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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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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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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地处秦岭山麓腹地之中。不通公路,只有一条坑洼的石子路,能让汽车如跳舞一般的进来,发出样里叭啦价天的声响。汽车一般情况下还是不来的!能吸引汽车来的唯一力量是这里的木材。

山,是对峙着的,极狭的,在对峙着的山的山脚下,偶有一处稍宽敞的地方,便住着人家。与依山的一绺贫瘠的土地相依为命。经济来源,就靠这互相夹峙的峻高的山上长着的木头了。

    一代代,一年年,这些树木,美化了山里的环境,这些山里人,也以树一代代的生存。

这是未开发的处女地,待着开垦,散发出更诱人的芳香。

改革开放,经济的蓬勃发展,这偏僻贫穷的山沟里就吸引了一批外来开发的人。

这沟儿里的丰林村,便吸引了这么一批来搞开发的人。

那天,汽车样里叭啦拉来了一车小伙子,到了凤林村,说是来搞香菇的,领头的,是一个大学生,叫陈林,不要国家分配的自谋出路,怀含技术,领着人马,来这里搞开发的,他家乡也穷,可没条件,他要造福一方,也造福自己。

也是的,丰林村的人们,依山一代代生存,近年来,他们砍尽了上好的松木,卖了,现在,仅剩木,而他们只当柴烧,来开发搞香菇,真是大好时宜呀!这木,就是弄香菇的上等材料。

与村长订了合同,这拉的一车人在陈林带领下便上山去采伐木头了。

几月后,采代完毕,也截好,堆成了一堆一堆的。

几月后,春天,阳光暖暖地照在大地上的时候,车便拉来了菌种,要点架了。

这时,是农人农忙前的稍闲时刻,点一架十块钱,这贫穷的地方,挣钱越来越不易了,于是,丰林村人,家里能动的,全上山点香菇架去。

秀秀,和着村上一些姑娘们一块上山了,秀秀几个姐都出嫁了,家里只有父母,母亲喂猪……父亲不愿去点,他嫌去了丢脸,秀秀想这是挣苦力钱,有何丢脸。

“要去你去。”父亲不高兴了,秀秀就和众人一块上山了。

点香菇架,丰林村人可没干过,不懂技术,这一车拉来的小伙子,来这里时,他们被陈林培训过技术要领的,现在,陈林就把一个丰林村人,一个他自带的小伙子搭成一组点架。

和秀秀一组的是个浓眉毛,大眼睛,端直笔梁,脸较白的小伙子。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笑与不笑时,都带着一种笑。眼睛里,露出明亮的目光,但似对一切都很漠然,只犀利地射向远方,透出一股朝气,及玩世不恭的态度。

他一边打眼,一边说话。他很爱说话,且很快,与连珠炮般的,他的脑子里,好似装着无数新奇的东西,他大谝特谝城里,他谝西安怎么样,说深圳,广州怎么样,那儿的人,住着多么豪华的房子,坐汽车,拥有多么宽阔平坦的街道和美丽明净的公园,哪象现在,自己只困于穷山沟里,住着低矮的房子,与大山孤独地为伴,抬头是山,低头还是山,走的是坑洼的土路,守的是贫瘠的薄田,坐大卡车……这叫生活吗?!从他的话语里,透出他对自身现在现实的生活极为不满,热切地向往山外的生活。

不多时,从他的话里,秀秀很快知道了他叫刘飞,也是农村的,那地方与这儿差不多,大山挤压着,留下的,只有贫穷。

他是高中差几分未考上大学,名落孙山那一类的人,在学校时,他对山外,对城里充满了奢侈的幻想,于是发奋学习,但是,随着一纸通知书,被拒绝在了大学校门之外,城之外,回到了现实的家中,贫穷偏僻的地方,离幻想越来越近,可他怎么也压制不下这不安份的内心。

后来,陈林招集人去远方弄香菇架,他便一腔热血地来了。

来时,他就以一腔热血,树立起大干,用脚给自己踩出一条路,走出贫穷的理想。可是,到现在几月过去了,他才发现前路漫漫,而好多与自己同龄的人,此时,正在城里享福呢?!他心里这一腔热血渐渐冷了。

然而,现在马上走,他又不知该怎么办,走向远方,咋走。

他说他在思考,在观察,他说他这一辈子,不会安份的,他要活得如他的名字一样,他一定要飞起来,呆在这里暂时的,他的心不死,他要飞。

秀秀,与爱说话的刘飞,性格截然相反,她也是属于淑女那一类型的,不爱说话,沉默,从中透出温柔,文静来。

刘飞一边打眼,一边激昂地说,秀秀默默地按刘飞讲述的方法点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抬起头,看刘飞一眼。刘飞的眸子越来越明亮,令秀秀的心越发的砰砰直跳。

秀秀已十九岁了,在农村,已是大姑娘了。成了大姑娘了,还没被人号上,这在农村尤其是丰林村是比较少的。这,是与秀秀平时的静默相关吧!一般的小伙子,不懂得她静默的心,那敢有这心思,便只任秀秀与含羞草一般,默默地绽放芳香。同龄小伙子对秀秀,真是只敢远观,而不敢走近,只害怕这会是对秀秀的亵渎。

其实,秀秀的心,才不如外表一般呢!她的心,也是火热的,也盼有人走近。但是,被外表的文静迷惑,她只孤身独处,悄悄地把一颗本火热的心尘封起来。

秀秀是从山脚下坑洼的路,走出小沟,去镇上上过初中的。初中几年,从课本上,电视上,以及人们的口中秀秀知道了山外的世界,她也曾多么热烈地向往过,渴望那些生活,但是,她也无情地被拒于美好生活的门外,回到了丰林村农村家中,接触到了现实,处于孤零零的境况中,秀秀不敢多想,只把一切一切幻想尘封在心底。

今天,与刘飞,秀秀这是第一次,去聆听一个小伙子此时对她敞开的心扉。她的心,被刘飞这些大胆的话语冲击的砰砰直跳,想:自己当初不也与刘飞一样有一股子冲劲,有过那么多美妙的幻想吗?不同的是自己一出校门便隐没了,而刘飞没有隐没,而还有不屈的力量,秀秀已感到自己这尘封了许久的心,被刘飞的话语冲开了,那尘封在心中的幻想力量又在心里鲜活了,她的心已慑服于刘飞,心中的幻想和力量了,时不时看刘飞一眼,偷偷的,心砰砰地越发剧烈地跳,脸红的发烫。

分了组以后,两人点架的香菇菌种,要两人负责从丰林村驮到山上。由于土路只通到丰林村,菌种只能运到村里。

下山去的路,一会在半坡上,一会绕到山梁上,一会又曲曲折折地绕到沟里。路,尽在林子里,有鸟儿在欢快地唱歌,阳光,斑斑点点如玛瑙一般,从叶儿的缝里透进来,使林里显得那么幽静,让人感到很是惬意。

刘飞与秀秀,背着篓儿,走在下山的路上,秀秀,本能的羞怯,这阵使她越发的害羞了,就静默地下山去。

刘飞,点架时,已宣泄毕了心中的话语,这阵如泄了气的气球般了,已没气再放了。

但是,刘飞的话语,还萦绕在秀秀的耳畔的,她的心,还在砰砰跳着,此时,心还沉在刘飞的话语里,刘飞,对于秀秀,一下有了不少的新奇,她要去追寻。

“刘飞,你那么向往山外边的世界,外边的世界真的那么好吗?”这是秀秀首次走出自我,主动向异性问话了,而声音甜甜的,十分的娇羞,颤悠悠的,打破了林里一时的静默。

静默的刘飞一怔,明白秀秀在问他问题,而这话题,正符合他的口味,就来了兴趣:“好啊,外边的世界当然好啊!不说别的,那宽阔的街道,明晃晃的高楼,已让人感到伟大,舒服,有空了,去街上悠哉悠哉走一番,看着不同的陌生的面孔,人也有了乐趣。要么,去那高楼里转转,也让人感到舒坦,那更别说看电影,进舞厅,公园的乐趣了……哪象咱这山里,出了门,便是坑洼的石头路,抬头,是死寂的高高的山,和一线儿的天,住的是如土窑子般的房子,一天能见几个人,沉寂得鬼也能打死人。在城里,就不寂人啊!”直说得秀秀睁大了好奇的双眼。

“你城里有熟人,亲戚吗?”

“没有。”

“可你怎么去那呢?”秀秀问。

“我虽没有熟人,也没有亲戚在城里,但我能去城里,我在寻找一种视角,怎么去适应城里,哪怕空空如也,我也能去,我正在思考怎么去。”

秀秀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缕阳光,正照亮了她的脸,她的眼睛,痴痴的,越发透出明亮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刘飞的背影。刘飞的心里对秀秀已有了无尽的新奇,具有很大的威慑的力量,吸引了秀秀的心,一步步更近去走近刘飞。

路,依依的,从密密的林子里,从一面坡儿上绕过去,便到了沟底,有了溪流,水声,从岩石上流下,叮叮咚咚的,沟两岸的山,高高地耸立着,夹峙着,使得沟里分外的幽静,溪流的叮咚叮咚声便在沟里回响了。鸟儿,在树上欢快地蹦跳着,叫的很欢,在沟里回响,沟底,一下,那么富有幽韵了,一时显得格外幽静。

一些白的,红的花,静静地在沟底溪边开放,蝶儿,在与花嬉戏,蝶儿彩色的翅膀与花儿瑰丽的花朵,都在透进的阳光下,闪闪地,透出越发诱人的色彩。

在花丛边,有一块大石板,平平坦坦的,宛若被人刻意打磨过一般,静静地躺着,溪水从石板边静静地流过。上边,绿树掩映,使这块石板分外富有情致了。

两人急于背了菌种上山点架,没有多少情致去欣赏石板,只依溪边,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急急地走出沟去。渐行渐阔,不一会出了沟,便到丰林村,到了村子,秀秀要刘飞去装菌种,自己径回去了。

刘飞到了装菌种的地方,人特别的多,都在纷纷杂杂地装着。刘飞和熟人打着招呼,那些人已装好了,纷纷背上走了,要刘飞后边来,刘飞笑笑地点了点头。直到装的人不挤,方动手装,想到人家秀秀是个女娃子家,不能多背,自己心里不管咋感到这不是生活,但又逃不脱,还得干,总不能让人笑话,无意间,便给自己多装了不少,刚装好,秀秀来了,两个兜儿里装满了东西,见已无了别人,忙把兜儿里的东西往出掏,是温热的鸡蛋。肚子反正饿了,刘飞没介意接过,剥了,便大口吃起来。看着刘飞吃得那么舒心的样子,秀秀禁不住问:

“香吗?”

“香。”秀秀的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温暖。

吃毕了鸡蛋,刘飞背上就走。秀秀背上,才觉得自己背得很轻,一看,是刘飞多给背了那么多。秀秀没去争执要多背,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他有一颗有追求有热烈向往的心,而又这么的体贴人啊!心里,顿时升起一阵阵莫名的温暖。

由于背着行李走上坡,俩人就不多说话。太阳已落下去了,天已渐晚了,急急地要走路。到石板旁,两人歇了一会,互望着笑了一笑,没有说话,便又起身上山了。

到天暮时,两人已把菌种背到了地方,彼此又给了对方一个微笑。秀秀便进了专门为女的搭的棚,刘飞进了给男的搭的棚儿。

刘飞想着这一天重体力劳动的辛苦,心中又在想他的那个城了,那有宽阔的街道和高楼,还有自己的同龄人,此时,他们都在路灯下漫步,或在高楼里安歇,或在舞厅里狂笑,在酒吧间电影院里相悦,而自己却居于山里,受着肉体之苦,还只住在木条夹成的草棚儿里……刘飞的心,又有了极大的不平衡,他自问:都是人啊!为什么城里人就能自由地去生活,自己就这么苦苦地生活。刘飞在苦思,寻求答案,力求觅到解决心中不平衡的方法。别的人,都累了一天,酣然入眠了,他还睡不去。

女棚里,秀秀还没睡着,起始,她们谝点菌有些啥巧,不一会就说到和自己一组的小伙子咋样,有人推了秀秀一下,问:“和你一组的那个小伙子,好吗?”秀秀没言语,也没理推她的人,推她的人自知没趣,不一会儿不言语了。

其实,秀秀的心里也在想,想刘飞,想他说的城,想刘飞的那颗心,秀秀在默念,若自己能永远和刘飞在一起,去那城,该多好啊!想着,秀秀一脸的害羞,也偷偷笑了。

分了工,点得多,挣的就越多,各组人在嘻嘻哈哈笑的时候,都加快了点架的速度。

刘飞与秀秀,也与各组人一样,飞快地点着架,刘飞使出了全身力气,飞快地打着眼,秀秀麻利地按药,一根根木棒,全被点好了,放在身后。

刘飞在飞快地打眼的同时,也在说着话,话万变不离其踪,那都是关于城的话题。

刘飞讲了街道怎么宽广,群楼怎么高大,公园怎么好玩……等等话之后,他又开始讲到了生活在城里的人,一天,无忧无虑的,与神仙一般,逛大街,进公园,跳舞等等等等,讲完了,刘飞喃喃自语;我一定要去那个城,到我考虑好了,我将要去那个城。

每每这时,秀秀一边飞快地按药,一边按住那激动不已的心,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看着刘飞,看刘飞的眼睛,从刘飞的眼睛里,秀秀看到了那座城的繁华,人们尽情玩乐……秀秀的心,强烈地被刘飞向往城的心震撼了。

这时,秀秀不知该说啥话,只由心砰砰地跳,只睁大发狂的眼睛,她多么想伴着刘飞的心,去那个城,她要把刘飞的心,留在自己身边,带自己一块去。

这天刘飞说了这些话,听秀秀的心狂跳不已之后,背的菌种点完了,两人又要下山去背菌种。

一路,刘飞又说了些城的话题,不觉间到了丰林村,秀秀如往常一样,回去拿了煮鸡蛋给刘飞吃,刘飞又照例多背了不少菌种,直感动的秀秀眼泪直冒。

由于山下的迟,进沟不久天算走天算黑,但秀秀忍不住,要问刘飞那许多她感兴趣的话:

“那城,真的很美吗?”秀秀问。

“是的,我说过城很美。”刘飞答。

“你真的能去吗?”

“我说过我真的能去,我一定能去。”

“………………”

天晚了,又在沟底,光线已暗了下来,看不清两人的眼睛,不一会,到了石板旁。

“歇一会吧!你背的多,别累着!”秀秀说,刘飞便放下了背篓,秀秀也放下了。

夜憩的鸟儿,在树上叽叽咕咕地叫着,不知什么虫子,在低低地演奏。静……充沛了一切,可以听见,二人沉重的呼吸声。

刘飞在石板上坐下了,秀秀也在旁边坐下了。与刘飞,不觉间,并排地坐在一起,秀秀此时此刻的心很激动,手在颤抖。静静的夜里,与一个男子在一块,秀秀是从未有过的,一激动,手就无意间,碰到了刘飞的手,碰到刘飞的手,秀秀一惊,但她没有缩回手,就停留在那,任这颗幼稚单纯的心狂跳。刘飞那心,连带他的手,都太震撼秀秀的心了,她要留住那颗心,和他去那个城,她不缩回手。

刘飞的手没动,秀秀便就握住了刘飞的手,秀秀这时,已强烈地感到,刘飞的手也在颤抖,他的心,因秀秀握住了他的手,也狂跳不已。猛然,刘飞一扭身,紧紧拥住了秀秀,把秀秀向下压去。秀秀,心已被这颗心震慑了,她没有反抗,她只是害怕,巩惧,但是禁不住压着她的这个男人的心的强烈诱惑,她要把一切交给他,她要和他去那个城。

男人的手是颤抖的,浑身也在颤抖,不一会儿,这颤抖的手,已解开了秀秀的衣服,在这漆黑的夜里,秀秀把女人应有的一切交给了男人。在男人使她身体如彻裂般的痛疼中,秀秀呻吟着说:“刘飞,我把一切已交给了你,你要对我负责,带我去那个城,我要永远和你在一块。”

“嗯!”男人拖长着呼哧呼哧的声音答。

秀秀一时肉体上和精神上都感到了那么的幸福,浑人酥软地软软躺在男人怀里。

点得架数越多,挣得钱越多,人们挣钱似挣上了瘾,没命地发了疯般地点,短短的不多的时间里,已点了一大半了,按这速度点,要不了多久就点完了。

秀秀与刘飞也在飞快地点着。飞快地点着的时候,秀秀一遍又一遍地问刘飞:“怎么去那个城。”她感到她已把一切交给了刘飞,她要问清他,到时他们一块去那个城。

“我在思考,我总会去那个城的,这要个视角,到寻到了视角, 我就会去的,等吧!我会寻出来的。”

是的,刘飞思考去那个城了,他太想城里的生活了,他要去,这山,是留不住他的,他要往外飞。

每次下去背菌种,暮色中回来,俩人便在石板上歇,秀秀就把一切交给刘飞。在这时,刘飞能获得陶然,暂忘了城,忘了困于这山里的苦,悲哀。

秀秀在这时,没有忘要刘飞带她去那个城,因城,秀秀甘愿把一切交给刘飞,爱上刘飞,她要和他一块去那个城,便在幸福中的低吟中一遍遍地叫唤:

“我爱你,刘飞,我爱你飞。”

“嗯。”

“你要带我去那个城。”

“嗯。”

“…………”

“…………”

醉倒在梦幻中。

醒了,便又沉于痛苦的现实中。刘飞不昏浑地应诺:“嗯”了,秀秀也幸福地问毕了。但秀秀还想那个城,要刘飞讲城,刘飞进了城,讲了城里人的生活,这下,没什么讲了,想了想就讲起了城里人新的观念生活。

刘飞讲,城里人,谁和谁好了,就可以睡觉,睡毕了,说算就算。男的睡了女的,不一定与女的结婚,女的与男的睡了,也不一定非要嫁给男的;他们睡了,只与人们平时吃饭一样很自然,吃饭是为了吃饱,睡了,只要当时快乐就行了……

“羞死了,羞死了……”秀秀涨红了脸,不让刘飞讲了。

城里的故事还没讲完,架已点完了。

秀秀急了,就红着脸把一切给陈林说了,她把一切已交给了刘飞,不能让他走,她要和他一块走。陈林安慰秀秀不急,他会劝刘飞的。

刘飞点完架后,去到陈林面前,对陈林说他要走了。陈林拍着刘飞的肩头说:

“老兄呀,当初来我们不是树立要大干一场吗,你为啥现在就要走了。”

“我要走,这哪是人的生活,住在山里,漏风的木棒草屋里,城里太好了,有高楼街道。”

“但是,城里又不是人间的天堂,一切讲竞争,我不敢自吹是大学生,都在城里混感到吃紧,你去能混个啥,还是和我一块干吧!山里,也会干出大事,活得如城里人一样轰轰烈烈。”

“别说了,谁也阻挡不了我去城里。|

“可,刚才有个叫秀秀的姑娘,来说了你和她之间的事,你把秀秀咋办,活人要有良心呀!”

“我并没强迫她,是她自愿的!我承认与她睡了,但不敢保证对她负一辈子责任,啥社会,啥年代了,这在城里,与吃饭一样随便,只要当时快活,当时她不也快活了。我要去那个城,我不能有累赘。”

“留下来吧刘飞,这毕竟是农村不是城里,把秀秀找下,秀秀挺好的,和我干,能干出名堂,你在山里能过好的。”

刘飞已拿过了钱,摇了摇头,走出了棚儿,他的心里此时沉浸在对宽阔的街道,高楼,霓虹的想象中。当出了草棚儿,看着手中的一沓钱,刘飞一下顿悟了,去城里的方法:一切不都是为了钱吗,有了钱了,就可以支配一切,刘飞一阵窃笑。刘飞硬走,陈林又有何法,只目送他远去,无力地摇了摇头。

这时,正碰上秀秀。秀秀收拾好了东西,给陈林说了一切时,便在路口上等刘飞,她知道刘飞要从这下山。秀秀便问刘飞:“飞,想出来了吗?咋去那个城,你应该想出了。”

“是的,去那个城我已想出了。”刘飞淡淡地说。

“咋去?”

“钱……能使我在那个城里生活,只要能弄到钱。”

“那你有钱吧!”

“我没有。”

“那我们怎么去?”

“不,不是我们,我只能自己去,我不要钱。我有了这视角了,便就有钱。”

“你自己去,我咋办,我可已把一切给了你了。”

刘飞一下走近秀秀,说:“我点香菇架挣的这钱我不要了,给你,我只能一个人去城里。”

“不……不,我不要钱……我把一切给了你了,你要对我负责,你不能一人 。”

“我只能一人去,我没有钱,我只能一人去,那城里,那广阔的地方只能我一个人去,带不下别人。”

“那……不行……我已把一切给你了。”

刘飞没有言语,好一会才说:“你是把一切给了我,可我并不保证能对你一辈子负责,城里人,爱谁就和谁睡觉,只要一时快活,并不一定和谁睡了,就要和谁过一辈子……再,我并不爱你的……我也没条件爱,我啥也没定下。”

“不,城里是城里,可我们这是农村呀……我已把一切给了你……你不爱我……不管咋样你已夺去了我的一切。”

“不管农村,城里,和谁睡觉就那么回事,如吃饭般简单,谁要为了和谁干了那事,而把一切拴在这人身上,那他是个傻瓜;谁也不愿意仅为了和一个发生了这关系,就去要牺牲一切对这人负责,这并不能决定两个人能幸福,把一生的幸福,全压在发生了这事的基础上,太傻了……好了,我要走,证明你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想开些,就那么回事,慢慢转变观念吧!我去那个城了……”刘飞丢下了钱,向山下跑去。

听着刘飞的“高论”,秀秀的脑子里轰轰然响成一片,她不知所以然了。

起风了,呼呼地吹过山林,山林发出轰然的可怕的声响。

秀秀懵在林中,风吹起她的衣角,头发,她就木桩般动也不动。

刘飞没有回头,沿着那多次和秀秀一块去背菌种的路下山了。下山了,想到了已找到了视角,将要去那个城里过梦想的全新的生活,他感到已逃出了山里贫瘠生活的兴奋。到了丰林村,见到一辆卡车,刚要走,刘飞爬了上去,坐在车厢里颠簸着,他感到那么轻松,随着车的蹦跳,他感到如游戏般的快乐了。快乐中,他想去城里,不管怎样,我一定能弄到钱的,一定能活得好的!他自信地想着,曾多么热烈地幻想过的生活在眼前展开,过去的生活在心中不留一点痕迹。他的眼睛,多么明亮地看着远方,他能去城里寻到什么呢?这凄烈的风,不知是对他的肯定还是否定。

林子里,凄烈的风,刮起了刘飞留下的钱,在风中,纷纷的如枯叶般的飘荡。秀秀蓦然被风吹醒了一般,她想不通,想不通一切呀!不管刘飞怎么开导她这一切事与“吃饭一样简单”她想不通这一段日子,难道只为了这么点钱吧!望着纷纷飘荡的如枯叶般的钱,秀秀傻笑着。忽儿想到了家中辛劳的养育自己的父母,想到父亲佝偻的背,母亲的白发,想到这一段梦一般的日子,秀秀一下泪流满面,扑通一下跪下了,面向着家的方向,在心里呼唤:大呀!妈呀!我咋对得起您们,我咋回去向您们说这一切……

风,更大了,在怒吼着,吹着林子哗哗作响,枯枝被吹断了,发出咯吧咯吧的声响……

秀秀的头发被吹的乱蓬蓬的,衣角,被风吹得飘动着,她一动也不动地跪着了,在流着泪,不知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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