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

一

生活，一日日在平淡而又拮据中过着，虽上边没有老的，可两个女儿一天天见长。将来，要上学，加上一家四口人的生活，就需要更大的开销，如果不想办法挣钱，恐怕连拮据的生活也过不下去了。浅草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苦惯了的，这拮据的日子，也能熬下去，可想到长远，想到将来，尤其是看到两个日益长大的可爱的女儿，她的心里就发忧愁，不管是儿，是女，把她们带到这世界上来，可就得对他们负一点儿责任吧！浅草是个贤惠的女人，人一天文静，嘴不多，闷头赶自己该赶的事情，可面对这现实的情况，嘴里也就开始了唠叨。

浅草唠叨山林子不该一天就这么晃荡着，在地里忙乎，一年下来就混个肚子圆，不想办法弄钱，眼看着大女儿王小梅可要去上学了，二女子过两三年也要上学了，这么下去可咋办呀！再一个电通了，家家户户把房子都翻盖了，粉白了，打了地板，屋里置了沙发床，家具、电视……可自己家里，从她来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屋顶的瓦，已腐烂了，檩条也变了形，屋顶好多地方已塌陷了，一下雨就漏，再不翻修，住在里边，下雨就会塌死人的。墙，外边已剥落成了花脸，里边被火炉的烟，灶里的烟熏的漆黑；地上，大坑小坑的。睡的床，还是她来时的几张木板，两条板凳支的床。两女儿现在也睡的是这样的床。家具呢！就几口柜，别的啥也没有了。

浅草唠叨，山林子想也是的，浅草唠叨的也对。几年前，自己由于家穷，父母死的早，啥都没有留下，找不下媳妇，后经人介绍，从远方介绍了一位也没爹娘的女子浅草。来了后也不嫌这地方坏，不嫌自己家穷，跟了自己，又生了两个女子。跟了自己受了不少缺吃少穿的苦，这么多年，就自己一双手，虽再奔，但家乡这地方除了山，就是山，交通又不方便，弄不了多少钱，勉强到现在能让一家人吃个肚儿饱。浅草跟了自己受了苦，她是正常的人，也想过与院子里别的人家一样的日子，也为两女子考虑将来，她没有错。

王山林在听任了浅草的唠叨的同时，也想着该想办法去弄钱了，让家里的日子过的好一些，不能只图混个肚儿圆，那也对不住浅草，对不住两娃儿。

夜里，和浅草躺在床上，王山林就向浅草说出了家乡这地方弄不下什么钱，他想出去到山西去，到哪家的矿上去找活干，听说那里很挣钱。见男人有了这想法，浅草的心就被打动了，对男人也不禁亲热起来，翻身贴进了王山林温热的怀里，柔声说：“这想法好，你去，只要能挣钱，你在外边又能平平安安的，我不拦你。家里就两个娃儿，一些地，还有猪，我能做出来的。”浅草不再说什么，王山林就更紧的搂着了她，疯狂地亲热起来，翻身爬到了女人的身上……

二

王山林就准备了简单的行李，到山西去了。他走时，浅草在院口送他，满含深情。王山林一步三回头，看站在院口的自己的女人。自浅草嫁了自己，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此时，王山林感到浅草的身子，那么富有女人的神韵，那么的美丽，暗想她跟了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真是委屈了她，就发狠一定要挣了好多钱拿回来。

这是一年春天的时节，桃花在小河边，山坡上，沟儿里，到处开的是，白的雪白，红的粉红，与满山树木吐出芽儿的新绿，与地上，小河边的草的嫩绿相掩映，时春天焕发出了生机。

男人走了。

两眼送走了男人，回到家里，浅草的心中不免空落落的。浅草在心里默默地祝丈夫一路平安，同时，也在默默地打算啥时候该耕地，啥时候该下种了。以前这些事，由王山林操心，现在都只有她操心了。就感到有些累，可想到两人都在奔着未来的日子，心中还是甜滋滋的。

村子里的牛蛋家喂了牛，到了耕地的时候，浅草就去牛蛋家订了牛犁地。牛蛋的父亲一口应诺了下来，说他忙，到时让牛蛋去犁。浅草说谁来犁地都一样，只要把地犁了就行了。

回去后，盘算着犁地的日子，边准备粮饭，边给牛准备谷壳，到时，人和牛都有吃的。

三

到了预定的日子，牛蛋那天早早的就扛了犁，牵了牛，到了浅草家。浅草一大早就起来做饭，牛蛋来时，早饭已经咕咕嘟嘟地在锅里煮着，快好了。

牛蛋来后，浅草听到牛的哞叫声，忙出来，见牛蛋已到了门前，就让牛蛋把扛的犁放在门前檐下，问他洗了脸没有，牛蛋说还没，浅草就去给倒了水。

牛蛋洗毕了脸，浅草已把饭给舀了端倒了桌上了。浅草做的是稀饭，烙了锅盔馍，牛蛋就着稀饭，吃馍。牛蛋边吃浅草问他饭好吃不，牛蛋说好吃，要她也吃。浅草去给牛倒了谷壳，回来喊了王小梅和她妹子起来，一块儿吃饭。

饭吃毕，两女儿看家，浅草和牛蛋一块儿去地里。

牛蛋是牛家的老三，上边有两个姐，已出嫁了。作为儿子，他是家里的老大，下边还有一个小弟，在上学。牛蛋已二十一岁了，父亲和母亲正愁着给他找媳妇，可一下还找不到合适的；先前给他瞅了一两个，可牛蛋嫌人家长的不好，或别的方面的不好，也就没有找成。也奇怪，父母急，牛蛋倒并不急，说媳妇慢慢找，命上有了，就找下了，没有的急也找不下的。婚姻这事，要命上带，姻缘天注定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父母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些怪理论，心里急也没有用，就由他去。

牛蛋一天，就放放羊，在春耕时节，就这家的地耕完了，又被请去耕那家。

耕地里比较辛苦的，牛蛋还喜欢放牛的生活，牛不多，大小十几头，把牛赶出院子，到了河边，或沟儿里草好的地方，由牛晃动着尾巴，低头悠闲地吃草去，他就找一处平整的石板坐下来，或仰躺在石上，看天，天蓝蓝的，蓝的那么纯净、可爱；云，悠悠的，阳光温暖而明净，四周的山，在阳光下，绿的那么的富有一种说不出的韵致来。鸟儿，在空中忽而飞过，有的在林子里，或在河中的石上立着，清脆地叫。不看这些了，牛蛋上过几年学，认识些字，就找些书看，让暖暖的阳光沐浴自己，脑子沉在书中，精彩的章节里，身边有野花盛开，各种颜色的，蝶儿翩飞，一切都那么的安详，多美呀！

至于婚姻大事，牛蛋也知道该找一个了，也知道自己家在农村，是农村一般的家子，也找不到个咋样的，只要能过日子就行了。可到底找个什么样的，在哪儿找，牛蛋的心里依然没有谱，一切都随缘去。而山里汉子的纯净的感情的心湖，还未被拨动，他也能淡然于婚姻。

四

浅草家的地，在小院外，依小河边的小路往下走，最下边的一块地。

都是一个院子的人，不同的是浅草家在河这边的院子里，牛蛋的家在河那边的院子里，彼此只隔一道小河，哪家的什么情况都知道，牛蛋知道浅草的家的地，吃过饭后，就抗了犁，拉了牛前边到地里去了。浅草在后边收拾了碗筷，收拾毕后，又喂了猪，猪喂毕之后，吩咐了王小梅不要到处跑，就在家里领好小妹。浅草怕中午回来做饭，等自己回来再准备一切会来不及了，就找了一篮子的洋芋让王小梅刮皮。王小梅在母亲做这些时，学会做，在浅草给她吩咐了之后，就开始做了。

浅草一切安排停当，换了鞋子，背了篮子，到地里去。去时，牛蛋已给犁出了好大一块儿地了。地犁有好多去年种下了，未挖干净的洋芋，牛蛋边耕地，边拾，已在地边给堆了好大一堆了，浅草想到牛蛋人年青青的，做事还蛮细心的，心里不由的对他充满了感激。

见浅草来了，牛蛋冲她说：

“快来拣洋芋，你们去年的洋芋挖的好毛，落了这么多在地里。我这一会儿就拣了这么多了，够我中午吃一顿的了。”浅草就笑，说去年洋芋请的人挖的，挖的快，没拾干净，最后就说：

“就是不拣这养育我家养育也够你吃几顿的了。”边说，浅草就到了牛蛋身后，牛蛋赶着牛在前边走，浅草挎了篮子，顺那一道道的犁沟，拣那翻出来的洋芋。牛蛋时尔训斥着牛顺犁沟走，牛不听话了，他就扬起鞭子，在牛背上叭叭抽几下，牛发出长长的“哞”叫，那声音，在这春天的山野间回荡，那么富有幽韵。

天蓝的那么的洁净，一丝云都没有，似要滴下蓝来，阳光暖暖的撒落下来，明媚的阳光，使地边和地里山上的盛开的桃话，更加的鲜艳，使淡绿的山，现出了无比的生机，阳光下，小院和田地都静静的，使小山沟儿里显得祥和。鸟儿，在田地上飞来飞去，清脆地叫着。在别的一些田里，也见到一些忙碌的身影。

牛蛋就默默地掌犁，耕地，浅草俯身拾洋芋。好一会儿，牛蛋才对浅草说：

“你让山林去外边，家里的活多，又种田，又顾家里，你一个人可咋干的了。”

“有啥办法，家里啥都没有，娃子又眼见大了，不乘年青去奔，将来咋得了。”浅草说。

“也是的。”牛蛋说。

于是，又沉默，牛蛋前边赶牛耕地，浅草俯身拾落在泥里的洋芋，春日的阳光下，好一幅图画。

五

中午，浅草早早回去给做饭，大女子王小梅很听话，懂事，把吩咐的事做了，还把猪给喂了，把妹子领的也好，没有到哪跑，没有摔到，浅草几下也就把饭做好了。

夜饭，浅草拾毕了洋芋，早早回去做的，按照院子里请人干活的规矩，要弄菜喝酒的。

暮色里，牛蛋犁完了地，牵着牛，扛着犁回来时，浅草已经弄好了菜；牛蛋回来放了犁，把牛栓到门前的晾衣服的柱子上，浅草给牛倒了谷壳，牛劳累了一天，津津有味地吃它们的夜饭了。

浅草给牛蛋倒了温水，让他洗脸，就让大女儿王小梅收拾桌子，准备吃饭了。

小院犁，家家的屋里都亮着灯，放着电视，看着自己喜爱看的电视节目。小院里，在夜色里，就少了往日的人们互相走动串门，你来我往的身影，以及聊彼此开心的话，时而发出哈哈的笑声，以此来驱散劳累了一天的疲劳的场景。院子里此时空荡荡的，只有各家屋里传出各自喜爱的电视节目的伴音声，很清脆地回荡在夜晚静悄悄的小院上空。各家的玻璃窗户，也就变换着色彩，时红，时蓝，那是关了灯看电视，电视画面变换的颜色。

在以往的日子，每在这时，浅草总领了女儿，去别家看电视；或者她在家有事，两女儿早跑到别的有电视的人家，去看电视了。今夜，因为家里母亲做的有好吃的吧！王小梅和妹妹就守在屋里。

桌子收拾好了以后，浅草就吧菜端上了桌子，没什么好菜，全是乡土菜，洋芋丝、洋芋片、洋芋粉、耳子、豆芽儿……虽不丰盛，但却香味扑鼻。牛蛋洗毕了脸，浅草就冲他说：

“饿坏了吧，快吃饭。”

王山林没在家，也没人陪着喝酒的，浅草有心去找人陪牛蛋喝酒，可想到没有好菜，就没有去喊。浅草也能喝几杯酒，她知道牛蛋也能喝几杯酒，自己陪，让两女子，一人再给倒几杯，也就差不多了。

坐上桌子，浅草劝牛蛋吃菜，牛蛋也饿了，就不客气。见大人动了筷子，两女儿也就动筷子拣自己爱吃的吃。吃了一阵后，浅草就与牛蛋喝酒，浅草不会划拳，就与牛蛋对，一气对了十几杯酒下去，浅草感到昏昏的，牛蛋也感到昏昏的了，这时浅草就让两女子，一人给牛蛋倒了四杯，两女子听话，就给牛蛋倒，牛蛋没有客气，又一气喝了。

牛蛋的脸，就红了，两眼看一切东西，不禁就觉得富有神韵。当再看浅草时，就感到灯光下的浅草，就象一棵熟透了的庄稼，那么的富有丰韵。牛蛋虽喝了酒，但他还是不敢乱分寸，压住了自己的想法，怕喝多了失态，就嚷饿了要吃饭，浅草见此，也就不再劝酒了，去给舀饭了。

吃毕饭，牛蛋扛了犁，拉了牛，悠然地过了小河上的木板桥回去。牛的蹄子，踏在地上，扑嗒扑嗒的声音分外响，偶尔，打一下吃饱了草后的响鼻。

六

浅草长的是奈看，头发黑黑的，在脑后扎了辫子。眉毛，浓浓的，一双眼睛，虽被生活磨砺的不是南门有神，但却在深沉处，满含着更深邃的东西。脸不怎么白，但却显得饱满。身子，不肥胖也不瘦削，在二者之间，如成熟了的庄稼，含有成熟女人的风韵。

地犁毕了，浅草又急着给土犁弄粪。她一个女人家，弄不了的。牛蛋先前不怎么爱到家来玩，在犁过了那次地以后，每天在给别人耕毕了地之后，总爱到浅草家来坐坐。也许也就在那夜喝了酒后但一瞬间，浅草的那种神韵，就印在了心上吧！

王小梅在家里没事，早领了妹子去别家看电视了；牛蛋来了，浅草就边收拾夜饭吃毕后留在锅里的碗，边与牛蛋说话。

牛蛋说：“山林走了，你一个人也忙的。”

浅草说：“可不是。”

牛蛋说：“地犁了，可你的粪，和种子靠你一人咋下地呀！”

浅草说：“正是呀！正忧愁着呢！你牛犁地的钱，都不好意思说，没有找的，等他回来了，里该外欠的一块儿给。”

牛蛋说：“那都是小事。”

牛蛋不语了，浅草也就低头干他手中的活，不知为啥，心里慌乱的很，老咚咚的跳，耳朵也发烧，她不敢看牛蛋。

王山林去山西的矿上，一走好久了，家里就显得空了，尤其到了夜里，小院里家家的人，都在一块儿看电视，她一人和两女子躺在床上，就感到心和这屋子一样的空了，为了家里的日子，浅草把王山林赶出去挣钱，现在，让她一人守着空洞洞的房子，她又后悔赶走了王山林，别的夫妻每在夜里，都在一块儿，可她自结婚一直和王山林没分开过，现在分开了，这有男人，等于没有男人么！尤其在她这正年青时，正有风韵，精力充沛的年纪里，这份空落，又是那么难以忍受的。牛蛋的到来，使空洞的家里，因为有了男人，立刻充实了起来似的。可浅草立刻又打住了这感觉。自己是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的人，人家牛蛋还没成家，怎么能把这想到一块儿呀！人家是忙了一天了，没事转着玩玩，聊聊天的。

浅草想到，为了使家里明天的日子过好，男人王山林出去挣钱，自己此时就得承受空落。

七

几天后的日子，一早牛蛋到浅草家，对浅草说去再找几个人吧！小院里不信就找不到几个年青有劳力的人，咱一块儿给你地里把粪背了吧！

牛蛋的突然的举动，让浅草感到意外，同时心里也很激动。如一个寡妇忽然有了生活和精神上的依靠一般。

浅草去院里找人，说是等王山林回来了给钱，都是一个院子的，早不见晚见，谁不给水分些忧，谁不帮谁的呢！就说钱不钱是小事，一下还老的少的来了好几个人，真让浅草感动的不行。

一天下来，地里的粪就别的够了，晚上，浅草照例弄菜招待大家。

席上，牛蛋带头打了官，到最后，浅草连对带敬，又与每人来了几杯。在与牛蛋喝酒时，不知为啥，在四目相对时的一瞬间，浅草的心里会一颤，一种别样的感觉涌进了心窝里，心里那么的温暖。牛蛋也在一瞬间，仿佛有触电的感觉，他感到夜晚柔和的灯光下，浅草更富风韵、美丽了。但只一瞬间，就都把目光错开了，那美好的感觉，融进了酒里。

夜饭吃毕，都纷纷走了的，浅草就一个个地送，连说麻烦了大家，劳累了大家，饭可没有吃好。

牛蛋的饭吃的很慢，一直到别的人都吃毕了，带着酒意，酒足饭饱中走了，他还坐在桌边慢慢吃。牛蛋一半是无意，一半是有意，真的，今夜他不想急着回去，浅草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留给他的感觉太美好了，又喝了酒，在晕乎中，这美好的感觉，就越发的在心里飘渺了起来。

王小梅和妹子早已吃饱了好东西，夜已深了，电视他们爱看的已经演结实了，没有了兴致去看电视，就带了妹妹去睡了。桌边只有牛蛋坐着，慢腾腾地吃饭。浅草夜在吃，可她不知为啥，心里乱的很，慌的很，砰砰的跳的厉害，又不敢坐在桌边吃，而是坐在灶前的板凳上，埋头吃饭。开始弄菜，后又招呼他们吃饭，浅草一直没有吃，这阵饿了，她吃的很快，几下就吃毕了，放了碗，就收拾灶上的碗筷。牛蛋终于吃完了，让浅草收拾桌子，牛蛋帮着收拾。

把桌子和碗筷收拾结束了，小院里已空落落的了，静悄悄的电视已结束，忙碌一天的人们，早早就睡了，和这土墙黑瓦屋一块沉沉地在这山里的寂静中，酣然睡去。浅草的两个女儿，也和小院里的人一样，沉沉睡去，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牛蛋起身说要回去了，有些踉跄，他说过河看不到，要浅草打了手电，送他过河。浅草就按牛蛋说的找了手电，拉上了门，送牛蛋过河回家。

小院里静悄悄，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黑，好黑呀！是个阴天，天上有阴云，没有月亮，只在云的缝隙间，有几颗闪烁的星星，山只有或高或低的影子，呈现出各种形状，人家的房屋，和树木，也只有模糊的黑魆魆的影子，怪吓人的。

牛蛋在前边走，浅草在后边照亮，手电光映出了一片很微弱的光亮，但可以使人找到回家的路。浅草把牛蛋送出了小院，到了院外村口以后，又下了河沿儿的坎子，到了河边的木板桥边，照着河面上的木板桥，以使牛蛋回家。就在这一刻牛蛋站定，浅草已走到了和他并肩的地方，见牛蛋站住了，低声问他“咋了，走不了了。”牛蛋喘着粗气，猛低就搂住了浅草，冲她低声说：“浅草，我喜欢你，我想你，我要你。”就按灭了浅草手中的手电，抱起了浅草，往小河边那长出的绿草深处一片小柳林里走去。浅草没有反抗，是那么的依顺，由牛蛋抱着她往那幽僻的地方走去。小院里依旧静悄悄，小河边只有小河的水流的声，在这静夜里非常响，蛐蛐在青草间也叫的欢。

八

第二天，浅草就一直闷在屋里不出来，她为昨夜的事感到后悔，是自己在满足于家里清贫的日子，又操心两女子的将来，把丈夫王山林赶到外边去打工，可自己却做咯对不住他的事了。真的，自把自己处子的身子给了王山林以后，她就一心在王山林身上。她可是个安分过日子的人，可现在，却做出了这事，尽管牛蛋对自己好，但也不能做出这事呀！况且牛蛋还是一个未成家的小伙子。这事要传出去，让人咋议论自己，脸可往哪搁，咋活人。

还好的是，一直到下午，甚至在几天以后，也没人议论什么，照旧来往，照旧说笑，一遇到她了照旧打招呼，问地种了么！浅草也就笑笑地应着话，那沉重的心，也渐渐的放下了，想以后再不能和牛蛋发生什么了，浅草把那晚的事归结为喝了酒，她发狠从此要戒了酒。

牛蛋一连好多天也没有过河，也没有到浅草家来，他到临村犁地去了，这山沟儿犁远近几十里，就牛蛋家喂牛哩！

奇怪的是，尽管那夜的一切是在酒后的微晕中发生的，但是，在脑海哩却那么的清晰，每在夜深人静，一人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怎么夜睡不着时，浅草的脑海里，就越发的想那事，那河水的哗哗声，蛐蛐的鸣叫声，草的清香，天上的几颗闪闪的星星，柳树里的幽静，身下草的柔软，牛蛋粗重的呼吸，急切而又笨拙的动作，一切都那么的新奇，强烈地扣击着浅草的心，让浅草又想牛蛋，甚至使丈夫王山林的影子开始在心里模糊，牛蛋倒在心里强烈起来，让她记住牛蛋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那么可爱。想到动情处，浅草甚至想牛蛋还这么做一次，她都顺从他。

九

王山林来了信，信上说那矿上的活还干得，虽苦点，但还挣钱。王山林说，苦算什么，农民的儿子，只要能挣钱，啥苦受不了，他说他想干到年底再回来，并说年底回来，以前的梦想的一切都可以实现了，家里的房子可以翻修，墙面可以粉刷，地面可以打成水泥地板；电器如电视，甚至洗衣机都可以添置了。王山林说再置几样家具，买两张床，娃儿一张，他两一张……另外，还说了他不在家，家里活多，忙，还要照顾两个娃儿，要浅草末累坏了身子；还说他很想浅草，很想两娃儿的……

浅草读着，泪来了。从王山林的信里，让浅草看到了丈夫为了家里的将来的幸福美好的日子，在受着多大的辛苦。同时，就勾起了浅草对往日的回忆，自从经人介绍，认识了王山林，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生活，和他们的恩爱。王山林和他在这世上都是孤儿一样的人，王山林的人心好，对他体贴，所以这些，都让浅草感到欠疚于王山林，感到愧疚，就又在心里发誓再不和牛蛋发生任何的事，有来往了，家里的任何困难，她都能克服，她能把一切做好，给王山林看好这个家，等他回来。

浅草就试图忘掉和牛蛋那充满激情的一夜，而在王山林的信来之后的几天他做到了。每在夜里，想着王山林信的内容，脑子里想着他的样子，心里感到踏实了，听着娃儿的呼吸声，能酣然睡去。

十

过了好久以后的一天傍晚，好就不见的牛蛋又出现在了浅草的门前，浅草正在和两个孩子吃饭，牛蛋来，啥话也没有说，就在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不知怎的，浅草虽尽力地抑制自己，心还是不由地咚咚的跳起来，脸感到烧的很，不敢看牛蛋；相反的是牛蛋却狂热而大胆地看着她，就如看久别的恋人一样，浅草想不理牛蛋，可她却又做不到，她的脑海里尽是那夜的情景，牛蛋拨动了她的心湖。待心情稍平静下来后，禁不住问牛蛋：

“吃了么？”

“吃过了。”牛蛋说。

又沉默了一会儿，牛蛋依然大胆地看着她，浅草低头慢慢地吃饭，心里依旧乱的很。

“听说山林来信了，他在外边好么！”牛蛋说。这话问的浅草心里一惊，他不知道牛蛋何以知道丈夫给自己来了信。信每一次来，是送到村里的那家小商店里，小商店离牛蛋家不远，浅草就猜想牛蛋可能是从那里看到了信的，就答道：

“好，好。”

又没有话了，出现在彼此间的是尴尬。浅草吃饭的声音，就尽量地压了下去，王小梅领着妹妹，在桌子上爬着，专注地吃饭，年幼的他们，不知道在母亲和这个叫牛蛋的人之间的事，对牛蛋的到家来，默不关心，只晓得他在与母亲说话。

“这……几天咋不见你了。”浅草没话找话说。

“到外村给犁地去了。”浅草无意的话，却让牛蛋感到是一种牵挂和关心，心里暖暖的。接着牛蛋又问道：

“地里的粪背完了，快下种了吧！下种了，别忘了喊人，再去院子里请几个人，一天就弄了，免得一个人又顾家里，又顾地里，忙不过来的。牛蛋的话，暖了浅草的心，让浅草的心里感到踏实。可是，浅草又怕牛蛋的关心，怕两人的关系发展下去，首先是对不住山林，再一个是牛蛋毕竟还是一个未成家的人，这么下去，终有一天会让人知道的，那会毁了他的一生，自此找不到对象了，这事让别人又咋议论，在小院里，咋抬头见人，咋活下去，这么想，浅草就说：

“不，不了吧！你忙你的，到下种时我们自己想办法。”

“浅草，你，不要那样，你，不答应是你不答应的事，到下种那天，我还是要来的。”说完，牛蛋起身走了。浅草望着牛蛋消失在暮色种的小院里的身影，心里立刻感到空落落的了，心也乱极了。

收拾了碗筷，两娃儿要去看电视，浅草没让去，早早地睡了，不一会儿两孩子就发出了酣眠声。浅草睡不着，就想远在他乡，为了这个家奔忙的丈夫，也想牛蛋，她知道与牛蛋的一切不应该，可是牛蛋的热情，却又让她无法抗拒。浅草想如果丈夫这阵能回来，可该多好啊！

十一

日子，慢慢过着，家家的地里，都有人在忙碌着，那是小院里的人，在这春天的晴好的日子里，忙着下种呢！

天蓝的那么可爱，太阳一天比一天热，山上的绿，已那么的盎然了，桃花已谢了，别的一些不知名的黄的，白的花也开了；河边的柳，泡儿落了，发芽了，小院里的苹果花、梨花、杏花竟相开了，这一切都使得山村显得美丽。可浅草的心里却发愁，季节已深了，别人都忙着下种，自己也要下种了，不然的误了季节，下不了种让人笑话。

就乘小院里的一些人家有空，去请人家来。还好人家依旧满口答应了，都在一个小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不帮着谁点，谁家再好过也都有困难，有事的时候，先把工换着，以到用上的时候好请呢！

浅草没有去请牛蛋，可下种这天牛蛋来了。

在辛苦地干了一天，下午放工，牛蛋早一点回去，见浅草她正忙着弄菜，两娃儿到小河边帮着洗菜去了，没有别人，牛蛋就从兜儿里掏出了一百块钱给浅草，说家里大小事要用，再一个家里请工，晚上吃饭，酒呀！烟呀！都要买点的。浅草不要，牛蛋硬塞在了她的怀里，说：

“就算是借我的钱吧！到山林回来了还。”说毕，牛蛋出去了，回了趟家，把脸洗了，脚洗了，又换了鞋子，劳累了一天，反而不感到累，但从内心到身子，都感到愉快、轻松。

夜里吃饭，牛蛋依然带头打官，很是喝了几杯酒。浅草没有喝酒，只是说辛苦大家，又没有好吃的，要给每人倒几杯酒，大家也都说她一个女人家在家，又有两个娃儿，地里一把，屋里一把不容易，纷纷举杯喝了，牛蛋也痛快地喝了。

喝毕了酒，吃毕饭，牛蛋和大家一块儿走了。他今天给了浅草钱，他不想在今夜又要求浅草什么，那太露骨而没有意思，牛蛋要的是内心的那种感受，和深情，牛蛋感到，内心深处已爱上了浅草，

十二

种下了，心里也就安然了许多，日子里，在家照看好两孩子，其余的就打猪草，喂猪，洗衣服，干些家里的家务事。再闲了就到小院里其他的人家中走动，和那些女人聊聊家常，他们问一些王山林的事，浅草也就如实的说了。只是没有说王山林给她设想的美好的生活。在聊天与走动中，增加了了解和彼此的情感，人家见她没菜或什么的给一些，还留她和娃儿吃饭，给娃儿好吃的，让浅草心里温暖了不少。

在别人忙的日子，浅草让王小梅看好妹妹，她就去帮别人干些活的。这样，浅草就很是得到了小院人的好的评价，说她能干，有用。

尽管这样，属于浅草的依旧是山里小院中单调而劳累的生活，尤其是夜里，别的夫妻都在家里看电视，恩恩爱哎的，浅草知道不久的将来，山林回来，她就可以这样，可是心里还是空的很，尤其是她还在这年青的欲望强烈的时候，又咋忍受的了那份孤独和空落。在王山林的信的内容，变的只剩下干巴巴的文字，不再含有深情感到她；随着和王山林分别的日子越来越久，在这单调的日子里，王山林的影子又渐渐的在信里模糊，感动不了她时，牛蛋就强烈地印在了心上，牛蛋是活生生的人，在咫尺之遥，伸手可及，在这漫长的寂寞的日子里，说出现，就可以出现在眼前的人，不象王山林已遥远的不可及，变的虚幻了，模糊了。

在睡不着的夜里，想着牛蛋的疯狂，牛蛋身上的剽悍，和力量，使浅草飘起来，也使浅草疯狂，醉倒……浅草的梦里就有了牛蛋，浅草想牛蛋了。

在牛蛋再默默地到屋里来坐时，牛蛋的眼里，满含了深情。浅草的眼里，也一样有了柔情，不避牛蛋的目光。本能，欲望，或者是情感，已让浅草不再去担心那么多，不去考虑那么多，她无法抗拒一人的孤独与寂寞，正如她不可抗拒牛蛋深情的目光一样。

浅草让王小梅领了妹子先睡了，在夜深人静，牛蛋抱了浅草，往床上走去，牛蛋不再笨拙，不再冲动，牛蛋的年青的力量，让浅草一次次的醉倒，发出了欢愉的呻吟。这可是王山林没有给予过她的。这让浅草痴迷、幸福。

当疯狂过后，牛蛋就如小孩子般依在浅草的温热的怀里，抚摸着浅草丰满硕大的乳房，象孩子般地调皮。浅草就对牛蛋说：

“牛蛋，我们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还没有找媳妇，让别人一知道这事，你就找不下对象了，一辈子就完了；而我又咋去见人，会遭人骂，你父母也会恨我的。”

牛蛋没有说话，拟订的心里，只想到与浅草在一块而的欢愉。牛蛋才不去想那么多。

十三

日里，牛蛋地耕毕了，依然放他的牛没，季节深了，夏天的脚步也渐渐的来了，地上的草，也就茂盛了，随便赵一个小河边，或沟儿里，把牛放了去，牛蛋就躺在石上看些爱看的书，或者就躺着，看蓝蓝的天上飘动的悠悠的云想心里的事，他想的最多的是浅草。浅草那丰满而成熟的身子，不胖但显出富态的脸，这让牛蛋想了都为之激动的。也就在这不知不觉之中，牛蛋发现他已喜欢上浅草了。

浅草忙家里的活，洗衣服，喂猪，有忙些地里的活，或给别人家做一些自己能做的活儿，在闲下来的日子里，脑子也不由的想牛蛋，可她更多的想的是后果，虽然牛蛋的剽悍，那种男人特有的力量让她一次次醉倒，但从那沉醉中清醒过来，她更多的想的是后果，这么下去，真的，真被人知道了咋办，又咋对的住在外受苦的王山林。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果，心中倒乱的没有了头绪。浅草就不想了，她知道在山间小院这大多数属于她的单调的寂寞的日子里，空落落的，使她一个真正的女人，根本做不到对牛蛋的拒绝，牛蛋的狂热让她无法抗拒，浅草就想一切由它去吧！

浅草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在堕落，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了么！

日里，各自都忙各的，到了夜里，小院里空荡荡的，各家的人都围坐在自己家电视机前看电视，或在床上酣眠时，牛蛋就到浅草这，乘王小梅和妹子熟睡时，抱了浅草往床上走去，然后尽情地撒野疯狂，让浅草一次次沉醉、呻吟，或拉了浅草的手，到屋后小河边的已茂盛的草丛里，或柳林中，以柔软的地为床，天为屋，星星是他们点的微弱的蜡烛，更加的肆无忌惮地狂欢了。小河，在身边为他们唱着歌，夜寂静而祥和。因为牛蛋，扫去了浅草心中的几许空落，使她度过了好多的幸福的夜，减少了几许的孤单。

每每在一定的日子，牛蛋会给浅草一些钱，浅草不要，说：

“牛蛋，有你的人陪我就可以了，我要你的钱干啥。钱你留着，待后边找媳妇要用。”

牛蛋啥也没说，把钱硬给了浅草，他的心里只有浅草，至于找媳妇仿佛那是与自己无关，或者是极遥远的事。

两人的关系就一直这么继续着，一直没有人发现，再一个，就是有发觉了什么不对，现在人，都自己吃自己的饭，活接着的人，谁又去管别人的闲事呢！

日子，一晃也就到了夏天。

十四

夏天里，一年最热的时候了，浅草天天就忙着在地里锄草，庄稼已经长的很蓊郁了，没过了她，而地上的草，也跟着一块儿长的凶，锄这遍草，对于庄稼的生长，起关键作用。头上的太阳，已炙人了，到了中午，地里就象蒸笼一样热，腾起一阵阵的火焰似的。庄稼的叶子，已被晒的打了卷，裸露的泥土，已被晒的发烫了，蝉在地边杨树的叶子里，叽叽地叫的人心烦，小河里的水，也被晒热了，懒洋洋地流着。四面的山上的绿也达到了鼎盛，充斥着山间，阳光下，那些绿叶也无精打采的。

牛蛋似是有意的，就把牛放到了浅草家地边，让牛吃河边那绿油油的草，他就进了玉米林子，想帮浅草锄草，他怀里藏着饼干和饮料，是专门给浅草的。

浅草见了牛蛋，先是一惊，接着说：

“你来干啥，就不怕人看见了说闲话。”

“没人看见的，就是看见了也不怕，说由人说去。”牛蛋说，就把饼干和饮料从怀里取出来，给了浅草，他接过了锄头来锄草，一气锄出了好大一片，怕牛进了庄稼地，牛蛋方把锄头给了浅草，又去放牛，临走冲浅草说：

“天热，薅一阵子歇一会儿，莫累了自己；万一中午热很了，薅不了，就不薅了，回去一早一晚来薅。”就在玉米林子里渐渐消失了，只有渐渐远去的牛的“哞”叫声时时传来。浅草的心里，因此而感到温暖。

也就在这个季节里，牛蛋妈在临村给他看了个媳妇，已托媒人，让牛蛋跟了一块儿去那女孩子家，看看那女孩子。

牛蛋的心里，只有浅草，牛蛋不想别的女人了。但是奈不过母亲，母亲说：

“女大当婚，男大当嫁，已这么大个小伙子了，不成家，找个媳妇，成什么体统，不成家就安不了心，一直混下去，一辈子就完了。父亲也要牛蛋去看看。

牛蛋就跟了母亲，还有媒人去那临村看媳妇了。

听到这一消息，浅草的心里感到轻松，为牛蛋祝福；同时，一股淡淡的失落和惆怅又涌上心头。但毕竟对牛蛋的祝福压过了这一情感。但不管咋样，浅草对牛蛋的这桩好事都只有默默的祝福。白天，她去地里锄草，她一心锄草，别的一切都不去想了。

十五

牛蛋去看的这女孩子在牛蛋的眼里不怎么样，个子不高，瘦的似一把骨头，一把就可以握住了。女孩子性格开朗，外向，叽叽喳喳的，象个小孩子，倒不象个长大的待嫁的姑娘。

但母亲却喜欢的不得了，乘空她对牛蛋说：咋是个啥家庭，能找个媳妇就不错了，莫挑三拣四了，倒时一个都找不到一个。牛蛋却心不在焉。

这事提出后，女方家基本没意见，那女孩子也答应。牛蛋一直不多吭声，母亲就代他应诺了一切话。

回去，过了几天，女方既然已答应了，两家就应走动，母亲就让牛蛋去临村那女孩子家，帮着干几天地里的活，乘空了，再把女孩子带到家来玩几天。牛蛋开始不去，无奈又被母亲催着，他才勉强去了。上去，下地帮着干了一天的活，就想着回。临走时，那女孩子的妈倒开通的很，对女子说牛蛋上来辛苦了，让女子送他回去，顺便去牛蛋家看有啥要帮着做一些的活儿，做一些。女孩子就爽快的答应了，跟了牛蛋一道去牛蛋家。一上路，女孩子倒开朗，说东到西，把牛蛋粘的紧，牛蛋却不冷不热， 由女孩子去，他啥也不吭。

女孩子到了家以后，牛蛋也对人家不冷不热的，母亲就说他不该那样对人家，要对人家热情些。牛蛋说他就这样，不会对人热情。

日里，母亲不让牛蛋放牛了，让牛蛋的爸去，牛蛋不听，他自己放牛去了，留了女或者在家。母亲就陪女或者聊天，给做好的吃。

牛蛋把牛放到了浅草的地边，让牛在地边吃草，他又钻进了玉米地里，浅草见了牛蛋，吃了一惊，对牛蛋说：

“你咋来了，不陪那女孩子。”

“我不陪，我不喜欢她。”牛蛋说，“我喜欢你。”

浅草就假装生气了，说：“那咋行，我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已有丈夫，下有两个女儿，你喜欢我不是白喜欢，我能成为你的人吗？再莫胡思乱想了，把那女孩子找了，记住我们的这份情就够了，以后有机会了，再暗里来往，没机会了，就守好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好好过日子，人长大了，可不能乱来，要不一辈子就完了。”

牛蛋说：“我不要家，不要媳妇，我也不要你成为我的人，只是我喜欢你，只想一直和你好。”

浅草说：“再莫孩子气，说孩子话了，人长大了，不成家怎么能成，这么浪一辈子，让人看不起，让人说，再一个要是有人晓得我们两好着，你不找媳妇，我可就没脸在院子里活了，就要前边走，后边被唾沫淹死，被人骂死。你父母也会恨死我的，你要是因为我不找那女孩子，我发誓从今往后不理你，再不会和你来往了。”浅草说完，就不理牛蛋，埋头薅她的草了。牛蛋懵了一会儿，傻傻地走出了玉米林子，一点儿心绪也没有，无心放牛，就赶了牛又回去。他的心理烦的很。

十六

牛蛋回去冷静下来了以后，想想浅草的话，也感到不无道理，浅草再好，毕竟已是王山林的媳妇，两个娃儿的妈了，她所能给予自己的就是于夜里，偷偷的欢愉，别的她不可能给予自己更多。到时王山林一回来，人家是个幸福的完整的家庭，能给自己什么，不管好也罢，坏也罢，自己得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媳妇，要不然，结局一定很凄凉，悲惨的了。

牛蛋尽管知道自己满心里都是浅草，无法作出对别人好，这么思考了以后，他就强迫自己试着对临村的这个叫做小丫的女孩子好，白天里就到另一处去放牛，叫上小丫。到了一处草长的旺盛的地方，让牛去吃去，他和小丫找一处平石板坐上去，他不知说什么好，小丫外向的性格，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的，无忧无虑的样子倒也让牛蛋感出她的几份可爱了。

家里母亲可为牛蛋忽儿的转变高兴的不得了，杀鸡，在为儿自和未来的儿媳妇做好吃的。

地里连日锄草的浅草，心里在想牛蛋，牛蛋没有到地边来放牛，到地里来帮她，陪她一会儿，她的心里很空，浅草就想到他一定在陪那个女孩子。浅草的 心里就感到难受。但浅草明白，牛蛋这么做是对的，自己和他的一切只能装在心里了，不能害了牛蛋，就在心里祝福牛蛋。同时，浅草就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去想丈夫，想王山林，想他们一块儿走过的这么多年虽艰苦，可幸福的岁月，心里感到了一丝慰藉。

浅草本应按照丈夫自己的安排，等他过年回来的，可想到下年一进入秋天，地里那么多的庄稼要收回来；大女儿王小梅要到村学校去上学了，小女儿就没人照管了，她家里一把，地里一把，屋里没人照看，根本就忙不过来的，钱那东西，哪挣的完，够用，够家里开销就够了。就写信给王山林，告诉他家里的难处，要他在开学前回来算了。

真的，浅草忽儿感到，如期这么守着未来的美好的梦，不如让丈夫回来过现实的生活。

浅草忽儿感到了，以前和丈夫还有孩子一家人在一块儿的美好来，那日子虽清苦，但却充满了幸福。

十七

开学前，王山林果真就回来了。

他的人瘦多了，也黑多了，他回来了，带回了挣回来的钱，一万多块钱，向浅草预算着这笔钱的打算，收拾屋子，买电器什么的都够了，浅草感到这些都不重要了，是虚浮的，重要的是他回来了，自己心里就塌实了，家里有了支撑的人了。

面对丈夫，浅草心里满是愧疚，每天给在丈夫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夜里，如小绵羊一般温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对王山林百般的柔情。

浅草没有问丈夫在外边矿上的生活，丈夫也就没有问她的生活，只是一连地说她一个人在家，喂了猪，还种出了那么多的庄稼，真了不起。

在矿上的生活，在闲下来了，在小院中与别的人聊天时，王山林才和他们愉快地聊一聊的。

就在这些日子里，牛蛋终于下了决心，与小丫订了婚，小丫的年龄还差一两岁，到够了年龄再结婚。

按风俗，订婚村里的人都要请去喝酒，热闹一番的，来请浅草时，浅草让王山林去了。后来，牛蛋亲自来到了家中，见了浅草说：

“请你去喝杯酒，面子都不给么！”浅草的心一下慌了乱了，她怕敢看牛蛋的目光，就做了决定说：

“你先回去，我去，我去。”

在席间，牛蛋给每人都倒了几杯酒，轮到浅草时，牛蛋与她碰了几杯，四目相对间，那一切的话语，都在酒里，咽下了肚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