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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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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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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表白

我的母亲,远在家乡那山沟儿里,我的多么好的朋友,另外觅到了事走了;我痴心相爱,倾心追逐的人,另觅高就吹了我,最是这样孤单,痛苦的时候,我便渴望与人交流,与人相谈。但是,抬头四望,属于我的只有这四面围着我的静默的群山,和这间寂静的小小的屋子,还有那条乌黑的柏油路和小村。群山静默不与我相谈,小屋寂静不与我相谈。唯一庆幸的是小屋外边,有一条柏油路和附近的小村,要不,我真有一种被世界遗忘了的感觉。但是,久了,才明白,在这里,我依然是多么的孤独呀!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那柏油路与我无关,那只属于伺机和飞奔的汽车的,那伺机和汽车又与我有何关系呢!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我被娃儿们围在这小天地里,我只有时常站在路边发呆,显出无奈和无助来。那附近的小村,与我也没多大关系,一切的欢乐或幸福,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呢!有的在为钱拼命奔忙,有的,一头扎进泥土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的,则一天无所事事,闲转,胡谝,说着粗话野语……这些人,又与我相谈什么呢!所以,小村也与我无关,虽然,因为小村,那条乌黑的柏油路,让我明白,我还活在人间。但是,我活的很孤独,很痛苦。

这天,又闷在小屋内,很无助,很痛苦,最是这样时候,我太想向人倾吐什么,与人相谈什么。但附近没有,直闷得心很难受了时,我想到了我不是爱写啥吗!何不用笔,去与远方的人相谈呢!

与友人,谈的只能是些文学上的话题,与母亲,她只会用锄头在地上写字,不会在纸上写字,也谈不成什么……此时,我想谈些别的话,最想得到关怀,安慰。

这时,我听说先前的,一个叫杜鹃的学生,考上了我先前上过的一个中专学校了嘿!她还考上了中专,将走我所走过的路了。几年不见,她一定长大了吧!我的脑子里,又浮现了记忆中的杜鹃。

毕业分配那一年,我被分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山乡工作,那了不通公路,也不通电。杜鹃的爸便在这乡的中心小学教书,杜鹃在上六年级,杜鹃这是这山乡的人,妈在学校附近买了原来的供销社做生意,杜鹃和家人都住在供销社里。我呢!被安排教六年级,正带杜鹃的。我住的房子隔壁,有杜鹃爸的办公室,里边放着沙发,杜鹃和妹妹在没事了,常在里边玩。

这里不通公路不通电,只有高高的山,和山脚下零落的人家。山与我无关,人家亦与我无关,他们一头扎进泥土里,与我交往不来,亦没有话说。毕竟是在城里上,几年学的,那时,脑子里有着多么美,多么丰富的对未来的美好想象,可此时,梦的尽头,一下是跌入这寂寞的山乡里,让人感到好孤独寂寞呀!一天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我虽能说话,且还健谈,但是,这又与一个哑巴人有什么两样,我毕竟是个年青人,哪受得了这沉闷,寂寞,孤独,便想找人说话。于是,在杜鹃和她妹妹一下我隔壁的,她爸的房子里来玩时,我便也走进去玩。上课了,我是老师,他是学生,此时,我放下了上课的威严,想成为她的大哥哥或朋友。因为,我比她顶多大六七岁,不算什么的。我放下了上课的威严后,她倒真的不怕我了,我便给她讲我上学的一些趣事。我讲时,杜鹃总能听得入迷,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的妹妹,也在一边不吱声。我讲毕了,她便给我讲她的家乡,从她的嘴里,我对她的家乡,便有了不少的了解,但我叹道:

“只是这地方太寂人了。”

“那是你不会玩,这地方才不寂人呢!”杜鹃望着我,笑着说。

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因为杜鹃,使我少去了几许的寂寞,得到了不少的欢乐。

秋天,满山一片火红。栗子成熟了,杜鹃便约着我,和她妹妹一块去山上拣毛栗。到了地方,地上往往落了一层,我们边拣,边吃,边说着一些使人感兴趣的话,快乐,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身边,那不时的笑声,和着这秋天的芳香的气息,在山间飘散。

一个周末,一个人闷在小屋内,又感寂寞,杜鹃来找我,说上边有个沟儿里,有好多木瓜,去拣了回来泡水喝,美的很。我一听来了兴趣,拿了兜儿,和她及她的妹妹,一块去拣木瓜。

不一会儿,便到了地方,嗬,果真好多木瓜树,再一看地上,嘿!黄橙橙的,尽是木瓜。我们三个便拣起来,乐的杜鹃的妹子,哈哈的笑,拣都拣不及了。不一会儿,便一人拣了一兜儿。杜鹃的妹子背不动,我给背了回去。

回去后,杜鹃便教我咋么泡水喝,先把木瓜切成片儿,装进杯子里,用糖淹着,过几天,用水去冲,再喝那水,香的很。

这一天带给我的快乐自不言喻,我也照杜鹃的方法去做了。几天后,冲开了那水喝,还未喝,一股芳香味已馋得人急不可待了,忙尝一口,差点让人醉了,那是一种多么好的味道呀!那就是小时候妈妈给做的甜酒的那味道。一口气,便把一杯子喝完了,木瓜,本身顺气的,加上泡出的水这么好喝,喝下后,一连几天,我都感到身子那么舒畅,轻松。

我是比较爱写啥的,在学校,便在校报上发表了文章。此时,在这山上,安慰我灵魂的有两点,一是与杜鹃在一块玩,二是写文章。于是,在写文章了,就泡一杯木瓜水,边喝边写,让人神清气爽,文章也写的很投入了。那时,我为杜鹃和她妹妹写了好多文章。

那个日子,也是个难熬的日子,因为我的父亲不幸因病去世了。但在起始这半年的日子,埋葬了父亲,来到学校后,我并没感到失却父亲有多大的痛苦,倒依然如没事一般,与杜鹃在一块无忧无虑地那么快乐地玩着。

可是,寒假回去,一个假期中,让我品尝到了失却父亲的辛酸,使我的性格,就在这个假期,有了大的改变。那是寒假,从学校还未回家,半路上,便被两个人拉住要帐,我说没有钱,他们还想打人。回到家中,母亲又向我哭诉,被邻家欺负。我望着家,才感到家已空荡荡的了。而此时所面临的这事,是父亲在时,所没有发生过的。

过年了,在院子里别家子劈劈叭叭的鞭声中,高声的划拳声中,无尽的欢乐和笑声中,我们独守凄凉,坐在桌子上,想着去年还和父亲在一块,而此时,他已永远永远地去了,把凄凉留给我们。我们的心里都很难过,母亲还哭了,我也忍不住哭了,年饭只吃了一会儿,便匆匆结束了……

就在这饱尝了无尽的凄凉和别人的欺辱之后,我的性格变了,不再一天嘻嘻哈哈,高兴起来又蹦又跳,高兴的如个小孩子一样了,我深深明白,最爱我的,我最亲的人去了,从此,不再有庇护,得用自己柔弱的身子,去抵挡外边的风风雨雨。现实生活,已不允许我有半点的浪漫和高兴。于是,我变的忧郁,沉默了,在年过毕,新年之后,到了学校里,都说我如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到学校,杜鹃并不知道我的忧愁和内心的痛苦,依然到我房间里来找我去玩,或在他爸的房子里,期待我去玩。

春天来了,大地萌生着一片浓浓的春意,桃花在山野里开的那么艳,柳丝,垂着长长的碧绿的条儿,在春风中,微微的飘荡。由于内心的痛苦,这美好的春天,在我的眼中,是晦暗的,我无心去折花也无心折柳或赏春。而是闷在小屋内,品尝那份失却父亲后的凄凉,回想着我父亲对我的百般的好,感到欠他的太多了,便用笔发狠地写着伤心的文字。由于这,我一次次拒绝,杜鹃邀我去玩的好意,也一次次没有去找她玩,这些日子里,我总是注意到了杜鹃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饱含了犹豫的目光,去折桃花的身影也那么孤单……

待我从那失去父亲的痛苦中,振作起来时,日子,已过去好久了,桃花早已谢了,满山已一片碧绿了,金银花,已开了,在河畔,那花儿如一个个小喇叭,吹响着温馨的歌曲,等待人们去采摘。我忽儿来了兴致,相约杜鹃去折金银花,但正当我欲开口时,我忽发现,杜鹃已远离了我。那一度犹豫的目光,已对我充满了冷漠。那一度孤单的身影,已对我拉开了距离,当我走近她时,她便会低下了头,默默地走开了。

我明白,我当时的拒绝,伤害了她。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只有一人去河边,采摘了许多金银花回来,插在瓶儿里,我的小屋里,顿时,充满了芳香。

嗅着这芳香,我总希望杜鹃能到我房里来,邀我一块出去采金银花,那么,我会向她诉说她所不明白的事。

但是,日子飞快流逝,我插在瓶儿里的金银花落了,谢了,枯萎了,她也没有来。

我的目光里,开始充满了犹豫,上课时,总希望她能看到,但杜鹃总是把头低了下去。

很快,考了毕业试,杜鹃,终于带着我深深的遗憾,走出了我的视野,她也终于没有明白我。

而就在这年夏天,由于要照顾家,我便离开了那个小山乡,回到了自己家乡的一所学校工作。

在家乡,我才发现我错了,那也许是孤苦中一时的驿动,但只是一个荒唐的梦,但我却在心里,记着这位叫杜鹃的学生,感谢她,在那个孤寂的岁月里,把快乐带给我,我忘不了那拣毛栗拣木瓜的日子,也忘不了芳香的木瓜水。

没有一句话,分开后,我发现,与杜鹃已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便会有了不同的人生轨迹。我便在心里祝福她有好梦,心里,也深深记着这位亭亭身子,水汪汪的眼睛,瓜子形脸的学生……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时间呀!便如流水样,当你站在这时间前边时,发现它很漫长,当这时间过去了时,才发现,时间却是那么短暂。短暂的让你来不及多想,随着生活的风浪,便把你一次次推向连自己都料想不到的境地,当在这凄凉的境地中,从梦里惊醒,才发现,自己错了,付出的太多太多,但却什么也没得到,这几年于我便是如此,回到家乡后,便痴痴地爱一个叫虹莉的女孩子,痴痴地追了这么多年,付出太多。为了她,不惜从家乡那山沟儿里,费了很大代价,追到这山沟以外举目无亲的公路边,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却已和另外一个人快结婚了……这一刻,我说不清我是多么的痛苦。阳光,在我的眼里一下失去了色彩,天空,在我的眼前变得晦暗,我的心里,一团漆黑,见不到了阳光。

啊!为了那场爱情,我付出的是那么多,如今,却被这场爱情,甩在了这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孤苦伶仃的地方,站在路边上,我失过多少次的神,闷在小屋里,我哭过多少呀!我恨死了,恨死了这个世界咋这么虚伪,纯真的爱情,也含上欺骗。最是这样孤独痛苦无助的时候呀!我越是想和人谈。我需要别人的安慰和真诚,那怕一个微笑,或者是一句温馨的安慰的话,也可以让我走出这个季节,然后,用笔来安慰自己。

真想不到,这么多年以后,杜鹃倒考上了我当初上学的学校,我所走过的路,也正是他此时要走的道路。人生轨迹,在此时,重叠。一下便让我回忆起往昔,和她一块去拣毛栗,木瓜的事,真难以忘却,那个痛苦孤独的季节,她给了我快乐。此时,我也正饱受着莫大的孤独和痛苦,我也很想得到她的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也会使我快乐的。

我便决定给她写信去。

但我并没有完全坦露地把一切说给她,我只是对她考上了学表示祝贺,并回忆了往日在一块的快乐,最后,我说到了自己很孤独,想和她聊。

信寄走后,我便在等待了,我想,几年以后,杜鹃一定长大了不少,虽然后来因为我的痛苦,拒绝和她一块去玩,而伤害了她,使后来我们在无言中别离,那么此时,她是会原谅我,而给我写信来的。

果真,很快便有了回信,但打开信,令我很失望,信很短,只有短短的半页纸。还没看信,我的心已有些凉了,但人家总算回信了,总不能不看吧!

几眼看完信,才知道这封信是杜鹃写的,但却并不是我教过的记忆中的那个杜鹃,而是另外一个叫杜鹃的我并不认识的女孩子写来的。信上,她说全级只有她一个人叫杜鹃,再没有第二个人叫杜鹃,她说她家在城里,并不在山乡!她说我得到的消息也许是错误的。

我想也是的,这消息只是听别人说的,自己几年也没见过杜鹃,也没证实,既然再没第二个杜鹃去上那所学校,这消息,大概是一个错误吧!

这个不认识的杜鹃,在信后,劝我说,在孤独了,去散步,相信一切的烦恼,会烟消云散的。最后,她祝我早日找到梦中的杜鹃,她暂时代替另一个杜鹃了……

记忆中的杜鹃,既然不上我所上过的学校,那么,她在哪里,我便不知道了,想与她交谈,得到她的安慰,已是不可能的了。而我此时,又多么迫切地盼望,能与人交谈,得到人的安慰呀!既然这个未识的杜鹃,已安慰了我,让我在散步中忘却烦恼,既然她代替了杜鹃,回了信来,何不与她交谈,交谈,从她的文字里得到安慰呢!

在一番思索后,我给这个未识的杜鹃回了信。信中,我首先感谢了她给自己回信,并感谢她那安慰的话,接着叙说了自己的孤独,寂寞,但我并没有告诉她一切的原因。最后,我说也许我的学生上了师范,是个错误的消息吧!既然找不到学生杜鹃,与她交个朋友,可以吗?我告诉她,我爱写文章,只有几个文学朋友,但都在远方,此时只有闷在屋子里写来安慰自己。

回信,又是很快的,她说我们既已有缘相识了,那么还有什么好逃避的呢,愿意与我成为朋友,她还说,她对我的安慰,是应该的,要我感谢什么呢!朋友,本来就应该患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便又告诉我,我写文章她不反对,但不要老闷在屋子里和校园里,要多出去走走,不然在屋子里会闷发疯的,要我不要只交几个文学朋友,交朋友,应主动一点,要不朋友会送上门来吗!

下来,我按她的方法去生活,小村和小村的人,虽然与我无关,但是,从他们的善良和憨厚里,我还是寻到了安慰,在与他们恰当的交往中,从他们那带有泥土味的语言里,还是找到了温暖。于是,写一阵文章,黑了,出去转一会,不但散了心,还寻回了温暖,感觉心情一天比一天好了。真在心里感谢这位比我少,还在上学,可比我还懂事成熟,很会安慰人的杜鹃。

在杜鹃的安慰下,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整天,被一种诗意和幸福包围着,这是冬天的季节,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在此之中,我又拿起了笔,纸,开始了我的写作。

杜鹃的信,每次总是很快地来,我总是很快地回。杜鹃说她把我称呼为哥,我便也就称呼她为妹子了。杜鹃的信,便成了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我心灵上的唯一支柱,支撑着我战胜困难,战胜寒冷,孤独,痛苦……顽强地生活着。一次次写累了,坐在灯下,便让思想飞得远远的,暗自想到:这未曾谋面的杜鹃是咋样的呢?她可真好。

由于与杜鹃的书信交谈,得到了她的安慰,我很快走出了痛苦的阴影。这学期,也似特别的快,一晃便结束了。假期一结束,我便回到了我那小山沟儿里的家中。父亲去世后,家里的悲凉气氛,在岁月的流逝中,一点点的退去,母亲,小妹,用他们的双手,又重为我们支撑起一方温暖的家。我急于回到家中,在母爱,在亲情中,在节日的喜庆里,把自己这颗已略显疲惫和冰冷的心温暖,母亲对我真好,啥也不让我干,妹子兄弟,也处处照料着我,给我做好吃的,让我感到好幸福好亲切哟!快乐整天伴着我,在快过年时,我便过了生日,生日一过,便24岁了。24岁了,在农村,年龄算不小了,渐渐在往大龄的路上走,再找不到媳妇,就要过警戒线,亮红灯,打光棍了。对我来说,在爱情上受了深重的伤害,把婚姻已看的好淡了,一辈子结不结婚,对我并不怎么重要了。但是,这就对不住父亲了,临死时,他盼我找个媳妇,生个儿子,给他传宗接代。也对不起母亲,她老人家今年已五十多了,天天在地里奔忙,未享过儿子我一天福,而为了我上学,她却付出了她应付出的,如若我再不图回报,真是没良心。妹子已二十多了,马上要嫁出去了,妹子一走,兄弟在上学,家里只有母亲孤苦一人了,得赶紧给妈找个回来能照料她的,不然,我在外工作,也照顾不上母亲,她一个人在家,有个三病两疼咋办,所有的梦已碎,所有的浪漫已破灭。爱情是什么,就是最终两个人在一块围绕柴米油盐生活,容不得半点浪漫。于是,为了父亲,为了母亲……也为了咱这个姓氏宗祖我得结婚。于是,在过完生日,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年龄不小了,得结婚了。”“和谁结呀!”我说。“我看你也莫眼头太高了,你为了追那个虹莉,从家乡追到了山外,还不是两手空空,现在世道花了,女娃子的心也花了,那外边的女娃子再好不可靠,咱又是山里人,人家就看不起你要你么,你还不明白,我看你还是在咱这山沟里找一个吧!可靠,又能干。婚姻哟!哪有你们想的那么浪漫,只要在一块能过日子,女的又贤惠能干不就行了。我看,你还是把院子里的有娃子找下吧!书是念的少点,可人勤快,啥不会做,况且,文化又不能当饭吃。”母亲说,母亲一语毕,我便立刻道:“好,妈!你就给我找有娃子吧!”“你可想好了,这找媳妇不象逮猪娃子,不好了可以换。找下了就不能反悔,不要象那次一样,害得我差点下不了台。”母亲望着我严肃地说。我晓得母亲的意思,因为在以前,在我与虹莉恋爱,她并不知道时,便说要给我找个媳妇。我以为她说着玩,她倒果真去给问了,我回来她便高兴地对我说人家已答应了,可以去找。我可吓着了,忙给她把我与虹莉的事说了。要母亲不要去找,后来,人家问了母亲几次,还等了半年,弄得母亲十分不好意思,我知道母亲又怕出现这事,我便对母亲说:“妈,你放心吧!这是真的,我找有娃子。”是的,这是我的真心话,经过一次浪漫和真心的付出,已让我真实地明白了这个社会,和这个社会中的爱情。这个社会是银子的社会,所谓的爱情,不过被金钱,地位操纵着。在这社会中,还企求寻找什么纯真的爱情呢!有婚姻便足够了,有娃子能干,勤快,能代我照顾好家,照顾好母亲,便足够了。我呢!也会经常回来看她,对这位“巧珍妹”好的。不过,我这要找有娃子的真心话,也出于一种无奈。因为我明白我自己,自与虹莉的那场爱情之后,我输的很残,爱情上已是一无所有,现在,唯一认识能相谈的只是那个还不认识的,在上学的城里的杜鹃,但,我没有想那么多,也不敢想那么多,那不过是在那孤苦的季节里,想得到她的安慰,想和她相谈,做一个朋友,我便也知足了。因为,与虹莉的那场爱,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让人在回忆中心寒,害怕。杜鹃,人是城里人,那现实吗?我又怎么敢那么想,我输不起了,不小了,况且,人家只是把我当朋友,当哥看待,我敢要求那么多吗?那会因自己的多情伤害了她的,所以,一无所有的我,就决定选择这场很现实的婚姻,虽然没文化,可他能干!

于是,在新年之了,快开学的时候,母亲请了媒人去找有娃子,有娃子和她的家人很爽快的答应了,因为,在咱这山沟儿人眼里,咱是有工作的国家人嘛!我的人生大事,便在现实中这么定了,一颗飘荡的心,便可以有个着落了,在一阵无奈的失望过后,升上心头的竟是淡淡的激动和幸福,禁不住动情地望着有娃子,有娃子很羞涩,我止不住贪婪地看她。她长着弯弯的眉毛,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脸很白,泛上了红晕,留着齐耳的短发。哎!她不就是没文化么!配我还是有余的。可是,文化能顶吃么!她能干呀!我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却泛上了甜味,想着这眉毛,眼睛……以后便是我的了,那双手也是我的了,好好给我操持家,我会为你写诗的写文章的。

开学了,我便不得不到学校,去报到上班了,由于只订了婚,还未结婚,未来的媳妇有娃子,只有先寄在丈母娘家了。

这次到学校来,我的心情与去年追到这学校来是不同的。那时,给我的是失望,孤独,一无所有的痛苦。是杜鹃,使我度过,那个难过的冬天,此时,春天来了,桃花在山野间盛开了,粉红的,白的,这一株,那一株,开的很旺;柳,也吐出了新芽,垂着长长的柳丝,在春风中,微微飘动,山,已蕴着一层绿了。这是一个花团锦簇,充满了希望的季节呀!这个季节,使我走出了那个雨季,看透了爱情,终于有了爱情,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人,从此注定,心不会再漂泊,我的心,伴着春天,每天总涌动着诗意,感到高兴。

杜鹃是我的朋友,为我分享了我的痛苦。又是妹妹,此时,我的快乐也应该让她分享,把这事也应该告诉她。于是,便给她写了封信下去,感谢在去年的冬天,那个很无助的日子里,她所给予的安慰。然后,我把我找了本院子的一个叫有娃子的,虽没文化可很能干的这件事告诉了她,最后我写道,虽然,我已找了有娃子,但是,我仍是她的哥哥,仍可以写信交谈,有什么困难,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桃花一天比一天过的好了,我在紧张中也开始工作了,内心牵挂着母亲及我的“巧珍妹”一天充实地过着日子。

很快,我便接到了杜鹃的回信。杜鹃的回忆,很令我吃惊,说她爱我,她责问我为什么要那么莽撞地做,那个有娃子没有文化,以后怎么能够与我共同生活,怎么能帮助我搞文学创作,她要我马上回绝掉有娃子那门婚事,等她两年,一毕业,她便马上回来,和我在一块,陪我的,和我一块进行文学写作,相信一定能成功的。她要我赶快给她写信去告诉她,我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要不,她不会原谅我的……

读毕信,我茫然了,心里立刻矛盾的很,在心里问自己:我找有娃子对吗?我等杜鹃对吗?

杜鹃的这种做法,真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我又想起了那场难忘的,让人揪心的恋爱,不,恋爱毕竟是恋爱,生活毕竟是生活,我发现,虽然杜鹃已给了我承诺,让我等她,但是,现实中,我不能等她,我明白这是一个很残酷的梦,我怕我自己在几年后,又是空梦一场。我感到我找有娃子是对的,实在的。在一番思考之后,我给杜鹃写了一封信,信里,是我创作的一篇小说和短信。我希望杜鹃能从小说里明白我,从信里理解我。她毕竟在那个难过的季节里,给过我温暖,我不能伤害她,决定向她表白——下边,便是那篇小说——

情殇

父亲去世了,家里空落落的,显得一片凄凉。每个礼拜回去,母亲总向余生哭诉着受人欺负或是家里的活干不完等一些困苦……每次离家走,余生的心都一路潮乎乎的。在走往异乡的路上,边走,他边想着父亲。父亲,就如房子的顶梁柱,此时此刻,父亲去了,家残破了,好不凄凉。余生才出学校的幼小的心,被这凄凉浸泡着,往往一边走,一边挂念着家里,一边落泪。

在异乡呆了一年之后,余生便向组织递交了调动申请,他想调回家乡,在家乡的离家有七八里路的中心学校工作。

余生的申请写的很长,也很动情,足以打动任何的有血肉之躯的人。况且他的家乡,也是个小山乡,地方条件也并不好。所以,在没送礼的条件下,那份申请也感动了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申请里他句句写的是实情,所以,在暑假过后,开学之时,余生便被调回了家乡工作。

假期在家,余生把那些乘势欺人的人收拾了一顿。邻家那女的,撵到门上来骂母亲,余生揪住了她的衣领,照脸上,就是几下,指着骂道:“把你的眼屎扒开些,我爸死了,还有我在,以后再来欺负人,要了你的命。”余生是被气发愤了,全身在颤抖。那女的,一贯的欺负,没想到余生会有这一手,也惊呆了,不敢骂了,悻悻地走了,这一收拾,还起作用,那些欺负母亲的人,气焰便消了下去。再加上假期余生帮着家里干了些啥,家里的活也日益少了,母亲也感到轻松多了,家里,便也日益的有了生机,冲淡了父亲死后带给家里的深重的悲凉。

这下调回了家乡,家里有事就能回来,院子里的人也看相,欺负母亲的人是没有了,每星期在家,又帮着家里干些啥,家里的日子,日益的过顺了,余生和家人,也渐渐从失去亲人的悲疼中振作了起来。

在开学后一周,余生上的那个师范学校来临。是学校校报社写来了,校报社要举行一个金秋诗文笔会,通知他去参加。

家里的一切,已安置妥当,开学的工作,也已干顺当了,余生酷爱写啥,当初在校报上发表了文章,现在也梦想当一名作家,这正是发展爱好,铺就事业之路,广交文友,携手共进的时候,咋能不去呢!去把这事给校长说了,校长是曾教过他的老师,满口答应了,还十分的支持。余生,回家给母亲一说,便高高兴兴地去参加这个笔会去了。

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玻璃,余生望着满山一片火红,心里别提多么激动。公路边的田地里,农人在忙碌着一年的收获,余生想他这次去学校参加笔会,也许会有很大的收获的,或许,会是人生的一大转折呢?!想着,他越发增加了对未来的美好想象,望着群山,心里涌上一阵阵诗意。

余生说不出走进母校那一刻的感觉,所有的亲切,温暖,一齐涌上他的心头。一年多的时间,母校还是没变。那大门依然巍峨,二层教学楼和图书馆依然挺立,校园内的梧桐树叶子,开始变红……所不同的是,他已不是学校的人了,但此时,他又回来了。一年的辛酸历历在目,他此时,如远游的儿子,又回到母亲的襁褓中一般,忍不住热泪盈眶。

母校校报社的老师,热情地接待了他,报到了之后,给他安排了住处,住处很舒适,站在窗前望着母校,余生感到特别的幸福和温暖,笔会明天就要开始了,会来些什么人呢?余生心里想。

在晚些时候,房子里又来了些人。也是来参加笔会的,有余生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一下给房子里,增添了热闹。不管认识与不认识的,都互相打着招呼,问询着。明天笔会召开了,会来些什么人。但都不知道,彼此,也都拿出了自己所带的作品,互相看着,都彼此惊羡别人写的好。不一会儿,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好像成了千年的至交,熟悉了起来,便相约去逛街,街逛毕,在一个酒馆里小叙了几杯,便回母校休息,等第二天笔会开幕了。

笔会是在图书馆楼的大厅里举行的,来参加金秋笔会的人,除了邀来的先前的校报社会员外,还有现在报社会员,和学校里正上学的,对文学有爱好,或懂文学的学生,那凳子桌子都已摆好,时间一到,不管邀来的还是学校还在上学爱文学的学生,都鱼贯而入,找了自己喜爱的地方坐下了,都坐定后,便都双眼盯着主席台,在心里默念,会来些啥人呢?

好一会儿都不在人来,众人便显得有些焦急了,左顾右盼,认得的便低声说起话来,猜来的会是什么人。

余生这时,发现了自己的身边,倒坐着一位还在上学的学生。他的头往右一拧,想看一下什么,不巧正与姑娘的目光相碰,忙收了回来。姑娘一头披肩长发,浓浓的眉毛,掩映着一双明亮扑闪扑闪的眼睛。喘直的鼻梁,小小的嘴巴,白白的脸,姑娘很大方,余生收回了目光,她倒问余生了:

“你是来参加笔会的。”

“嗯!”余生答。

“你是从这学校毕业的吧!你是哪个县的?”姑娘大胆地望着余生,热情地问。

“我是阴山县的。”余生答。

“啊!我也是,听口音我也晓得你没骗人,你是阴山县什么地方的,我是阴山县广货街的。”姑娘说。

“我是济源的。”余生说。

“啊!那我们相隔并不远的。”姑娘说,“我叫虹莉,也挺爱文学,也懂文学的,可惜没发表东西,哪怕在校报上,真是感遗憾,今天召开笔会,听说会有名人来讲课,也有邀来的发表了文章的人,便赶来凑兴了。你一定发表了文章吧!真了不起的。”这个叫虹莉的同乡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余生。

“只在校报上发表了几篇,没多大作为,真惭愧。”余生说。

“那也比我强呀!”虹莉说,“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我们交个朋友可以吗?我也写了些东西,请教请教你,也想着你的文章。”

余生望着这个大胆而又热情的姑娘,对她倒有了兴趣,也被她的热情打动,说:

“我到这来,就是为了听取别人的经验,接受老师指导来了,当然愿意和你交朋友。”

“那么,一言为定。”虹莉说,两人相视微笑了。

这时,校报社社长陈老师,许老师和一个人走上了主席台,当然也有学校的领导。先是校领导讲话,无非是邀请人家回来参加这个金秋诗文笔会的意义。讲了几个小时后,陈老师和许老师便就此次笔会时间做了安排。先告诉了大家,笔会大概四五天,其间有请来的作家老师谈写作,作家老师回答提问,作家老师看大家作品,提出意见,最后,组织去附近风景区观光旅游,采风,以此写题,写出诗文等活动,安排很是周到,有序。食宿及去旅游费用,校领导已表态,全部由学校安排,不过,在校学生要去,征得班主任同意,费用自理,最后,校长向大家提出了此次笔会的一些纪律要求,希望大家遵守,最后,校报社要选择优秀稿件,在校报上以金诗笔会诗文专刊刊出。然后,便告退。校长走向陈老师便介绍请来的作家。是地区文联主席马老师,马老师谦虚地笑了笑,向大家致意,马老师便又自我介绍了。说这次笔会,学校请他来,他很高兴,有信心组织开好这个笔会,他还介绍说今天主要由他和大家谈一谈创作,回答一些问题,在后边几天,改稿将给地区作协和地区报副刊部的一些编辑来,这天,地区作协主席马老师便给所有来参加笔会的人谈了小说,诗歌,散文创作,就不同的体裁,谈了素材的发现,和主题的提炼及写作。下来,马老师便回答大家提出的创作上的一些问题,大家都争相提问。余生也提了一个问题“写作的东西发展不出去咋办。”马老师很幽默地回答:“坚持写下去。”听了马老师的回答,余生侧身对虹莉说:“听见没有,这是对你说的,也是对我说的,”虹莉朝余生笑笑点了点头。

马老师回答毕了大家的提问,时间已不早了。马老师也显得累了,然后,他给大家谈了许多鼓励的话,要大家在业余不断练笔,就会有长劲的。一天的活动便结束了,余生的精神感到分外的好,和虹莉一块走出了图书楼,大家都在议论:

“马老师讲的可真好啊!”

“是呀!真好,一天都不让人感到累。”

“可真盼望一辈子都能听到这样的课。”

“………………”

听着这话,余生的心很激动,他也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听到马老师讲的这么好的课。而马老师,却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梳着背头,脸胖胖的,白白的,中等个子,说话声很清脆,显得那么精神。

“我一定要好好写东西,成为马老师那样的人。”余生受了鼓励,在心里对自己说。

在校园临分开时,虹莉对余生说:

“学校一定给你们弄了好吃的,吃了饭,咱们呆会儿,在校门口见好吗?我想看你的文章,你也改改我的几篇东西好吗?”

余生略一沉思,说:“明天,你也要参加这笔会,是改稿会,在交给那些作家们以前,咱们互相看一看不就得了,让作家给看提意见吧!真的,我怕我水平不行,修改不了别人的东西,在文学上,你我都一样,只不过是个孩子。”说毕,抱歉地一笑。

虹莉也没介意什么,马上又说:

“那么,我们不可以在校门口相见,去逛街,或看电影,聊一聊不好吗?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人太不可思议,一面之交,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如此大胆热情。因为我们是很近的老乡,在异地相见难道不该热情吗!二是因为,我对文学真的挺有兴趣,对搞文学的人也很有兴趣。”

余生说:

“我并没认为别的什么,反而为你的热情感到激动,好吧!待会儿校门口见。”虹莉伸出了手,意思是要和他拍手为誓,余生犹豫了一下,终伸出手去拍了一下。然后,心突突跳,甜丝丝地去吃饭了。

吃毕饭,文友们都留余生在一块谝谝,余生借故说出去一下有事,心里记着虹莉,便忙到校门口去赴约,这校门口,他在这里进进出出了多少回呀!可他从没想到今天,竟会在这里有个约会,那是他当时幼稚的心,不敢想的,心此刻很激动,这是余生人生的第一次约会,约会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临到校门口,余生已看见虹莉已换了衣服,穿了一件黄色的衣服,早已站在校门口等他了,头发,也梳了,如瀑一般地,直泻下来,扑撒在肩上。这一刻,余生感到,心里猛地一热,从心田升起一股热流,慢慢向四臂伸展开去,继而转化成一股麻酥酥的感觉,脑袋,也被这麻酥酥的感觉冲斥了,昏乎乎的,在以后许多的日子,包括后来被虹莉耍了,他都忘不了这感觉。

再走近些,他便看到了虹莉的脸,不知是施了脂粉,还是因与他约会而害羞,白白的脸上凝了粉红色的晕,如胭脂落在洁净的水中一般地交融着,使得虹莉显得那么迷人。

见余生赴约了,朝余生笑笑,并同时送来了一个深情的眼神,好似并没介意余生赴约的迟到,两人已很默契地并肩,走上了校门口的水泥路,不一会儿,已远离开了校门,来到大街上了。

当初,余生在这小城里的那一条街上没有转过。爱文学的人是爱孤独的,那时转街,都是他独自一人,手插在兜儿里,边走近看一边在脑子里想着写作上的问题。他那时,也没想到现在,会和一个女孩在街上散步,其实,人生的好多事,便是在想不到之中发生了的。

走了一段后,余生问虹莉:

“晚上不是要上晚自习么,你这么出来,老师查出来不要收拾你。”

虹莉望了余生一眼,,微微一笑,说:

“老师说,在笔会这几天,我们去参加笔会的对文学有兴趣的人,可以不上课了,当然也可以不上晚自习,便于去请教你们噢!”

暮色,渐渐地降临在小城上了,街灯,次第地亮了,街两边的店里,也纷纷的打亮了招睐顾客的各色彩灯。那些高楼里窗户的灯,也次第地亮了。很快,小城已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了,灯光,把城装点在一片朦胧中,那么美。

街灯光,把两人胧的脸色衣服,都变了颜色,在一片洁美之中。

两人在街边,并肩悠然地走着。虹莉要余生给她讲他写作的过程,这时,两人不觉间走到了地区汽车站前,余生指着车站,对虹莉说当初他父亲送他下来上学,后来父亲走时,留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城里。他说他当时说不清为什么,心里对父亲分外的留恋。不忍心父亲走,在父亲将离开他,进站时,他忍不住哭了,父亲回来给他拭泪,说一个大小伙子了,还哭,别人笑,车快开了,父亲不得不进站上车,他便又到了站口,车出来了,父亲从车窗里探出头,对他大声喊道:回去吧!父亲便和车消失在还在一片灯光中的小城里。这一幕,便久久地留在了他的心头,还一个原因是和班上的一个同学打赌,他要能在上边发表一篇文章,那同学会给他大一份肉,这便激起了他的写作兴趣,用笔把内心深处感人的一幕写出来了,不久,在校报上发表出来了。从这以后,他便爱上了文学。并且不再贪玩,常去图书馆看书,练笔……

听毕了余生这有故事的浪漫讲叙,虹莉睁大了双眼,惊奇地望着余生。望了车站好一会儿,便对余生说:走进去看看吧!不由余生分说,拉了余生便往里走。余生的全身一麻,如触电了一般。

进了车站,虹莉说就是这吧!

“嗯,是,”余生答。

“现在还有当时的心情吗?”虹莉问。

“没有,我父亲已去世了,我只有对他无限深远的怀念。”余生说。

“啊!对不起。”虹莉怕会引出余生的伤感,忙把他又拉出了车站。

“不是要看车站么,要寻找我那故事么,干吗要出来。”余生问。

“我怕你难过。”虹莉答。

“不,难过已是过去了,要我给你讲讲那个痛苦的季节么吧!”

 

读者诸君,在此暂中断这篇《伤情》小说的叙述,因为,引用这篇小说,是为我此刻创作的小说《表白》服务的,为了避免《伤情》与我这篇小说《表白》的重复,现《伤情》一文中的有些地方便不做抄录,把背影一交代,细心的读者把《伤情》这篇小说与本文《表白》一联系,也就明白了。那个余生,便是“表白”文中的“我”,那个虹莉,便是“表白”文中多次提到我痴爱,而最后又让我一无所有的虹莉。不过,把小说寄给这个遥远的还未谋面的杜娟时,这部分是完整的,不过,我把写我的写生杜娟那部分朦朦胧胧的情感的章节删去了。

好了,又言归正传。

 

余生一口气讲完了那个痛苦的季节,当然,也没传到与学生杜娟间的朦朦胧胧的情感。

“啊!想不到一出校门,你便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文学,多好啊!支撑着你,走出了那么大的痛苦。”虹莉陶醉在了余生的讲叙里,动情地说,并且,在不知不觉间,拉住了余生的手,对他又说道:“既然,这么大的痛苦,你都承受得了,以后,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了呢!努力吧!承接一切的痛苦和挫折,你会成功的。我真为我自己幸福,认识了你这么一位内心世界丰富,而又那么的有承受能力的人。”余生不觉间,也被自己的叙述所感染,也陶醉了。两人便在陶醉中,不知不觉地拉着手,在街灯下,在灯火万点的城中,飘乎乎地走着。

直到走到了城市的广场上了,两人才清醒过来,也才知道,两人的手已拉在一块了,余生的心一惊,想抽回手,倒被虹莉拉住了,并望着余生说:

“你感到我这人很轻浮,是吗?刚才认识一天多了,便……”

“不……不,不!”余生连忙说,“我没这么认为,”便也紧紧拉住了虹莉的手,说真的,他洁白的,还未与任何女孩交往过的心里,真的被虹莉的热情,开朗和大方打动了,热乎乎的。

两人就拉着手,依在广场的栏杆上,看着广场的四周。夜市,摆成一条长龙,楼房顶上彩色的广告牌,一亮一灭,变幻着各种内容。加上各种色彩的装饰灯,一闪一灭,把广场装扮的那么年青,那么美丽。

余生这是第一次真正拉女孩子的手,虹莉的手,是那么柔嫩,纤细,那指间,一阵阵的,似向他传过了电来,麻酥酥的。

两人在广场上站了很久之后,余生便拉了虹莉,慢慢的离开了广场,回来的路上,虹莉便给余生讲了她的故事,她说她本不是阴山县人,而是另外一个县的县城人。父亲在医院工作,可是,母亲生她是女子,又生了妹子也是女子,然后,惹怒了重男轻女的父亲,便离了她母亲,她母亲便带着她姊妹俩,一路艰辛的生活,最后,落户在了咱县,母亲与一个伐木工人结了婚,可继父只对自己的子女好,对她和妹妹并不好,还不让上学。她只有去给别人放羊或放牛挣钱上,看着牛和羊,她在心里偷偷地哭了多少。母亲也想方设法挣钱供她上,她才得以上到今天。于是,从小她的心里便有伤痕,在上初中,就学会了记日记,到上中专后,便爱写文章倾吐内心,可发表不了……

这个故事也很感兴,都有过相同的经历,余生在可惜她的同时,也在心里对她产生了别一种情感,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以后,如果她有困难,要尽力帮助她。于是,更加紧地握住了虹莉的手,双眼望着前方的路灯,肩上,似感到有一种责任了。

在校门口,互道了晚安,便分开了。回到住处,大家都睡了,余生赶忙悄悄地睡下,脑子里,便浮现上了留着长发,浓眉,有深情眼神的热情,大方的虹莉,又记起了她讲的她的故事,余生又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也许是缘吧!让我们两个有着相同痛苦经历的人相见了。以后,她有困难了,一定要帮她。认识虹莉,不图别的了,这也许是我最大的收获。想着,想着,余生便甜甜地睡去,他从没有这么样睡的那么酣那么香甜!

第二天,便是改稿会,马老师领了地区作协一些有名望的作家,地区日报副刊部也来了一些人。

余生还是坐老地方,去时,虹莉已给他把地方占好了留着。见他来了冲他会意一笑,坐下后,虹莉便对余生说:

“今天是稿子交流和改稿会,你带了啥稿子来,让看看吗?”余生也没谦虚,便把自己写的一篇散文递了过去,顺便问:“你的呢?”虹莉犹豫了一会儿,便给了他,红了脸对他说写的不好,不要见笑哟!

余生非常快地看完了虹莉的文章,她写的其实就是昨夜她讲给他的故事,写的还比较通顺,但是,太淡了,平铺直叙,没重点,不过,余生相信,以虹莉的文笔,只要多看书,好好练笔,会有成就的。

虹莉也看完了余生的文章,他写的是父亲死时那场面,写的很伤感,看的虹莉都差点落泪了,不禁喃喃道:“这是真实的故事,你写的真好。”虹莉要余生给提意见,余生想到光说好的,提高不了她的写作,说坏处过多,会打消了她写作的积极性,相信那些编辑或作家们会说的更好些,便笑笑说:

“改稿会不是马上要开始了吗?听那些作家或编辑的意见,会更好一些。”虹莉也点头称是,各自收回了自己的文章。

人已到齐,陈老师便依依的介绍了各位,大家便一次次鼓起热烈的掌声,介绍完毕,许老师便安排今天的活动。因为参加笔会的人较多,开展改稿或交流很不方便,便决定把大家分成几个组,以县为单位,每县一个组,然后编辑老师也分成几个组,到不同的组去负责交流和改稿,最后,从每组里选出最好作品,在整个笔会上交流。许老师讲完毕,大家便开始动作,不一会儿组已分好了,当然,虹莉和余生在一个组,很快,负责各组的老师也来了,负责余生这组的人是作协主席马老师。马老师人,依然是那么和善,亲切,也那么谦虚。他说光自己,到时说,也说不好,还是来个大家依次按顺序都看,到时先由大家发言,他再发言。余生久久地望着马老师,他深为马老师的谦虚感动了,人家堂堂一个地区作协主席,看自己这些初出茅庐的人的稿子,那还费事,三眼,便能看出好坏。可是,人家为了尊重年青人,少了武断,和自己主观的臆意以及自己的喜好!这才能让文学青年健康成长,这才能让文学的百花园百花齐放。

安排好了以后,大家便依次按顺序看起稿子来,看毕一个,便交给下一个。马老师也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看的很慢很仔细,令所有的人,也不敢草率而过,都和马老师一样认真地看。其它组,也和马老师各组的交流方法一样,可见,在来时马老师都做了可靠安排,想的多周到啊!

一时,图书馆大厅里,静的只能听到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和那隐隐的市声。

由于这是秋天,天气在不冷不热之间,小城里很凉爽;这次笔会,由于学生要参加,再考虑到作家及记者的上班时间,和到学校还有一程路,便每天十点开始,一直到下午四点结束。中间除了上厕所,不休息。这天看稿,便从上午一直看到下午近四点。交流改稿会是定为两天的。所以,这一天,只做了交流,发言都在明天,马老师要大家都做些准备,便闭会了。

吃饭,余生是去学校为他们准备的饭,虹莉这些学生则是去伙食上吃自己的饭,出了图书楼前的花园,余生对身边的虹莉说:

“今天出去吃饭好吗?”

“你不去吃学校为你们安排的好的了。”

“不了。”余生一笑说。

两人去放了笔,笔记本,在校门口又相约,去街上了。

两人一直顺街走去,边走,边谈,谈马老师真谦虚,和蔼。还交换了一下,看了别人文章后的意见。

谈着,两人便到了广场上,进了广场旁边的一家小吃摊,吃了爱吃的东西,然后,起身走出小吃摊,暮色已来了,街灯,已渐渐地亮了,广场周围的广告牌,又在变换着各种内容,各种装扮的灯,也亮了,闪烁着。街两边的小摊也次第地摆开,那招睐顾客的红灯,好像两条长龙,交织在街两边。一阵阵的香味,也飘散在空气中了。禁不住胃口,余生领了虹莉又去吃了牛肉串,羊肉串。直到吃得胃里不能再吃什么了,两人便到了广场的草坪上坐下。

草坪上,其实已有好多人了,有老人,有夫妇带了孩子一块来赏夜景,有年青恋人,相拥着坐在草坪上,也有孤单的一个人的,在等待恋人,或一个人来散心的。余生和虹莉,在草坪上相依坐下,手,又紧紧地拉在一块,边赏着夜景,边谈着刚才的吃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恋人,在他们自己心里,他们是朋友,恋人?不知道,都知道就那么紧紧拉着手,谁也不愿去捅破那层纸,因为这根本不是时候,余生明白,虹莉还只是个学生,即便都有那意思,要捅破这层纸,也要在两年后的某个日子。

在广场上又是坐了好久,两人才拉着手回学校,在校门口又互道了晚安,道晚安时,虹莉朝余生深深地望了一眼,才慢慢地离去。

大家也早已睡了,余生也悄悄地上了床,又在脑海里想着虹莉,很香甜幸福地睡去。他在心里感谢,老天能安排他来参加这次笔会,认识了虹莉。

第二天,便是交流和改稿了,一开始,便分组,由各个组员,对所看过的作品发言。最后,负责各组的作家或编辑老师发言,在余生那组长,大家以及马老师的发言,对肯定的余生的那篇文章,认为写的真实,朴实,是发自内心的悲恸。但也指出了不足,写的过于纤柔,局部渲染还是不够,对虹莉文章的评价,也正是余生要说的那些话。

余生的作品,最后,便选到这次笔会上去交流了,余生感到好不激动,虹莉用羡慕的眼光看他,也祝福他。

交流毕了,马老师和余生握了手,并对余生说:忍住悲恸,致力于写作吧!你是有功底,会写成功的,并送给了余生一本他写的书,签了名。要余生回去后多练笔,有啥创作上的问题了,多与他联系。余生望着马老师,心里万分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天结束后,余生依然没有去吃学校安排的饭,而是和虹莉两换了路线,往城里转去,在城里一家饭馆吃了饺子,饺子,余生便提议两人去逛河堤。

这河堤是八三年的大水,淹了这小城后,上边拨了近一个亿修的,整整围城边半个周,河堤修的很高很坚固,比起西安的城墙,这河堤可坚固多了,河堤顶上很宽,也很平整,可以让两辆汽车并排过。余生和虹莉,在河堤上,并肩拉手悠悠地走着,城上,很少有人,他们可以拉着手无拘无束地走。边走,两人边谝着文学,虹莉连连赞叹余生,从话语里流露出极大的羡慕。说地区作协主席都给你书,还夸你的写作功底,回去了好好练,一定会有成就的。余生说这是马老师对我的鼓励,其实,我也并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我会努力的。

这时,已转过了河堤角,汉江水,已在眼前了,江面上,雾蒙蒙,船只,在悠然行驶着,江面很宽,江水,如一位娴静的女孩子般,在静静流淌着。余生真的不明白,这看似娴静的如一位姑娘的汉江水,发起怒来,咋就那么厉害呢!

江边,有许多洗衣的女子,穿着好看的五颜六色的衣服,给汉江,增添了无尽的美丽。夕阳,从那缓缓的如乳房似的山头上撒下来,在殷红的晚霞中,汉江水,越发的美丽成一个处子了。

余生和虹莉手扶着河堤,看着开阔的迷人的汉江水,醉了。

“你以前常来江边吗?”虹莉望着余生问。夕阳照着虹莉的脸,她迷人极了。

“来,不过不经常来,一次来,是在一个星期天,在街上旧书摊里买了本《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选》,我知道像莎翁的诗,在喧闹污染的城中是看不成的,怀着对莎翁的顶礼膜拜,怀揣着书,如怀中拥着一位恋人一般,很羞涩而又很激动地来到汉江边,坐在一株碧绿的树旁看,我沉醉在了莎翁的诗中,看累了抬头,西天,正挂着似要滴血的夕阳,那殷红的光笼着小城,也笼着汉江,笼着我,汉江水,在脚下,波光鳞鳞地流着,这一刻,我感到美极了,从未有过的美,可正在我赏心悦目时,一个小伙子来到我跟前,对我说,我失恋了,但我好想坐车去江水找她,可我没钱坐车,给我几块钱吧!钱我以后一定还。说着,他用随手的一只铅笔在书上落下了地址。写毕了,求乞的双眼望着我,说:‘你要不给我钱,我就从这捅进去。”他指着心窝说,可是,我搜遍了全身,只有五角钱,他也帮忙搜,也只有5角。钱,我买了这本书了,我问他:“五角要吗?”他接过,二话没说走了,当时,我还挺同情他,后来,才知道这是痞子,想弄钱,得可我当时身上没钱。二次去汉江边,是在一个夏天,看到汉江水那么清凉,娴静,禁不住脱了鞋子,在汉江边汲水玩。水很凉,脚底的圆石子滑溜溜的,很好玩。可是,回来后,听说咱校的一个学生,就在我在汉江里汲水时,他去汉江里玩水,给淹死了……一听,哎呀!我怕了。汉江,表面上看是个娴静的柔女子,吸引着人们,可一当人们走进她的怀抱中时,他便会发起她的暴戾来,收拾你,要不,八三年咱发那么大的水,冲了安康,死了那么多人呢!汉江,是个虚伪的女子,虚伪的江,所以,后来我便下来了,再后来,也听说了汉江,是个多情的江,不甘寂寞,以她表面的娴静,在江边,给人们提供了多美的环境,于是,在暮色来临时,在河堤下江边的柳树下,草坪上,乔木丛里,常青树下……演义出了多少风流事,那风流事,溢满了汉江,至今,谁也不敢保证,在安康呆过的或安康人,哪一个年青时,不在汉江边演义出一段故事呢!我那时对文学正有兴趣,成天泡图书馆,当然,便不来汉江了。”

“啊!好浪漫呀!你可真逗的呀!”虹莉拉着余生的手望着他说。

夕阳,从那乳房似的山头沉下去了,汉江,失去了刚才的色彩,在一片暮色中,渐渐暗下去了。今夜,在江边一定又有风流事演义了。余生想,但他保证不会是他和虹莉,因为他感到这样不合适,二是他感到和虹莉即便可以不该这么快,况且,明天还要去附近风景区采风,得准备一下,他没忘了,这次来主要任务是参加笔会的,其它的可以顺代,包括交朋友,要不,不劳而获,真化不来。于是,余生便对虹莉说:“回吧!不早了,明天还得出来采风,回来得写啥,回学校准备一下吧!”虹莉犹豫了,余生可以看出一是她还不想回学校,二是可以看出去风景区采风,因为学生费用自理,困难。余生便说:“哎呀!我们是朋友吗!有理了还不同当,回去准备吧!明,咱一块去,你的费用我包了。”

“真的。”虹莉几乎要跳起来,“可让我怎么感谢你呢。”说真,紧握了余生的手,娇昵地依在余生怀里。余生明白,这阵,他可以亲,也敢亲虹莉,但他认为自己不能那么做,便拉了虹莉说:“走吧。”虹莉嗯了一声,不情愿地拉着手往回走了,暮色越来越浓地笼着小城了,回到学校时,小城人已在灯火通明中了,因为各自要准备一些东西,在校门重重地握了一下手,深情地对望了一会,互道晚安回各自住处了。

余生回到自己的住处,见大家都在忙着,有的在准备明天去采风要用的纸和笔,有的在忙着查阅一些介绍将要去的风景区的书……大家因为都在忙着,余生就悄悄地走了进去,所以,大家都并没注意到他。他也赶忙准备明天要用的纸,笔,或借别人的一些介绍那些风景区的书来看。宿舍里,一时静的只听见书页声和笔的沙沙声,看来,大家都是带着十分认真和 赤诚的心来参加这个笔会的。

一切忙完后,各自怕打搅别人,就悄悄的睡了。夜,是那么的寂静,只听得到遥远的火车站,时不时传来的汽笛声,听起来那么辽远和富有幽韵,听着这声音,就如儿时,躺在妈妈的怀里,听着妈妈哼着眠曲,甜蜜,而又倍感幸福地酣酣睡去。

由于要出去采风,饭吃的就早,八点就乘车学校的一辆专用公共汽车出发了。虹莉,还穿着那件黄色的衣服,如一只轻逸的黄蝴蝶一般。今天,她的兴致很好,眼睛里,闪现着一种灵动的光,那如瀑的长发,给她增添了许多的活力。由于同来的学生也多,认识余生的人也多,为了避闲,两人没坐在一块,虹莉时不时回首着余生,朝余生微笑,余生也朝她微笑着。

车一出城,好一副迷人的秋色,就扑入了眼帘,那汉江两岸,重重叠叠的山上,已一片火红,似要燃烧起来,把群山装扮的那么美丽。汉江水面上,升起一团团的雾气,氤氲着,雾气里,不时钻出一两只船,汽车在平坦的路上,依山左转右拐的,彩色的山,就层出不迭地出现,且山也变化多姿起来,一会馒头形的,一会锥形的,一会象人,一会又象兽,江面也时宽时窄,时而急流,时而飞奔……这里是余生先前没来过的,感到万分新奇,车上的学生们,也许第一次来,禁不住激动,唱起了歌来,歌声那么响亮,那么富有活力和青春,歌是余生会唱的,不禁也跟着一块唱了起来……

车里,洋溢着快乐的轻松的气氛,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车在路边停稳后,大家便陆续下了车,学生们哈哈地乐个不止。

下车后,带队的陈老师和徐老师说:今天先登山,再去游湖。

登的山,叫天柱山。

车路在山腰,湖便在脚下,嗬呀!好大的湖呀!淹没了半截子山,填充在两山间,一汪碧水,便向上延伸而去。这是一个人工湖,是因修大型水电站拦截而起的湖,电站还未竣工,两台大型的机器,在两山之间,架着钢索,在紧张地施着工,在已架好的大坝之下,溅起比坝还高的雪白的水花,向下急冲而去。

老师已在喊着登山了,大家只有依依地告别湖,向山上进发。

登山前,余生已了解到,山叫天柱山,是因为山很高,高的好像是撑起天的柱子,所以叫天柱山。

余生便在山里暗想:这山,不是一气两气能登上去的了,需要付出的是勇气和毅力,他也在心里明白,老师让登这山的原因。连这山都登不上去,在文学上还想有成就,文学,就好比是马拉松赛或这登山,起始跑的人很多,可能到终点的人很少,余生在心里对自己暗暗道:不管以后,在文学上能否有成就,能否走得通这条路,今天,可非要登上这座山不可。

起始,是一段树林,路,是条小径,从树林中左绕右转地上去,树上密密的红叶,挡住了人的目光。

余生和虹莉有意走在最后,在陡一点的地方,余生便拉着虹莉,并对虹莉微笑着说:“这登的是天柱山,登上山顶可摸到天了,能登上去吗?”“只要你能登上去,我也能登上去。”虹莉望着余生说,“好吧!我一定能登上去的。”

不一会儿,出了树林,余生停下步子,仰起头来,才看到山的高,那真个的直端端的耸入云霄里,云,在山头上,游荡着。登上这山,要多久呀!余生的心里暗暗吃惊,不过,他依然对自己说:我可一定要登上去的,不为别的,只为让虹莉看。想着,使劲背好了准备的饮料和食物,鼓起了勇气,来登这座山。

路,一直是小径,起始还平坦,可越上越陡,陈老师,许老师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身体却很好,加上几个人护着,在前边很快地上去了。余生和虹莉本可以上一些人的前,因为,随着山势的加剧,人们便拉开了距离,有站在路上,汗流满面,大口呼气的,有确实上不动,对登上这天柱山有惧怕的,但是,却都没有一个打退堂鼓,都想登上去,在小站了一会又往上走,但余生和虹莉为了在最后,便也就走走停停地上。时不时回首去看山下,随着不断地升高,那汉江也象溪流,人工湖面也只象个水潭了,视野不断开阔,不断地有层层叠叠的山在脚下了。在别人感到累时,余生和虹莉却也没感到累。

就这么登了一两个小时以后,快上山顶了,路出奇地陡了,几乎要竖起来,人要稍不慎,滚下去,可不敢想象,人也不敢往后望,一望浑身都会生寒气,余生便拉着虹莉,小声问:“怕吗?”“不怕。”这更增加了余生的信心,小心地拉着虹莉,不一会儿,便登上了山顶,一个大坪儿,豁然出现在眼前。站在坪儿边上的栏杆上,往下望去,汉江水只如一条带子一般绕在山间,那浩淼的人工湖,也不过如一个小盘子一般,伸手可汲水洗浴了,再看山,只有自己最高,一切的山都在脚下,层层叠叠,一派火红的景色,分外迷人。让人登生“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概,也领略了这种意境,再看天,天伸手可摸,微微的云,在头上流着,太阳,就在身边了,明媚,煦暖的阳光,沐浴着大家。啊!好美呀!好壮观呀!在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最大,除了自己,再没人比自己伟大,比自己高了,自己,也好像逃出了人世,逃出了这个社会,逃出了一切纷争,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欲念,到了一个超尘出世的圣地了一般……余生扶着栏杆,豪然地想着。直到山下的凉风,吹去了满身的汗,才和虹莉去找了一处坪儿坐下,和大家一样,打开了兜儿,取出了食品和饮料,和虹莉吃起来。边吃,余生忽然问虹莉:“登上了这天柱山,你有啥登山的感受没有?”“累!”虹莉说,“我说不出来,还是你说吧!”“好,那我就说。”余生一脸兴奋,“登山,你不要怕它高,山再高,能高过人,所以,你不要想它有多高,只管登着,哪怕登登歇歇,只要不停,就会登上去的,这不断是登是天柱山,登其它的山也一样,不怕慢,只要步子不停下。”虹莉望着余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山顶上,其实还有个天柱山寺庙,里边有许多的碑文,有许多的神,余生对教派不懂,对寺庙不感兴趣,他还有些怕那些神态各异的神,所以匆匆转了一会儿,只是为了附和大家,心里,只叹服人的伟大,竟能把那么大的石头弄上来作碑文,盖房子,房子,竟能盖到这么高的山上来,寺庙是还有一个小孩子,余生和虹莉去时,他正在吃饭,碗是麦草编的黑碗儿,余生问他上学了么,他不敢答,怯生生的。余生在一个碑文前照了相,因为那碑文上的一些话很美。可惜他现在已记不得了,照片照出后,虹莉拿去了,在山顶的寺庙里,大家呆了一个多小时,余生便做了这些事。陈老师和许老师让大家下山,在车上等他们,大家便纷纷下山了。上山比较累,下山就容易了,又是年青人,在危险路段注意一点,一般的,飞也似地下去了,还没用一个钟头已下山了。下到山下,在车里等了好久,也不见两位老师下来,大家等不住了,便下了车,纷纷的从一条路上,往湖边去。

下到湖边,没见过海的余生感到这湖是那么的博大,心激动的如这湖一般的澎湃了,要虹莉和他一块去湖上玩,湖上,有许多橡皮艇,带棚的,有水手驾着艇,和虹莉到湖上去,许多别的人也和他们一样,要了艇去湖上玩。余生这是第一次坐艇到湖上,平素走惯了路,或坐着车,周围是实实在在的事物,而此时,除了艇之外,四周全是蓝蓝的湖水。起始有些怕,一会儿,适应了,感到就特别的新鲜,睁大眼睛去看湖水,看不见底,是绿汪汪一潭,能见到鱼儿在艇边游来游去,能见到天落在水里,太阳也落在水里,自己,虹莉和艇落在水里,湖面很静,只被艇的前行击起缕缕的波纹,有微微的风,很凉爽地吹着,送来了花香,和成熟的醉人的秋天的气息,余生又给了虹莉吃的和饮料,俩人边吃边喝起来,感到惬意极了。

湖上,专门有个艇,艇上有个人是照相的,由你选地点,他跟了你去照,为了做为此次游湖的纪念,余生和虹莉照了好几张,那湖上,两人笑的那么开心那么甜!

湖上是好,可玩久了,玩够了,尽兴了,便感到困人了,周围到处都是水,一不小心,跌入水里,要么葬身万丈水底,要么葬身鱼腹,怕人的很,使人拘在这小艇上,不敢动,哪也不能去。眼见那山上有红叶,去采不能去,眼见那儿有好吃的,眼见不能得,若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倒真能把人困死。

“游在这湖上有啥感觉,”余生问虹莉。

“好玩,新鲜。”虹莉答。

“但是一辈子呆在这上边呢?”余生问。

“困人。”虹莉答。

“是呀!困人,人,不管拥有再美的东西,初拥有时是新鲜的美的,可一旦,让他一生拥有时,便会觉得失去了兴趣,倒让人感到困人了,所以呀!人活在世上必然创造,时时更新自己,才活得有滋有味,有精神。”余生说。两人便也下了船,上了岸,和大家一块回到车上时,陈老师和许老师才下来,笑着对大家说:“到底老了,比不上你们年青人了呀!”当知道大家已去过湖上了,见天已不早了,就回学校。

一路上,大家又说又笑,诉说自己的感受,学生又禁不住唱起了歌来,车内又洋溢着歌声,一派欢乐的气氛,余生和虹莉也一脸兴奋,偶尔对望一眼,甜甜地笑着。

在学校门口车停稳后,陈老师和许老师要大家饭吃毕了以后赶快把今天的游记写出来,明天要交流,评选,不要到处跑。

由于要写东西,余生和虹莉便不能出去转,在校门口,道了声晚安,便分开了,走了几步,虹莉又回首道:

“今天可玩的真开心,你可一定要写几篇文章出来哟!”

“好尽力吧!”余生说,朝虹莉挥了挥手,便各自吃饭去了。

饭吃毕,大家便各自写作去了,余生也去写这篇游记了。其实,在回来的车上,余生已构思好了,他写惯了通俗的富有哲理性的东西,不爱写深奥的让人难懂的东西,或流水账式的记游。他只选择两个重点来写,今天不是登了山和游了湖吧!好,就抓住这山和湖的特点来写,写毕了抒发哲思,山上的寺庙他不感兴趣,也不懂,就一笔带过。那抒发的哲思,也就是说给虹莉的话,想好后,余生便动笔写。不多时,便挥就了一篇,反反复复又看了几遍,增改了几个地方,就开始誊抄,抄毕,时间已不早了,别的人,有的还在查看书籍,有的还在抓耳挠腮地写,余生便早早上床睡了,宿舍里,一下又恢复到静寂中,只听到偶尔的书页响声和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大家,其实都想与初来那夜一般热闹地谝,可都忙于作文的事。

余生一躺下,想着今天登山和游湖的事,在幸福中,甜甜地睡去了,登了那么高的山,他还是有些累了。

第二天,便进行游记交流评选活动,还是那种按县分组交流方式,向笔会推荐,余生和虹莉这组依然是马老师负责,交流毕,余生写的这篇游记被推荐了去,马老师给余生指出,在记游中抒发哲思,是难能可贵的。文笔清新,记游顺畅,重点突出,缺点是写的比较浅显。这个缺点,余生自己也认识到了,这是为他缺少读书或没书读造成的,也是他喜欢的风格。

上午交流毕,便是评委会老师从中评出一二三等奖了,大家可以暂时回住处小憩一会。

余生和虹莉,便在校园里转起来。他们去了运动场,余生告诉虹莉,当年,在看书之外,他也在运动场上一展雄姿,在那还泛着深绿的草坪上,余生和虹莉,又照了一张相,这张相,由于是学校老师照的,余生和虹莉显得很别扭,想往一块靠点,可又不敢,不往一块靠又不忍心,于是,最终只有目光,在前边的地方交织在一块。

后来,又进了花园,花园里,有许多盛开的花,两人在花前徜徉了好久,那花香,怡人心脾,知道还有一会时间,花园里又没别人,虹莉说她会用花玩一种游戏,余生便摘了几朵小花,和余生在花园里的石凳上坐下,做起了游戏来,赢了打对方一下手,两人就兴高采烈地玩起来,余生光输,连连被虹莉打,虹莉打的很轻柔,如微风拂过湖面一般。

直玩到评选结果出来,召集大家去了,两人才进了图书楼。

上去时,主席台上那些作家编辑们,学校领导已坐好了。

许老师主席仪式,陈老师宣布游记获奖名单,校长给发奖,余生获得了二等奖,后边,校领导讲话,点明了这次活动的意义,祝贺笔会圆满成功,下边,马老师代表作家编辑们,对大家的作品做出了肯定,也指出了不足,对大家提出了鼓励。陈老师代表校报社讲了话,感谢作协及学校支持,对大家来参加笔会感到高兴,希望大家以后多与校报社联系,校园之秋诗文笔会,便这么圆满地结束了。

结束后,余生依然没有去吃安排的饭,和虹莉一块到学校附近一家餐馆吃了饺子。几天时间一晃而过了,马上要分别了,吃顿团圆饭。

吃毕饭,虹莉对余生说:

“我们去江边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余生才点点头,两人并肩,拉手朝河堤上走去。

“你可真了不起呀!这次笔会,两篇文章都被推荐了上去,可真有大收获呀!”

“哎!那也算不了啥。”余生说。

“回去可要多努力,你一定能成功的。”虹莉说。

“我会尽一切努力的,但愿能成功。”余生说,同时拉紧了虹莉的手,说:“你的文笔也不错,努力练,多看书,也会有前途的。”

“我再努力也赶不上你的。”虹莉说,“不过,我只是爱好,对它有兴趣。”

“别那么对自己没信心吗!”余生说。

不一会儿,已能见到江,转到临江那一边了,两人从城堤上的台阶上下去,不多时,已到汉江边,两人在街边,找了平整的石头,面对面坐下来。江水,在脚下唰唰地冲击着岸边的乱石,发出哗哗的响声,太阳,此时正在西山乳房似的山头上,红的欲滴下血来。殷红的光,在江面上拉出一道殷红的光柱子来,江水也在红色里,闪闪反光,跳跃着。两人,也被着幸福的光沐浴着,与江面的景色融在一起,那么动人。

“五天,过的可真快呀!”虹莉叹道。

“可不是,好似我们刚认识又要分开了。”余生说。

“是呀,明天就要分开了,欢乐的日子只在记忆里,你真好,也真有才华,回去,会给我这个老乡写信吗?”虹莉问余生,双眼定定地望着他。眸子,在夕阳的彩色的光里,分外幽深,迷人。

“会的,我会给你写信的。”余生说。

“我也会给你写信的。”虹莉说。

江水,在哗哗地流淌着,船的马达声,在吐吐响着,火车的汽笛,从远处传来,过了一会儿,虹莉又问:

“你莫骗我吧!你莫回去把我忘了吧!”

“哪,哪会呢!我真的会永远记着你,给你写信的,并且只记住你一人。”余生动情地说,又抓住了虹莉的手,虹莉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余生明白,虹莉期待着什么,但他很理智地对自己说:不,不能那样,她还是学生呀!那会毁了她,如果是真爱,到一两年以后吧!

起风了,秋风,在夜里有些凉,窜进衣服里,使人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余生起了身,拉起了虹莉说:

“冷了,回吧!”再去看夕阳,已沉入山下去了,江面,已在一片魁黑中,哗哗地流淌着,暮色降临了。

虹莉不想走。

“走吧!小心有坏人。”余生说,虹莉这才被余生拉着走了,两人从城堤下的洞子进了城,准备从城里回去。

进到城里时,已灯火通明了,不一会儿,便到广场上了,各色的灯又在闪烁,小吃摊的香味,又四处飘香。两人又吃了些想吃的东西便往学校走。走不远,见时间尚早,余生便提议去看场电影吧!虹莉极为高兴地说:“好啊!”两人便朝电影院走去,现在电影是轮场,也不清场,两人去时,也正巧刚开演,余生和虹莉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电影演的是一个爱情的事,讲的是两个恋人,到一个岛上,船不慎翻了,两人在孤岛上,一无所有,但是,爱情让他们知道必须活下去,爱,使他们终于战胜了重重困难,游回了陆地……

故事很感人,使余生几次忍不住激动,使劲地握虹莉的手,在故事快结束了,男女主人公,游回了陆地,在海边,在波光鳞鳞中,狂烈地拥抱,接吻,翻滚来庆祝他们的胜利时,虹莉被这爱陶醉了,竟不由自主地倒进了余生的怀里。余生马上如感到如触电了一般僵了,但他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激动,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我什么也不能做,一切留待以后吧!”他感到,此时如果做了,是对神灵,爱神的亵渎,便轻轻的推开虹莉,并拉了她的手,说:“走吧!”

来到大街上,街上的人,已稀疏了不少,只有路灯,依然那么明亮,清冷的光,照着渐显空落的街,和街中的树木。

余生拉着虹莉的手,准备回学校了,在快到校门口时,虹莉问余生:“明早几点走?”“五点。”余生说,“啊!五点,很抱歉不能送你了。五天,就这么快。”虹莉说,“那就不送了吧!”余生说,“明天,你还要上课了呢。”

不一会儿,已回到校门口了,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门灯,孤独地亮着,两人又要如以往道晚安,睡觉去了。不过,今夜的晚安,与以往的不同了,两人,明天便分开了,在校园内,余生松开了虹莉的手,但虹莉却并未松开他的手,而是拉住他,站定,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余生知道虹莉期待什么,因为要分别了,这五天只能留在回忆里了,明夜,两人便不能这样了,如果,再推开虹莉,拒她的深情,她会哭的,伤心的跑开的,那样,会伤了她的自尊,余生,便抑住情感和砰砰的心跳,凑近虹莉,轻轻地吻了吻她,那双唇,很凉,然后,轻轻地把虹莉搂进怀里,如搂一个小妹妹一样,轻轻道:“我走了,一个人要学会照顾自己,好好学习,多去图书楼看看书。”“嗯!你明天回去了,要保重,回去了,多看书,努力写东西,我等着听你成功的消息。”“嗯!”余生应道,然后轻轻地推开了虹莉,死死地盯着她,她的双眼异样美丽,今夜的她非常迷人,“晚安。”余生道,并悄悄地把五十块钱塞进了虹莉的衣兜里,他明白学生苦,虹莉家又是那样,她需要这个。“晚安。”虹莉也向余生说,又扑进了余生怀里,好一会儿又说:“明回去,祝你一路顺风,不要忘了说过的话,给我写信,莫忘了我。”“嗯!”余生答,好像有人来了,两人才频频回首,依依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余生便起来了,要乘车离开母校,离开地区小城,离开虹莉,离开这个留有他五天美好回忆的地方……回到家乡那山沟小学校里去上班,用自己的青春和心血,哺育下一代的心灵,用甘甜的乳汁,滋亮他们迷涩的双眼,起床时,天,还在一团魁黑之中,同来参加笔会的人,也都起来了,一同走出的校门的刹那,余生回首望着虹莉住的那女生楼,他好想去叫醒她,告诉她我走了,但他又想到:告诉她干啥,就这么走吧!让她甜甜地睡一觉,今天好上课吧!余生便依依不舍,频频回首地走出了校园,这时,有认识余生的,向他开玩笑道:“你老兄这两天可真名利双收了,还不想走了……是和那姑娘恋爱了,舍不得走。祝福你好梦成真哟!”“去你的吧!”余生拍了那人一眼,笑着,迈开了大步,佯装没事一般,一块往车站走去。

坐上往回赶的车,车不一会儿,便驶出了灯火通明的小城,走上了回去的事。车窗外又恢复了一片漆黑,余生望着漆黑的夜,随着微微颠簸的车,脑子里,在回忆这几日他感到这几日,太甜蜜,太幸福了……可惜过的太快了。他又在回忆着虹莉,虹莉的音容笑貌便出现在眼前向他笑。余生在心里对自己说:多好啊!一边又在心里问自己:与虹莉,是朋友关系么!不,更进一步,虹莉那纤细的小手还似被他握着,是恋人么,不,谁也没挑明,自始至终,都没说出一个爱字。

啊!车轮滚滚,带着余生走向新的一天的生活,黎明正在前方展开,他便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么!就让心里,珍藏着这份爱,走向那心与心交汇的一天吧!

 

回到家乡那小山沟后,余生便上班了,他牢记着虹莉的话,业余发狠地看书,写作。整个人,一天显得分外精神,学校的老师,都在背地里议论,余生去开了次笔会,回来就如变了个人似的,回到家里,余生除了读书写作之外,便干这干那!整个人精神的全身充满了活力,母亲也为孩子这一变化感到由衷的喜悦。

从家里再到学校后,余生便给虹莉写信了,信里,问候了虹莉别后的生活,回忆了两天在一块的快乐日子,暗暗地写出了对虹莉的想念,也向虹莉交代了自己的生活,告诉她,他正深记着她的话,在发狠地写作。

余生也给马老师写了信,他真后悔,笔会临结束那天,未与马老师道别,未与马老师照一张相,但马老师和蔼的音容笑貌,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马老师,优美的文字,伴随在他的手边,似时时在和蔼可亲地与他说话一般,随着信,余生还在里边夹了一篇稿子,让马老师赐教。

山上的叶子,一天比一天红,似火在山上烧一般了,使这个秋天那么美丽,壮观。而在火红中,也还夹着一些黄色绿色的树,使美丽之上又增加了妩媚,不久,风便开始刮了,一刮,树叶便满天飞舞;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一天比一天萧条,也颇显凄凉了。但由于心中记挂着虹莉,余生的心情则一直十分的好,也并未感到寒冷,他的内心深处反倒是十分的火热的;也并非感到这个季节的凄凉和萧条,因为,他的充满了浓浓情意的心,已从萧条中看到了春天的希望。

不久,虹莉也给他写了信来,告诉了他,别后她生活的很孤单,感到很空落,总觉得心里掉了什么东西似的,不过,她告诉余生,她会听他的话,好好学习,多去图书楼看书,课余好好练笔,以此来提高自己,安慰自己空落的心,他的信里,也回忆了那几天的生活,总感觉到如在梦里一般美,只是不应该过的太快。她还问余生是不是给了她五十块钱,要他以后莫那样了。最后,写了对余生的牵挂及祝福,期盼他好好写,早日得到成功的消息。

看了这信后,余生心里感到温暖,甜蜜的同时,也感到了肩上的负担,要好好写作,这是虹莉的期盼。

秋天一过,冬天很快便来了,冬天一来,寒风便不停地刮。这个冬天很冷。但这个寒冷的冬天,有远方的问候及殷殷期盼,余生便感到这个冬天又是那么的温暖,这暖流一直冲动着他的心,使他提起笔不停地写下去,并时时也把梦寄往远方。

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时,余生收到了校报社的来信,他的两篇稿子,都在校报上发表了,同时,他也收到了马老师的来信,他寄去的文章,马老师也发表在地区作协办的一张文学报上,马老师亲自寄来了样报,还在样报里附了一封信,指出他的文笔不错,主意还是美的,希望他潜下心来多读书多练笔,会有成就的。

啊!真是“瑞雪兆丰年”啊!第一场大雪,迎来了这么多丰收,余生一下兴奋的如一个小孩子一般了,走到雪地里,迎着雪,望着皑皑群山,又是唱又是跳,还抒发不了激动的心,便喊来了学生,和学生打起了雪仗来,抒发心中的激动。

到和学生玩的尽兴了之后,余生便回到室内关上门,感到内心暖烘烘的,,便给虹莉写信。信中,他首先便把这些喜讯告诉虹莉,还告诉了接到这些喜讯之后,他的激动的心情,他要虹莉祝贺他的收获,他说他会努力,写更多的更好的东西,投到那些大报大刊上去,他说他一定要成为作家,那语气,仿佛中国未来的名作家,一定非他莫属。在最后,他问候了虹莉,询问了她近期的生活,如以往一样,一成不变地要她注意身体冬天冷啦,就把这所得的二三十块钱稿费,全给了虹莉,冷了,要她去买啥穿,莫冻着,有啥困难了找他。“虽是冬天,可我却有春天的感觉,”这是余生这封信最末的一句话,下来,依然是一成不变的祝学习进步,天天快乐,和“勿忘我”三个字。

信寄走后,余生的心还沉在激动中,想有人来与他共分享快乐,可在这蓝天下,高山间,农人把脑袋扎在泥土里,青年人把眼睛扎进金钱里,没人能分享余生的快乐,这快乐是他的秘密,他也不愿与一般人分享,于是,他便把这激动,化为力量,倾注在写作上。

但是,在那个飘雪的下午,却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小伙子,推开了他的房子,走了进来,小伙子是慕了他的名,才走进他的房子,小伙子一进门,便自我介绍说他叫安子,才调到这乡的信用社工作,也爱文学,业余不停地写些诗歌,散文,在地区的一些报上发表了一些。才到这山沟儿里工作,抬头是狭狭的天,低头是高高的山和贫瘠的土地,在这儿,一个人也不认识,很寂寞。想和人聊,可也没哪儿聊的,本以为在这山里不会有知音的,属于自己的只有孤独和闷起头写作,可不想,听人说学校里有个叫余生的余老师也在发狠写作,还去母校开了笔会,近期,又连着发表了三篇东西,好高兴,想来与你切磋,切磋,交个文学上的朋友,在寂寞中共同提高。

余生一听说来了文学朋友,高兴的很,忙起身让坐,倒水,然后,便找出发表的三篇文章样报让安子看,安子接过,极为赤诚地看了起来,不一会儿看完了,安子连叹写的好,余生便给安子谝去开笔会时的事,当然没谝到虹莉,只谝了遇到了那些作家,不想,安子也认识,两人便就这些作家谝起来,谝到了他们的和蔼可亲,余生便去弄了一盘花生米,一瓶酒来,泡了一杯茶,两人边谝边喝,不一会儿,话借醉兴,醉催诗情,余生便给安子谝到了写那篇游记的经过,谝了自己怎么爱上文学,写了多少年等话,安子也给他谝了这些,他说他上中学时,常见到报纸上有写的很美的文章,便想写,当时当教师的二哥,对他说:莫做那好美梦了,指望你还能写文字,可安子可不信那个邪,就动笔写,先是在校园广播上发表消息,散文,诗歌……很快,在校园里小有名气了。中学毕业,上了职中,职中离县城有三公里来路,他在职中里,课余依然是一头扎进写作里,一写了东西,便骑上车子,送到县广播站或县文化馆去,县文化馆办了张油纸小报。于是,县广播站和文化馆那张小报上常有他的东西,一有东西,便给五毛角稿费,能打贰两苞米酒,在无人处,偷偷地犒劳自己一顿。

三年的职中,他在县广播发表了不少的消息,县文化馆那张《无味果》报上发表了不少的诗歌或散文,他被聘为广播站特约校园记者,县《无味果》报特约作者。在校园里,他已成了大名鼎鼎的诗人,令同学老师刮目相看。可是,正在他意气风发,想干一场大事的时候,毕业了,职中毕业,不分配工作,一下,他便从梦的高峰,跌入了现实生活的低谷里去。很沉重的现实生活,把他的梦,粉碎的一干二净,尽管他很有才能,可在这个啥都讲关系后占金钱的社会中,谁又会来充当伯乐培养他呢!他回到了家乡当了农民,农民的一生,是拿着锄头,在山坡上默默无闻地写谁也读不懂的诗,最后,又默默地葬于山,锄头,镰刀……很快,吞没了安子的梦,尽管他多么渴望用笔在纸上写呀!可现实生活,要他在地球上写那些谁也看不懂的诗,于是,他的心里是多么的痛苦的,整个人,好似一下被黑暗包围了,在黑暗中生活,但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痛苦的他,并没有失去一个年青人的锐气和一个年青人应有的对梦的追求,他狠狠地对自己说:我就不相信,我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尽管白天写不成,我回去了晚上写还不行吗?

尽管每每在山上劳累了一天,已经很黑了,但他还是挺着,在灯下坚持写,他对自己道:你连这点劳累都占胜不了,还想占胜命运吗?想着,虽然一天的劳作,手臂已发酸了,腰很疼了,但他还是忍住一切的痛苦,在昏黄的油灯下,在方格间驰骋。

但是,安子这种倾心的写作,还未到一月,父亲发现家里的煤油,比先前费出了近一倍,当知道是儿子晚上不早些睏,在灯下胡写乱画费去了时,便走进儿子的房子,对他说:都当了农民了,还胡写乱画个啥哟!早些睏吧!明天还要种地,说着,要拿走油灯,这可气坏了安子。本来从梦中的高空,跌入到这痛苦的现实中,他的心里就极难过,现在,唯一能支撑他灵魂的便是写作,而父亲却来阻止,气愤的安子,便操起门后的一把斧子,一下把桌子劈成了两半,狠狠地说:

“不让我写作,我把屋里的东西就都劈了。”

父亲吓坏了,明白儿子的“胡涂乱画”是不可阻止了,儿子入魔了,忙放下油灯,说:“你写,你写,你随便写。”

从此,果真父亲不再管他写作了,在山上干完活,回到家里,由他写到什么时候。

安子当农民当了整整的三年,三年,是他最困苦的日子,可也是他与命运挑战,与困苦挑战最为激烈的日子,也是他写诗最贴近生活产量也最多的日子,在短短的三年中,写了几百首诗,在县级地区级报刊发表诗八十多首,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在三年后,县联社招工,因为他写作水平好,被破格录取。于是,他由一名农民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工作人员,在另一个信用社工作了三年,成了家,现在又调到这来。

末了安子叹道:也不知是现在已彻底地发展成为一切向前看的社会影响了我,还是工作后的优裕生活影响了我,工作这几年,我的诗写的很少了,发表的也少了,是不是人与小草一般,越被压住越有生命力,一旦冲开压力,生长出来了,反而失去了生命力,被风一吹就倒……脑子里,一天总没灵感,不知是家庭影响了还是这优裕的生活影响了,所以我渴望与你交朋友,互相激励,共同进步。

余生听毕了安子的经历,大为安子的经历感动,握住了安子的手,说:到目前为止,我没别的事业上共同的朋友,愿在远方小天地里,我们成为挚手,携手共进。

夜,很深了两人才散。

虹莉在远方的激励,安子文友的携手,更增进了余生写作的冲动,他感到,地区已不能容纳下他了,散文或诗歌,也不能容纳他了,他要写小说,投到省作协办的刊物去,不管本省外省,还要投到国家级的文学刊物上去,一篇小说,如果能得以发展,一炮打响了,他便会成为中国鼎鼎有名的大作家了吗?如果一直拘于一个地方,那就如乌龟爬行一样,不太慢了吗?虹莉在盼他早些成功,冬天一过,一年半栽她便回来了,要和他分享成功呢!

想着,余生便把本地的一些报刊不放在眼里,停止了散文创作,在构思大部头,提笔写起了小说。

冬天很冷,外边的风时时呼呼地刮的紧,雪花,不时便纷纷地从空中飘落下来,但是,余生却感到自己的室内,如春天一般的暖和,每天课余,便爬在桌上狂写不止,直到手写得握住笔了,便下安子那去,有时,安子也会上来,他便放下笔与他聊。不管是他下去,还是安子上来,两人都十分热情,在一块泡一杯清茶,或就着一碟花生喝上几杯,边喝,酒兴就会上来,诗性谈性都会上来,他们便大谈中外一些作家的轶事和他们的作品;谈当今的中国,也谈当今中国的文坛,也谈自己和自己的创作,余生便告诉安子,他手头上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要寄出去,一炮打响,走红全国,每在这时,安子总不无羡慕地说余生年青,又无负担,要他抓紧机会多写,就又叹自己,几年农民当坏了,让自己荒废了不少时间,后悔婚不该结早了,耽搁拖累了写作,就翻出那已发表的七八十首诗说自己怕就只有这么大成绩了,以后怕没灵感写不出了,余生看过这诗,虽然他对诗不大懂,但文学是相通的,他能感受得到安子的诗写的好,便鼓励安子莫气馁,继续努力会成功的,两人往往一谝到深夜,使小屋里充满了春天般的温暖。

第二天,受了相互的激励,余生果真能写的多一些了,去看安子,也能如母鸡下蛋一般,能写出一首到两首诗了。

安子的妻子是别处教民办,安子一人在这也孤独,周末了有时就领安子去自己家,余生的母亲好不欢迎,弄酒菜相待,两人边喝边聊,聊文学,也聊别的,两人在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

余生与安子的友谊,日渐加深,不但消去了几许的寂寞,还激励了彼此的写作。

余生一度在父亲去世前后是非常的痛苦的,可此时,在亲情,友谊,和那朦朦胧胧能安慰自己的爱情中,觉得日子充满了诗意,也感到自己是那么幸福的一个人了。

不久,虹莉的回信便来了,对余生取的成绩表示感到高兴,并希望余生再接再励取得更大成绩。其余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对余生进行了问候,从中透出隐隐的思念,对余生给的钱表示感谢,别无它话,这,已足让余生激动,支持起他的灵魂。

余生的日子,便在这充满了友情,亲情隐隐的爱情中,在有花有果有香有色中,在冬天的温暖中,疾快地过着。

冬天,一晃便过去了,春天,很快便来到了人间,桃花,在河畔,坡边,沟里……开的那么艳,柳,吐出了细细的柳丝,着一片新绿,在春风轻轻摇曳,这是一年的开始,充满了无尽的生机和希望,望着这充满生机的山川,余生的心里,也充满了无尽的憧憬,他是被亲情,友情,爱情包着,他对未来有很美的梦想,他暗下决心,今年一年,一定要写完这部小说,明年,希望它能发表出来,能轰动,他便会成为作家的。以此,也会迎接虹莉的毕业回来,和他分享成功的快乐,一块携手,再往文学的最高峰攀登,想着,望着这美好的春天,余生不由的微微笑了,仿佛在说:未来的幸福,是属于我的。

 

春天来了,每到下午写作之后,余生便会和安子一块,去散步,依着路,走老远老远。路外,有小河在唱着歌,路边,桃花送来阵阵的馨香,春日的暖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两人被花香笼罩着,被春天无尽的生机激励着,谝着内心深处的话语,激发了写作的欲望,也把两人的友谊,日渐的加深了。

余生与虹莉依然是不间断地有热情的信往来,信里满是问候,牵挂,和鼓励,余生把自己正在写长篇的打算告诉虹莉后,虹莉让他加劲写,余生也就鼓足勇气每天业余不间断地写。

时间,在余生的充实幸福中,一晃到了夏天,在临放假还有个把月时,虹莉写来了如一往一样的火热的信,只是,在信末,有点与一往不一样。她用极为羞涩的笔调说出了要向余生借三百伍十块钱的事,她说学校要统一给买校服,家里又没有钱;又极为婉转地说:如果你没有,就算了,我又另外想办法,余生知道虹莉的身世,此时,他一心又牵挂着虹莉,除了与虹莉隐隐的爱着之外,他别无所爱,虹莉要买校服,得三百五十块钱,怎么能不给呢!不要说三百五十块钱,就是性命之外的一切,只要虹莉用得上他都能给。

余生顶着烈日,走了三十多里路,到镇邮电所给虹莉汇了钱,并写了信下去,信照例是问候,及自己的情况,末了,便把上边那段话写了进去,并对虹莉说要她好好学习,多去看书,他会发奋写作,等她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夜里,余生便住在了小镇上,他梦见了虹莉收到了钱,去买了一身校服,那校服非常的漂亮,虹莉穿着,高高兴兴地和同学们一块去上操,一块去上课,然后,又兴致勃勃地去图书楼借书看,然后,写一首小诗或一篇小散文……然后,虹莉便偷偷地想他,给他写信。

其实,余生香甜的梦中,是不知道有些事的——

春天过去了,天一日比一日热起来,街上的俊男靓女便多了起来,那为了度过冬日和早春而穿在身上的臃肿的衣服,一日日的褪去了,身子便显得单薄,苗条,诱人起来,尤其那女孩,穿的样式多起来,颜色多起来,成了城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所以说城市的仲春到秋天这季节,是属于女孩子的,她们,可以尽情地打扮自己,展现自己,去吸引诱惑着一双双眼睛,为此,她们常常不惜重金,可以吃坏点,但决不可能穿坏,这是属于她们的季节,错过这个季节,便就如那开在山野的桃花一般,自生自灭,无人欣赏而错过花香,这是令年青女孩子最为痛苦的事,一生之中,又有几个这样美好的季节呢!所以,在这个季节中,女孩子是最不甘寂寞的,要去打扮自己,展现自己。

在虹莉那个学校里,有一大半的女学生,便不惜花去四佰五佰去买穿的来打扮自己,同宿舍的,也已有好几个同学行动了,花了几百块钱,去买了高档的裙子,皮鞋,丝袜,胸罩,裤衩……从上换到下,从里换到外,把自己美化了,然后,在课余或在校园里,操场上游荡,便引来了无数的男同学的目光,于是,她们就如一朵开的最艳的花,被赏花人赞同后,越发的得意,骄傲,就去街上转,三人一伙,五人一群,依然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于是,她们醉了,陶醉在人们的目光中,对自己的美丽有了信任,越发的目空一切了……不久,在校园里,她们便有了艳羡于她们的漂亮妩媚,而来的追求者,她们就如一朵芳香的花儿,有花,必定就会引蜂来,那追求者,往往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三个甚至无数者。这么,在她们的季节里,便不寂寞了,在课余,饭后,和那追求者或花园的树荫里,或操场上的草坪上,或吃饭时的饭厅里,或周末时的大街上,电影院,舞厅里频频约会,谈着年青而又幼稚的情况,干出一些年青冲动而一点也不想后果的事,爱过不悔,爱一回就死,是她们的格言,而对这所有的追求者,她们一个也不拒绝,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约见不同的人,能谈到一块玩到一块就好,玩不到一块谝不到一块就吹,吹了之后,还有另外一些人在追寻着她们,不至于落到孜然一人的凄惨境地。于是,她们常常弄的无数的男孩神魂颠倒,给她们挤饭,洗衣服甚至胸罩裤衩,买好吃的,电影票,舞票,进了舞厅,不一定和你跳,早有别人约去,但你追她,她眼睛一瞪,你敢不买,更有甚者,还给买穿的,戴的……在这样的日子,她们真的如女王一样,坐享其成,她们感到好骄傲呀!骄傲自己的漂亮。

为此,便消去了课余,周末多少孤独,寂寞的日子呀!

于是,在晚上的宿舍里,便有了她们谈不完的话,自我吹嘘说有多少男孩追她,哪个男孩怎么老实,哪个男孩怎么勤快,哪个男孩最能谝……好像追她们的男孩子越多,她们的身价越高,谝那些男孩子时,哪些男孩子只不过如她们的玩物一样不屑。

她们谝的醉了,使这些正值花季,青春萌动期的,还未打扮自己的女孩子也醉了,暗叹自己的可惜,还没被人追,与人谈恋爱,如山野的桃花一般。

在春天过去,夏天来的时候,全宿舍就虹莉一个人未打扮,没有人追,其它7人,全打扮了自己,吸引来了属于自己的“蜜蜂”,在课余,或下了晚自习以后,频频约会,诉谈情话,最后,满面红光,兴致勃勃地回来,大谈着属于她们的浪漫,她们大谈着,包括只属于她们的隐私和秘密,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知道害羞,反而感到这就是骄傲光荣似的,也是的,毕竟已是新世纪的人了,已是女人翻身当家做主人的年代,是什么都开放开发的年代,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在不久以后,7个女生,便发现了虹莉那块静闭的,膏腴的处女地,便想着要去开发她了。不过,她们也都知道,虹莉与远方家乡的一个叫余生的,爱好文学的已在教书的小伙子两个好。她们也知道虹莉也爱看书写啥,两人的好,是因为那次笔会,因为文学而建立的,这种有共同追求的爱情,看似固然美好,但是在此时的世界中,又多少不现实呀!现在的世界,是放纵的时间,谁不想乘年青,好好地玩一回,还在那让青春白白流失,傻傻地等啥呀!7个人便决定开发虹莉,便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虹莉来——

“虹莉,也莫再老古董了,都新世纪了,也把自己打扮一下吧!”

“打扮一下,便有无数的眼光,另眼相看你,便会追你,围着你转,令你不寂寞。”

“是呀!都啥时候了,还当贞女,莫那么在孤独寂寞中苦自己了,就如山野里的桃花,自开自灭,到时错过花期,后悔也来不及了,爱一回就死,该快乐时就快乐。”

“也是的,现在上学正没劲,除了枯燥的学习之外,一点精神都没有,社会上现在行挣钱,在金钱中寻求安慰,咱没能力挣钱,放纵地爱还不行吗?”

“是呀!恋爱多好呀!有人围着你转,为你做一切不寂寞。”

虹莉,依然躺在床上不吱声,这可急坏了7个想开发她的人。

“哎!我们晓得你在爱着,等着那个叫余生的人,那个人与你一样爱文学,你们在笔会上认识的,他在校报或别的报上发表了豆腐块文章,还给你记了钱对不对。”

这话问的虹莉身子一怔,但她依然没有吱声。

“哎呀!虹莉,你也不睁眼看一下这个世界!社会上的人,哪个不在向钱看,拼死劲地用尽一切方法手段弄钱,文章,在这个社会里,能写的人多如牛毛,不值钱了,现在,办的好多文学刊物没人订,要垮台,好多文学书在出版社,图书馆码成摞,卖不出去,那些编辑部出版社的稿子码成山,要用专门屋来堆,没钱,谁给出版,写文章挣不了钱,写文章成不了大器,这个社会不缺文章缺钱,快莫把希望寄在那上边了,那后悔的只是你,花季白白的在等待中流失,在学校没浪漫成,没玩好,出了社会,一切成空,后悔都来不及了,”一个曾爱过文学的同室劝她说。

“再说,他不就是爱个文学,才发表了几块豆腐干在地区内的报上,会写这种文章的人多着呢!他算不了啥!除了这,他又没别的能奈,他有钱了,有后台关系,要都没有,就莫指望了,只是一个山沟里的穷教师,一个月才三四百块,在这社会中,讨米去呀!咱本来就是个教师,应该把目光看高些,还能去找教师,过苦行僧的生活,要找,以后要找就找“三行”上或邮电,税务上的,工资高,地位也高,就风光,不过,对那些傻呆呆的穷教师,也不能放过,毕竟,他们老实,还有用的着的时候,到时叫个哥,提出困难,先借些钱用,以后出了社会一还了事,别的吗!如果他提出了好回决,就说是哥妹关系就足够了,或者向他提出要求调到马路边,现在调动没人没钱,难呀!等他调出来,咱早飞了。”一个谈过无数次恋爱,屡屡得胜的同室说。

“………………………………”

几天之后,虹莉终于给余生写了信去,说要钱买校服。

几天后,虹莉果真便接到了余生汇来的钱,同室另外几个,已时髦的女生,都纷纷的羡慕虹莉运气好,遇到了这么好的一个人,一次便汇来这么多钱,便哄着虹莉,去邮局取了钱,又闹着虹莉给买了好吃的,方陪着虹莉,去高档衣服店里,给虹莉从上买到下,从乳罩买到裤衩……全是流行时髦货,回到宿舍,立刻便把虹莉,三下五除二从里包装到外了,然后让虹莉去看镜子,虹莉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本就十分漂亮的她,被这一打扮,简直漂亮的让人入迷了。

虹莉在同室的拥簇下,在半分羞涩和半分自豪之中,走进教室,让班上所有男生看呆了,在校园里游荡,让同学们看傻了眼,再去街上,那回头率几乎百分之百,不回头,那么这人便有病,令同室几人,不得不羡慕虹莉比自己长的漂亮,也是的,在同室几人中,就虹莉最漂亮,她们为她们的开发自豪,以后,有人追虹莉了,一定得让追的人请客,也让虹莉请客,感谢她们的开发。

为什么,在没有打扮之前,虹莉不会多么被人注意,而在换了一身衣服以后,好似她的整个人也换了,吸引了那么多的目光呢!其实,打不打扮,虹莉依然是虹莉,没有改变,而人们的目光不同呢!虹莉已感到,这个世界,是内心空虚的世界,是个只重外表而不关注内心的世界。是呀!人们的脚步那么匆忙,都在喧闹,追求精彩,疯狂……谁愿停下脚步,甘守沉寂去观察什么呢!爱一回不悔,不行就散!

这一刻,虹莉有些后悔问余生要钱,有些卑视那些目光,厌恶目前已渐在改变的生活,心里记着那五天的笔会,记着余生,后悔这么做。

但是,尾随她的目光,滚滚而来,追求她的人蜂拥而至。她也感到,也感到,这种外表美丽,表面疯狂精彩的生活,已卷天铺地地涌进城里,窜进校园,势不可挡,所有的人都在仿效,虹莉渺小的个人,是哪能抵挡的过呢!很快,她便被这浪潮淹没了。

起始,虹莉想着与余生去城中转,在汉江边谈话,登天柱山,游湖的事,感到对不起余生,不该这么做……但是,她终于抵挡不过,便与那些追求者在花园的绿荫下,操场的草坪上,或电影院,街道上,舞厅里约会,不久,她已适应了这种生活,感到并无愧疚,也学会了跳舞,逛街,打扮……等应有的能吸引人的时髦的流行的一切,而当她看着那些如小狗围着主人一般转,百般献殷勤的男孩,坐享其成时,虹莉倒感到了自己活的多高傲,多有价值。

她开始远离了图书室,也远离了文学。不过,她还是在一定的时候给余生写信去,果真称呼他为“哥”!然后写写感谢他帮助的话,再写由于他的帮助,她生活的很好,学习也有了进步,还看了不少好书,练笔写了不少文章,还请余生帮忙开个书单,也问询余生的生活,问他一定还在写那个长篇吗?要他好好写,一定写成功,末了依然隐隐透出思念……

起始写这类文字,虹莉为自己在余生跟前撒谎而感到羞耻,后来,也就坦然了,习惯了,信写走后,便也就忘了,又沉在属于她的,她已感到美好的表面精彩的浪漫中去了,这比看书写作轻松多了,这才叫极时行乐,不荒废青春吗?

余生对虹莉提出的要求,总是尽一切满足,给开了书单去,还鼓励她多看书,多练笔……其实,他哪里知道呢?他总是全身心牵挂着虹莉,在发狠地写着,在写累了,心里被牵挂揪疼了,便去找安子,和安子谝人生谝文学,安子总是懂他,和他一块,去小河边,山沟儿里散步,交谈,交谈中,提高了知识,增进了友谊,也支撑安慰了灵魂,或者回家,帮妈干些啥,与妈,妹子聊聊家中事,在亲情中安慰日渐长大,又被牵挂揪空的心。

安子,妈妈,妹子,弟弟……都不知道余生的秘密,余生在亲情友情之外,全身心念着还在上学的,却深深印在心上的虹莉。

于是,余生在讲课正讲着时,偶尔会停下来,透过玻璃窗望着虹莉上学的方向,在脑子里想:虹莉在干什么呢?在写作正写着时,会放下笔,让虹莉的音容笑貌浮上脑际,他的抽屉里有虹莉的照片,禁不住拿出来看一阵,默默地在心里对虹莉说:虹莉,知道我在想你吗?快毕业吧!毕业了我们在一块工作,工作之余携手写作,想着,余生又拿起了笔,用酸疼的手狠写一阵,在一切承载不了他的心时,余生便为虹莉写日记,写诗,等她回来,让她看,余生如怀春的猫一样了。

 

日子,就这么匆匆地流逝了,一晃,秋天来了,又到了红叶满山,一片绚丽的时候,去年的时候,是余生去母校开笔会,认识虹莉的时候,可是,今年的这个时候,在余生正要沉在甜美的回忆中的时刻,一个噩耗落在了她的头上,爷爷,在这时去世了。前年,父亲去世,为此,他调回了家,才过了不到两年的安宁日子,使家里日益走出凄凉,能融融恰恰过日子时,在这个能引起他美好回忆的时候,爷爷却去世了,爷爷已八十多岁了,已到了落叶归根的时候,本也是喜丧,但不论如何,余生还是受不了这又一次涌上家门的悲凉。回去,望着停放在家中的爷爷的棺材,余生的心难过极了,忽儿,伴着父亲不幸去世后的悲凉一块涌上他的心头,偷偷地,刷刷地流下难过的泪。

待心情稍平静下来以后,余生唯一想到能安慰自己的便是虹莉了,便忍住泪水,满含悲疼,把这事告诉了虹莉,在信中,余生用哭一般的笔调写到:为什么,老天留给我的只有痛苦,在我才出校门不到一月,便让我承受那么大的失去父亲庇护的痛苦,注定从此得饱经风霜雪雨,坚强的自己,硬是从失去父亲的悲疼中挺了过来,不想刚挣破凄凉,使家里的日子,刚过的融洽一点,爷爷又去世了,让又一次悲疼涌上心头,我不知道我的痛苦何时结束,能得到梦中幸福,此时,在痛苦中,我唯一想到的只有你。

信中,尽管余生自己仍是那么悲疼的,但他仍不忘问候虹莉,关心着她的一切。

流着泪,让把信寄走后,余生便为爷爷守着丧,满心期盼的是虹莉的回信,虹莉的安慰。因为这封信正巧邮递员来,很顺利地寄走的,他相信,很快会收到虹莉来信的。

由于把心中的痛苦告诉了心上人虹莉,余生的心稍好受了一点,但心里依然是难受的,看着爷爷的棺材,依然感到是悲哀的,忍不住偷偷落泪。

母亲一个劲地劝他,爷爷毕竟老了,叶落应该归根了,要他莫难受,妹子,弟弟也一直在哥哥身边,劝慰他。

安子,也来了,余生万没想到的是安子会来,一时,激动的泪水和痛苦的泪水一块冒,安子拉住余生的手,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久,才低低地真挚地对余生说:人死不能复生了,莫难过了,要注意身体,再说你莫多心的话,你爷爷人也老了,活着不但受罪,去了落叶归根了,也是喜丧,你父亲死,你不都挺过来了吧!现在应该节哀呀!听着安子的话,余生的心里暖烘烘的,望着安子,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葬了爷爷以后,余生一脸忧愁地到学校了,安子知道余生的痛苦,每天上午,便上去劝慰余生,把余生叫到自己那吃饭,然后,陪着余生去小河边,沟儿里散步,谈心,每在这时,余生痛苦的心得到了抚慰,真想扑进安子怀里叫一声“哥”,哭一阵,安子不是他的哥,亲似哥,余生为他能遇到这么好的朋友而感到荣幸。

余生还盼望,盼望虹莉的信早些来,不要她别的,只要她的安慰,那么,他能很快地走出这场痛苦和凄凉。

信很及时的寄走,回信,只要及时,也很快能收到的,余生相信虹莉会很快回信的,于是,他便在等,等待远方的安慰,可等呀等,邮班来了几趟,把他的这友情,亲情安慰的快走出痛苦的心,等的生疼了,又一点点往痛苦里陷……他不知道,虹莉为什么还不见写信来。

余生却哪里知道呀!在他沉在失去亲人的悲疼中时,虹莉正在学校里,与那些追求者,沉醉于花前月下的浪漫中,她已逐渐感到了这种生活很好,这种生活,很适应她,在接到余生的信,她明白内容与上一封大体差不多时,也没多仔细看,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他爷爷死了,噢,爷爷死了,他爷爷已老了,到死的时候了,况且,他父亲已死过了,她不是已悲疼过了吗!现在,没啥大不了的悲疼了,她又正忙于沉在花前月下的浪漫中,这个季节,很凉爽,很绚丽,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便没有及时给余生写信去,直到从狂热中稍平静了一点,才匆忙给余生写了一封信去,无非又是那些话,多了几句的是:爷爷去世了,他人老了,也到了去世的时候,不要过于难过,父亲去时时,你已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这痛苦又算什么呢?是喜丧呀!你应该振作起来,把悲疼化为力量,发奋写作,把那个长篇写完,发表出去,获得成功呀!提及一点的是,信中,虹莉还写到一点的是自己课余又去图书馆,看了不少的书,余生开的书单上的书,她已看了不少,又练了不少笔,这次信回迟了,是因为去间习,间习毕了,才见到信,信压在信箱里了……虹莉写这些话时,很坦然,一点也不感到脸红,连一丝愧疚之意也没有,相反,她如审验围着自己团团转那些男孩子一般审视着余生,感到他们老实忠诚的可怜,任自己耍着。

余生的心等疼了,把满山的红叶,等的在寒风中飞舞时,那信才姗姗而来,接到信时,余生的心没有了,以往的欣喜,而是充满了愤恨,在他最需要安慰时,不来信,信这时才来,但是,当他打开信,看完信后,余生便开释了虹莉,也深为虹莉那简单的安慰的话感动,果真,心里的痛苦一扫而光,望着虹莉学校的方向,想着虹莉的音容笑貌,对虹莉说:虹莉,我爷爷的死,和近些日子的悲疼,耽搁了写作的进度,但是,我会发狠补上的,冬天就算写不完,明春,也就完稿了,就能寄出去,如果幸运,在你毕业时,就能发表出来,我们同分成功的喜悦吧!

余生的心里,又鼓起了无比巨大的勇气。

 

一冬无话,一晃,便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在桃花盛开,柳枝发芽吐绿的时候,余生终于给作品划上了句号,捧着厚厚的一沓手稿,余生激动的泪水都出来了,这是一年苦斗的战果,这是在妈妈的爱,安子给的情谊,虹莉的支撑下完成的作品呀!

为了表达心中的兴奋,先是给虹莉写了封信,把这一喜讯告诉她,末了说:如果幸运,在你回来便可分享成功的喜悦。

这还不能散尽写毕这部小说后的兴奋和无如言比的轻松,便弄了几个菜,泡了一杯茶,去喊了安子上来,与安子畅饮了起来,这也是安子的情谊支持他完成的,应该和安子好好喝几杯,安子知道了是余生完成了那部作品,在惊羡的同时,也万分高兴,就与余生狂饮起来,直到酩酊大醉。

第二天,余生便向校长告了假,去镇上邮电所寄这篇稿子以及写给虹莉的信。

在邮电所,当余生郑重地把苦斗一年的战果交给工作人员的时候,心里特别的轻松,也增长了对梦的憧憬,他期盼望那成功一天的到来。

寄毕了稿子,便给虹莉寄信,寄之前余生打开看了一遍,忽儿感觉少写了点什么,忽儿感到,等虹莉已等了一年多了,为了她为苦苦奋斗了这一年多,现在,东西已写完了,虹莉也快出学校了, 应该捅破两人之间朦胧的纸,把心里的话说给她,把那个秋天应给她的热吻和拥抱抚摸,在她来时,以饱含这一年多的赤诚给她。于是,余生在信末又添了一段:日子在飘逝,我也一日日的成长着,现在我感到我已长大了,母爱,友情已不能满足于我,这小屋已不能容纳安拓我的心,在我写作看书时,感到那么孤单,我多么希望,在我的小屋里能走进一位心中伫存一久的姑娘,在我看书,写作时,她能在身边陪我,我们一起去开拓美好的明天,携手在文学之路上迈步前进……如果,这心中伫存已久的姑娘是你,毕业后,你能如约而来吗?写毕后,余生的脸上,有了微微的羞怯的红晕,心里感到特别轻松,也甚为这一句话满意,就装进信封,写上无数次写过的地址和信名,贴了邮票,塞进信筒,邮给远方的心上人。

都寄走后,余生便在期待好梦。

这期待的日子,余生便常做好梦,梦见文章发表了,他成了名人,好多人拥簇着他,他梦见了虹莉走向了他,他们拥抱,接吻……

期待的日子里,梦好甜。

 

虹莉接到信后,并没有马上给余生回信,因为,她依然沉醉在属于她的浪漫爱情中,没时间也暂时没必要给他回,直到毕业前一个月的时候,她才动笔给余生回信,说为余生能完成这部作品感到高兴啦,等候听他的成功的佳音,接着,问询了余生这一段过的怎么样,然后,向余生介绍了她的生活,学习,进图书馆看书,练笔,最后,便扯到爱的问题上,她这样对余生说:现在她马上要实习,又要考毕业试,先不谈这些问题,到毕业了,她会专门到余生的学校和他谈这个问题,最后最后,她又委婉地说马上要毕业了,班上要组织给老师送点什么,这么,毕业试好过关一些,到时分配还能美言,发毕业证会快些,可她没钱,想再向余生借贰佰块钱。

余生接到信,虽然在那问题上,虹莉没有明确的答复,但已令他高兴了,因为虹莉会亲自到学校来和他谈,况且,现在作品寄出去还不见音讯,就迫切地要求那么多干啥呢?当知道虹莉又需要钱时,尽管工资已几个月没发,但他还是想方设法,在学校和家里凑了二百块钱,给虹莉汇下去,只在心里盼望虹莉早些毕业回来,来他的学校,和他谈……

其实,虹莉要这钱去,并不是给老师送啥礼,而是快毕业了,该结束的都该结束了,该散的都该散了,一切都不过是个玩笑,一个梦而已,但结束有结束的方法,散有散的方法,毕竟爱过一回,人茫茫人海中,在匆忙的人生中,有幸相识已是缘分,有幸相爱(即便是玩玩而已),已是缘上加缘了。她想照几张满意的照片送给追求过她,和她爱过的人,再送每人一件小礼物。

接到钱后,虹莉便开始拍照了,她换上了那身最时髦的,穿上它后,吸引了不少男孩子目光的衣服,在花园,在草坪上,做出各种动作,想拍出一张她认为最满意的照片送给那些男孩子的。

照片终于照出了最满意的一张,加洗了好多份,然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小礼物,想来想去,每人一个小影集吧!

一切准备好时,在城里的实习已毕了,试一考,便可离校了。

可考试这几天,每天考毕试,虹莉便忙着在相片背面写什么,她全写的是一首歌词《萍聚》——

不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

已经足够

………………

这么些天的傍晚,来约她的人便特多了,虹莉也明白,该到结束的时候了,就要保全自身,一一拒绝了,这些男孩子问她怎么办,虹莉问什么怎么办,我们的爱呀!男孩子说。虹莉便说到考试结束那一天给答复,于是,那一个个追求她的,都在等着她的答复,如果愿意,去学校拿了她的派遣证,去他们哪儿。

几天的试很快便结束了,那些追求虹莉的男孩子,来问她最后的结果,虹莉便把照片和影集给人家,男孩子不相信这是真的,便问这是最后结果。

“嗯!一切全当没发生过,只不过是在梦里而已,都啥世纪了,何必那么认真,要过那么多,爱过就无悔了,我们要明白现实,现实中,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块的,万事随缘,缘尽就散吧!”

那有些有过恋爱经历,或承受力强的人,理解虹莉,也明白浪漫是浪漫,现实是现实,尽管痛苦,还是接受,这现实。有的,承受力不强,与虹莉是初涉爱河,一下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便一下给虹莉跪下,泪如雨下,哭泣道:

“虹莉,跟我走吧!除了生命,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不答应,我就跪在宿舍不起来。”

但第二天一早,虹莉还是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永远永远地离开了学校。

这些痴情的傻小子便骂:

“虹莉,你不是人,是冷血动物,是感情骗子。”

虹莉听到了,她笑着走了,她满载胜利凯旋而归。

虹莉回来后,果然来到了余生的学校,不过,她并不单是为了与余生谈爱而来,她自由她的目的,她从学校走之前,已了解到她的考试成绩全部过了,实习成绩也过了,下来,只有写一个社会调查实习总结交上去,毕业证就能拿到手了,虹莉虽然也一度深爱文学,练过笔,但在这一年多日子的虚浮的浪漫与精彩中,把看过的书都忘了,已有的文字功底全荒废掉了,她也不知道这社会调查和实习总结怎么写,她便想到了余生,他是过来人,也有文字功底,写这不在话下,再去看看他那部长篇小说,有回音么,发表出去了么!如果发表出去了,可要把他抓紧,虹莉知道,这个社会,啥都在“炒”,余生那部作品如果发表出去了,那么他就成了大名鼎鼎的作家了,再一“炒”,就红了,成了名人了,成了名人,放屁就香了,就不再是穷教师了,会有大把的票子往兜儿里飞,办它个停薪留职,在全国内飞这飞那,出席这研讨会,那研讨会带上她,那多风光,如果没发表,那么虹莉自由她的对付方法。

带着这两个目的,虹莉准备去余生的学校。

一回到家,便给余生写了信,定好了去余生那的日期,要他那天到镇上接她。

余生是在接到那部长篇小说的退稿,一块接到虹莉的信的,接到虹莉的信后,余生是万分的高兴的,虹莉马上要到学校来了,有什么比这让他感到高兴的吗!但是,让余生感到忧愁的事,也一块来了,这部长篇小说,那家在他心目中很神圣,他很崇拜,也很喜欢的杂志社,咱就不发表他的小说,咋就退回来了呢!退回的稿件里,夹了一张铅打的退稿条:

余生同志:

您好!

您寄来的《**》一稿已经看过,经研究不拟采用了,特退回,请查收,谢谢您对我刊的大力支持。

                                                     **》杂志社

                                                     ****

余生从信封里取出自己苦斗了一年的稿子,一看,邮于寄稿时不小心,把好几页粘上了,再看时,依然粘着,妈的,他们根本就没看吗!什么狗屁已经看过,经研究不拟采用,他们看的,也许是狗屁名家的稿子,只要是名家,哪怕是拉了一堆屎,也连叫香,如拣了一疙瘩金子一般捧着,给放在头条位置,一看不是名家,填个退稿条就退回,他妈的,真是狗眼看人——势力,一下子,那家杂志社在他心中的地位一下降到零点,在心里,也恨起那些心目中早已装下的名字,发誓今后,再不看不订哪家杂志。

小说没发表出去,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名的梦想破灭了,而虹莉马上要来了,要分享成功的喜悦,咋办。

这可急坏了余生。

但是,在去镇上接虹莉的前一天,余生还是想出了一个方法,《杂志社》么,在全国又不是那一家,他不发表他的小说,不会再寄到别的杂志社去,说不准会遇上伯乐,或真正的淘金人(余生感到他写的文章就是金子,这部小说,他写了一年,写的很用功,很真实,不一定初学写作的人,写出的小说就不好,先前的许多作家写出的第一部作品,使他日后,永远都超不过。)那么,他在一夜之间,或许能实现梦,这么想,他找出了通讯薄,在众多的杂志社中,又选择了一家大型的,发表长篇小说,他感到信赖的杂志社,准备把这部小说再寄出去。

夜里,余生便给这家杂志社写了一封信——

**杂志社全体编辑老师您们好!

我是一个山村小学教师,也是一个倍受痛苦的人,前前年我的父亲去世了,去年我的爷爷又去世了,这失去亲人的双重痛苦打击着我,使我痛不欲生,但,在这沉重的痛苦中,我还是没有倒下,是文学支撑起了我一方痛苦的倒塌的灵魂,我便整天拿起笔来写呀,写呀,来忘却这痛苦。但是,又是什么力量,使我在巨大的悲疼中拿起笔来写作呢!那便是一个在远方上学的一个叫虹莉的,也爱文学的女孩子,一年多来,她不停地写信鼓励我,期望我成功。现在,她马上要回来了,可是,我把这部小说投往了一家我最崇拜信赖的杂志社,人家把稿子都没看便退了回来,我真恨些了这些只重名家的势利之人,此时,我怀着最大的崇拜与信赖把稿子寄给你们,希望得到您们的赐教。

我是一个被苦水泡着的人,文学,是我灵魂最大的支撑,为了文学,除生命之外的一切我都可以付出。如果离开了文学,我将让虹莉失望,会失去爱情,失去一切,甚至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一个孤苦无依的文学的赤子,希望能得到您们的赐教。

好了,最后谨祝编安,撰安!

                                                  一个孤苦无依的人:余生

                                                     ****

信写好后,余生深为自己的这种笔调满意,他感到这封一定能打动编辑,看他的稿子。他认为他的这部小说是一部成功的作品,完全有分量,发表在这家杂志上,那么,在几月后,他的作品便会发表,他一夜之间就会成名,虹莉也来到了身边,分享这喜悦,和他一块携手创作,并完成几年以前未完成的梦。

余生写毕了信以后,心里便了无焦虑,早早地上床睡了,明天一大早还得起床,赶到镇上去接虹莉呢!

第二天临晨三点多,余生便醒来了,再也睡不去了,想到从学校到出家乡这山沟口得两个多小时,搭车,等车再等个把小时,到镇上就得三四个小时,再一耽搁还不止这些时间,如果到镇上迟了,让虹莉等自己多不好,再一生气,又回去了可就麻烦了,余生便赶忙起了床,穿好了衣服准备走。

天上没有月亮,上半月,月亮前半夜出了,早已落入西山了,只有满天的繁星,欢快地眨着眼。小山沟,便在一片魁黑中,在微微的星光下,只能见到山的朦朦轮廓和山脚河畔路的微微痕迹,其余的,便是一团黑,山里人和黑瓦房一块在黑暗中,正酣酣地沉睡,夜,静极了,只有河里的流水哗哗地响,和山上夜猫子有一声没一声地格儿格儿地尖着,在这魁黑的寂静的夜里,格外惊碜人。余生是个胆小人,夜里向来不敢一个人走路,况且,路边时不时还有坟,时不时会在一团漆黑的背阴处,但是,今夜,不知为何,他不但没有一点害怕的意味,还越走越发感到这夜有一种韵味,有一种诗在流动,越走,心越轻松,越走,越感快活,因为已经两年不见的虹莉,音容笑貌又出现在脑海里,吸引着他疾快地走,越走,越感到心头,和前方,有一盏明亮的灯,照着他的行程。

两个小时走的路,他一个多小时便走到了,车搭的也很顺利,临晨六点多,晨曦从东方升起,射出明媚的万道朝霞时,他已在镇子上了,兴致高的很。忙去一家饭馆,要了水洗了脸,对着镜子好好美化了一下,今早走时,换了一身新衣服,此时感觉还不错,吃了饭,便去邮局,邮局已上班了,便把那部饱含着他所有的梦,几乎与他的梦同等重要的稿子寄了,出去等了好久,还不见虹莉来,邮局的人他认识,便进了收发室,找了些报纸看,看了一两个小时,近十点时,他一出邮局,便见了虹莉骑了一辆轻便小彩车,刚在邮局门口下来。一时四目相对,余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切激动的砰砰直跳,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渐渐的往上涌来。啊!虹莉,还是记忆中的虹莉,身子亭亭的,头发如瀑地散在背后,眉毛弯弯的,掩映着一双明亮的眸子,脸,很白皙……只不过,人长高了不少,看起来成熟了不少,那份纯真,也不见了。

好一会儿,余生才叫了一声:

“上来了。”声音激动的在发颤。

“嗯。”虹莉朝他笑了笑。

虹莉说在镇子上有熟人,去寄了自行车,余生便去买了些饮料和水果,便和虹莉又搭车,去余生的学校了。

两人彼此的事,在信上都已说的明白了,就不必多询问什么,边走,两人便边谈着发生在各自身边的一些趣事。当然了,虹莉当然谝的不是那些男孩子追她,她的浪漫趣事了,这些有趣的事,时不时引得两人哈哈大笑,两人高兴的象个小孩子似的了,山,已片碧绿中了,绿色包围着两人,鸟儿在歌唱,风儿在凉爽地吹着,小河在哗哗地流淌,阳光是那么明媚,天蓝蓝的,有朵朵的白云,在悠悠地飘着。余生感到越走身子越轻,很快,他就感到自己如那蓝天上的云朵了,在飘呀飘的。

余生和虹莉,在中午的时候便到了余生的学校,奇怪,走了个来回,余生不但不感到一点累,相反,兴致还相当高。张罗着给虹莉做饭,虹莉也帮忙,两人配合的很默契,真让余生有一种夫妻般的感觉,心中暗想:若一辈子都与虹莉这么在一起,可该多好啊!余生与虹莉这么热和地在一起,可让学校的老师大开了眼界,分外的羡慕,叹服这平时就爱闷在屋里,不多言语的余生,咋么就谈了这么好的一位女孩子呢!

融融恰恰地做毕饭,又融融恰恰地吃毕饭,时间已不早了,虹莉便要完成她此行来的第一个目的了,让余生给她写实习总结和社会调查,她说她怕写不好,请余生写。虹莉让他干的事,他哪有不干的,就忙提起笔给虹莉写,而把心里的话压下去。虹莉便坐在旁边看书,小屋内,一时静极了,只有笔在纸上的唰唰声和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室内,楼上操场上,学生的吵闹声和熙攘声。余生感到这种感觉美极了,这,正是他所期望的一种感觉,有虹莉在身边相伴,他也写的投入,不一会儿,就感到身子在飘,飘。他多么盼望,能永远地与虹莉在一块,虹莉能永远地陪自己写作呀!

在第一个写完之后,余生说我给你还写了许多诗和日记,此时,你看看吧!他便去翻出了厚厚的一大摞,交给虹莉,心砰砰地跳,感到很激动,又坐在那为虹莉写第二个东西,余生感到全身如过电了一般,有麻酥酥的感觉在流动,心里,升腾着暖烘烘的热量,全身,因激动止不住地颤抖。他不敢去看虹莉,他怕。他知道他那诗写的很火热,那日记已把一切记的很直露,他就抑制自己,来写这第一个材料,来压制住自己的情感和冲动。两年前,他可以做一切,但出于理智,他压抑住了自己,此时,可以不必压制,但是,他已不知道虹莉还是不是两年之前那个在动情之处,轻轻地闭上眼,期待一切的姑娘,直到这第二个东西写毕,余生才敢抬眼去看虹莉,虹莉不过是在粗略地看他的诗和日记,并没有那种如痴如醉地去看,而面前,也未出现他所期望的效果,余生不禁有些失望,虹莉见他放下了笔,略为一笑地问:

“写毕了。”

“写毕了。”余生的心一下恢复了平静。

此时,夜已深了,孩子们已睡了,时不时发出酣酣的梦呓声。只有老师们窗前还亮着灯,有的在备课,有的在批改作业。一时,校园里沉在了一片寂静中,蛐蛐在窗子底下的青草里,唧唧地叫得分外欢,使夜也富有了幽韵。一缕月光,从窗玻璃透了进来,使小屋内也被韵味笼罩着了,虽然虹莉并未表现出往日一样夜有的激情,但是,望着虹莉,感受着这富有幽韵的宁静,余生的心里还是激动的,想:这不是自己曾期盼过的一幕吗?此时不是出现了吗?自己,前不久不也是向虹莉吐露过心曲,虹莉不是说到了学校来了,以后告诉他吗?此时,在这寂静的夜里,梦想中的一幕,为啥不问问虹莉呢?

这么想,虹莉的心,又激动了,定定地望着虹莉,用颤抖的声调说:

“虹莉,我的心,你是明白了的,你不是说,到我的学校里,在一块了回答我吗?我盼望,在这多么富有幽韵的寂静的夜里回答我。”

虹莉知道余生要她回答什么,她也定定地望着余生,在心里想:他的那部小说,一定没有没有发表出来,要不,他早就兴奋地把这消息急不可待地告诉我了,既然,那部小说没发表出来,那么,他们俩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多说的了。因为她已不爱文学了,也已看透了这个社会,这个社会,已是一切向钱看,用钱衡量一切的时候,没有钱了,虹莉也明白,什么也干不成,包括文学,写出了作品,谁给你出版,谁给你发表。也许,有些人因各种原因,遇到了好人,很幸运地成了名,但毕竟这种幸运的人太少了,尤其是象余生这样的无名之人,又是大山沟儿里农民的儿子,基层的教师,什么也没有,他能靠什么在文学上闯开一条路来呢!幸运,既然他已寄出去这么久了,还没发表,就注定他没有幸运。金钱,关系……他没有,他只有孤单的他自己。

已适应了这个社会,已习惯于浪漫的虹莉,当然已深入懂得了这个社会,在这社会中,谁还愿守着贫穷,过那苦行僧的生活,大谈什么追求,什么事业,这个社会,是个只需要银子,和精彩的社会,人们都在为钱奔忙为钱不择手段,虹莉,她也需要有钱的生活,精彩些的生活,为此,在余生问了这些之后,虹莉想了一会儿,当然是不能给余生什么回答,她要婉转地回答,但在今夜,她不想破坏这种融洽,让余生不高兴,让她们之间造成不愉快和尴尬,她要在明天临离开这学校时,给余生一个回答。于是,便佯装走了这么远的路,困了,乏了,打着哈欠,说:睡吧!明天回答你,余生望了虹莉一会儿,想想也是,夜深了,又走了那么远的路,那么,明天好好谈,回答他也好。便起身向虹莉道了声晚安拉开门出来去找歇处。

夜里,余生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不知道,虹莉明天,会回答他些啥,虹莉,外表与两年前,几乎没变,可是,内心,及对他的态度,他感到与书信中的不一样,以及与两年前也不一样了,余生不知咋了。他只在心里恨那些杂志社的编辑老师,不该不发表他的作品,要不,此时,他会把发表的作品让虹莉看,然后啥也不用担心了,直想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第二天余生又醒的很早,还未打起床铃,便起来了,头昏的很,眼睛也直跳,心也慌的很,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来到学校,学生还没起来,老师也没起来,天在蒙蒙亮之中,学校还在一片宁静之中,余生在自己的门口站了回过,内心里不禁出现了昨夜小屋里那温馨,富有幽韵的感觉,他不知道昨夜,虹莉睡好了没有,这阵醒了吗?站了一会儿以后,他便双手插在兜儿里,依着操场,默默地转起圈儿来,迎接黎明的到来,他不知道,这两年多的等待,在今天,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余生上了一节课,虹莉刚起来,余生便去做饭,饭做好,吃毕,已十点多了,虹莉便对余生提出了要走的话,余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才来,今天就要走,反正毕业了,又没事,难道不可以玩几天,便对虹莉道:

“走,今天就走?咋不玩几天。”

“不了,走时和妈妈说了个谎,今天必须回去。”虹莉说的很坚定。

“可……”余生结巴了。

“你送我,路上我会告诉你的,”虹莉说,余生不得已,又向校长请了假送虹莉,校长也满口答应了。

余生有个手提小收录机,虹莉让提上,一上路时,虹莉沉默着,不说话了,余生满心的话想说,可也不知道该咋么说了,于是,两人谁都不说话,只有收录机,在唱着孟庭苇的《往事》——

如梦如烟的往事

散发着芬芳

………………

歌声很富幽韵地在绿山间飘荡,听着这首满含忧伤的歌,使余生不禁一下又回想起了那往事,回忆起了两年前的那个秋天,开的五天笔会时的情景。和虹莉这么默默地走到一大半,快出家乡这山沟儿时,余生终于忍受不住满心里涌上的情感,对虹莉说:

“虹莉,这么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你说你回答我,咋不言语呢?我们咋么办,你分到我的学校里来,我们一块携手追梦好么!”

听到这话,虹莉才打破了沉默,定定地望着余生问:

“你那部小说发表出来了么!”

“还,还没有发表出来呢!先前投的那家杂志社,狗眼看人低,势力,连咱无名人的稿子看都不看退回来了,不过,我又把它投出去,寄到了另外一家我很崇拜信任的杂志社上去了,相信,过一段日子能发表出来吧!”余生说。

“哪!等你的稿子发表出来了,我们再说,我也明确地给你说,我不会分到你家乡这山沟儿里来的,万一稿子发表不出来了,你就得调出山沟,到马路边儿上来,要不,一切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听这话,余生的心,一下凉了,伴之心头升上了莫名的愤怒,冲虹莉喊:

“这是为什么,这不是两年前的你,你不是说要回来,和我一块携手文学吗?”

“不为什么,世界在变,人也在变,我也许已不是两年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已长大了,不再幼稚了,因为这个世界已是个金钱的世界,精彩的世界,谁还愿意空着肚皮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大谈事业,追求,见鬼去吧!”虹莉便坦然地说。

“这是为什么。”余生喊。

“不为什么,这是现实。”虹莉说。

“不…………!”

车已来了,虹莉便如燕子一般,轻捷地上了车,车开了,在车窗里冲余生喊:

“不要问为啥,调出来是条件。”便和车一块飞快地消逝在余生朦胧的眼前了。

虹莉看到余生那样子,知道余生对她一直是真心的,自己这么做,会过重地伤害余生。但是,不伤害余生,和她走,这辈子就与富裕,精彩无缘了,可放眼世界,在这世界上,每个人为了自己过的好点,谁不都在伤害别人,谁不都在被别人伤害,人性如狼啊!这么想,虹莉已坦然了,其实,早已没有了愧疚感和羞耻感的虹莉,早也不把这放在心上了,在一年前她已把与余生的关系看成了游戏和利用了,她能不坦然吗!

余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此时的心情,与昨天的心情正好相反,他一遍又一遍地听孟庭苇那首《往事》,一遍又一遍地回首两年前的那几天的日子,他真的想不到,两年以后的今天,再在一块时,一切都变了,虹莉变了,那部小说发表出来,余生没足够的把握,调出家乡的小山沟,到公路边,余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呀!他没有后台,又没金钱,只他孤苦无依的一人,谁调他出去,公路边上,那都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呆的,余生已一门心思地沉在虹莉的心海中,失去了虹莉,他感到他什么也没有了,可知道,他对虹莉有多高的期望呀!要是失去虹莉,余生是不敢想象的,这世界留给他的只有黑暗了,可虹莉提出的条件,又难以达到,听着歌儿,望着已在眼前黯然失色的家乡的群山,余生难过的泪水,不禁唰唰地落,全身没一点力气,被痛苦击得那么的虚空,走路都踉踉跄跄了!回到学校,他关上门,便躺倒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无声地流下泪来。安子这几天不在,去县上开会了,一时,余生感到那么空虚,孤单,凄凉,他的心被抽空了。

在几天之后,余生的心情才好转了起来,并不是他那篇小说发表了,而是他忽然对自己说:调,调出去,他也想到了一个人,能帮他调出去,那便是他在上师范时的一个同级同学的爸,因为这几天,拆区并镇的方案定下来了,余生家乡的这个小乡,和虹莉家乡的那个大乡,并成一个镇,余生同学的班高凡调到了镇上当书记,既然成了一个镇,调由镇上调,那么到路边上,也就不是一件大事了,余生的心,为此而感到高兴了,又感到明天的生活,又充满了阳光和希望,在心里也理解了虹莉,是呀!已快进入新世纪了,人们都在追求现代,精彩,谁还能闷在一个小山沟里过那与世隔绝般的生活,虹莉又是个女孩子,到这山沟儿里来,别的不说,吃菜都受苦,都是才从学校出来的人,谁不喜欢热闹,这么想,余生对自己说:调,调,要不惜一切代价调出去。

马上要放假了,余生便着手操办这事了,余生这事谁都没有说,包括安子,但他却回去给母亲把这事说了,儿子回来工作一晃两三年了,也不见提说找媳妇的事,只是在去年让自己去给找媳,自己去找了,他又不要,弄得自己好不尴尬。还在心里怪儿子不该愚她,这下晓得了儿子的这个秘密,一下也懂了儿子,深为此事感到高兴,不禁刮目相看自己的儿子了,说:调,想办法往出调。既然镇上的书记,就是你同学的爸,那么,就去找他。现在拆区并镇了,好调了,不过,现在办事也难,但是,办法也是有的,我给你准备些东西去。

第二天,母亲便用自己的血汗钱,买了十来斤野猪肉和一瓶四五十块钱的酒,让余生去找高凡,母亲说,这野猪肉,因为枪都被收了,弄不到了,是稀罕物,那高书记一定喜欢的,妈还对余生说,把东西给高凡送去后,就啥都不要说,要是人家收了,办这事还有点眉目,待二回再带了贵重一些的东西找人家把这事说了,如果人家不收,办这事怕没指望了,人家不是瓜人,送礼去的,都晓得有事要办,心里有尺度的,第一次送礼去,就说让人家办事不好,显得有些俗气,人家女子虽是你的同学,先前又没关系,人家对你又不了解,这是受贿的,他就是想办,怕也不敢办,好事怕也成了坏事办不成了,母亲要余生去了,就对高凡说:听说您调到咱镇当书记了,本该早来看看的,这阵才来,您莫嫌少,然后就放了东西,就说和他女子同学时,她常提到他的,说高书记待人和蔼,爱帮人……然后,就与高书记拉扯你和他女子上学时关系好,问她现在在干啥,好吗?再问问高书记家里的一些事,这下,不但把关系拉上了,人也亲热熟悉起来,第二回再去事便好办了,还记住,去找高凡不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

余生一一记下了母亲的话到镇上去找高凡。

余生走到半路上,天突然变了,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来,余生走时忘记带雨伞,附近又没有人家可躲,岩下和树林里,余生又不敢躲,怕岩塌方或树会被雷击中,就那么迎着雨,走着,雨,不一会儿,便把他全身淋的精湿,头上的水,如瀑地往下落,钻进眼里,便迷涩了眼,脚下一滑,便摔了一跤,钻心地疼,爬起来时,手已被擦破了,流出了印痕的血,被雨水一冲,便落进了泥土里。余生已顾不上伤了,忙去看那瓶酒,甚好还未打。余生望着无边的雨,却在心里念着虹莉:虹莉,我去找高书记,也许我调出来会有望的,你等我,我们可以在一块,携手去追梦,到时那部长篇小说再一发表,我们可多么幸福呀!不过,万一不发表了也没啥,我不是还能写么!有你的支持,有你相伴,我会写出许多许多更好的,总有一天会发表的,你说你喜欢精彩,在创作之外,在我写作要花的纸笔之外,所有的钱,你想怎么玩,我就陪你去怎么玩吧!

风更大了,雨也更大了,余生念着虹莉,迎着风雨,依然十分坚强地走去。

到了镇上,天便黑了,余生知道不能莽撞提着东西,去镇上找高凡,现在,他必须记住母亲的话,事事小心,要不,好事也会办成坏事令人伤心的,雨,此时已小些了,但还在淋淋沥沥地下,余生便去登记了一家旅店,寄了东西,余生便去镇上,先打探一下高凡住在啥地方。镇上,他还没来过,心里怯怯的进了政府大院,还好,没别的人,他就上了那楼,正巧,在二楼转角,便找到了高凡住的房子,记住地方后,他想这阵来还早,身上又如落汤鸡一样的,便又飞也似兴奋地下了楼,仿佛他这事已办成一般,出,镇政府的大门,在衣裳摊了,随便买了身衣服,回旅舍了,他想去换下衣服,等到十点左右,人都在屋里,高凡也可能回去了,再去,旅舍里有电视,换了衣服后,余生便看电视,十点,便准时去高凡那。

当半个小时以后,高凡送他下楼,对他说了:“以后有事找我。”

“噢!”余生应了之后,待高凡回去后,余生几乎是高兴的要飞起来,在心里对虹莉大喊:虹莉,我能调出来了,能调出来,他飞快地跑着,来表达自己的兴奋。

他进了高凡的屋子以后,果然只有高凡一人在,余生起始有些话,但脑子里,却响着母亲的话,便按母亲的话一步步地做。不一会儿,便与高凡亲热起来,高凡给他倒了水,最后,还送了他出来。

余生真在心里感谢母亲,佩服母亲对社会上的事懂的这么多,佩服母亲的伟大。

余生回去把这说给母亲,母亲也十分高兴,对余生说这事不要声张,假期中,再拿些东西去找高凡,看看是啥情况,余生便陷入到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中去了,在家一天帮母亲干啥,一边希望日子过快些。

日子便在余生的期望中,慢慢地过去了,假期中,余生带了东西便再次去找高凡,这次去,他拿的是一条红塔山烟,白天去的,也只能带这些东西,他把烟夹在腋下,便若无其事地去了高凡的屋子,正好高凡在,余生便把烟放在了高凡的桌上,说给高伯买条烟吃,高凡说买这干啥,有事来就是了,余生说东西太少拿不出手不好意思,坐了一会,他便把要调的事给高凡说。他说他追了个媳妇,人家让调出来才行,高凡沉吟了半响,往桌上的烟望了望,说:你先回去吧!我们得商量商量,看高凡那样,这事似难办的很了,余生为此,心不禁也悬起来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对高凡说,高伯,那我走了……高凡点了点头,余生心情很沉重地下了政府楼,他不知道咋了,这事办成有多大的指望。

心情很沉重地回去,把这事说给母亲时,母亲想了一会儿,说:人家怕是嫌东西少了,是这,到快开学时,再去一次。

好不容易熬到临开学前几天,余生又买了两条红塔山烟,一个腋下夹一条,径往镇上高凡那去,进了高凡的房子,余生又径给高凡放了烟,说给高伯买两条烟抽。高凡说来就是了,买这干啥,给你妈买了抽吧!余生说东西太少,都拿不出手,高凡便不再迁讲什么把烟收了,沉吟了一会,对余生说,回去准备收拾东西吧!开学了就过来上班。这一刻,余生真的说不出,该怎么感谢高凡好,真想爬在地上,给高凡磕几个头,来回报这位恩人。

哎!银子面前就是好说话。

余生怀着无比激动和喜悦的心情出了政府大院,来到镇上,望着小镇的房子,和熙熙嚷嚷的人群,在心里说:这房屋,将是属于我的,我,也将成为这熙嚷的小镇中人的一员了,又在心里呼唤:虹莉,我调出来了,你的条件我达到了,我们又可以在一块,去续那未完的梦,共同追求美好的明天了。

余生在小镇上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然后,进了一家饭馆,狠狠地吃了一顿,来犒劳自己。

余生是怀着无比兴奋和激动的心情回到家乡那小山沟儿的,感到空气是那么清鲜,天蓝的那么可爱,山,绿的那么清新。

回去把这一切告诉母亲,母亲自然十分的高兴,给余生帮忙收拾出去用的东西,余生也去学校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几天之后,调令便真的来了,余生要出家乡这小山沟,去公路边工作了,虽不见镇上的学校里,但也是公路边一个村的重点学校。

余生,要带着所有的梦想和希望飞出家乡这小山沟了。

走时,他包了一辆蹦蹦车,余生调到家乡这山沟以外的地方去工作,使家乡震惊了,人们都纷纷站在院子里,送余生远行,有对余生说,要他出去,好好干,前途无量的,有要他出去了莫忘家乡,多回来的。

余生告别了家乡,告别了年迈的母亲,走了。

走时,母亲一句话也没说,却在心里默默地祝儿子,出了山沟以后,工作能顺利,能找上那个叫虹莉的姑娘,儿子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上去,在学校装东西时,安子才知道余生要调到山沟儿外边去了。给余生帮忙装完了东西,对余生说:真舍不得你走,文学上少了一位挚手,你其实也不该走,我们在一块多好,携手文学,不过,你有你的事业,美好的前途,还有那位姑娘,你走吧!祝你梦想成真,莫忘多回来。

“哎!”余生应了一声,于是,在亲情,友情的护送下,他起程了,他此时的心里,有那爱情在做底垫,他感到好兴奋,真想唱,他的心里,对明天,也有着美好的憧憬了。

 

再调转笔,去看看虹莉。

虹莉自那次去了余生那,走了之后,很快,把余生便忘在脑后了,既然他还没写出作品来,还记住他干啥,她所要求的两个条件,她感到余生一个也办不到,他发表不了作品,也调不出来的,调出来,那么容易么!他余生无权无势的,算什么!于是,回去以后,虹莉很快又沉在寻觅属于她美好浪漫的梦,和精彩的生活中去了。

很快,虹莉便与一个叫国强的人认识了,国强是银行工作的人,而且还是个领导,大有年青有为之相。

虹莉与国强的认识很偶然,但也很必然,因为国强很早就听说过她,并且也见过她,并且被虹莉的那种漂亮陶醉过,只是虹莉并不认识国强罢了。

虹莉从余生那走了以后,在镇上下了车,便去邮局寄那材料回学校,进去时,里边正巧有一个人,虹莉等那人买了信封和邮票后,便也去买了信封和邮票,邮局小,只有一张桌子,虹莉便在那人旁边,写信封子,贴邮票,这人就是国强,一瞥中5,发现身边的就是虹莉,便放了笔问:

“你就是虹莉吧!”

“是,我就是呀!”虹莉侧头答,又问:“你咋知道的。”

“因为你就是本镇上,以前下乡见过,也听说过,而且还知道你现在正在上师范,今年就毕业了,”国强望着虹莉说。

“哎!你可真是灵通,那这么说,你也是本镇的,在镇上工作。”虹莉问。

“是,我在镇上分理处工作,银行的,叫国强。”国强说。

“噢!”虹莉望着国强,心里一亮,热乎乎的,她感到新的希望,正在向她展开,不一会儿,两人已谝得非常的投机了,已宛若早已相识了的人一般熟悉了,国强就乘机提出要和虹莉交个朋友的事,虹莉说既然已有缘相识相谈,那又咋么好拒绝的呢!国强又邀虹莉去他那坐,虹莉也没拒绝,两人把信塞进邮筒后,便走出了镇邮电局。

国强去买了好些水果,便和虹莉一块往他单位走去,好多人,都睁大眼,好奇地望着他俩,虹莉越发的感到飘飘然了,这种感觉,就是在学校时,被众多的男生用目光追寻着他,拥簇着她的那种感觉。

国强的屋子,布置的十分豪奢,地板砖,现代新潮家具,音响……把这屋子装扮的富有现代气息,又显出了主人地位的优越和工作条件的优越……

在国强那,两人又谝了好久,国强为虹莉削着水果……使小屋内充满了温馨。

虹莉走时,国强把她送上了车,对她说:

“既已有缘成为朋友,以后常来玩啊!反正一个人,也特寂寞的。”

“好,那还有不来的。”虹莉应着向了车,向国强频频挥手,虹莉的心里,有了蜜一般的感觉,他忽儿感到,国强便是符合自己条件的,能支撑起自己所有的梦想和希望的人,比起国强,余生能算什么呢?

缘,是缘么,虹莉感到她幸运极了,左右逢着缘。

由于相识了,又成了朋友,国强三天两头,便下虹莉那去,国强是“三行”工作的人,又是领导,虹莉的家乡,如虹莉一般地热情欢迎他,人啊!都这么势力,虹莉呢!毕了业了,没事了,等分配的文件,在家闲着又没事,就三天两头上去。

在开学时,虹莉分配下去了时,两人的关系已热火朝天了,并且已定下了十月一结婚,虹莉已二十了,到了年龄,国强又是意中人,该嫁就嫁。

这一切,都是为余生所不知道的,余生还做着痴痴的,傻傻的梦。

在公路边的学校一报到,上了班,安顿好房子以后,余生便迫不及待地去虹莉的学校,找她,告诉她,他已调出来了,他们可以在一块携手追求事业之梦了。

虹莉被分在马路边,另外一个乡镇的一个学校。

余生去找虹莉,他的心情非常的好!在这山沟之外的地方,他人生地不熟,但有虹莉就足够了,别的,他不需要。

这是金秋的季节,山上的树木,全在一片黛绿中,田里,庄稼,已成熟了,散发出成熟的,收获的芳香气息。

余生望着群山,感受着这芳香的收获的季节,想着虹莉,感到在这收获的季节里,他和虹莉之间,也将要结果了,这是等待了两年的一个梦,将在此交汇,他想到了明天,他写作时,虹莉在一边静静地陪着他,他的心,被爱情充盈,将会全身心倾入在写作里,会写出许多的好东西的!

余生感到幸福了,让风,拂起头发,看着山川,听着汽车的嗡嗡声,觉得活着,原本是这么美好。

但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余生的心情,便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人因此,也显得疼不欲生了。

那原因是他找到虹莉的学校,见到门牌,走进虹莉的房子时,就看到了一个男的正抱着虹莉在亲吻,余生万没想到这一幕,他太兴奋太激动了,见门是开的,没敲便进去了,退也是来不及了,亲热中的两人,发现有人进来才松开,一时显得极为尴尬。

“虹……虹莉。”余生喊。

“是你。”虹莉从国强的身上溜下来,站定以后径问道。

“他是谁?”余生望着国强问虹莉,“我调出来了,”他又自言自语道。

“他叫国强,在银行工作,我的男朋友。”虹莉说:“噢!你调出来了,恭喜你。”虹莉万万没想到余生能调出来,满以为他满足不了自己的条件,也会哑口无言的,没想他竟调出来了。

“国强……银行……男朋友……那!我们怎么办。”余生痛苦地喊道。

“什么怎么办,我们只是同学,普通朋友。”虹莉说。

“你不是承诺我调出来就……”余生说。

“那是不可能的,现实是现实,”虹莉说。

“你马上给我滚……滚出去……”国强已起了身,指着余生说。

虹莉已把拿他的钱,全给了他,说:“谢谢你的帮助,我们两清了。”余生已被国强推了出去,险一个跟头栽倒,一下,余生感到自己一无所有了,心如被箭在戳着,异样的疼,泪水,也如雨一般地落,长大后,除了父亲死和爹死,余生这是第三次落泪。余生就那么踉踉跄跄地走着,全身,被这痛苦几乎击得要垮了,世界,一下,在眼里失去了光亮,他整个人,好似被黑暗包围着了,他独自一人,痛苦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回到学校,余生一下躺倒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一无所有,倾心付出了两年,最后得到的便是这么一个结果,他感到心里空极了,连活下去的毅力和勇气几乎都没有了。

在这关键的时候,唯一能撑他灵魂的,便是那部又寄出去的,尚未见音讯的长篇小说,在痛苦中,他自我安慰道:虹莉,无非是看上了人家的钱,钱算什么,庸俗,势利,这下总算看清了,她原本就是这种小人,你利用了我,也没啥关系,我还有那部长篇小说,还未见音讯,到有一天,出版了,发表了,我啥都有了,还莫说你一个虹莉……”在自我安慰中,在那部小说支撑起了他的灵魂下,余生挺着迎接痛苦,天天盼有那部小说的回音,在一个月后,他盼到的依然是那部小说退了回来,转到这学校来了,稿子依然原封不动,附着一张铅打的退稿条,格式与内容,与前一次一模一样。

虹莉与国强正在这一天结了婚,余生,一下被这痛苦击垮了,捧着退稿,他的心如刀割,喃喃道:

爱又如何,爱又如何!

 

这部小说比较长,我用大信封装了进去,又给杜娟写了一封信去,附在里边。

杜娟您好!

把《情殇》这部小说寄给您,希望你能看完,看完了之后,您便会理解我,里边的主人公,余生你可能也明白,就是我,这便是那个季节,我所历经的恋爱,我全身心的付出,可结果一无所有,这部小说里的人物,都很真实,并且现在还活着,很好地活着,通过这个故事,我已深深地明白,自己是无依无靠的农民的儿子,没钱没权。现在的人,选择婚姻,都是在以金钱,地位在做标准,您又是城里人,我怕,怕在此时叙谈的再美,到您出了校园,接触到现实,一切都会改变,梦想是梦想,生活终归是生活,现实,终归是现实,我怕再等两年以后,得到的人是一无所有,我的年龄已不小了,我已承受了太多的孤独和痛苦,我需要有个人来陪,需要有个人来安慰。

所以,我已不想在等待了。

也许,杜娟,您并不是小说中描写的虹莉那种姑娘,对我,也许是出自于真心,但是,杜娟,浪漫终归是浪漫,现实终归是现实,我,早已过了那个浪漫的年龄,我要选择现实。

不过,杜娟,我会永远记得并感激您,在那个痛苦的季节里,是您给了我安慰,使我走出痛苦。

要做,您就做我的小妹妹吧!

祝学习进步,天天快乐。

                                                         余生

                                                         ****

把信写好以后,封了袋,捧着它,去镇子上邮局寄时,我的心里沉重的很,这寄走的,也许是浪漫的爱情,但并不现实,我终将选择的是现实,但也许并不浪漫,哎!生活本来就不浪漫,生活,便是活生生的现实。

我不知道,杜娟接到这封信后,会有如何的反应。

我也不知道,我这一步选择,是对还是错。哎!何必去想它,岁月匆匆,若干年以后,一切都会见分晓的。

不过,我感到此时的选择是对的,终于可以结束那漂泊不定的日子,双脚终于踏在了地上,可以脚踏实地地生活着了。

信寄了,我就准备回去,回去见我那“巧珍妹。”

                                      作于一九九九年四月五日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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