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山,绵延不断,在天地下,显得茫茫苍苍,如一条条龙在游走,沟沟壑壑现出各种形状。
在这大山的沟沟壑壑里,居住着许多的人家。
在久远的年代,秦岭山中的人与外界许是隔绝着,在大山里,过着封闭,循世式的生活。不知道山外大城市里的繁华和精彩,安于这山里沉寂,平静的生活。现在,这秦岭山中,修了许多的公路进来,这么路,成了联结城市与这山里人的纽带,从这公路走向城里,使他们知道了城里生活的精彩,想不到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高楼,那么宽的街道,那么多的车,那么多的人。从城里回到家乡山里,就开始审视自己的生活,感到自己活的是那么艰辛,活的是那么苦了。物质的苦,也许不算什么,而精神贫乏的苦,让人感到了静寂中地狱般的死寂了,就感到那城市象天堂了。
于是,有的人,感到自己无法挣脱,深深地扎在这山里的根,就在羡慕城里人生活的同时,带着几份绝望,艰难地活下去,有的人,则在挣扎改变。
1
天刚在蒙蒙亮亮中,前进这个小村里,各家鸡笼里的鸡,就在拖长了声音,喔喔地叫着了。
晨曦中,前进小村,刚依然在静地睡着,一二十户土墙黑瓦屋,在山脚下,各抱地势,一家连一家,有响东,有响西,混成了一个大杂院,在晨光中,显出一份古朴幽静的美丽。
在鸣叫过几遍之后,暮色渐渐过去,晨光初现时,就有人,从吱呀叫响的木板门里走出来,或手上端着尿盆,或一手提着裤子,到了屋后,很快响起,爽朗的小便声。
一家起来后,各家也就相继起来了,前进村人一天的生活,渐次拉开了。各家灶房顶上的烟囱里,就冒出淡蓝色的烟,慢慢地向空中升腾,最后又消落在小院的上空中,很快,各家的灶房里,也就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女人在做一家人的早饭了,男人或去劈柴,或去挑水,为女人做服务。
在一阵忙碌之后,饭做好时,一家人也就起床了,人多的家子,上有六七十岁的老人,下有十几岁的小孩子,吃饭有的坐在门墩上吃,有的坐在屋檐下的木棒或凳子上吃,有的就蹲在场院边的坎子上去,有的就端了碗,边走边吃,走东家,窜西家,边吃边找人说笑的,吃的饭,这家是面,那家许是米,再一家许是汤饭,饭不同,吃的姿态不同,真的是好一幅吃的风景图哇!
就在这嘻嘻哈哈的谈笑中,吃毕了饭,陆续各自回各自的家了,尽管聚在一块儿边吃边聊的开心的,可是各自吃各自锅里的饭,放下了碗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
但是,不管如何忙,有几种人是悠闲的,一是:老人,二是:小孩子们,吃毕了饭,老人要么坐在门前,靠着墙打盹,要么就蹒跚地到处走走。小孩子,大一些的,唱着歌儿去上学,小一些的就在门前场院里,见到一个石子,或一个小虫子就可以一块儿玩个半天,无忧无虑的,最忙的是一家里的大人,上有老,下有小,在沉沉的担子下,一放了碗,就得一家人后来的生活忧虑,而不得不扛了锄头上山干活的。
2
“哎!这么生活真苦呀!天天把日子从东边背到西边,背了今年,又是明年,一辈子这样着,好想真的没有意思似的。”王林林忽儿冲和自己一块儿往往上走的妻子说,妻子李绒儿苦笑了一下,说:
“啥办法,认命吧!祖上把我们生到这世界上就这命吧!”王林林不再说什么。
这是夏天的时节,群山已被绿的臃肿的树木盖着,到处都是绿。太阳,在山头,有半杆子高,在早晨里,这阳光只使这山间更明媚,却并不十分的炙人。地上的草尖子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照射下,如珍珠似的。
站在山坡儿上,回首去望小院,那下边一二十户人聚集的小院,却又富有另外的一副图景,想不到呆的腻味的,闭上眼睛却能乱走的小院,在山上看,却富有另外的风景,那土墙黑瓦,在绿绿的掩映下,显的那么美丽,小院中,此时已没有什么人了,王林林就想大概也和自己一样在往乡上走,在挑生活的担子吧!山脚一绺儿地早养不住人了,地不得不种到山上。剩在院中的是,家里的坐在门前檐下的老人,和在场院里玩耍的孩子,他们是自己一家人的温暖,尤其是逢年过节,一大家人坐在一块儿多幸福,可尤是肩上的负担。王林林知道这负担是门前檐下坐着的老人挑过了,传到自己肩上,不得不挑的担子。
女人的活,这让王林林感到了无奈,活着这么苦,还不得不这么活下去。
不过,走了一会儿,王林林就想女人都熬的住,自己还熬不住吗!有了她死心踏地地跟了自己,有了老婆暖脚,有娃儿防老,还有什么想的,怎么都是活一辈子吧!这么想,王林林也就不去想什么了,和妻子李绒儿一块儿继续往山上地里走,尽快走到好干活儿。
3
小院中的几十户人家,几乎也都是如王林林家情况一样,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过,有稍好一些的,就是上边没有老的,可是下边却有孩子的,或者要么就一直找不到媳妇,打着光棍,进门一把火,出门一把锁过日子的。
上边没有老,下边有小的,那就是院子里的明子和风儿两口子,明子父母死的早,在长大后,就一人过日子。由于家里穷,熬了许多年找不下媳妇,对家也失了望,本打算一个人过日子的;不想,在二十五六岁时,倒遇上了外地来的一个女子,到了小院后,不想走了,有好心人就把她介绍给了明子,这女子倒也答应。她就是风子,于是,明子只弄了一桌子酒菜,把组长和院子里有威信的人请来,就算是结了婚,和风儿组成了家,明子就是有家庭的人了。
在和风子结了婚,和风子搂着睡在一块儿的那夜,明子感到是万分的幸福。
但结了婚了,就不是一个人过日子,有了负担了。可新婚的幸福,带给明子的是无穷的动力,白天,他让风儿在家做一些家务事,他就去山上干活,明子知道多了一个人,也许不久,风儿的肚子会鼓起来,又会多出人来,于是,明子在心里就不再是考虑一个人过,而是想到的未来更多的人在一块儿,干的活儿,就比以前多干许多,虽累,可心是甜的。
在紧过几年后,风子主家,明子主地里的活儿,家里的日子过的有了眉目,虽然后来添了娃儿,但日子却并不因此而显的清苦,这主要是上边没有负担的原因。所以,明子家现在,就比别的家子忙的少些,别的人家干两天,明子顶多也就干一天活儿,这倒让这些人口众多,负担过重的人家羡慕了。
4
王林林边干活,就又忍不住和妻子李绒儿找话儿说了:
“哎!你说咱还是命苦,你看那明子和风儿就比咱好玩一些。”
妻子李绒儿听毕,过了一会儿才说:
“你就知道羡慕人家,你父母养育了你,你现在就要照顾人家,意思歉父母托累你了!”李绒儿说。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王林林说,“我只是感到太苦了。”是的,太阳越升越高,渐渐的晒人了,蝉在树叶间,就死命地叫了起来,王林林的额上,不多时,就往下淌着汗珠子了。李绒儿也体味到丈夫的内心真实意思,他并不是嫌父母,而是真心这么的生活着,是好苦好累,不过,李绒儿从小就苦惯了的,她没有上过学,小小的,就在家帮着做家务,后来,大些了就喂猪,打猪草。再到后来,就如大人一样扛了锄头去地里干活,于是,练就了李绒儿能吃苦,啥活儿都能做。于是,在李绒儿的心灵上,似乎就知道,人到这世界上来,就应该干活儿,就是这么在土地上劳动着,而干活着。所以,嫁了王林林后,她就安于和王林林的夫妻生活,干家务活,做地里的活,深得公婆的喜欢,也受到了小院里人的好评,说她是一个能干的女人。李绒儿一心只想和王林林奔着,把家里的日子过好,除了辛勤的劳动,李绒儿不去想别的更多,她也想不到更多,在她的脑海里,也许只知道世界就小院这么大,人都生活在这茫茫苍苍的群山间,都如此地劳动着,而生活着。
而王林林不然,王林林读过一些书,知道了世界不是小院这么大,在苍茫的群山外,还有更大的空间,人不都如小院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晒,在土地上把太阳从东边背到西边,而在那一年,他还和小院其他几个小伙子,坐了小院这沟儿玉米拉木料的车,出了小院这山沟,一直翻越了这苍茫的群山,到出山,他见到了没山的地方。那地方,可是何等的广袤和平坦呢,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人也多了,车也多了,高楼也多了。一直到进了那个大城市,见到了宽阔的街道,拥挤的人流,来往的车,需昂头才能见顶的高楼,王林林不敢相信人世间还有这么美的地方,还有人如此地生活着,这是生活在人间天堂里吗!
所以,在此时辛苦地劳作,承受着生活的负担时,王林林的心里,想想那山外的世间,老想那城,那里的人,是不如此生活,是不这么劳作的。王林林偶尔也把这说给李绒儿,李绒儿说世上哪有这么美的地方,那一定是梦里见的,哪是王林林在吹牛,就对王林林说莫胡思乱想了,在土地上好好干,能在家支撑下去,就是幸福的了,万一累极了,可歇几天吧!
面对妻子,王林林真感动于她对自己的真心和勤劳。但看着她想着内心的事,面对头上蔚蓝的天,看看苍茫的群山,心中一片迷茫。
5
明子和风儿家中人口少一些,用在种地上的时间也少,后来,明子觉得种下的粮食,也够吃几年了,索性就不种地,任地荒芜了去,长出很深的草。小院里的一些人就议论明子两口子懒,不做,将来一家人是要饿饭的,说由别人说去,明子并不理会。
不做啥了,玩的闲了,明子对到小院里来的车就有了兴趣,一来了外边进来的车,明子凑到车前,这看看那瞧瞧,与车主搭话,不多久,明子与很多跑车的都认识了,从他们嘴中,明子知道了跑车能挣大钱,把山里的木料和一些土特产贩出去,又把山外的东西贩进来,两头都挣钱呢!明子是与王林林一样,走出过小院这山沟,到山外的大城市去过的,他是知道世界不光小院这小山沟这么大,人们都不仅只在土地上劳作而吃饭的。
明子的心就躁动了,明子不想种地了,种地除了弄一把粮,糊口以外,一辈子在土地上滚,太没有意思了。明子想换一种活法,想去弄钱,也想跑车。可是明子没有钱,除了父亲留下的这空落的两间土墙瓦屋,和家中几口柜子,一些农具,和自己这几年辛苦种出的庄稼外,没有值钱的东西,他没钱买车跑。明子想买不起大的就买那小的,那种三轮式的,费用不高,又轻型,照样可以到处跑挣钱呢!可一问,知道就这也是几千的,他哪有几千块。
明子就羡慕那些跑车的,有车,可以到处跑,不用在土地上劳作,又受土地的约束,还可以挣大钱。明子就把这些认识的跑车人领到家里聊,让风子弄菜,和他们喝酒,酒到深处,明子就说出了自己的苦闷,不想被捆在土地上,那没希望,也想跑车,可是又没有钱买车。这跑车人,就知道了明子的心思了,思忖了一会儿,就说:
“这是好事,莫愁,慢慢来,慢慢来,会买的起车的。”说时,就不禁偷偷地多看了一眼,在一旁坐着,抱着娃儿的风子,风子这时插嘴说:
“就在土地上安安稳稳地活着,多不好,又胡想,倒腾,”明子说:“人一辈子这么在土地上,也太没劲了,人总得有想法,盼头吧!”
“是呀!是呀!”跑车的人说,和明子举杯碰了一下,彼此喝了一杯,下肚子去。
6
风子是漂亮的。这是当时风子初到小院来,小院里的人所没有看出来的。
虽现在已有了娃儿,但生了娃儿后,风子更富有了女人的风韵,乌黑的头发,虽然劳作,那脸倒显的愁,浓浓的眉毛,一双眼睛也很好看,有神,端直的笔梁;那嘴巴,对人有一种诱惑;胸脯,如袋鼠的胸部,也如高奇的山峰。身子高挑,人看她,都不免会被波动。风子才到小院来,人没有梳洗,也没有装扮过,看不出一点儿美来,真的没想到跟了明子,倒结了婚后,倒忽儿变了个人似的,显的那么漂亮。
不久,一个叫台儿的跑车人,就经常出入于明子的家中了,吃了酒走以后,再到小院,去明子家,他也从不空手,那好菜一买,就几大塑料袋,还给风子怀中的娃儿,也买些好吃的好喝的,还有穿的,再后来,也给明子买些东西,给风子买些女人用的东西。明子对台儿很好,台儿对他家的人都舍得。对明子想买车跑车的事,台儿对明子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他保证给明子弄一辆三轮车,虽不是新的,但也弄一个,钱他可以先给垫上,以后挣了钱了再还都行,这话,给了明子太大的希望,让明子心里十分感激,真不知怎么对明子才好,只有让女人弄菜和台儿喝酒,台儿仿佛就是他未来生活的神,可以让他去实现想要的生活。
一次,在明子家又喝了酒,吃了饭之后,台儿以去不远处想收一点儿东西,可对那不熟,想要风儿跟他一块儿去,帮个忙,明子酒也喝多了些,去不了,人家台儿都在想办法帮自己弄车,来自己家买车,买那,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可答应了风儿跟去,娃儿,已断了奶了,他也可以带的,就让风儿跟了去。
台儿就开了车,向风儿一溜烟,往领乡一个地方去。一上车,台儿就把车开的飞也似的快,在八月酷热的乡村,刮起了一股灰尘,而车也在那坑洼的路上,如跳舞一般了,把车颠的劈叭响,把人也颠的跳起老高,风儿就忙对台儿说:
“开慢些!开慢些。”但台儿似没有听见,似不慢,一气跑出了老远,似过足了瘾,才让车慢下来,这时,车也已早驶出了小院,驶出了有人家的地方,在沟儿里,如发过了威以后,泄了气的健牛一般,懒洋洋地坑洼的路上喘着气,悻悻走着,风儿这才坐正,刚才的颠。一会儿把她颠起,一会儿倒在左边,一会儿倒在右边,就如一个皮球般乱滚,坐好以后,才回过神来,说开那么快干啥!台儿说:“兜风,不跑快,没风。”说毕,双眼就直直地看风儿,那目光里分明有很奇怪的目光,对风儿说:“风儿,知道么,你很美,很有女人的风韵。”风儿的脸一下就红了,就说:“再莫那样说了,说了我就不跟你去了。”台儿忙说:“别,别别,我只是说着玩的。”就又专心去开车了,这车开的可真慢极了,和人走路差不多,路两边,是高高的山,那树木,有的已遵在路上,时不时从车窗一驶卫窗上飒飒地撺过,有鸟儿在树叶里叫,听到车声,受了惊吓,扑地飞起来,向远处飞去了。太阳,离山很近了,把夕阳余辉撒下来,使得傍晚这大山里更显的幽寂,祥和,而那殷红的光,抹在绿的山间,使山更显好看了。车,这样可能在上了梁以后天就会黑下来。是的,太阳是在车上到半山腰,彻底地从西山头落了下去,那殷红的霞光随之也不见了,两边的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天,在一片肃穆中,这出的鸟儿,扑愣愣飞着归林了,车刚行到梁不久,天也就黑了,而台儿说车发热了,要歇一会儿,风儿说歇一会儿,赶到地方人家都睡了。还收啥东西,台儿一笑说黑了,人睡了,咱就明天收也不迟的,风儿便不再说什么了,她也知道那时从家走,到时一定会黑,是不可能夜里回去了,家里娃儿明子也能带,为了让台儿给明子弄他想要的车,她得听台儿的。
车停下后,台儿打开了车里的录音机,发了音乐,台儿冲风儿说:“这夜可好静,这可真美呀!”风儿没有说什么,从微风中,风儿看到台儿双眼直直的看她,风儿此时已经刚刚将要发生什么,台儿要干什么,在风儿还没有想的更多,台儿就又说:“风儿,真的,你真的很漂亮,很打动人。”说毕,就拉起了风儿的手,把她拉到他怀里,对风儿说:“我会让那么家人都过好的。”风儿来不及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反抗,可又没有反抗的理由,只有让台儿一路的做下去……
7
第二天,风儿和台儿一路回来,见到了明子,心里感到对不住他了,不敢看他,明子没有过问更多的,又让风儿弄菜,和台儿喝酒。
明子也没有食言,回去不久,再次出去,就喊上了明子,明子再回来,果真就开着一辆大半新的三轮车,这车很好开,明子没半天也就学会了,开着三轮车的明子感到好神奇,也仿佛看到了明天更美好的生活。
在明子把车开回来的时候,王林林又和媳妇李绒儿说开了。李绒儿倒是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以前干啥,现在自己决定干什么活,只是,王林林实在忍不住,对女人说:
“狗日的明子,两口子过,负担本就轻,活也干的少,玩的不想玩了,弄了车回来了。”
“那有啥!现在自由了,人家想咋活咋活。”李绒儿说。
“人家有了车了,以后就再不用好咱一样的种地了,可以把山里的东西贩出去,外边的东西贩进来,来回都挣,不几年就挣大了。”王林林说。
“贩来贩去都一样,那不稳当,你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是稳稳当当的种地吧!”李绒儿说。
“种地,种地,祖祖辈辈种地,就守在这山里,多苦啊!”王林林说。
“就这命,认命吧!”李绒儿说。
“狗屁!”王林林说,然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王林林又喃喃道:
“买一辆那车要多少钱呢!狗日的,明子聪明,他没有钱,把女人让人家台儿搞了,弄钱给自己买车。”
“你少犯红眼病了,人家过好了,就造谣议论,人家咋活是人家的,咱咋活是咋的,少去管人家的事,把自己的地种好,日子过好。”李绒儿说。
王林林还是不言语,心里对女人,真是心存感激的同时,又窝火,她一嫁了自己,就如一头健牛一样,给自己奔日子,但窝火的是,真不知道在她的脑子里,除了种地,还有别的啥想法,啥和她说,都是白搭。
8
明子有了车,就跟着台儿一块儿去收购东西,贩买出去:从外边回来又把山外的东西拉回来买,来回挣钱,让小院显的人很是羡慕。
后来,台儿让明子找了个领娃儿的,在有的时候,一块儿拉东西出去时,就把风儿也带上,半路上,台儿说明子的车慢,后边慢慢来,他去联系买主,就拉了风儿,一路疯跑起来,把明子远远地甩在了后边,台儿就和风子在车里偷欢。
风子,跟着明子一块儿出了门,开了眼界,见了世面,她真的惊呆了,睁大了双眼,左看右瞧,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车,那么多的楼,真让风子惊异的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来到了人间天堂。台儿注意到了风子的神色,冲风子说:你和明子已有了基础,好好奔吧!到时候钱弄够了,就到这外边来住,呆在那山沟儿里活一辈子,有啥意思,抬头是天,低头是山,一辈子在泥土上滚,活了不是白活了吗!风子想台儿说的是,心里对明子感到愧疚的同时,倒也特感激台儿的。
一个月,明子要跑几次,那钱,就在轻松中哗哗地往怀里流了,小院里的好多人就眼红明子,真的讲人,有比明子能干多的,讲见世面,也有比明子见的大的,可是,自己确在土地上打滚,明子开车跑来跑去,又挣钱又风光,就有人心里不平衡,想学明子,去买车,但大多数的人,只能是眼红,不平,知道那车得多少钱!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有沉重的担子,就是把家买了,也多不上一辆车;而万一那车开出了问题,一家人可咋办呀!于是,只有在不干活,安于现实生活的无奈,早晨吃了饭之后,就得去山上地里干活以挣钱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安于地里生活的苦辛,满是对生活的绝望。但是,不平的心,是难以平衡的,在议论了明子懒惰之后,现在明子有了大把挣钱的基础了,议论的内容就又改了内容。于是,在小院人的人,在早晨吱呀的门过后,女人在屋里准备做饭,男人在屋后响过小便声,劈柴,挑水,把饭做好后,端了碗,又聚在某个场院里,边吃饭,边说笑时,就多了对明子的议论,说明子是肉头,说明子的车是靠风的身子换来的,说那不干净,就是饿死,在土地上苦一辈子也不那么做…
明子和风子都听到,但却沉默着,没必要去争什么,论什么,只是听着就听着,他和风子,依旧眼看明子来去的贩买东西,挣着钱。
9
王林林可不是在眼红,羡慕后,去议论明子怎么样,又什么都不做的人,甘于在土地上劳作的人,他知道,李绒儿没有见过世面,没有去过山的外边,在她的心中,也许只感到世界就小院这么大吧!给她说什么都是空的,她只知道在土地上劳动,换取一口饱饭,王林林不想这么生活了,他厌倦这么生活了,虽然他也厌恶,明子活的哦囊,卑鄙,用妻子的肉体换取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却欣赏明子的勇气,胆识,和他的这种生活的;人活着不创,就这么在土地上一辈子太窝囊了。
王林林也想弄车了。不过,他的这一想法,只在心里来向任何人说过。他想,开那车,他学个一天也就会了,他的关键问题是钱。但是,王林林不会去主动与购车的搭讪了,把他们镇子的家里,走明子一样的路的,他想办法弄钱。
王林林弄了好多的土特产,到镇上去信用社找主任,说是想买车,要贷几千块钱,东西,主任倒容纳了,贷款的事,他笑着对王林林说好商量,待商量后,再给他音讯。
王林林回到家,天天在和妻子李绒儿一块儿闷头干活儿时,脑子里就想着贷款的事,同时,也展开了联想,到时买车,就来回贩买东西,不但可以挣大把的钱,人也活的轻松了,不如天天被捆在这土地上,而让人不但受劳累,而且也越发让人失望的。
过了些日子,镇信用社主任捎话让王林林去,王林林兴奋的不得了,以为贷款的事有望了,就连忙赶到镇信用社,找到了主任。主任对他依旧是一团和气的一脸的笑,不过在提说贷款的事,他告诉王林林,得有存单抵压,不是就贷不出来,这是社里的规定。
求了主任,等于没求,存单要有了,自己取出来就去买车,还求他干啥,去向别人借,王林林知道小院里除了明子也许弄了钱,其余的哪个家里又有多余的钱呢!
王林林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就一点的熄灭了去,小院里的人谁也不知道王林林心中有一个美好的梦,他偷偷地努力过,可最终又归于破灭。
梦破灭了,又让心回归到土地上的王林林,心里就十分的黯淡,和失望。他想,如果早些年就知道结了婚后是这个样子,他就不该结婚,就走出山沟,一直在外边混,也许混的不比现在错,起码过的轻松,有希望,比天天困在土地上,让人感到无望强。但王林林知道自己如进了犁沟或牢笼的牛一样,一旦走进这样的生活,浑身就被生活的权锁捆住了,无法逃避,无法挣脱。
王林林在心里,就在羡慕明子的同时,也骂明子,狗日的明子,过早地没有父母,受了些苦,后来拣了媳妇,也与咱一样苦了几年;现在,虽当了肉买,可是仔细想想这一切所带给他的希望,和未来美好的生活,一切都值的。
王林林看看身边,正埋头十分专注地在土地上劳作的李绒儿,仿佛土地就是她的生命一样,她的全部心思,都在这土地上,仿佛在土地上劳作才叫生活,人生下来就得在土地上劳作似的。王林林所有的想法,都得不到她的支持!王林林就感到女人太苦了。
秦岭山脉呀!绵延不段,莽莽苍苍,阻段了这山里与山外繁华生活以及人类的文明。但是,任那条路修进来以后,是小院通向山外繁华的唯一通道,有的人,借过通道,知道了往山外繁华文明,就想着办法来挣脱这山里艰辛无源的生活,有的人想挣脱,但又无法挣脱,不得不安于生活,陷入失望中,秦岭呀!养育了一代代山里人,又藏送了一代代,多少代的孩子的梦呀!但不管他的养育的孩子爱它,恨他,他都默默的在高高的蓝天下,成为一道美好的风景!
王林林最大的希望破灭了,最大的愿望是,哪年有钱了,带女人李绒儿走出秦岭山,去山外的城里看看,让她知道世界并仅是小院这么沟儿这么大!
2001年7月3日草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