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乡下人

城市夜晚，街灯和各种灯光交织在一块儿，在各种灯光下的街道，人潮如涌。王兵力这时是最孤独的，看着那如蚂蚁一般，在街道上蠕动的来来往往的人流，王兵力就感到茫然无措，不知道要干什么。去转街吧，初来这个城市，一个乡下人对这城市的新奇感，陌生感早已经丧失，这街道两边林立的是都是酒店，饭店，衣服店，兜儿里钱一直不多的王兵力，对这些外边装潢很堂皇的建筑，只能是望而却步。到现在连街也怕转的了。白天没命的给老板出着他的苦力，倒不觉得，夜里下班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倒感到特别的失落来。开始，一同在那厂里上班的小朱，小李还喊他，他跟着他们一块儿去转转街，走在异乡陌生的街道上，他们彼此讲着自己家乡的事情，把彼此的心拉的那么近，那城市的夜晚的灯光，在记忆中，是那么的柔和，温暖。逛够了，他们还去那简陋的小酒管里弄几个小菜，喝几杯酒，记忆中那酒也那么的香。可是，过不久，小朱，小王也不喊他一块去转了，他要跟了去，他们说他们有事，让他自己玩去。并笑着对他说，人都还年轻，来这城市里挣钱，还不是为了用，挣钱舍不得花，何苦来这城市里挣钱。有了钱了，在这城市里，想干啥就干啥，想玩啥就玩啥。

王兵力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玩什么。反正是下班后，他没有什么事情，这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他已经转够了，不想转了，走在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流里，就有沉入了汹涌的大海里一样，让他感到害怕，感到窒息。在这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城市里，王兵力感到了孤独。不想转街了，他就来到这城市里最繁华热闹的广场上玩。广场的中心，在这夜里，就放开了喷泉，喷起老高的水柱子来，并变换着不同的形状。喷泉旁边有喇叭放着流行的音乐，立着的许多的灯柱子，变换着各种灯光。夏天的夜里，来这广场上看喷泉，听音乐，看灯光纳凉的人特别的多，使得广场上显得那么的热闹。这热闹使王兵力一时的忘记了自己。可是，忽然看看身边陌生的人，他就又感到孤单了，不免想起家乡，想起家中的父亲和母亲来了。母亲和父亲都在家乡那小山沟里操劳了一辈子，现在都老了，连家乡那大山都没有走出来过，王兵力想如果能带父亲和母亲到这里来玩玩，看看这可多好呀！王兵力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想到了那个叫马利的同村的女孩子来。他和马利好了好多年了，在家乡院子那小河边，可留下了他们几多偷偷的话语，和相依相偎的身影。马利去给猪割草，他就去放养，在家乡小院外的山水间，也留下了他们多少难忘的梦。王兵力发誓要一辈子对马利好，要娶马利，给马利修好的房子，让马利穿好的，吃好的，不让马利干什么。马利也对王兵力发下了誓，说要嫁给王兵力，和他一块儿奔好日子。可就在他们信誓旦旦的时候，马利的家人发现了他们的恋情。马利的父亲是个做生意的人，他知道后，势力的他，当然不同意女子留在这山里，嫁给王兵力，女子马利嫁在这山里，对他们带不来什么好处，对女子马利来说也没有什么希望。他想把马利嫁到大山以外的地方去，对他做生意有帮助，女子也能过好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留，马利父亲的想法可以理解，在他的眼中，有什么感情，只有现实的钱财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在他百般阻挠下，马利哭着对他说，她不想嫁到山外去，她就要嫁给王兵力。见女子马利态度那么的坚决，他就对马利说，你万一要那么做，也没有什么，你去给王兵力说，让他给三万块钱，把人领走。

为了马利，为了那份多年的纯真的爱情，王兵力对马利说，你等我，我一定挣够三万块钱回来娶你。王兵力挥泪告别了家人，告别了马利，来到了这陌生的城市里。来挣取他获得爱情的筹码。他舍不得化每一分钱，哪怕再苦再累，他除了生活必须外，从不多吃一点东西，多喝一点的。小王和小朱都奚落过他的吝啬，也嘲笑他把男人百当了，做人该玩了玩，该吃了吃，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把钱看的那么紧，以后死了都后悔。王兵力好想把自己的故事给他们说，说他是为了爱情才出来的，才怎么的节俭的，知道吗，他每节省一分钱，就离那爱情走进一步。但是，王兵力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他想他和小王小朱只不过是在一块做事情的认识的的人，没有必要说那么多，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一大桶眼泪换不来一毛钱的，再伤心的事情，也得不来同情，更别想他们帮助什么。于是，王兵力忍受着他们的奚落嘲笑，把一切默默的藏在心里。因为心里藏着那份深深的爱情，干活时，虽然是累的，心里却是甜的。

王兵力就想，如果这时马利也在这可多好呀，他回带着她看喷泉，看闪烁的灯，听这好听的音乐，他回和马利陶醉在这幸福中的。

但是，王兵力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从马利的父亲知道他们的事情后，就把马利看的很紧了，在没有达到他的条件以前，王兵力和马利见一面都难，让他遇见了，他就会骂人的，还打马利。这让王兵力的内心，很是痛苦。

王兵力找了一处凳子坐下来，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他不知道在这夜里，这来来往往的人，都从哪来，又到哪去，在这夜里，在寻求什么。他也不知道，在这夜里，有和自己一样景况的人么？当看着那相依走过的情侣，他的心里只有羡慕。他怕这会刺伤他的心，让他想起和马利在家乡小河边，在那月辉下依偎的事情来，就去看广场对面那高楼。那高楼的定子上，是一个大型的广告牌，在闪烁着，变换着内容，一会广告酒，一会儿广告女人用的东西，但是，都与身边走过的匆忙的人一样，让他感到冰冷而陌生，越发的感到孤寂了。

王兵力压够了时间，会到住处时，小王小朱还没有回来。他们合住的这房子里，就显得空落。东西都胡乱的放着，地上满是塑料袋，脏鞋子，臭袜子。好的是，这是夏天的日子，虽然小屋子里显得空落，但是因为季节，还让人不感到那么的冰冷。王兵力有些感到累了，对小屋外的城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心绪，就睡了。心里默默的想马利，这是他在空落时安慰自己的唯一的方式。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王和小朱回来了。他们旁若无人的大声说着脏话，喷着酒气。他们从打牌聊到了酒，从酒就聊到了女人。

你找那个女的咋样。小王问小朱。

你那个咋样。小朱没有回答，反过来问小王。

妈的，那个长的漂亮的，奶也大，屁股也大的让你弄去了，我弄那个，脸上到还可以，奶是瘪的，家伙比盆都大，没有意思，钱白花了，好的都让你上了。小王嬉笑着说。

去你的。想玩了，明天晚上去找那女的就是了。小朱说。

王兵力知道了小王小朱干什么去了。也知道他们忙什么去了，明白了他们曾经说过的，有了钱了，在这城市里，可以玩的地方很多。王兵力的心里有马利，马利比那些小姐好，那些小姐就是长的再好，都没有他的马利好。马利的脸虽然黑，可黑的那么纯真，健康。马利的眼睛，就象他们在小河边约会时，那头定上闪闪的星星，不是月亮。

王兵力收到了一封信，信已经被小朱拆开了，才给他的。信是马利写给他的，信中，马利向他介绍了家乡的情况，说他的父母都好，要他不要操心，有空了她时常偷偷的去看他们。马利向王兵力诉说了内心的思念，盼望王兵力赶快挣够了钱，回去娶她。并嘱咐他在外干什么事情都小心，注意安全。这一切都温暖了王兵力的心，让他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就是受再多的苦，再多的孤单，但是只要有马利，什么他都能吃的消。

在夜里，小朱和小王就嘲笑王兵力了。

现在哪个还写信，多土呀！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小朱说。

我们那不通电话，只有写信。王兵力就如实说。

那么土的地方，又是只会写些信的女人，一定土的掉渣了。都到城里了，还想她干啥。想女人了，去找一个，万一看不来了，咱厂里女孩子多的是，随便挂一个都比她强。小王说。

闭上你们的臭嘴，她们再好，都没有马利好。王兵力发火了，狠狠的说。见王兵力发火的样子很害怕，小王和小朱都不敢支声了。内心想着，这个王兵力可真的是怪。现在这社会象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少见了。

第二天，厂里和有好多人知道了王兵力是为了一个叫马利的女孩子，才到这城市里打工的。在小班了以后，就有厂里一个开朗的叫陈云的女孩子，凑到王兵力跟前问他，王兵力，那个叫马利的女孩子长的漂亮吗，她的命可真好，能有一个人专门为了她，出来打工，我要是有这福气就好了。

那你就和王兵力好，让他为你卖命不就行了吗。小朱就冲陈云说。

行啊！陈云说。

别胡闹了。王兵力没好气的说，都是你们两个乌鸦嘴，看了信，不守秘密到处说。说毕就走开了。

王兵力走后，小朱对陈云说，知道吗，王兵力和那个叫马利的女孩子，可是好了好多年了，估计是让那个叫马利的女孩子的大人知道了，要很多钱，怕有几万吧，让王兵力出来挣够了钱，回去才能娶到马利。

那么多钱呀！那干脆让王兵力和我好得了，我们在这城市里，可够浪漫几年的。陈云说。

可王兵力一心就想的是那个叫马利的女孩子。小王接话说。这王兵力也挺可怜的，为了马利，出来挣钱，一心就在攒钱上了，挣的钱，可是一分都舍不得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更别说玩了。

也都全把这当成了玩笑说说，一阵嘻嘻哈哈之后，就各自散开了。

为了挣更多的钱，王兵力找到老板要求加夜班。老板从小朱嘴里知道了王兵力出来打工的缘由了，就同意了王兵力的要求。在同意了王兵力的要求后，他拍了拍王兵力的肩膀，说，年轻人呀，凡事都走一步，看一步了，出来干活，还是要注意身体，该休息还是要休息，该玩还是要玩，该用还是得用的，你这么的，身体垮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再一个，你再拼命干，在我这厂里，你攒那么多钱，也需要几年的。几年以后，谁知道谁又是个啥样子了。最容易变的是人心呀！说毕，老板没有等他回答什么，就走了。留下王兵力愣在那里，想着老板的话，他在心里说，不会的，马利不会变的，她永远都会等我的，等我挣够了钱，回去娶他的。

带着这个信念，王兵力白天干了活，晚上还上夜班。

小王和小朱，白天上班，到了晚上，就到他们想去的地方寻找快乐去了。

王兵力工作的这厂里，几乎都是从乡下来到城市的乡下人。彼此都是带着不同的目的，来到这个城市寻求自己的梦想。来到这城市以后，才发现这城市的路太硬，踩不出自己的足迹；那楼太高，装不下卑微的身体。但是，既然来到了这个城市，就得想办法生活着，就不得不来到这工厂里寻找到置身的地方，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以换取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去的物质资料。然后，拿着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换取来的或多或少的钞票，到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寻求在家乡农村没有的生活，以获取短暂的快乐。

王兵力在劳动上和这小王小朱没有区别，不同的是他付出了更多的劳动力，所获得的报酬也多。可是，在拿到了自己的报酬后，怎么去使用上，他与他们不一样，小王小朱拿到出卖苦力挣的钱后，好象明天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了一样，要去挥霍，要去享受把这些钱在他们喜欢的生活里花光。好象他们对钱有气似的。王兵力把挣到的每一分钱，都存起来，仿佛每存一分钱，他就离马利近了一步，他的心也宽慰一些。王兵力也羡慕过小王他们的生活，羡慕他们的洒脱，活的自在。但是，他知道他有他的事情，他到这城里来是为什么的，尽管羡慕，他还是固守着自己的生活。小朱和小王自从知道了王兵力出来打工的原因后，便不多作践王兵力了，时不时还喊王兵力一块儿出去吃一顿饭，饭吃毕，他们去喜欢的地方玩了，就不让王兵力去了，对他说，这年代象他这样的人不多见了，内心深处还有那么纯真的爱情，他们都希望王兵力守着那份美好的爱情的梦想，不要和他们一块去玩，去那些地方。这让王兵力在不喜欢他们两的同时，还是感到激动。吃他们的多了，总感到对他们有愧疚，也想请他们去吃一顿饭。他们两都不去，说对与他们来说，这点钱没有什么的，可是对于王兵力来说，那每一分一毛钱都很重要，多一毛钱，就多了实现那爱情梦想的希望，他们不去，对王兵力说，我们都从乡下带着不同的目的到这城市里来的，认识了就是缘分，在一块玩就图个热闹，只要快乐高兴了就行，让王兵力不要感到欠他们两什么。王兵力感到，在城市的生活中，让小王和小朱在这汹涌的城市的人流中，已经渐渐的湮灭了一个乡下人的本性，玩世不恭，由着性子来，但是，他们骨子里那乡下人有的一点憨厚，似乎还保留着。这让王兵力在冰凉中感到了一丝的温暖。

认真过的飞快，王兵力也就死命的干活，以图挣到更多的钱。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再怎么节省，那积攒下来的钱，里马利的父亲所要的还是差的太远了。王兵力心里想了一下，照这样积攒下去，攒够去找马利的钱，那都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好多年的日子，他能熬的下去，只是他有一点还是不太放心的就是，几年以后，马利还能等的住他吗？尽管他对马利是十分的放心的，马利对他也是死心踏地的，可是，时间在变，王兵力也说不准马利变不变。就是马利不变，她爸能让她等那么长时间，逼也把她逼变了。到那时，就是挣下了再多的钱，对王兵力来说，没有了所爱的人了，都没有意义了。王兵力就想到了老板的话，虽然说着无心，可是细想起来，感到还是有道理的。

马利好久都没有来信了，也没有音信了。他从家走，一算，已经好久了。走的时候，天气正是冷的时候，现在天气也一日比一日冷了。树木由绿，渐渐变成了枯黄了。厂里好多的工人，都在做着回家的准备了。王兵力想想，不管钱挣了多少，够不够娶马利的，还是先回去看一看，见一见马利总是好的，也让他放放心。再拖媒人去马利的家，向马利的父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先给一部分钱，让他和马利把事情办了，其余的他再出来打工，慢慢给挣，这样人也放心的。

王兵力也挺想念家的，不知道家中的父母亲可好，他们不识字，自从出来后，没有与他们联系过。

在临回家的钱几天，正好有空，小王，小朱就喊了王兵力一块去逛街。厂里的女孩子陈云凑巧也遇到了一块，就喊了一块去街上。

那天的天气特别的好，太阳那么温暖的落在城市里，扫去了这个季节带给这个城市的寒冷。沿街，有绿色的树木，摆放的有盛开着花的盆景，到让这个城市显出了春天般的感觉。王兵力就感到，在城市里，季节感不是明显的，如果不是气温，或者刻意的去想，现在这城市里就会个人错觉，觉得这是个春天的时节。这一点，家乡乡下是永远都无法，也不可能与城市相比的，这就是城市不同与农村的地方吧。家乡那农村里，满山都是枯黄，是树木落尽了叶子后的萧条。现在家家都烤火了吧，家家的屋顶上，就升起了铁皮的烟管，在冒着一缕缕的烟，那屋里炉子的火，燃的很旺，小屋内暖烘烘的。一家人就坐在炉子前烤着火，聊着家常。王兵力想起这，就想家了，有一种迫切想回家的念头了。城市虽然好，可毕竟不是属于他的，在家乡，还有他的马利。

小王和小朱对这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熟悉的仿佛就是行走在他家的场院里一般的熟悉，领着他们走大街，过小巷，还时不时买弄的想王兵力讲述这每一条街的情况，那条街好玩，那个地方的东西好吃。

王兵力，这一年下来，你积攒了钱，准备回家去找你的马利。我和小王什么都没有积攒下，挣的钱都花了。但是，我们获得的是这种城市里生活的方式，在这城市里玩够了，吃够了，对这城市里什么都熟悉了，在这城市里，没有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收获吧。也许到这城市里的目的不同，收获就不同，城市，就是带给人不同生活的地方，也是寄托人欲望的地方。

我也一样，钱是挣了一些，可是都用玩了，过年回去，带不了多少。可是带回去最多的是自己喜欢的好多的衣服，化妆品，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以前买不起，现在自己挣了钱，买了。我还吃了自己喜欢的好的好吃的东西。我好开心，好高兴的。只是，没有人爱。陈云说。碰了王兵力一下，说，你那马利好幸福呀，有你这样的人爱，真的是幸福。

那你等着吧，要是王兵力找不到马利了，你就跟他好吗！小王说。

陈云没有接话，王兵力也没有说什么，都当把这话当成玩笑。后来说到了过年后，还到在这城市里来不来，来了在那干。都说还来，现在没有手艺，文化又不多，找工作不容易，这厂子，虽然活苦些，可是干熟练了，老板也不错，工资能准时给，他们都还准备到这厂子里来。

逛饿了，小朱就请了客，去餐管了弄了几个菜，喝了好多酒，一直玩到夜色来了，才又来到街上。小朱说他和小王还准备去街上玩玩，这一回去，就没有地方玩了。冲王兵力笑笑，就走了。王兵力就和陈云回厂子附近各自的住处。

夜里，空气中，有着寒冷的因子，街上的人，不多，只有街灯，和街道两边各色闪烁的灯光，和那一幢幢高楼的每一个窗户里透出的光亮，把这个城市的夜晚，装点的那么美丽，而又那么的神秘莫测。在这夜色的掩饰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发生着白天不能发生的事情。忙了一天的生活在这城市的人，都放松下来，以自己的生活方式，尽情的享受着生活。在家乡乡下，已经烤够了火的人们，有的早早就睡了，有的在看电视吧。乡下那小村里，通电到有几年了，这是唯一代表现代文明的东西，那电视，是唯一能代表小村进步的东西。他驱赶走了小村人几多的空虚和寂寞。这是夜色里，小村人唯有的生活方式。小村的院子是漆黑的，只有各家的窗户透出光亮。电费很贵，看电视，家家都关着灯。漆黑的小院里，就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狗在游走着，时不时汪汪的叫着。家乡小村的夜里没有地方可以去逛。在以前没有通电的时候，也来了，小村的人彼此还串串门子，现在电通了，各自就在各自的家里看电视，就不串门子了。没有事情，人一般不来往。电带给了小村人文明的生活，但是，却让家乡小村人的内心隔远了。这一点到有一点象这个城市里的人了，这让王兵力感到冷。他很怀念以往的日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云就依偎着王兵力，挽着他的胳膊。

在想什么。看着王兵力沉思的样子，陈云问。你思考的样子，看起来很成熟，很美。王兵力不好推开陈云，就由她挽着走，淡淡的说，我在想家乡乡下，也想这城市。如果有一天，人都象这城市里的人一样的生活，那么人要丢失好多美好的生活的。

想那么多干吗，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人要顺应生活，却不能逃避生活。哎，不想这些了，你的马利，真的那么好吗？陈云问。

好。王兵力说。并就给陈云讲他和马利的故事。那是多么美的故事，面对这样一个认识而陌生的人，没有什么堤防的。

王兵力就那么投入的讲述着，陈云以为着王兵力静静地听着。王兵力讲毕，陈云听的陶醉了，说，多美呀！我要是那马利就好了。我们那小村，和你们那小村是差不多的，只可惜我们不能出生在一个地方。你要是和马利不成了，我们两恋爱吧。

王兵力没有说什么，只是苦涩的笑了笑，说，只要马利坚持，我们没有不成的可能的。

那马利也是的，那么听她老子的话。要那么多钱，可需要多少年呀。要是我，我就和你跑出来。

陈云开朗，就在陈云这一句话出口，不知道为什么，王兵力忽然喜欢这个女孩子来了，感到她真可爱，禁不住凝视了她好一阵子。说，如果真的和马利不成，我就找你。

没有几天，就纷纷的和老板办了手续，离开了厂子了。王兵力要走那天，不知道陈云怎么知道的，大老早的起来，一直把王兵力送到车站，一路两人都没有多少的话语，陈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朗大方的她，忽然就变得羞涩起来，那话也就少了。直到王兵力上了车，车开动要走了，陈云才冲王兵力喊着，过了年，可一定要到这厂里来。如果那马利不要你了，不和你好了，我等你。

王兵力看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陈云，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但是，他的心里，很快就淡去了这个并不十分熟悉的女孩子，心里想的依然是马利，他想马利是不会不要他的。王兵力的心里，想的是回去后，见了马利，和她在一块的快乐了。车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了雪，这是这个季节里的第一场雪，看着那飘飘扬扬的雪花，王兵力感到好美，这雪似乎是送给他回家的花朵，想着家乡的火炉，想着马利，王兵力涌上心头的是温暖，幸福。

当走入家乡，看着家乡的山水，王兵力感到那么的亲切，这山，这水他是那么的熟悉，就如熟悉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一年没有回来了，就有一种远游的儿子，忽然见到了母亲般的温暖幸福。可是，见到家乡的人，彼此都那么的熟悉的家乡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熟悉的陌生，他们都客气的向他打着招呼，问道回来了。王兵力也客气的应道，回来了。本想多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他的心里也着急，想感忙回去，向父亲母亲报到，知道家里的消息，再去见见马利，是否一切都好，一切都象他走的时候一样。

家中的父母亲依旧，在忙碌的劳作着，所不同的是在家乡贫瘠的土地上，日日劳动着的他们，被风吹雨打的，显得更老了回到家后，父母亲显得都那么的高兴，忙着向王兵力诉说着他走后，家里的一切的变化。有几只鸡死了，他们又重新孵化了几只；母猪下了崽了，全卖了，还喂了一头大猪，很肥了，准备过几天就杀。王兵力迫切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猪呀，鸡呀的事情，他想知道马利的情况。在母亲说了半天的猪呀鸡呀之后，王兵力就问母亲，马利现在怎么样。说起马利，母亲的兴奋劲头一下就泄了，她是知道的，儿子出去，是为了挣娶马利的钱的。可是，自儿子走后不久，那马利在他老子的确定下，已经和家乡外边一个镇子上的人好上了，那人是很有钱的，开着车来的。一次就给了马利他老子几万块。马利开始不答应，可是，熬不过她劳子，慢慢的，也就同意了，和那小伙子跑来跑去的，过的也挺开心的。母亲说到这又说，怕他在外边分心，就没有把这事告诉他。王兵力知道这消息后，心冷到了极点，他自认为的坚固的爱情，其实在他走后，在面对现实生活的时候，也那么快的瓦解了。这真的是容易嬗变的社会，是个不再那么纯真的社会吗？王兵力就想到了老板说给他的话，当时听着觉得让人不舒服，现在却感到有那么点道理。

王兵力知道，自己这一年的努力是白费了。虽然对与马利来说，他并没有事情什么，马利并没有拿他一分钱，她人走了，可他挣的钱，永远都是他的。但是，王兵力觉得，如果没有人，要钱还有什么用。而没有了马利，他也就只有这钱了。这是他一年努力的见证。王兵力知道，和马利的一切，都只能化作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了。

王兵力想到了陈云，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此时他痛苦内心里的慰藉，是失恋后的依靠。想起陈云，让王兵力的内心好受了一些。没有了马利了，家乡呆着，王兵力感到也没有劲头了，他只想尽快的那这平时感到最难过的一个年过毕，去那城市的那个厂里，见陈云。

记忆的儿时，过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可是，这个年王兵力过的很是凄凉的，心里本想的是回到家好好的过一个年，因为马利对他感情上的背叛，深深的伤了王兵力，这年让他一直就沉在痛苦里。喝酒老是醉，迎接新年的爆竹，红红的对联，在他的眼里，是一点生机都没有的。他哪也怕去的，就呆在家中。父母都知道儿子的痛苦处，就劝他说，这世界上的女孩子多的是，马利不跟了，现在去了外边做事了，好好做，还愁找不到媳妇。王兵力想对他们说，现在不是找的到找不到媳妇的事情，而是他对马利爱的那么深，再找不到那份美好的感觉了。可是，王兵力想到就是给他们说，他们也体会不到，也不回懂得的，就没有说，心里只盼望这年过快一些，他早些走，去那个城市里，找现在唯一能慰藉他心灵的陈云。

熬到了日子，要离开家乡去城市里了。父亲和母亲送他到村口，冲他说出去了，就好好的干事情，家里不要操心。王兵力应着，回头去看家乡这小村时，他知道，在小村是他，可又不是他的了。小村虽然有他的家，他的父母，他的根就深深的扎在家乡的小村里，不论都多远，他都走不出小村。可，王兵力知道，长大了的自己，因为家乡没有了马利，没有了自己的爱情，家乡的小村，再也容不下他，容不下他的心灵了。让他再回到家乡小村，与一往一样，在小村的土地上，过日出而做，日落而栖的生活，他是做不到的了。王兵力知道，对与家乡来说，他是已经生长在城市里的人了，可对与城市来说，他不过是个打工的乡下人。在那没有他的空间的地方，他只能以一个乡下人的身份存在。

走了老远了，回头看去，村头的父母瑟缩着，苍老了，王兵力感到，和父母一块老去的，瑟缩，似乎还有这小村。家乡的小村里，渐渐的没有了象他这样的年青人，日益荒凉了。有的只是鸡鸣狗叫，和坐在门前打盹的老人。这和那个城市是无法相比的。因为爱情，让他离开生他养他的地方，去城市里流浪，因为爱情，让他再也做不了一个小村的人。王兵力想。

王兵力来到城市里的那个厂里，小朱，小王，陈云其实早就来了。见了面以后，都显得比较亲热，问这问那的。他们都问王兵力，过年在家是不是特别的好玩，要不咋这阵出来。还问到了马利，问望兵力现在和马利的关系咋样了，有了大的进展了没有。王兵力不知道如何的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兵力说，钱没有弄够，马利跟了一个有钱的人了。小朱就说，那不正好吗？陈云不是还等着你，喜欢你吗。

没有马利了，王兵力也不用下死力的攒钱，上夜班了。也不用死命的攒钱，把钱看的那么重，让人瞧不起的，他就请客，喊上了小朱，小王，还有陈云。

没有了心中的牵挂，和那份挣钱的压力，走在这城市的大街上，王兵力意外的感到这城市原本是那么的美好，那熙熙攘攘的人流，林立的高楼，都那么的亲切。王兵力的精神状态从显得特别的好，和他们一路想什么说什么的，来到了一家餐管里，王兵力点了好多好菜，小朱说不要太破费了，王兵力说欠你们的太多了，既然不用死命的攒钱了，我还不能大方一回。

喝了不少的酒。酒到半酣，小朱和小王就都开王兵力和陈云的玩笑。说，王兵力，马利不要你了，你就和陈云好吧。转过来他们又对陈云说，你不是羡慕王兵力对马利的真心，说现在象这样的男人难找了，现在这样的人，就在你的身边了，和王兵力好吧，吃不了苦的，王兵力可回过日子，攒钱了。王兵力倒羞涩的象一个大姑娘了，陈云倒大大方方的说，好就好，有什么不的。这就好么。小王说。就邀请了四人一块儿举杯，同饮了一杯酒。

酒喝毕，小朱和小王又去了他们爱去的地方。大概是回到了家乡的乡下，闷了那么久，又去放纵压抑的心了。王兵力和陈云就顺着街，没有目的的逛着。虽然过了年，天气还是在寒冷中，但是，王兵力却感到特别的温暖。新年的城市，在节日气氛的笼罩，在节日饰物的装点下，显得是那么的美丽祥和。年已过毕了，可是这城市里的人，似乎还沉浸在过年气氛中，那酒店，餐管里，满满的，依旧是还在庆贺新年的人们。已经酒足饭饱的王兵力和陈云到并不去留恋那酒店，也不在意那空气中飘荡的菜的香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云就挽着王兵力的手，相依偎着，走在这城市的街道上。没有马利的牵系，有陈云相伴，让王兵力的心感到温暖，幸福。这大大的慰藉了马利的背叛带给他内心的痛苦和伤害。陈云的身上散发出特别的香味，这让王兵力陶醉，就在心里梦想着，如何一辈子能和陈云在一块可多好呀。甚至庆幸马利的背叛，不谈感情，相比较起来，陈云比马利可强多了。

你和马利真的不好了，她真的有了别的人了。陈云问王兵力。王兵力点点头。陈云就更紧的依偎着王兵力，侧脸定定的望着王兵力，说我们好吧。王兵力没有说话，伸出了一只手，搂住了陈云。在这陌生而熟悉的城市里，搂着陈云走在大街上，让王兵力感到特别的自豪来。城市的夜色在各种灯光的装点下，好美呀！

这夜，王兵力和陈云都没有回各自租住的地方，在城市里的一家旅馆里，开了房。这一夜都在激情中折腾着，直到天亮。王兵力一直显得笨拙而冲动。相反的是陈云却是那么的自然。在激情着，陈云不停的呻吟着，喊着王兵力，我爱你，我爱你。在激情后的温存里，陈云对王兵力柔情的说，我爱你，一直到永远，你爱我吗？面对陈云那充满柔情的黑眼珠子，王兵力被迷住了，说，我也爱你，直到永远。陈云就如一只小鸟，缩进王兵力的怀里了。

王兵力和陈云很快就在热恋中了。离开了马利，王兵力的心，很快又那么深的坠入到了陈云的怀里。这是他别无选择的坠入，而且比和马利坠入的还深刻。在陈云的提议下，王兵力在外边租了一间房子，和陈云住在了一块儿。和小朱小王除了上班时间，是见不到面的。就是上班时间，由于彼此都有工作，有的时候，连面也都见不到，见了也说不上话，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下班后，王兵力就迫切的和陈云在一块，要么去逛街，给陈云买她想要的东西。要么就在那小屋子里激情。小朱和小王，就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陈云给予了王兵力许多的柔情和幸福，这是和马利给予的柔情和幸福不同的，让王兵力忘了自己。为此为陈云花钱，王兵力是舍得的，陈云想要的东西他就给卖。陈云以各种借口向王兵力借钱，他也给。王兵力把本要给予马利的情，全给予了陈云。

直到有一天，王兵力把一年多积攒下来的寻觅爱情的钱，全花给了陈云，陈云就在他的眼前失踪了。他打陈云的电话，电话的号已经消掉了。他去找小朱小王问，小朱小王说，你和陈云热乎在一块儿我们那好去打搅，又咋知道她的下落呢？王兵力不是说，是你们把他介绍给我的么。小朱就说，这叫陈云的女孩子，在厂里，见了谁都熟悉的快，我们只是把她给你说着玩的，没有想到你们就好上了。对她我们也不认识，不熟悉的。小朱就问他和陈云怎么了。王兵力就如实说了。听毕，小朱笑了，这很正常吗，就算她是骗子，骗了你的感情，你的钱，可是，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有什么想不通的。就是去找一个小姐，包夜也要一两百呢，全当找了小姐了。王兵力一下傻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以一个乡下人的脑袋，他怎么就想不通，弄不明白这事情呢。

王兵力不死心，不相信陈云是个骗子，他忘不了第一次和她走在街上，她依偎着他的感觉，忘不了她送他回家车站的情景，这样的有情谊的女子，怎么会是骗子呢。他不相信这社会里，就没有真感情，人就只认识钱。他也不相信，真诚的人处处遇到的都是欺骗，背叛和伤害。王兵力就去找老板，问那个叫陈云的在厂里干个活的女孩子。老板说他的厂里就没有一个叫陈云的女孩子在干活，就问王兵力是咋回事情。还问到了王兵力和马利的事情现在这样了。王兵力就从头都说了。老板就拍拍王兵力的肩膀说，我说过这社会，什么都容易变的吧，接受现实吧。从乡下来到城市里，人要长一双锐利的眼睛，同时还要有一颗清醒的头脑，不然就会处处受骗的。城市里的生存规则，比乡下复杂，许多在乡下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其实每天就发生在这城市里。

王兵力一下变成了一个没有钱，也没有爱情的人了，他只剩下一个被爱情的伤击打的特别痛苦的躯体，漂泊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城市里。为了生计，为了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他必须得忍受住自己内心的痛苦，去用自己的体力挣钱，以生活下去。不然的话，生计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感情，什么痛苦呢。生计问题，让他忘却了内心的感情的伤疼，不得不去顾及躯体生存的问题了。王兵力没有什么特长，他只能以自己的体力在这个城市的厂里干活，来挣取生存下去必须的物质资料。

王兵力又搬了回去和小王和小朱住在一块儿。有空了小朱和小王，也喊王兵力一块儿出去逛街。由于没有积攒钱的负担了，王兵力也出手大方了，挣来了钱，也和小王小朱一样大方的花。他们一块儿，转大街，走小巷，就如初来这个城市时一样的。这让王兵力又找到了当初三人刚认识时的快乐时光了。他们把他们的陌生的脚印留在了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只是在逛够了街，夜色来临了时，小朱和小王向来不喊王兵力去他们喜欢玩的地方去了。他们对王兵力说，其实你真的是一个好男人，是个好人，虽然没有马利了，可是你是有希望的人，不要学我们，我们是没有什么希望，是个坏人，你不应该堕落，应该好好的生活。王兵力就感到，小朱小王在这个城市里，放纵着，但是，他们放纵的骨子里，还依然有着乡下人的善良，淳朴。他也不知道对他们说什么。来到这个城市，只要有了钱，人就可以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生活吧，谁也无法去评价谁。城市就是欲望的集中地。

在厂里的工作中，在和小王小朱的交往中，让王兵力从那一次次的伤害中，走出来，让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气，他想发狠的工作，多挣一些钱，是主要的，然后再有自己的快乐生活。他也明白，家乡的小村里，没有自己所爱的人了，虽然自己的根在那，自己的父亲母亲在那，值得自己牵系，但是，没有了心上人的小村，在他的心中，日益变得荒凉了。他知道在外边不论多苦，都不能再回家乡的那个小村里去，回去了，带给他的比将是更加深的失望。在过去的一年中，为了攒钱，去实现心中的梦，而失去了在这个城市里，好多美好的生活，他现在想的是，在挣钱的同时，要多去熟悉这城市，熟悉这里的人事，想办法在这个城市里，站下脚跟来，他相信到那时，他能遇到自己的爱情。

就在王兵力谋划着自己以后的生活时，小王出事了。小王去偷了这个城市里的光缆线，被公安捉住了，关了起来，说是要判刑。而且这种罪刑都判的重。那光缆对这个城市来说，可是多重要要呀！小到看电视，打电话，大到工作的方方面面。那就是这城市人的腿，这城市人的眼睛，能偷么！王兵力找到小朱时，就这么说。小朱说，可不是。王兵力就问，你们玩的好好的，他为什么去偷人家的光缆呢！小朱就说，玩够了，他就去这城里的一些人赌，我劝过他不要玩，咱一个乡下的人，能玩过人家城里人么！他不听，输了很多钱，被人家追要的急，不给了就要打。他被着我说有事，就偷偷的去偷了人家的光缆。王兵力不知道说什么，剩下的就是和小朱一块儿叹息。末了说，我们到这城里来，干啥都得注意呀！小王这下可该咋办了呢！都不知道咋办，茫然的看着这城市高深的天空。

没有了小王，在工作后，王兵力就和小朱一块儿去逛街，走大街，窜小巷，仿佛就如他们初来这城市一样的新奇，东看看，西瞧瞧。这城市一天天都在发生着变化，这城市是那么美好，可是，都感到自己再怎么努力，都难以融入这城市，成为这城市的一份子。在这城市里，他们不过是打工子，街道虽然宽阔，可是留不小他们的脚印，楼房虽然高，可是没有他们的空间。他们不过是这城市的建设着，把着城市一天天的建设好了，他们却如这城市的弃儿游荡在这城市中。

边转，他们边聊，最多的聊的是小王，在叹息的同时，都告戒自己，在这城市里，一定要好好干事，认真做人。要不将来就和小王一样。

转累了，他们就会找一家餐管，要几个小菜，喝上几杯酒，有时小朱请客，有时王兵力请客。在此之中，让两个同来自乡下的人，找到了几多的快乐，也让彼此间，有了深后的属于乡下人才有的那份情谊。

小朱也不再出去玩了。小王的事给了他很大的启示，他想和王兵力一样多挣一些钱，攒下来，然后想办法在这个城市里站住脚。然后再想人生以后的生活，总不能这么一直游荡着。他也知道，回乡下去，比在这城市里还让人失望。没有了年轻人的乡村，日益苍老了，荒凉了。那里找不到自己的生活，更找不到自己的将来。

在小朱想改过自新，重新来过，重新走自己的人生路时，他却病了，病的很厉害，先是发烧，吃药，打针，都难退下去。没有办法，王兵力就陪他去医院。

去医院后，医生问了小朱一些情况后，就给开了化验的单子，小朱烧的厉害，人没有力气，王兵力就跑上跑下的，去给挂号，交费，办妥一切后，给小朱抽了血化验，让过几天后，去取化验单，等结果出来了再说。看着王兵力为自己跑上跑下的，让小朱很是感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几天后，小朱的烧退了一些，但是人乏力的很，走路都感到身子软。没有办法，王兵力就去给他取化验单，根据结果，再给他把药买回来。

医生见了王兵力后，深情很是严肃，问王兵力是病人的什么人。王兵力说是一块来再城里打工认识的朋友。医生问病人在哪，咋没有来。王兵力说病人虚的很，来不了。看医生严肃的样子，王兵力问，他的病严重吗，什么病？医生说，严重，顿了好一会儿，说，我们初步筛查，是爱滋病阳性。不过确诊需要到省疾病控制中心去。王兵力不知道什么是爱滋病，就又问医生，那这病看的好吗？医生说，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是难以治愈的。不过只要配合治疗，定时吃药，还能活个几年的。一想到小朱那么年轻的生命，一下就只有几年时间了，王兵力的心里一阵紧缩。他惊恐的问医生，那么这病是怎么得的。医生说，通过血液，母亲婴，还有的就是性生活。王兵力就想到了小朱先前的放浪生活，就明白了他怎么得上这病的了。临走，医生告诉王兵力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能接触患者的血液，以免被传染。王兵力又问医生，为什么还要去省上确诊，这医院检查的准确吗？医生说这医院检查的准确。去省里确诊是程序。排除其他的可能。医生说，不过，以他的情况来看，有99%是这病了。

往回走的路上，王兵力的心特别的灰暗，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把这病情告诉小朱，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年轻的，却只有几年生命的人。王兵力想到了小朱在小王被判了刑后，他改变了的生活，和对将来的想法。但是，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一切不过都是空梦了。王兵力就想到，有的人走错了路，还有该过的机会，可是，有的人走错了路，连改过的机会都没有了。比如小朱。王兵力就想，老天对人是不是太残忍了。王兵力也想到了他们在这城市里的放浪生活，王兵力就想到，是不是人对生活这样，生活就会对人这样，人好多的痛苦，和不幸都是自己提前给自己种下的。王兵力想不明白。

回去后，小朱就问到了自己的病情。王兵力本想隐瞒他。可是，看到小朱已经病得那么的虚弱了，不能再拖，再拖，可能把命就没有了，既然找到了病，就要对病去治，起码在治疗后，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这是最坏的想法，也是无奈的想法了。王兵力在犹豫了好一阵后，就如实的告诉了小朱的病情。小朱和小王，天天就在这城市里窜，听到了不少。对爱滋病是知道的。在听到了关于这病的宣传后，小朱也感到了不妙，曾经对小王担心过这病。小王很随意的说，那有那么巧，这病就让你我得上了。人还年轻，要乘年轻，该玩的玩，不然的话，老了后悔。小朱此时才知道，他去放纵了，乘着年轻，去玩了，可是也相应的受到了惩罚，他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是，小朱知道自己病情后的冷静，让王兵力感到意外。他并没有象他想的一样，小朱会恐惧，会有大的反映，相反的是，小朱很是冷静，喃喃道，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早知道这一天回来的。人迟早都要死的，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我的死来的早一点吧了。王兵力说，你不户死的，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要，积极治疗，还能活几年的。小朱无力的说，都没有用的。苦笑了一下，对王兵力说，知道吗，在有一点事情上，我们是相似的。只不过，我是因为爱情的伤，才到这城市里来打工逃避的；而你是为了爱情，到这城市打工的。我和那个同村的女孩子可多好呀！我们十几岁，就开始相爱了，在小村的小河边，稻田边，在那清幽的月光下，我们多么幸福的依偎在一块儿呀。那蛐蛐，那稻田里的青蛙，叫的可多好听呀！可是，后来，她的父亲知道了这事情，说我家里太穷，嫁了我连住的地方多没有，吃都吃不饱。就活活的把我们拆开了，让她嫁给了外村一个有钱的人家。我当时多么的痛苦，想到了死。可我有怕人笑话，一个大男人为了女人就去死。没有办法，见了物就不由得不思念人，可是，她已经是别人的人了，没有办法，我才选择了逃避，逃避了家乡，来到这城市里打工。也不为了挣钱，爱情没有了，心上人走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呢！挣一个钱，就用一个，用放纵的方式，来麻醉自己，来忘掉心中的痛苦。

在这城市的放纵生活里，我麻醉了自己，赶走了心上的痛苦。想相爱是让所爱的人幸福。她跟了我，是没有地方住，吃都成问题，我的家里真的是太穷了。如期让所爱的人，跟了自己一块儿受苦，还不如祝福她过的好，只要她过的好，过的幸福，我也知足了。

说毕，在小朱布满了死亡的脸上，荡漾开了幸福的笑容。王兵力听毕了小朱的诉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却被抽的生疼了。他对这个和自己遭遇几乎相通的一块来这城市来这城里打工的乡下伙伴，充满了无比的同情。

我死了没有什么。所爱的人过好了，我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小朱的脸上，是一种解脱了似的轻松。这是受尽了生活所给予的痛苦，看透了生死后的轻松。对人世已经无所求了。王兵力就对他说，不小朱，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明天我就陪你去省疾病控制中心检查，再进行治疗，医生说过，只要吃要，不会死的。小朱微笑着说，谢谢了，谢谢了。难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对我这么好，还有你这样的好人。王兵力说，在这世界上，你对我不是一样的好么。小朱说，都是一块来这城市里的乡下人，应该互相关心的。他望着王兵力，说，我就是你的借鉴，不论如何，不要学我，要珍惜生命，都要好好的活着。人活着，生命最重要，生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只有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一觉醒来，就在王兵力准备陪小朱去省疾病控制中心检查时，却发现没有他的人影了。王兵力就去厂里找，也没有。王兵力知道，小朱在昨天夜里，乘他熟睡时，已经偷偷的走了。王兵力望着这个城市里，来往的人流，车流，却不知道小朱去了哪里，不知道小朱的将来会怎么样。不论如何，他都盼望小朱能坚强的活下去，不要那么早的死去。已经受了生活中太多的苦，应该再好好的活几年，哪怕是一天。

王兵力的心里，深深的记住了小朱给他说的话，不论如何他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做为一个乡下人，在这城市里好好的活下去。他们几个乡下人，在这城市里共同走过的日子，将永远深深的留在他的记忆深处。

2008-1-4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