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

1

小村不大，四面都是高高的山，在高山环绕下的凹地里，是一个不大的坪子，各抱地势，修了土墙黑瓦屋。

小村叫前进村，从土地分到户后，就不叫前进大队，就叫前进村了，那枚老公章，也就成了历史的见证。不但那老公章，就是前进大队的所有干部，随着前进大队的撤消，一同消逝在了前进这发地方历史的记忆里。队长不再当队长，仓库保管员不再当保管，会计也不再当会计，出纳不再当出纳。前进村进入了新的历史时期，就换了新的人手，来创造前进村的历史，见证前进村的历史。这都是分到了土地后的前进村的农民们自己选出来的干部，前进村的村民们，都愿意让这些干部领导他们，并和他们一块儿创造和见证前进村的历史。

新干部上任的那天，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庆典，前进村的新领导，挨个上台讲话，都无一例外的说要给村上多干好事，实事，领导大家早日过上好日子。他们讲的很激动，前进村的村民们听的也很激动，感到有了土地的他们，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过上幸福的好日子了。

那失去了大权的老队长，会计，保管，就象女人一下没有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失落，难过。他们没有参加这样的会议，而是一直呆在自己的家里没有出来，他们都象着原来他们管着的土地，分给了大家了，他们管着的粮食的仓库，已经放空了粮食，成了一个土墙壳，他们管着的队上的财务，也成了空帐。没了，一切都没有了。他们都隐约的感到，时代变了，他们所领导创造的前进村的过去， 将永久的成为了历史。

这是一年的春天，有了自己土地的前进村的村民们，第一次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种下了希望的第一粒种子，想象着这种下的种子，将要生根，发芽，拔秆，长出厚实的子粒，而且，所有的子粒都将是自己的，心里特别的甜，干劲特的大。这与以往在大集体的土地上劳动，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内心里想着，做为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可是多么甜蜜，幸福的事情。就象男人有了自己的女人，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幸福。

有了土地了，自己就是真正的主人了。见了以往的村上的领导，他们不再向他们打招呼了，以往的领导管他们的起床，睡觉；管他们的吃，管他们的休息。好象除了他们的命，和内心的痛苦，焦灼他们不管以外，什么都要管。没长没短的磨着，劳动着，一年也直混个肚儿圆，有时，连这都达不到，饿肚子。现在，他们不属于他们管了，他们属于自己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没有任何人管。而见了新的村上的领导，前进村的农民们，也不象对以往的领导一样的恭敬，他们都知道，现在有了土地的自己，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这新领导，管不到他们什么的，不用操心他们给自己记多少工分，也不用担心到时分给自己的粮食少了。彼此的心里都知道，这新的领导，对有了土地的他们，管的少了，甚至就管不着什么。他们所管的就是属于集体，和村上的事务。或者有事，的确要找他们的事务。修个房，弄个地基，结个婚，让开个证明。不过，都知道这是有时候的事，是个别人家办的事。

前进村的村民们，知道是四九年祖国就解放了的，可感到，自己才是这时，才真正解放的。心里想，现在这社会，就是自己的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不犯法，谁都管不着。这才是自由的社会，自由可多好啊！

2

与分到了土地后充满了干劲和激情的村民们比，那沈二银，党发银就什么都不干，分给他的地也不种。两人，都是单身汉，一天游手好闲的，在别人在地里忙着干活时，他们就在村里，东边游到西边。在大集体时，他们也是这样，可是，他们可是队长面前的红人，什么都不干，一年下来，照样分到了不少的粮食，比干活的人吃的还好。他们特别听队长的话，队长分给他们的任务就是监工，谁干的不好，谁偷了懒了，去给队长汇报。众人都恨他们，可又怕他们。现在不怕他们了，在他们眼中，他们两人纯粹就是懒汉，二溜子，就冲他们喊：两个懒种，分给你们的地不种，还指望我们养活你们呀！狗日的不种地，到时就要饿死的。石村长也去找过他们，对他们说，现在村上可不管他们了，也没有什么事让他们去做了，现在都是自己给自己做，干多少得多少，如果不干活，到时没有吃的，可就没有人管了。

沈二银就说，没有吃的了，就去找队长，队长说，我都当不成队长了，土地都分给大家了，我没有什么管的了，自己都要靠劳动吃饭，连自己都管不了了，还能管别人。这让沈二银很是失望，回去给党发银说了，党发银说，管他的，先玩着，到时就有人管我们的。两个懒汉就和全村的人，在斗着心劲了，一边想的是到时就有人管，一边想的是，你啥都不做，球的个人管你。

3

小村里，时常是家家闭门。小孩子去上学了，老人也都下了地了，除非不能动了，就坐在屋檐下的木头墩子上打着盹。在小村外的地里，忙碌着的是小村的人。不知道是饿怕了，还是有了自己的土地，都高兴的发了狂一样，好象这年就要把一辈子吃的粮食都种出来一样，把小村四面的平地种完了，就在小村四周的山上开荒。在大集体时，种完小村四周的平地，都要出很大的劲似的。没有想到，现在种完这些地，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同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地，劳动关系改变了，所产生的结果，竟然是那么的不同。

在这年的春天里，小村四周的山上，今天这冒起了滚滚的浓烟，明天那冒起了滚滚的浓烟。绿色在减少，树木在减少，裸露出的是大片的坡地，前进村人发疯了似的在那土地上种着自己的粮食。

就在这一年，前进村的人，都解决了吃饭的问题，家家都有吃不完的粮食，有白面，有米吃。吃着白米，细面的前进村的农民们，感到要也粗了，说话也有了底气了。那沈二银和党发银，没有等到前进村的人管他们，村上也没有东西可以去管他们的。到了年底，没有饭吃，就天天饿在家里。村里人就嘲笑，两人都叫银，可是，那么懒，就是银子掉在了路上，不起早还拣不到。

 那沈二银和党发银，就成了村里人教育子女的典型材料，儿女要是有懒的，就他他们说，人懒，不放勤快，就要和他们一样，饿肚子，没有饭吃。在小村人的眼里，都有了自己的土地了，如果再没有饭吃，就是懒，就是可耻的。得不到小村人半点的同情。

沈二银党发银没有饭吃，差点饿死。石村长看不过去了，就把这汇报给了乡上，乡上没有办法，给两人弄了个五保户，由政府每月给一点粮食，勉强过着日子。

五保户，在小村人的眼里，就是懒汉的象征，虽然政府每月给一点粮食，可是，被人看不起。小村的人，天天都忙着，都见不得沈二银和党发银，他们就搬到一个叫板板沟的地方搭了茅草房住着了。

有了土地的小村人，就都是勤快的，在土地上玩命的人了。

4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里慌，有了饭吃了，对全是农民的小村人来说，就有了底了，就有了生活的希望了。生活对他们来说，就不完全是无休无止的劳动。在紧张的劳动之余，遇到了不好的天气，或者累了，病了，就不去地里了。在小村里，找几个人，打打牌，或者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的晃悠，也别提感到有多自由，幸福的了。这在以前大集体时，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哪怕你累了，病了，只要不病死，还有一口气，还能动弹，都得到地里去。就那么没日没夜的干，还吃不饱饭。

为了鼓舞士气，还是为了调剂广大村民单调枯涩的劳动生活，村里时不时还请来唱戏的，或者放电影的来。土地分了，树木分了，山也分了，村上是空架子，没有什么钱的，就把集体的山卖一点，每家每户筹一点，石村长怎么的热心，大伙没有不乐意的，就你家十块，我家五块的凑，很块也就凑够了。放电影放在石村长家院子里，唱戏，她家院子唱不开，就只好放在村里那块大空地里，搭了戏台子唱。每在放电影或者唱戏之前，石村长就要讲话，大将勤劳致富的重要性，还特别的表扬村里一些勤劳的人，表扬粮食种的多，家里有饭吃的人。石村长的话说的大家心里暖，更调动了大家种粮食的决心。

对咿咿呀呀的戏文，小村的人不一定听的懂，但是，头顶是暖暖的太阳，听着这戏文，那阳光似乎就越发的温暖了。不但小村的人来看，远近地方的人都来了，小村中央的空地里，黑压压都是人。在黑压压的人群外，有卖小玩意的，有卖麻花的，大人就给小孩子五分一毛钱，去买个小把戏，买根麻花吃着，更给这阳光增添了温暖，让小村人感到，这日子就是比神仙都快活，就是梦想中的幸福日子。

夜里看电影，头上是闪压闪的星星，面前就是那或神话，或枪战片。小村人可感到自己就在天堂里了。尽管累，可是，人快活着。

5

石村长是女能人，她能被小村的人选为村长，不仅仅是她地种的好，或者劳动厉害，而是在她的为人。石村长的男人，在乡上工作，但是，石村长不靠男人生活，仍然种着地。其实，她也知道靠不住，靠男人那点工资，怎么能养活全家那么多口人。石村长的男人何会计也时常从单位回来帮着干些农活，他人胖，干不了什么活，干起活来还不如他女人，就让小村里的人笑，他也不好意思的笑。石村长在小村里来说，是不完全属于农民家庭的。但是，她并不为此而骄傲，感到自己有多了不得，对小村里的人都好，哪家有什么事了，只要能帮上的就去帮，需要钱的，就借给人家。石村长的这些，都深得小村人的敬重和爱戴，这就是为什么在小村历史的车轮进入到新的时期时，小院的人都一致的推选她一个女人当小村的村长。

石村长的儿女很多，男人的工资只够贴补家用，家里过日子，其实全靠她在土地上劳动，别看她是个女人，一但干起活来，不比一个男人差，一般的男人干活还干不过她。

进入了新时期，不再过大集体日子的前进村的农民们就希望有这样一个带路人，既能有一个强人的样子，支撑起自己的家庭，把日子过红火，给小村的人带一个好的榜样，又能关心全村的人。在小村人的眼中，石村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石村长也是能行，她不但种好了地，大女子从学校回来了，学了些文化，她就响应上边的号召，在自己家里办了个什么食用菌厂。乡上有人为此写了报道寄到县上，石村长就成了名人了，今天这来人，明天那来人参观她的厂子。石村长也被推选为县代表，时时去县上参加会议。

6

老队长在村里没有了发号施令的权力，也没有人养活他了，他得靠自己的双手，在分给他的土地上劳动来生存了。这让老队长很不习惯，很失落，但是，人总得活着，他不得不去地里干活。开始有些拉不下面子，后来看到石村长还不是天天在地里劳动着，就是去外边更大的地方风光了，回来还不是又下地了。人家现在的名气可比自己那时大多了，比自己风光多了，都还劳动，自己还能劳动。时代变了，一去不回了，自己的风光得意成了永远的过去了。

想着，老队长就去地里干活。好的是，尽管有村里的人恨他当时给自己少记了工分，或在别的什么事情上整过自己，但是，见了面了，还是队长队长的喊他，这让他的心里多少还有些宽慰，感到小村里的人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是他们的队长。一辈子有这不也就足够了。

不知道是人一但背了，火焰就低了，连鬼都欺负了，还是老队长没有干过多少活，该他倒霉。他去山上干活时，就出了事了，人就从坡上滚了，滚了很远，摔的很是厉害，胳膊摔的骨折了，头上摔的皮都一耷拉着，眼睛里全进了沙子。他领的兄弟的儿子到山上找到他，他已经连呻吟都呻吟不了了，小村的人也问讯赶到了，帮忙连夜把他送到了邻县的医院里。还好的是，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一只眼睛却瞎了，胳膊也出不了重力了。也就是说，他从此将不能劳动了。

此后的岁月里，老队长也就没有做什么。一直由他领养的他兄弟的儿子养活着。老队长没有儿子，兄弟的儿子多，小的时候，他就领养了一个，在女子都出嫁后，他没有想到领养的儿子还起了作用。真是养儿防老。

石村长挺可怜同情老队长的，时时村里有了什么好的政策，就给他一些，发了什么救济，多给老队长一些。这让老队长很是感激。

7

和石村长一样，下着雄心大干的有余亭子和王西风。

不但土地是属于自己的，还给自己分的有山，有了土地和山的农民，就如梦想有了自己的翅膀，可以在自己的领地里，展翅任意的飞翔。

余亭子和王西风去找石村长商量，人光有热情还是不行的，个人的力量还是有限的，能不能把全院子的人都组织起来，今天联合起来给你干，明天联合起来给他干，把给每家干活的日子都排起来，按照顺序做。这样干起来快，人多热闹，人多劲头大，而且还能带动那些懒一点的人。

石村长同意了，就在村里宣传这种做法，从她家开始，下来是余亭子和王西风。院子里的人都抱着试试的态度答应了。

果真在给石村长干的第一天，人们没有想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做出了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做出的活来。人们兴奋了。就完全赞成了这种做法。给别人干活时好好干，别人给自己干时也一样的好好干，就在这一年，前进村小院里的人，种出了比去年更多的地，有了更多的收成，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种联合互相换工的干活方式，就在小村里流行开了。

在种地之外，就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小院的人都想不通，为什么还是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在大集体时，人忙一年，到头还不够吃。而现在分到户了，却用很短的时间，干出了那么多的活，让每家都有了吃不完的粮食。

王西风就在自己家的山里，砍了树，弄木耳了。余亭子就在自己家的山上嫁接板栗。有了吃的，还得想办法弄钱呀！一大家人过日子，光有吃的没有钱可不行。

8

老队长摔伤后，瞎了一只眼睛，再不能做啥了，他天天的任务就是吃过早饭后，搬了把椅子做在门前的一可梨树下，抽他的旱烟，若有所思，边用他的一只眼睛看着前进村这小院，也观察着这里的人和事。

但是，看是看了，思是思考了，他却不多说。这如他当队长时不一样，当队长时，他爱说，今天说这个勤快，表扬一番，给多记一点工分；明天说那个懒，扣工分。现在他不是队长了，前进村的小院不是他的，已经变了天下了，他不用说了，说了没有人听，说了也不起作用了。老队长就在这摔伤了后，开始变的沉默。他是在观察着前进村现在的人事，思考着过去，在内心考问着自己的对错。

人们也都观察出老队长变了。说是从那受伤后就变了。变得沉默的老队长，不但没有让他曾经整过的小村里的人恨他，反倒让人对他有了几份敬重。农民的心是善良的，最容易忘却仇恨，尤其在时间的打磨下，早已经让他们忘记了仇恨。

人们已经象以为一样，见了面了就喊队长队长的。有了什么事情，还乐意请教他。老队长干不了什么了，村里有了什么好的事情，有了能照顾的事情，他们就首先想到队长。这让队长尽管没有能力劳动了，领的儿子后来也不尽听话，而他在村里人的关心下，生活上却没有受到苦。

老队长的这种明哲保身的活发，是不是值得人学习。当初的风光和势力不再，深陷生活困境的人，更应该学习。

9

沈二银，党发银搬到那板板沟里去后，每个月就下山来，到石村长家去领粮食。那党发银吃了便宜粮食，不忘感恩，就把小村中间河上的跳脚石给重新的弄一下。小村中间的河上，没有桥，就靠那跳脚石让两岸的人来往。往往发了大水，就把跳脚石冲跑了，需要重新收拾。这件事情，往往就是党发银下山后给弄。

党发银给村里人做了好事，吃粮食也就吃的感到理所应当了，村里也没有人作贱他。而那沈二银懒，下来只是拿了粮食就走了。下山头也不洗，脸也不洗。给村里人也不做什么，村里人就讨厌他，不喜欢他，作贱他。有的还指使下孩子去摆弄沈二银，把他肩膀上的粮食给夺下来，把沈二银弄倒，就哈哈笑着跑了。

沈二银气愤的去找孩子的大人，孩子的大人只是笑，对他说，小孩子给你把粮食弄到地上了，你拣起来就行了，我看你是就等着吃，蛇钻到屁眼里，都懒得动一下的。沈二银已经习惯了这些嘲讽，知道自己的告状没有用，就只好自己走了，边走边骂这些大人把孩子不教好，长大要学坏的。村里有人听到了，学坏不要紧，只要不学懒就行。

沈二银和党发银住在板板沟里是寂寞的，板板沟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着。搭的是茅草房。房子四周到有好多的地，可是，他们都不种，长满了荒草。后来，外地来一户姓邓的人，看上了前进村这地方，到这里来住，可是因为小村里的地都分了，没有土地了，他们就到板板沟来住，把这大片荒了的地种了。

前进村四周的地不多，小院里的人也看上了板板沟四周山上的地，那山都不陡，是缓缓上去的，只要把那地开出来，定能种出好的庄稼。

小院的人，知道后，就争着去板板沟四周的山上开地。那开出的地，果真长出了特别好的庄稼。因为板板沟离小院有一些距离，在板板沟四周山上种地的人家，也就在山上搭了简易的草房，虽然简易，可是里边锅、灶，床，生活上用的都有，就是一个家的样子。种地的时候，小院里的人，就住在山上的草房里，过着日子。这一下，板板沟就不寂寞了，人来人往的，充满了热闹。小院里的人来了，大多在姓邓的人家找吃的找水喝。姓邓的男人比较木纳，忠厚，话不多，可他的女人白莲子人话多贤惠，来了人就做饭，倒水，很是让小村里的人喜欢。也有转到沈二银和党发银家里去看的。那党发银日子虽然过的简单，家里收拾的也还干净，来了人让坐，倒水的。那沈二银家里脏的没有办法下脚，被子黑的看不见布了，锅里泡着碗都发白了，发出一股嗖味。看毕了回去，就有了更多的关于沈二银的笑料。在沈二银再下山来领粮食时，好作贱他。

10

与石村子让女子弄银耳相比，余亭子和王西风是成功的。

不知道是技术不过关，还是别的原因，石村长弄的银儿，满满一屋子，只结出了几朵，其余的全部变黑了，坏了，一朵都结不出来。毕竟结出了几多，让我们长了见识，知道什么是银耳，家乡的木耳倒见过的，是黑色的，如蝴蝶般。银耳与木耳外观上区别不大，可是人家是白色的，如银子一般，特别的好看。只是没有吃过，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而王西风弄的木耳倒是成了，每一跟木棒上都结得黑压压一片的，这一年王西风就卖了不少的钱。余亭子嫁接的板栗，成活的也相当好，几年以后，就会挂果，结出硕大的果实的。

石村长虽然没有弄成银耳，可是她不悲哀，她弄到了名誉，在全县都出了名，这是比任何的金钱都比不了的。

而王西风和余亭子弄成了木耳和板栗还不是她领导的结果，所以，石村长依旧是高兴，大会小会的表扬王西风和余亭子，宣传着发家致富的方法和道理。她已经时不时，去乡上，县上开会，受着各种的表彰。家里，时常来一些乡上的人，和县上的领导，很是红火，热闹，让小院里人羡慕的。

石村长很是团结能响应她的号召，并且和他一块儿往发家致富路上走的人，她除了大会小会上表扬王西风和余亭子外，还时时的请他们到自己家玩，家里来了乡上的人和县上的人了，就让王西风和余亭子去家里陪客。

王西风和余亭子也时请石村长到自己家玩，石村长不喝酒，就请来石村长的男人一块儿来。你来我往的，不但增进了彼此间的情感，也让小村院子里的人都羡慕前进村里搞定好的这几家人了，也就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一定要把家里的日子搞好，也象石村长他们一样的红火。

其实，只要不象沈二银一样的懒，石村长还是乐意的帮助任何一个村里想把日子过好的人家。王西风好余亭子在这一点上是和石村长有一样的想法的。在小村里，其实有着很多想把家里的日子搞好，搞得不但有饭吃，还要有钱用的，可是，有的因为没有头脑，有的因为身体本身有残疾，而没有能力把日子搞的象心里想的那样。尽管一年，不停的在忙碌着，可一年到头，家里的日子，还是没有大的起色。那王林林小的时候因为玩雷管把一只手弄掉了，他并不懒，也想把家里的日子搞好，将来还准备找个媳妇。但是，因为身体残疾，别人有一双手，他只有一只手，想法虽然好，他也不停的努力，家里的日子，也只能有口饭吃。那方水水人憨厚，本分，和王林林一样的勤快，可人没有脑子，干什么都要人说给他，不是就不知道做什么。看到这些情景，石村长，余亭子，王西风就想着办法去帮他们，给他们出点子，组织村里的人去帮助他们干一些活。这些做法让村里的弱势群体对他们充满了感激，他们也深受村里人的好评，自己家里搞好了，没有忘记帮助还贫穷的人。

11

石村长的大女子嫁给里小村不远地方的一个条件较好的人家，二女子嫁给了远方的一个木匠。小村里好多小伙子其实都喜欢石村长的女子，有人家也想着和她家开亲，可是，石村长都没有把女子给到小村的院子里。她的三女子，本来很小村院子里的一个小伙子都已经很好了，那小伙子为了她三女子把这外边很好的工作都辞了，专门回来守石村长的三女子，开始石村长还有点愿意的，可是，后来了解到那小伙子在外边并没有挣到钱，就开始反对在这事情，后来就把她的三女子给到了也是离小村不远的一户较好的人家，硬是火火的把她的三女子和那小伙子给拆散了。那小伙子外边的工作也弄掉了，回到家里从此一蹶不振。在这些事情上或多或少的影响力石村长的在小村人们心目中的印象，觉得石村长不过就是说道好，表面工作做得好，其实骨子里还不是看不起穷人，喜欢富人的。她安排的几个女子的婚事就是最好的例证了。小村的人从这时开始，对石村长就有些疏远，不象以前一样把她说的当初了圣神，对她敬重的物体土地了。石村长也感受到这些，但是，她是聪明人，只默默的记在心里，不去表述，也不去解释什么。她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事情看得是那么多直白好准确，解释也没有什么用的。她只是想让小村里的人了解，她这一代人已经受够了生活的太多的苦，现在不想自己的子女再受这些苦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过的好，少受些苦。而小村院子里的人，她都太熟悉了，家家的日子几乎都是从贫穷的泥坑里往起爬，就是这几年把吃的问题解决了，看是想要把日子过得象想象的一样好，院子里的人家几乎都不可能会难以达到。她给女子选择的这些人家的日子，是小村人无法企及的。她不想解释，她只想让时间来回答她的做法和问题。让小村的人知道她给女子选择的人家没有错。爱好现实就不是一回事。

女子嫁走了，石村长还有两个儿子，她会她的工作的男人都把希望深深的寄托在两个儿子的身上，希望他们能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

13

板板沟是热闹的了。尤其是在春天到秋末的日子，直到冬天来了，大雪封了山，到处一片白皑皑的时候，板板沟才沉寂下来。

春天姗姗而来的时候，前进村小院里的人，就纷纷的向板板沟涌去，他们在板板沟四面的山上开荒种地。

在中午或者下午休息的时候，他们就会下到沟里，去姓邓的那家人去玩。白莲子就给倒水，没有吃饭的就给做饭。来的人也就边和白莲子开着各种玩笑，一时嘻嘻哈哈的分外的热闹。白莲子这，就成了前进村小院里的人，在劳动之余集中休憩的快乐的港湾，给沉寂的板板沟带来了喧闹。

小院里的人，大多只是为了在劳动之余去板板沟，在白莲子家找找水喝，找饭吃，但是，却有别的人，是带着不同的目的去的。有的是冲白莲子去的。白莲子别看人已经四十来岁，但是人本来就长的丰满，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却有着另外的风韵来。不过，这都是与白莲子年龄相同的小院里的男人们琢磨不透的心思。有的是冲白莲子的女子去的。白莲子有三个女子，大的已经成年，继承了白莲子的丰满，但是却比白莲子年轻的多，是初出水的芙蓉。二女子最为漂亮，虽然没有成年，但是却如灌饱了浆的麦子，那么的青春，那么的诱惑人。三女子还小，在上学。白莲子的大女子，二女子就成了小院里小伙子追逐的目标了，在劳动之余，就也和大人有一样的借口，去板板沟白莲子家找水喝找饭吃。不过去了，大人和白莲子开玩笑，他们是不敢的，白莲子是他们的长辈，他们就默默的坐着，乘机和白莲子的大女子和二女子接近，一但她们去抬水了，他们就以帮忙抬水为借口跟了去。

于是，在沉寂的板板沟里，就演义出了前进村小院里那些男人们和后生们的风流韵事来。

14

在前进村这小院里，在发展了几年以后，余亭子不算是最富有的，但是，他最爱摆弄，折腾，有了钱了他并不象王西风一样的存着，他发现，小院里的人这几年庄稼越种越多，玉米可以掰下来，弄回家挂在屋檐下，等干了，慢慢的把玉米粒弄下来。而麦子就不行，小院里的人，得从山上挑回来，晒干后，在场院里铺了，用廉仗一下一下的打掉，不但慢，还十分的累人，大太阳下，把人晒的头都晕，那麦灰在钻到身上，痒的那么的难受。小院里的人就叹息，要是能以别的方式，更快的脱离掉麦子可多好呀！余亭子就各方面打听，知道有脱离麦子的机器，就去买了回来，给小村里的人家脱离麦子。在机器的嗡嗡声中，那成捆的麦子塞进机器，脱离掉麦子，只有麦子的秸杆飞出去。人们看着新鲜，都很好奇，因为这机器脱离麦子那么的干净，那么的快，很快就接受了这一新鲜事物。余亭子是按小时收费，不是那么的贵，比请人脱离那是便宜多了，小村的人就抢着请余亭子给脱离麦子，余亭子说不要抢，就给种地一样，互相帮忙，一家脱离了，再脱离下一家，反正每一家都要脱离到的。

这个夏天里，余亭子不但挣回来了买机器的钱，还得到了小村里人的好评，说他做了一件大好事。余亭子只是笑。

余亭子想他还要挣更多的钱，才够用，才能满足他将来的愿望。余亭子十分的喜欢他的儿子余山子，他想着要供他上学，要他将来把学上出来，不再象他一样在土地上劳作，比自己一辈子活的风光。

谁也不知道余亭子心中的这美好的想法和打算。

不久后，他又发生小村里的人粮食脱离下来了，可是要吃到嘴，还是用小磨推，就又去买了磨面机回来，磨出的面不但白，而且还快，比用那手推磨省事多了。小村的人在好奇中，很快就接受了磨面这一新鲜事物，让那手推磨成了历史。

在这一年的春天，有人在村上开林场，离小院有一段距离，余亭子就和小院里的许多人一块去林场干活了。

让他的妻子张疯子在家磨面。机器磨面比手推磨还简单，一学就会。

张疯子其实并不是疯子，而是对人忽冷忽热让人难以反映和接受过来，就给她起了这么一个绰号。

15

有了土地，有了粮食，有了自己的山的小村农民们就是自由的了，吃的不缺了，主要的是弄钱，家里过日子，离不了钱，将来办好多的事情，都需要钱的。

于是，去的去林场，在家的要么就弄木耳，香菇。都在小村这片可爱的土地上，寻找着属于他们的梦想。

石村长家没有劳力，男人在上班，女子嫁走了，儿子还小。尽管她男人挣国家的钱，她在家把粮食也种着，家里就不缺钱的，但是，看着小院里的人，都如此的忙碌，她看着心里还是急，银耳没有弄成，虽然弄了那虚名，可是没有用的，在现实的生活中，需要的是真实是钱的。她是当村长的，家里可不能比别人弄差了的。

石村长也就准备弄木耳香菇了。他家没有多余的劳力，去不了林场，弄香菇木耳也需要人。就把几个女婿喊了回来帮忙弄。在后来，有一个哑巴卖工，不知道咋的，在石村长家干了几天活后，就不准备走了，石村长就说，她准备把这哑巴当成继子儿，只要在家好好呆，以后管他的生活，管他的老。

石村长今天给哑巴买一身衣服，明天买一双鞋，后天买一包烟，或者好吃的，暖住了哑巴的心。哑巴也就知恩图报，哑巴还年轻，有的是力气，干活也肯出力，能下苦，深受石村长的喜欢。在哑巴忙了一天回来后，总不忘给哑巴弄好吃的，炒几个菜，买一瓶酒回来，男人回来了，让陪着哑巴喝几杯。

石村长弄了和王西风家差不多的木耳香菇都是哑巴一个人给照看过来的。

石村长也和余亭子一样，盼望她的儿子能出息，把学上出来。其实，哪个父母又不是为了儿女而活着呢！

石村长知道男人的那点工资，也就只够个家里的生活开支。弄木耳，弄香菇，就是为了给两个儿子将来上学用的，只要他们肯学，能把学上出来，花多少钱她都愿意。

16

王西风也很喜欢她的两个儿子，她对这个家，对两个孩子的明天有着多么美好的想法。王西风想她的大儿子，比较内向，她盼望他能把学上出来。二儿子比较调皮，对上学不怎么感兴趣，她就对别人说，她的二儿子不上学，也没有关系的，以后把他送到少林寺去，让他学武工。这一说法，更让二儿子不好好上学了，逢人就说以后他要去少林寺学武工，说谁要欺负他了，以后有了武工了，就打谁。这让同龄的伙伴都不敢再惹他了，怕他以后学了武工回来打自己。

这都是王西风一家子在别人面前炫耀的资本，也是他们一家子美好的梦想。

17

白莲子的大女子凤和小院里的好多小伙子有了些风流韵事后，最终不知道什么原因，缺嫁给了小院里一户刘姓的人家。到不是这姓刘的小伙子怎么了，而是这小伙子父母亲死的早，小小的就一个人过日子，人又懒，家里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那床铺是用木棍支起来的，灶是用几口自己拓下的砖砌的不能再简陋的灶了。不知道凤最终为什么跟了这小伙子。大概是别的好一些的人家，和她在一块儿只不过是为了玩玩她而已，并不想找她，而这姓刘的小伙子，因为家里穷，难以找下媳妇，既然凤愿意跟，他有什么好介意什么的。

凤跟刘名操办的很简单，刘名按照风俗，请了人象征性的去白莲子家说了下，就把凤领回了家过日子。

白莲子的二女子叫秀，长的比凤漂亮的多，简直就是一个美人胚子，白白的脸，一双眼睛很有神，能勾人的婚。勾的小院的小伙子隔三差五的往板板沟跑，去守秀。有得到了秀的，在心里留下一辈子的骄傲和难以磨灭的回忆。

就那么风流了几年后，秀跟了小院里的一家比刘名家好不了多少的人家。

白莲子到前进村来的最大的贡献就是把两个女子给在了村里的小院里，从而让小院里少了两个光棍。因为小村因为贫穷，小伙子很是难找到对象，院里的女子都往外跑，不在小院里呆。在白莲子把两个女子给到小院后，小院好多年都没有小伙子娶回媳妇的喜事。

随着白莲子两个女子的嫁走，板板渐渐的人就少了些了，显得有些冷清了。真是无酒不成宴席，无色路断人稀。

18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这话是对的，石村长，王西风，余亭子是前进村小院里有了自己的土地和山后，先富起来的人，是小院里搞的最好，最冒尖的几户人家。人一旦都处贫穷中，因为都没有，就没有什么可以攀比的。而在共同与贫穷的抵抗中，还能团结在一块。可是，一旦彼此都有了，就有了攀比，各自能独立，谁离了谁都能生活的很好，人的心就没有贫穷时的近了，表面上虽然还是一团和气，心里却各有想法。

那王西风最爱吹，说自己家有，说到吃，她就向别人说，她家是有了，可是自己也舍得，尤其在吃上舍得，有了钱了吗，就应该花，那么省为了个啥，她家里，顿顿都是几盘子，几碗的。你盘子几碗也许是真的，但是小院里的人，谁不熟悉谁，谁不知道谁呢？那可能就是洋芋一盘，萝卜丝一盘，淹菜一碗吧。她这么说，对院子里一般搞的不好的人家，感到没有什么，人家就是有吗？每顿吃的好，几盘几碗是应该的，多了的也许是羡慕和嫉妒吧！可这对小院里搞的也不差的另两家，就是一种挑战了。余亭子是男人，他不会去介意这些的，可是他的女人却不服气，时时对男人说，看那王西风现在在院子里骄傲的，把哪个放在心上了。余亭子说，说由她说去，她家里搞的啥样，谁不清楚。那石村长听了王西风的话后，心里也不舒服，但是她是村长，村长心里就要能装的下事情，心里不舒服，但是在脸上还不表现出来，见了王西风，还是一脸的笑，问这问那的，只是王西风没有觉得，在会上石村长已经很少表扬她了，而且村里有了好的事情，也不一定首先去考虑她，只是说，要多关照还贫穷的人，困难的人。这让石村长在院子里，有大大的提升了威信，使得小院的人都喜欢她，支持她的工作，家里有了什么事情了，一喊就百应的。这让王西风再吹，在小院里并没有提升自己的多少威信和地位。这让王西风多少有些失落，也许在这时感到了人家是村长的缘故吧！没有多久，细心的小院人就看到了乡上的乡长借工作下乡，下了乡了，最爱到王西风家去。一去王西风就弄酒喝，到最后他们就很是亲热了。

小村人就议论，王西风和乡长好了，王西风怕是想爬官，当村长了。

19

石村长盼望两个儿子争气，可是，两个儿子总是让她失望。在上学时，就调皮，那善弱的老师不但管不住他们，还让他们把那老师收拾的够戗。老师管他们，他们就给老师当老子。放了学了，老师破了的灶房的窗户里，把沙子撒到了老师的锅里。老师的小儿子去厕所撒尿，他们把老师的儿子堵在里边，不知道咋的，那拉链就把老师儿子的小鸟给夹住了，疼的直叫，他们乐着跑了。老师闻声赶来，直把一条裤子绞了，才把儿子的小鸟鸟弄出来，可是已经夹肿了，儿子在父亲的怀里直哭，父亲只有叹息。

不是老师管不住他们，而是老师怕，他就在小村的学校里教书，人家的母亲是村长，父亲又在乡上一个单位工作，都惹不起的。所以老师只有忍气吞声的。不过老师没有去找，如果找了，石村长处于为了儿子的好，也许不会袒护儿子的。

这么，石村长的两个儿子，胆子就越发的大了起来，在学校里也不好好学习，大的能写几个字，小的写出的字，就象蚯蚓，也只有他能认识。在学校里胡捣乱，回家的路上，想打谁了就打谁，好多挨了打的小院里的孩子哭着回去给大人说了，大人听后，知道人家的母亲是村长，小孩子的事情，不好去找的，就劝自己的孩子以后莫和石村长的儿子在一块了，见了他们就躲开，惹不起，躲的起的。

终于有一天，石村长的两个儿子小华和小林把余亭子的儿子给打了，余亭子也很心疼他的儿子，儿子回来哭着给他说时，他就生气了，说这还了得，去找了石村长。以石村长的心怀，她按说是会和余亭子好好的说，对待儿子打他儿子余山子的事情，可是，不知道是余亭子把话说的过火了，还是怎么的，就和石村长吵了起来。只听余亭子说，以后你儿子再打我儿子了，我就打断他的腿。石村长说，才有了多少点，就嚣张成那个样子了。两人还要争吵，被问讯赶来的小院里的人拉开了，说一个让一点，为了孩子犯不着这样，有什么事情了，去给老师说。

真是天下久合必分，就分必合。前进村小院里的同时从最贫困的起跑线上把日子过好的人家，心里却有了罅隙。

20

娶了白莲子大女子凤的刘名，娶了白莲子二女子的小春，都特别的懒。不知道是因为白莲子的两个女子懒，把两个小伙子带懒了，还是两个小伙子本就懒。反正是愿意做啥，有时被小院里的人说急了，或在院子里人的帮助下，去地里弄几下。最懒的还是小春。刘名能比小春强一些，只要那籽种种下去了，他还是要照料的，可小春不一样，就是那籽种种下去了，没有别人的帮忙，他就不去管了，任地里的草长的比庄稼都还深。刘名没有了父母，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尽管懒还得动，要不他和凤就没有吃的。而小春可以靠母亲。他的父亲早死了，母亲和一个卖工的好着，有的是力气，可以种大块的地的。但是，小春的母亲麻明，爱骂人，常常就骂小春，也骂小春的女人秀，说他们懒什么都不做。骂的那么彻底，那么不留情面。小春和秀在这时只有忍气吞声的。心想别人是靠不住的，迟早还得靠自己。

时时有小院里好事的人，到石村长家去告状，诉说刘名和小春的懒，都有了女人了，这么懒，以后可怎么过呀！让石村长去说说。石村长就笑笑的说，这事只能说说，他们听到了，但愿能该，如果不该，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都是吃自己的饭，人家就是懒，不做啥，也没有吃咱锅里的饭，去管人家怕不好的。

凤和秀在板板沟里时，曾经被那么多的小伙子围过，在板板沟里发生了许多的风流事，虽然没有和当初风流的人结合，可是在这小院里，却有着当年风流的人，在有的时候，他们会不自觉的来找他们，于是，偷偷的，在前进村小院的小河边，苞谷地里，草丛里，偷偷地发生着风流事。毕了，就诉说各自丈夫的懒惰，刘出几许的泪来，听的人同情了，就会给一些钱，算是安慰夫人，得了这钱，回去就可以维持家用了。

这让小院里年老的人曾经感到过奇怪，小春和刘名那么的懒惰，何以养活了一个家。这只有小院里的年轻人知道。那是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密。到最后，谁都不知道，哪些院子里的小伙子和凤好过，又曾经的和秀好过。只有这方山水记得，凤和秀的心里记得。要硬是要人说，说的只是和秀好的要多一些，和凤少一些，因为秀比凤漂亮多了。

21

老队长领了兄弟的儿子弹弹，在他上山干活出事后，还真的体现出了领儿子的好处，那弹弹小的时候，在老队长当队长那时，就可以给家里挣工分，给队上放着牛，从小就养成了勤劳，朴实的性格。弹弹虽然是领的，可还是没有领出家门，到了伯家，还不是在自己家一样的，所以，在老队长出事后，一只眼睛瞎了，再不能上山干活了，弹弹就上山干活，别看他年龄不大，却能以一双稚嫩的手，挑起大人能干的活。加上石村长的照顾，小院里人的同情，和弹弹干活的麻利，谁都没有掀起弹弹人小，愿意和弹弹换工干活，有的时候不忙了，还帮着给弹弹做一些。老队长有几个女子，也时时的回来帮着做一些，这得以使家里的日子能过下去。

老队长一天，就是坐在门前那棵梨树下，抽抽旱烟，喝喝水，打发着失意后的日子。

弹弹一晃，也就大了，到了找媳妇的年龄，可是，老队长不能为他跑，为他操心了，一切的事情，只有弹弹自己操心。白莲子的三女子一晃也大了，弹弹曾经找过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白莲子的三女子最后却和一个经常来小院里放电影的人好上了，最后就和那小伙子走了。细心的小院人就发现，弹弹本就不想找白莲子的三女子的，白莲子的三女子长的难看，肥肉巴子脸，鼻子里，经常挂着黄浓，看了就让人恶心。不知道为什么，秀出脱的那么漂亮，继承了父亲母亲的基因，她怎么就连一点都没有继承到。弹弹想的其实是白莲子的二女子秀，小春的老婆。小春家就在弹弹家的旁边，弹弹做毕了家里的活，几乎就在小春家，只几步路，他一晃就到了，抽任何的空间就到了，去看秀。

22

人一但心里有了隔阂，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如镜子上有了裂纹，再难以愈合了，小院里搞的好的几家人，渐渐的就不怎么来往了，各自在各自的生活方式里生活着，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但暗地里，都在使着力气，似乎在比试着谁家到底能搞的好，谁到底能胜过谁。不但比家里的财富，似乎什么都在攀比。比家里人的吃穿，比家里的人客，比拥有的财富，比孩子的成就。其实，比来比去也比不出个所以然来，比吃是王西风家，比人客和财富，是石村长家，比孩子有出息，那是余亭子家。真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王西风也是的，顿顿吃饭都想方设法的把菜多弄几个，哪怕是乡土菜，她也要凑足她想的四菜一汤，好似以此来显示家里的富有。家里也有人客，可是没有石村长家的多。经常来的就是乡上的乡长，各三差五的下来，一下来了，王西风就给弄菜喝酒。石村长也弄了菜，喊乡长，乡长说就在王西风家吃。石村长家里人客多，今天是乡上的，后天是县上来的一些，今天这个走了，明天哪个来了，人来人往，让石村长家冲满了人气。余亭子在这些方面都没有办法比，他知道自己的家势，他唯一骄傲的是他的儿子。儿子就是在才进学校时，让淘了些气，让余亭子生气极了，拿棍子直把儿子赶到学校，交给了老师，说以后再逃学了，就往死里打。后来，儿子余山子就不让他操心了，念书念的特别的好，每次问老师，老师都说余山子表现好，学习也好，在学校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说余山子将来一定有出息的，并对余亭子说，你可要好好的供他把学上出来。余亭子说，那是那是。这更刺激了余亭子挣钱的积极性，他想他一定要挣好多钱，不论如何都要把儿子的学供出来。他深受农民之苦，将来不让儿子当农民，最起码的要吃国家的饭。在这一点上，尽管石村长和她男人一样，期盼自己的儿子能学好，将来有出息，但是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调皮，这让她深感失望的，无法去和余亭子比。而王西风的儿子华子和小军，华子上学还可以，小军也就如石村长的儿子一样，就不是上学的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于是，就有小院里的人议论，别看三家现在都搞的一般的好，将来最好的怕要数余亭子家了。人家那儿子学上的好，将来一定有出息，家里是比什么都红火的。余亭子听到了，心里比蜜一样的甜。

23

白莲子在把两个女子从板板沟嫁到了前进村的小院里后，她就和一个男人好上了，好上了后，就不和他的男人过了，把他的男人赶走了。白莲子的男人有手艺，能做篾匠活，也没有和白莲子多争执什么，就选择了默默的离开，白莲子和好上的男人，也就离开了板板沟，到沟外离小院不远的地方和这男人过日子。板板沟因为白莲子，热闹繁盛了好些年，在白莲子走后，沟里渐渐的就冷清了，在板板沟种地的人，有的因为嫌路远，有的嫌地已经种瘦了，就不在板板沟种了，板板沟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寂静中了。沟里，也就只剩下党发银和沈二银了。党发银依旧是那么的懒惰，懒的连衣服都不洗，衣服黑的最后连线纱都看不出来了，是黑糊糊的一片。到后来，懒的连头都不梳，脸也不洗，头就象盆一样大，连糊弄的象鬼，怪吓人的。那沈二银和党发银都靠着村里生活，但是，沈二银却比党发银强的多，穿的尽管烂，可是收拾的利索，屋里也干干净净的，去了人了，还给人倒水，做饭，那饭做的好特别的好。每次下院子来，就收拾河中那让小院里人来往的跳脚石。或者帮人做些能做的，比如给谁做个养育刮刮。养育擦擦。深得小院里人的喜欢，村里有了好处，也都说他可怜，建议多给他一些好处。那党发银开始还下小院里来领粮食，小院里没有人喜欢他，还作践他。到后来，他就懒得粮食也怕领了。就躺在屋里饿着，小院里的人就说，让他饿吧，饿到受不住了，就自己下来领了，指望谁给他送，门都没有，养成这习惯了，就成了小院人的仙人。没有想到的是，党发银这次，硬是超过了小院人的想象，就是没有下小院里来领粮食，差点饿死，石村长知道后，吓坏了，说不管咋了，这社会不能饿死人。找了人，给他把粮食送了上去。

小院里的人就说，那党发银怕是周懒王转世了。

小院里的人，最爱给孩子讲周懒王的故事。说有个周懒王，懒的很，啥都怕坐，懒到最后饭都怕吃了，得人喂。一次，他的母亲要出远门，临走，给他烙了个大馍，用绳子穿了，挂在胸前。母亲走后，周懒王每他就吃母亲挂在他胸前的馍，把靠近嘴那边吃玩了，他懒的动都不象动，也不把馍转动一下再吃，就那么饿死了。大人讲毕，说小时候不学勤快，长大了，就会和周懒王一样的饿死的。

24

刘名和小春，都靠这女人而生活着。在这一点上，小春和刘名小一样的。但是，小春和刘名又有些不一样，在靠着女人，支撑起一家人的生活后，小春也动着脑子，想着另外的生活的出路，小春怕种地，却对机器有着特别的爱好，小院里经常有外边来的柴油三轮蹦蹦车来，来了后，小春就左看看，右看看，后来就打听价钱，他也想弄一辆，弄不起新的，弄辆旧的也行。小春想，有了蹦蹦车了，把山里不值钱的东西贩出去，再把山里需要的外边的东西贩卖进来，就可以弄到钱。蹦蹦车，花费又小，不管咋样都挣钱的。

小春的女人，秀是很漂亮，有风韵的，小院里的男人们，是舍得给他花钱的，尤其是老队长领的儿子弹弹更是舍得，就是命不能给秀，钱只要他有，多少都舍得给秀。

在小院男人们，尤其是弹弹的暗地帮助下，小春终于弄了辆旧三轮蹦蹦车。他把山里废气的酒瓶子，报纸收购起来拉出去，再把外边山里人需要的化肥，水果等拉回来，两头争着钱。自从有了三轮车后，小春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好了起来。

老队长也在后来给弹弹找过媳妇，希望他能安个家，有自己的孩子，将来好继承他的香火。可是，弹弹对任何女人似乎都不再感兴趣，一门心思在秀的身上，一天吃了饭，就在秀家守着，秀让干啥就干啥了。弹弹是中了魔了，是情魔，一但中了这魔是无药可以医治的，唯有的就是秀是他的解药。老队长知道这些后，就如他对小院里的事情，再不多说一样，对领的儿子弹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知道说什么都不起作用了。弹弹已经中了魔了，他将靠不住了。老队长对一切都沉默着，内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和对后来的安排。

25

余亭子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希望没有落空，在苦了好些年后，他的儿子余山子终于给他争了口气，考上了学。尽管只是中专，可是，这已经是小院里的第一个考上学的人，考上学了，将来就吃国家的饭，不再劳动了。余亭子想着自己的家里将要出一个吃国家饭的人，就显得特别的自豪和骄傲。这一来，就更加的提升了余亭子在小村里的地位，任何人见了他，都恭维着，说着好话，说他真有本身，把儿子供出来了，将来，最好过的就是他家了。余亭子也幸福的笑着，客气的说着，这都要靠大家的抬举的。

余亭子的这骄傲感，成就感，一直伴随着他，尤其是邮递员每次来，高举着印有儿子学校名称的信封，冲他喊，有你的信，亭子，在小院人的众目光下，余亭子取了信，这一刻，是最自豪幸福的。在小院里，也就只有他有着这种待遇。这让石村长和王西风自感汗颜。石村长的两个儿子，尽管她期望高，可都不是上学的料，大儿子小华连中学都没有上毕，就回了家。小儿子强免把中学混毕，也回了家。王西风的儿子，大的还有一点上学的样子，可是考学时，还是差了好多分，没有考上，小儿子就不是上学的料，一心梦想的是王西风送他去少林寺学武功。可是，送他去少林寺似乎是个美好的梦想而已了，学没有上出来，回了家了，就得天天在土地上劳动了。

王西风和乡长，是明着好了。王西风借了这层关系，在村里搞了一次政变。可是，因为石村长毕竟就是石村长，不论如何，在人面子上是过的去的人，把自己的事情操心了，还能更多的操心小村里的人，所以小村里的人都拥护她。而王西风，若论给自己家搞是不错的，就是放在小村领导人的地位来说，是不行的，只考虑自己，怎么能行呢！所以小村人不拥护她。尽管她非常的想当村长，可是奈何不过民意当不上，没有办法，乡长就给她弄了个副村长，主管妇女工作。王西风还就象模象样的干上了，时不时喊些高调，说我们村的妇女要怎么怎么的。

26

也的确是的，如果余亭子不在这关键的时候出现以外，在小村里，怕就是余亭子家搞的最好，最有前途的。可是，天公给人的往往就不是完美和圆满。在给了余亭子几年的幸福后，就把莫大的灾难降临到他头上了。余山子从学校刚一毕业，马上要参加工作了，余亭子忽然就感到自己吃不下饭了。一吃就哽的疼。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去医院看。诊断结果出来了，让余亭子傻眼了，他得了癌症，是晚期，癌细胞已经转移了，医生说，他只有几个月的活头了，回家准备后事吧！

医生把这些话说给余亭子的女人，余亭子的女人流泪说给了儿子余山子。余山子想父亲都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不能再隐瞒什么，把一切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说。余亭子听后，是十分的震惊，他的心里还想着儿子出来工作后的种种美好的事情，他有了空了，就去儿子的单位上玩玩，他还想听着小院里人，对他的种种恭维的话语。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

余亭子不相信这一切，他只说是不是医院检查错了，就接连又走了几家大的医院，诊断结果都一样。余亭子绝望了。余亭子感到他对生活有多么美好的希望，他为了这希望可努力了多少年呀！可是，老天现在却把他往一个无比黑暗的地方拉去。他想挣脱，可无法挣脱。余亭子感到命运和自己开着天大的玩笑。余亭子想反抗，挣扎，可是，小村里的群山沉默，任凭他挣扎，反抗，都无法改变事实了，他一切的挣扎都是多余徒劳的。余亭子就开始梳理自己的一辈子，感到自己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难道这就是命么！

在不久的日子后，余亭子家的这棵大树就倒了。前进村小院里的这棵大树倒了。在人们唏嘘感叹的时候，都没有想到，在余亭子这棵大树倒后，另外两棵大树，石村长和王西风也在接下来的两年里，相继倒下了。也都是和余亭子一样得的是癌症。而创造和见证了前进村小院历史的老队长，也在这之后不久，也因为病去世了。党发银，也死了，有人说是饿死的，有人说是病死的。他死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死了几天才有人发现，那尸体特别的枯瘦。人都说象他那种懒人死了活该，死了是享福去了。

前进村小院里的这几个人的离去，结实了前进村小院里一代人创造的历史。

27

小村里的人事，在见证和创造她的人一个个去世，也在渐渐的，不知不觉间发生着变化。石村长的儿子小华，就当了村长。小华当了村长，和他的妈一点都不一样，也不知道是此时的时候释然，还是现在的人不一样了，小华当村长就和他妈很是不一样，什么都只顾自己，至于考虑别人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愿意那么做，还是没有从他母亲身上学到。有了村上非要管的事情了，村上能管的，小华就管一下，不能管的，就想履行某种手续一样，把事推到上边去。于是，从小华当村长开始，小村里延续了几十年的劳动方式解体了，人都只给自己做，不再互相换工干活。就是别人家有了什么事情，都彼此默然着，感到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小村人彼此之间的那份默契了的情感少了，多了的是那份不知不觉间涌上心头的冷漠。

小村的人，都在自己给自己忙着，除了自己，似乎眼中，再没有别人。有老一代的人就感叹小村变了，这是那个小村，可又不是了。可倒底变在哪，似乎能感受的到，可要说，却说不出来。

小村的人，是真的吃自己的饭，干自己的活。

28

石村长的小儿子小林接了老子的班，在一个单位上班，现在那单位是好单位了，工资又高，福利又好，小林每次回来，不但穿的好，还弄了小车开着。很是风光。余亭子的儿子余山子虽然吃了国家的饭，可是工作的单位是清水单位，除了一点吃不饱饿不死人的工资外，没有别的任何的收入，和小林毕起来，一样是搞工作，可是他就显得寒炝的多。这与他的父亲当年梦想的吃国家的饭，过的就风光的想法相去很远。现在就业渠道很多了，能挣钱的方式很多了，谁也不把一个搞工作的看成是什么事情了，一个月那么一点工资，随便都能弄到，在小村里人的眼中，余山子可什么都不是。余山子也想到这些问题，想自己是苦苦的求学，考上的，而小林连中学才毕业，可是，人家现在过的比自己是好多了。心里就不平衡，想不干这工作了。可是，想到这工作可是父亲受了多少苦才供他上出学来的，就怎么的不干了，怎么对的起父亲。为了父亲，他在这让他感到没有一点希望的工作滚爬着。

小春已经不开三轮蹦蹦车了，已经开了小车了。只有刘名，似乎就只有靠女人的命，一直靠着女人凤过着日子。凤也日渐老了，没有姿色了，日子过的很是凄凉。

弹弹似乎已经中了秀的魔，他不是秀的男人，可是他的骨子里，血液里都是秀，已经和秀粘在一块，想分已经分不开了。老队长去世了，他更在家带不住了，一般就是在秀家呆着，小春去跑车了，他就给秀做着要做的一切。

这已经是别人的事情，小院里的人都知道，可是却没有人去议论了。

最可怜的就是那沈二银了。队上不再管他了。由镇民政上每个月给一些粮食和钱，又小院的组长负责他的吃穿。可是，沈二银的眼睛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吃饭是饱一顿，饿一顿。发给他的钱，在上边来坚持了，组长给他买一些东西，上边的人一走，东西组长就把东西拿走了，钱也不给沈二银用。吃饭，就象喂猪一样，想起来了，给沈二银做，想不起来了，沈二银就得饿一天。沈二银最后是从一个坎上摔下去死的。有人说沈二银是看不见路走错了摔死的。有的说，他在那走了多少年，都没有摔死，是因为饿，受不了了，就自己跳下去死了。

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村，似乎已经远去，一个异样的小村就出现了，小村将会出现更多的人想不到，也没有见过的事情出现。

2008-4-9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