用棒子打,刀砍,再给芝子找了个大棒儿,撑门,面对水生细心的关怀,芝子说不出心里的感动,送水生到门外,对水生说:“你可走好,慢些呀!路陡。”

“不要紧,快回去。”

“嗯!”芝子一下扑进水生的怀里,芝子紧紧地拥着芝子,芝子感到好安全,温暖,水生亲了芝子一下,便对芝子说:“快进棚儿里吧!我看你顶好门再走。”

“嗯。”芝子望了水生一眼,便进棚儿里了,推动木棒门,一阵依依呀呀的响,门关上了,又顶上。

“莫怕,我走了,明各一早我下来,千万莫怕。”

“嗯!我不怕。”

水生迈步,一步三回首,他的眼潮乎乎的,芝子,望着水生的身影,在幽暗的林里,渐渐远去,泪也来了,都把无尽的牵挂寄给了对方。

水生走了,芝子的心,一下陷入到一种莫名的空落中,使泪水凄凄地流。她并不是因为害怕才这样,她并不怕什么,她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就坏人,野兽来了也敢拼,而且水生的离去,那份牵念,把心扯得空落落的。哭了好一会儿,夜色真格地来了,棚儿外,由于顶上,绿树掩映,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先在树稀的地方,能见到天上几颗星星。夜猫子在林子里咯儿咯儿叫个不停,阴森森的,听了,使人毛骨悚然。芝子,睡不着,就点燃了油灯,上了床,背靠在床头木棍墙上,取出那双鞋垫,又绣开了,每绣一下,那玫瑰更鲜艳一点,水生,向他更靠尽一点,使她实在一些,芝子,就不停地不断地绣下去,把水生留在身边,让水生的音容笑貌在眼前闪,让水生相伴她。

油灯,升起一股股烟,昏黄的灯柱子,在轻轻摇曵,这沟儿里的小溪看见,林子看见,还有一个人看见:棚儿里的灯,整整地亮了一夜。

这个人,就是水生,水生是上到棚儿里去的,待到大家睡熟后,他操心芝子,她一个人,在这深深老林里,多怕呀!坏人许是没有可野兽经常出没,万一来了,她一个女孩子可咋办,他越想也不对劲,在心里责骂自己:你就这么的走了,你这算是喜欢她吗?水生悄悄的爬起来。夜很黑,天上只有几颗星星,只好一边走,一边低下身去摸路,手被什么东西,刺得钻心的疼,水生强忍着,凭着依往走过,对这路的熟悉,好不容易下到沟底,一直望着棚儿里那盏灯,坐在一棵树下,水生几次好想走进那棚儿,但都抑住了自己,就那么静静坐着,望着棚儿里昏黄不断摇曳的灯光,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芝子,你怕吗?你担心我,想我吧!莫怕,莫担心,莫想,我就在棚儿外,你身边快睡吧!有我在,你啥也不好怕。但是,芝子一直没睡,水生,就静静地陪伴她坐了一夜。

东方泛起了鱼肚子,棚儿里的灯灭了,门开了,走出了那么熟悉,可爱的身影,提了桶去水槽边接水,水生在这时,站起了已坐得酸疼不堪的身子,走近棚儿,再走近水槽边的芝子。

“你咋来这早,不多睏会。”

“帮你做饭。”

水桶,水生给提进了棚儿,就去烧火,见棚儿里还黑,芝子复又点燃了灯。水生去拿芝子手里的火时,水生一下看到芝子红肿的眼,也看到了床上,那双已做的绣着鲜红玫瑰花的鞋垫,那花儿,似已散出了香气,让人那么激动,水生怔怔地望芝子,芝子没再藏鞋垫,她也看着水生,看到了水生也已红肿的双眼,心,就在这眼神里,从那红肿的眼里,相通了,芝子,也明白了水生对她的思念,一下扑到水生怀里,柔情地贴着水生的胸膛,问:

“你咋一夜没睡?”

“睡…了!”

“莫骗我了。”芝子不再问了,紧紧地抱住水生,水生紧紧地拥着她,两颗心,都一个频率上跳着,越发紧地贴在一起了,不需要多问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此时此刻,尽情地享受牵挂过后,此时相拥在一块的幸福。

 

早饭,芝子,给水生另做的饭,水生吃得是那么香,伴着可口的饭菜,在心里升起的是火热的情。在心里,深深映出芝子为了免得她受苦,去担水,给她采药敷伤口…给他洗衣服,给她做好吃的件件事情。芝子洗净的衣服散发着芳香,穿在身上,那么舒服,感到了芝子的手,在抚摸着他,让水生感到那么温暖,幸福,一边吃,一边抬起头,深情地看芝子,在脑子里,想着明天,美好的未来。

众工人,吃过饭后,断断续续上山了,王才依然要水生休息,王才依然神秘地笑,说:“你可要照顾好芝子哟,”便上山了。

望着王才,水生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王才上山不久,水生回到棚儿,帮芝子收拾碗筷时,棚儿里进来了一位三四十岁的人,一进棚儿,就冲芝子气愤愤地说:

“今天下昼给我回去,不准在这做饭。”

“我在这做饭做得好好的,为啥要回去。”

“做一个啥名堂,做饭,给我回去。”来人不由分说,几下,把芝子的被子卷了,用带的绳子,几下捆了,扛上就走,临出棚儿,朝水生“哼”了一声,又对芝子大声说:

“今下昼还不回去,小心我追上山打断你的腿,”然而,走出棚儿,消逝在沟儿里。

芝子,脸一下变得煞白,水生忙走近芝子,问:

“是谁。”

“我大。”

水生在脑子里,回想着这个古铜色脸锐利眼睛的芝子大感到浑身惊悸不已,问芝子:

“你回去吗?”

“我…能不回去吗?”

水生,睁大眼睛,定定地望着芝子,芝子,也睁大眼,望着水生,忽儿,芝子扑进了水生怀里,就哭了起来,水生,害怕芝子要跑了似的,紧紧抱着芝子,亲着芝子,流泪的眼,水生感到这泪,是那么的酸。水生也流出了泪,问芝子:

“你真的要回去吗?我,我们咋办。”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真正的,用内心真实感情,爱上了一个人,面临分别时,伤情的泪。

“你…你喜欢我吗?”芝子抬起泪眼问。

“喜欢。”

“那,你找人到我家去说我。”

“你答应吗?”

“我答应,这个世上,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我永远是属于你的。”

水生一下更紧地抱着芝子,任泪水线样地流,啊!这分别是痛苦的,但是,两颗心是一致的,痛苦,却蕴含着明日的幸福,这分别,将考验着两人的感情。

 

芝子要走了,还有一些小东西,芝子一边收拾,一边暗流泪,水生,也在一旁,阴郁着脸,难过地给芝子帮忙收拾,不一会儿,收拾好了,中午,本想给工人做完最后一顿饭后再走,但是,她又想到,被子已被父亲拿走了,王才回来了,再向他说要走的话,那多不好意思,不在做饭,王才对她不错,现在,刚搭好棚儿,要她做饭,王才的话正在紧张处,要她把饭继续做下去,可父亲已那么蛮横地把被子拿回去了,大有不回去,下午要上来闹的意思,不回去咋行。要是做了午饭再回去,见到王才可咋说呀!就不辞而别了。

箱子不太重,水生执意要把芝子送出沟去,芝子流着泪应诺了。

沟儿里,已被碧绿的新叶掩映着,显得那么阴翳,沟底的草,碧绿绿地覆盖了地面,草间,有紫色黄色白色的小花,散发着芳香。开过花的桃树结出了指头大的桃子,溪水,在草下,叮叮咚咚地流淌着,鸟儿,在绿叶间,清脆地叫,沟儿里,透进点点的光来,光柱子在晃动,给沟儿里增添无尽的明净安谧。

水生和芝子,都忧戚着脸,没有说话,默默地走着,与当初水生接芝子进这沟儿时一样,只是,心境不同,此时,离别的苦疼,把他们的心,压得很沉重。

只有鸟儿在欢快地叫小溪叮咚叮咚地流淌,哪知人内心的苦疼,它们,就体味不到人间真挚的情感。

水生一直把芝子送到沟口,芝子回过身,红着眼,难过地对水生说:“回去吧!快晌午了,给人家把这顿饭做了,后边才能再去找人做。”

“嗯!”水生潮湿了眼,把箱子放在地上,一下分别的苦疼向他压来,使他的眼睛一阵阵眩昏,心里,如刀扎着般地疼。他不敢看芝子,低下了头,芝子又说:

“回去吧!”声音是哽咽的。

两人,虽在一块只短短的时间,但是,短短的时间里,两人通过互相关怀,帮助,经过共同患难的考验,俩人那么深,又那么真挚地爱上了,这不是天方夜谭,也不是爱的神话,爱,是需要长时间的交流,最后,爱的死去活来,但也有一见钟情后,便萌发了忠贞不渝的爱,而终生难忘。

水生抬起了头,望着芝子,泪刷刷地流,芝子的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下扑到水生的怀里,哭了,哭得身子一耸一耸的,水生,紧紧拥着芝子,泪刷刷地落,打湿了芝子的头,两人拥着,哭了好久,芝子抬起泪眼望着水生,说:

“莫难过,莫难过…我回去等你,快找人来,说我,这一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嫁,我是你的。”芝子把那双鞋垫给了水生。

水生给芝子轻轻拭了泪,芝子也给他拭去泪,两人那么深情地望着,越发地坚定了,海誓山盟,这深情的目光,也给水生增加了无尽的勇气,他知道,耸立在他与芝子之间,也许将横着一座山,但在芝子深情的目光下,给他增加了无尽的勇气,山再高,困难再大,他都要去追寻。

芝子走了,水生中午,一个人便给做饭,当他燃烧火时,往日幕幕往事会上心头,脑子里,总映出在热气腾腾中的芝子,手拿锅铲做饭时的身影…心田,因之会一下被芝子走后留下他人的这份失落摄住,失落,很快的转变为一种思念,直到化为痛苦的,他想芝子,他舍不得芝子走,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还在,芝子怎么就走了呢!水生的心万分难过,水生是流着泪,带着回忆,心情沉重地把这顿饭做好的。

王才中午回来,知道芝子走了,万分惋惜,问水生咋回事,是不是他惹了她了,水生一五一十地把一切说了,王才沉思道:原来是这样。接着,又笑笑地对水生说:“许是,芝子她爸听说了芝子和你的事吧!才硬把芝子闹回去了。”

“这…”王才低下了头,不知咋办。

“水生,你年龄也不行了,是这,你喜欢芝子吗?喜欢了赶快去说。”

“喜欢…可谁给我找,”水生抬起了头,两眼射出明亮的目光,充满希翼地望着王才。

“这…”王才笑笑,“我去给你说。”

“真的。”水生一下兴奋的不得了,沉重的心,一下变得很是轻松,王才真如一位救星一般,面对王才,,他真不知说出啥感谢的话。

“真的…不过,找的成找不成,可看你和芝子的感情缘分。”

“是哩,”水生低下了头,脸红红的,羞答答的。

第二天,水生便请了王才背自己,下山,出了沟,去说芝子。

一路上,水生的心很轻松,感到空气是那么清新,世界是那么美好,伴着鸟儿,溪水声,唱了不少的歌儿,王才看着如此兴奋的,水生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你高兴的。”

“谁说的。”水生神气地说,“八字,说不准写好了。”

“芝子给你说啥了。”

“她…她说,她说要我找人去说她,还说除了我不嫁人。”

“你,你小子还真行呀!”

“这,还不多亏了你,王才叔。”

“哈哈哈…不过,看样子,你们的感情多少要经受一些困难,这关键看你们了,要敢于斗争,反抗,爱情,也要付出代价的。”

“嗯!”水生望着王才的背影,对他充满了感激。

阳光很好,天那么蓝,山川,在一片明净的绿中。

两人走近芝子家时,芝子正在门口,见了水生,两眼一下从晦暗中明亮起来,沉重忧愁的脸,一下笑开了笑,身子,一下轻松得如鹿了,站起来追上去,亲热地道:

“来了。”两眼,痴痴地,深情地望着水生。不过才几十个小时不见,两人都真如几十年不见了一般,那么深情地望着对方。

“快,到家坐。”芝子迎了两人,往家走。

只芝子一人在家,水生把东西放到屋里桌子上,芝子跟了去,水生便羞红了脸,说:“我找了王叔来说。”

“嗯。”芝子柔情地望着水生,就在这时,芝子父亲回来了,水生忙出去,叫了一声:“叔。”

芝子父亲没有理水生,黑着脸,王才忙掏出眼袋,芝子没有接,而是对王才说:

“你是来给这小伙子找药吧!就把目光对住水生上下地看,象审视一个异类一样。”

“是,是哩!”

“哼!这小伙子那地方鬼都不下蛋,与咱这样,抬头是山,低头是山,不通路,不通电,咱住这都感到苦,还把女子往火坑里推。劝你们早打消这份心吧!要愿意,也不会把芝子喊回来,我是怕芝子跳到火坑里,才喊回来的。”

“不…我…我宁愿跳这个火坑,水生人好,那地方再苦,我受得了。”

“大声说话,有你插嘴的。”

“这是,我的人生大事,我不插嘴说,由你摆布还行。”

“反了你,咋这不要脸的。”芝子大几乎是吼着道,脸,黑得如锅底,两眼能喷出火,要烧死这敢与他斗嘴的芝子。

见如此情景,王才怕因此而害得芝子与她大吵,弄不好,打芝子也说不准,连忙对芝子大说打搅了,要水生走,水生面对此情景,心,一下那么沉重了,一脸的忧愁,不想走,但又不得不走,他们刚出门,一包东西从门上飞了出来,那是水生给背的礼,屋里,传来了芝子嘤嘤的哭声,扎得水生的心好疼,他想去看芝子,可又不敢,也流泪了,一步三回头地和王才走了。

十一

芝子,是他们的大女子。这些年里,这山里的树能买的钱的,被伐光了,,地下,能挖着买钱的,也全挖干尽了,上到哪一块坡上,又都如野兽拱了一般,地,只山脚下一绺儿的土地,还被水冲了不少,全是白花花的石头,种粮要在高高的山上,开荒种,长出的庄稼,倒象得病的人一样。还怕野兽糟蹋,住在这地方,有啥前头,希望。王势利与张英是不会轻易地讲,只好,芝子出手的,芝子是老大,人长的好,又能干,他俩想把她嫁给一个地方好,或有钱的人家,给下边的两三个女子带个头,以此改变他们困苦的,没希望的生活。所以,自听说芝子在山上做饭,与一个叫小生的小伙子好,一问是山梁那边的,他们知道,那边与自家这地方一样苦,就就都穷,王势利哪能容忍下,立刻上山,把芝子叫回来,他们决不能看着芝子往火坑里跳了,也不能容忍女子这么没出息。

水生走了以后,张英也回来了,见女子在哭,问了王势利,晓得啥事了,就和王势利一块去劝芝子。

“那个叫水生的小伙子,住的那地方,与咱这样,在这苦还没受够,还要嫁给他,真格眼睛没水了,世上没好地方了,往火坑里跳,以后,找个好家子,有电,通路,免得受苦。我们也是为你想。”

“水生家,我和你大问过,贫寒的很,去,又没明没黑地山上山下爬,以后找个好家子,你享福,我们图个啥。”

芝子不理他们,仍是哭,猛然,他抬起头,泪眼望着父母,说:“难道,真个人活的都那么努力,水生那地方苦咋地,家里穷咋地,我们俩个以后,可以去改变它,富起来,去贪人家的富贵,有啥意思,人活一辈子,不光啥都为钱,有些是钱买不来的。活在一个没有感情家里,住高楼大厦,吃山珍海味,不如找一个喜欢的住在草庵里,顿顿吃粗粮,也愿意,人活一辈子,要活得象个人,活出点意思来,这辈子,真的,你们不要逼我,除了水生,我哪个也不嫁,水生人好,嫁给他,天天吃粗粮,住草庵,我愿意,保证不抱怨你们啥,我决定的,以后过好过坏,自作自受。”

王势利张英,脸一下沉了下来,看着这不争气的女子,王势利忍住怒气,细声说道:

“你何苦来,就算你愿意,水生今下昼来,吃了我的闭门羹,保证不会来了,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不,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他来了,我们打断他的腿,”张英说。

“你们敢动他一下。”

“不管咋说,你不准嫁给水生。”张英终于忍不住怒气。

“这辈子,除了水生,我谁也不嫁。”

“要嫁水生了,你滚。”王势利也发了火。

“滚,到时会滚的。”

 

水生是哭着离开的,一路上,王才与水生说着话。

“看样子,你和芝子的事面临的困难大。”

“不管有多大困难,只要芝子不变心,我们都能战胜的。”

“是呀!婚姻这事上,真正的感情,没有不经过挫折的,不经过挫折的感情是没经过考验的眩晕的感情,只要是真正的爱,就应敢有勇气去反抗,战胜挫折的人,要有这个勇气。那爱会更有意义更长久。”

“嗯!”水生说,“我有这个勇气,我啥都不怕,只怕芝子不敢反抗。”

“不,芝子,别看平时文静,性子也烈,她会反抗的,只要你们一厢情愿,谁也阻止不了,只是你要一辈子对芝子好。”

“我会的。”水生,不断地流泪,又不断地拭去,此时他也顾不上了害羞,王才,看着憨憨的水生,知道他动了真感情,芝子大,虽断然拒绝了他,但是,他要给水生当好引路人,和芝子争取爱情,他相信,明天这两个年青人,会幸福的,他相信水生会对芝子好的。

十二

没有了芝子在身边,水生,人一下萎焉了,陷入在深深的痛苦里,脑子里,被幕幕往事占满了,物是人非,芝子已不在身边了,睹物思人,揪扯着芝子的心,使他痛苦的不能自己。

王才,知道水生的痛苦,他是过来人,品尝过这痛苦的滋味,很爱怜水生的,水生肩上伤也没好,就让他依然休息。

众人都上山了,水生就一个人在棚儿里,拿出绣有玫瑰花的鞋垫,他就那么呆呆坐着,看鞋垫,想要在往日,这阵芝子会给他在一块,芝子给他的肩上敷药,芝子那纤纤的手,抚着他的肩头,他的心里,升起万般的火热,心狂乱地跳,感到那么甜蜜,幸福。还有后来,他们一块做饭,芝子给他另做好的吃,以及芝子所给他的火热的拥抱,深情的吻…水生的泪便来了,望着空空的棚儿,想芝子,装了鞋垫一气跑到沟儿下,看着那专门为芝子修的棚儿,想起了那夜不熄的灯光,再看看手中的鞋垫,水生泪流满面,再望着水井,在井里洗菜,打水的幕幕往事,涌上心头,揪扯得水生的心生疼,他一下,在井边跌坐下来,任泪水和小溪一块流着。

王才回来了,来到了井边,水生蒙地,流着泪问王才:

“王叔,人们都说爱是甜的,可我感到为啥这么苦呢!”

王才望着水生,沉思了一会,郑重地说:

“爱是甜的,可只是甜,没经过苦考验的爱,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奈不住考验的,只有经过苦的爱,才能长久。”

“那,谈恋爱,就得受苦。”

王才没有回答,也没点头,也没摇头。

“王才叔,你说,我现在咋办,真的,现在我太难过了,太难过了,这样活下去,我怕要折磨死,没有芝子,我怕过不下去的。”水生,向王才倾吐着内心真实的话,没有半点害羞。真爱,是赤裸的,是让人不感到害羞的,它是与人初生时一般本真,不附任何的功利。

王才,看着憨憨的水生,怔了好久,才说:

“水生,只要芝子,也真心喜欢你,你们就一定能结合,幸福的,爱,是两个人的事,别人是帮不上忙的,我能尽的力已尽到了,现在要靠你自己去追。喜欢,还干坐在这想,哭,折磨自己干吗?就大胆地去找芝子,不要怕啥!追求真正的幸福,不付出一定的努力,不遇到一点困还行。”王才轻轻地抚了水生的头一下,望着水生,投去了无限慈爱的鼓励的目光,走开了。

王才为水生的事,感到很急,今天,在山上一边伐木,一边想,的确想不到别的帮水生的方法,现在,一切得看水生,这,也可以考验两人的感情,便对水生说了这些。

水生听到这些话后,痛苦的心,如被一颗炸雷惊醒了,他想到我是爱芝子的,应该去找她,干坐在这痛苦做啥,为啥不去找芝子呢!芝子大,是厉害的,不喜欢他,阻止他,找芝子,但是,芝子是喜欢他的,他与芝子的感情,是啥也阻止不了的。水生的心里感到前方有一条多么光明幸福的路,从心底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气和力量,猛地站起身,大踏步地从碧草间,从溪边的毛毛小路,往沟外走去,他要去找芝子,鸟儿,此时在清新的绿叶间,欢唱起来,似在为水生唱着欢歌,水生,满胸的痛苦不见了,被随之而来的轻松所代替。

十三

爱,是两个人的事,是彼此的思念,牵挂,痛苦。这才是真爱,值得为之付出,做出牺牲的,在水生痛苦地思念芝子时,芝子,也沉在痛苦中想他,回味往日的一幕幕,在心里,盼水生来,她要水生的,水生也是她的,这辈子谁也莫相把她与水生分开,她要和水生一块去反抗,谁也阻止不了,包括父母。

芝子,水生,他们也不明白,为啥,在短短的日子里,他们的心里已那么深地印上了对方,爱着对方,并且,为这爱,愿意为之牺牲为之付出。

水生到芝子家时,芝子,正处在思念水生的苦疼中,双眼满含了泪水,水生来了,见到水生,芝子,一脸的忧戚,被笑容代替,泪眼射出的明亮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水生,如受了委屈的妹妹看着大哥哥一般,千言万语,全在这不言的对望的目光里。

父母都不在家,在山上地里干活,芝子猛然扑到水生怀里,嘤嘤哭开了,水生,轻抚着芝子也流了泪。

好一会儿,芝子说:

“水生,我看我要呆在屋里,我们俩是成不了的,你莫看到我大我妈多势利,多凶,他们要把我给到好地方,富家子,我是人,又不是商品,说到这,芝子抬起头,泪眼望着水生,问:“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嗯!”水生说,“你还不相信我,我一辈子都会喜欢你的。”

芝子知道这不是假话,定定望着水生,对水生说:

“你敢跟我一起出吗?我们一到外边去,外边地方那么大,我们为啥要苦在这地方,受折磨,现在是新社会了。”

“真的吗?”水生激动了,紧紧地抱住芝子,说,“我敢为了你,走遍天涯海角,只要我们在一起,我都敢,都愿意,我们出去打工,照能活下去…只是,芝子,你这走,你的大,妈会多伤心。”

“那是他们的事,他们不伤心,我就得受折磨,痛苦一辈子,那是他们活该。”芝子愤愤地说。

“那,我们啥时候走。”水生问。

“就走,等他们回来,晓得你来过,怕走不成了。”芝子说毕,忙去收拾了几件衣裳,装在一个包儿里。这一举动,使她的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红霞,收拾好了,他对水生说:

“你先走,在上边等我,噢,你还上山收拾啥不?”

“不收拾了,就这么走。”水生的脸上,也兴奋的出现了红霞,望了芝子一眼,前边走了,他的心里那么激动地跳,看着绵绵延延碧绿的山,感到心里无比的豪壮。

芝子等水生走了好一会儿了,提了包儿,把家里,每一个角落都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走出了家,把门拉上,她的泪,一下迷糊了双眼,心里,被揪扯的那么疼,但她,毅然迈开了离开这养育了她近二十个春秋的家的脚步,去追寻属于她的梦她的人生路,父母慈祥的面容,在他的眼前闪,芝子流着泪,在心里呼唤:“大,妈,莫怪女儿的不孝,为了我这辈子,能幸福,我不得不走,也许,我的走,你们不会理解,恨我,恨吧!欠你们的生养之恩,下一辈子报。”最后放眼看了一眼家,和家乡这绵延的熟悉的群山,芝子,迈开了大步,去追水生,和等在村外的水生一块,去追寻他们共同的人生路。

天上飘着悠悠的白云,太阳,撒着明媚,温暖的阳光,起了微风,把碧绿的山,拂得翻滚着绿浪。空中,鸟儿,在欢叫,河水,在吟唱,是在为新一代的后生们,唱着凯歌!

                                                        971011日草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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