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

茫然

李小宁对爱情，有着多么美好的幻想啊！他希望，能逢着一个十分文静的姑娘。她，除了与他说属于他们俩才说的话之外，与谁也不说笑，戏闹；她也是十分的娇羞，除了和他在一块能镇静地生活之外，见了生人，断是低头，红脸，没有，也说不出半句话语。这十分娇羞与文静的姑娘，是完完全全全属于他的。他呢，要修一座很漂亮的房子。房子，四面修上围墙，围墙的门是一直锁着的，除了他们出去，是不会给别人开的。这围墙，就隔开了他们与社会的联系，这围墙里，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

房前部分，是操场，场院里，栽上梨树，桃树，苹果树，樱桃树。树杆近地处，用水泥做成桌儿，凳儿。早上，他们坐在桌旁看书，吃饭时，面对面地坐在石桌旁；饭毕了，或下棋，写啥，都在石桌上。春天，树上的花开的很艳，秾香时时包围着二人，嗅着沁人心脾的香，那二人度过的每一个日子，都如这花一般的充满了芳香了。夏天，烈日炎炎，坐在桌旁树荫下，看着树上的青果和头顶上蓝蓝的天，享受这份阴翳，听着蝉鸣，会让人感到所有的日子，都是那么舒爽，惬意。秋天，坐在书旁，看书和作文，渴了，伸手就摘到树上的果子，咬一口，两人对视一笑，让人感到整个日子都是甜的了。冬天，下雪了，桌儿，树上被雪覆了，也自有乐趣：在桌上，堆起雪人，给雪人抹上粉，打上口红，再看看树上的银条儿，真让人感到仿佛走进了粉妆玉砌的世界里去的新异感觉。

在屋子的后边，是花坛，花坛里，种植上牡丹，玫瑰，月季，菊花，梅花……等许多他们爱的花，花下，植上密密的草。在花坛间，有小径甬道相通。冬青树，齐刷刷的，修剪的很整齐，如一堵堵的绿墙，夹着甬道。在前院，有着他们莫大的欢愉和幸福后，就又静静地走入后院，走在甬道上，看着随不同季节而盛开的花，嗅着那不同花儿的不同的芳香，已让人陶醉，爱人，便在前边唱了，他也在后边歌。歌声很悠扬飘逸，直在花儿间院子里缭绕；花儿，兴奋的红了脸，或在轻轻摇曳，与爱人一般的羞涩了，他便挑那最美最可爱的花儿，掐一朵，轻轻地插在爱人乌黑飘逸的发上，爱人很深情地看他，脸红的与花儿一般美丽了，轻轻的走近他，依在他的怀里，俯下头去，埋在他的胸前，于是，他便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如花儿一般的幽香了。

在花园里游累了，唱倦了，花下的草坪是他们最好的温床，相依相携，轻轻地在草坪上躺下。草，是那么软，那么软，散发着幽幽的清馨的香，把他们包围了。而花香又在身上缭绕，越发地让人感到醉心。

太阳，是那么的明媚，天，是那么的蓝，院子里的一切，都充满着芳香，这是属于他们的多么幽情的地方呀！他们不与别人交往，他们以他们的双手劳作，创造出够他们生活用的东西，不沾别人的光，他们是那么忠贞地相爱，他们只愿他们俩在一起，只有他们俩在一起，才有说不完的话语……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便和爱人，走进那间专门洗浴的房间，爱人洗浴，他便轻轻地给搓背，他洗，爱人便给他搓背，洗毕了，回到卧室，同躺一床，借着悠悠的灯光，看着他们爱看的文章，爱读的诗，有了灵感，就爬在床上写作不止，屋里，静悄悄的，充满了温馨，幸福。

到月圆之时，他们会坐树下，泡一杯茶，品着香茗，赏着月儿，诉不尽的幽情……

李小宁，在刚懂得爱时，便在心里有了这些幻想。他觉得，他要找一个所梦想的恋人，他们以书文为生，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他们之间的生活，也一直是新的，人生活在这空间里，不会觉得寂寞，多么浪漫，幸福呀！

有这幻想时，李小宁还在上初中。上初中的他，没有巨资，也没有任何地位，他只是在父母的庇护下，靠父母一锄一锄地种了地，收了粮食，供他生活；靠父母一分一毛地攒下钱，供他上学。许是，李小宁也想到了家乡的偏僻与自家的贫穷吧！他就在学习上发奋用功了，他知道，要实现心中的幻想，只有发奋地学习，考上学那一条道路。由于他的发奋努力，初中毕业，他便考上了地区一所中等师范学校。在城里上学几年，他没有碰到心中所幻想的女孩子，为了能顺利毕业，出了校园工作以后，好去寻找心中的幻想，他与初中一样地发奋努力，一天，一有空余时间，就到图书馆去看书，写写诗或文章，还在校报上登出了呢！由于努力，三年后，也就顺利地毕业了，而且，又多了一样爱好：文学，做起了文学梦。李小宁虽然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在一个贫穷偏僻的地方，可他的血管却充满了幻想。

毕业了，可以在更广阔的社会天地里寻找爱人了，几年前心中幻想的恋人，在他的眼里，非但没有改变，在娇羞，文静和前提下，还要爱文。那么，二人在那四角院子里，过着属于他们的真切日子：早上起来吟诗诵文，白天，在树荫下下象棋或作文，作文累了，去后院花坛里徜徉，鸟儿，便在院子里唱出了声，花儿一阵阵的送来芳香，一切，都那么的充满了诗情画意。夜里，就在桌前，相依相伴写到深夜。这方天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决不许第三个人出现，他们，在对文学的追求中，寻求人生的大愉悦大欢乐。

毕业了，上学几年，李小宁虽各门功课都是优，可分配时，他不认识人，也没后门，更无钱去送礼。一毕业，他就被分回了自己那贫困的家乡教。学校，就在家跟前。李小宁没有悲哀，反而对这种分配，却有着莫大的兴奋和欢喜。想：分回去了，人我都认识，在教书之余，去田间，去地头，寻找素材创作；对爱人的寻求，认识的人越多，越好选择，一定能寻找到心中的幻想；他没有丝毫的怨言，就回到了家乡任教。

李小宁的家乡，地处十分偏僻，从镇上乘车，走二三十里，下了车，顺着羊肠小道，上一个很高的山梁，然后从山梁上又下去，沿着依河的坑洼的路，弯过来绕过去，走上大半天，几十里，才能到家。这路，晴天还好走，一到下雨天，泥泞不堪，走着不小心，就会扑爬一跤，摔得钻心地疼，浑身是泥水。由于地处这么偏僻，能有什么大的气象，头上，是狭狭的一绺儿天，峻陡的山脚下，是这一户那一户寥落的人家。依着人家的是一一点点的地。粮，便要种到高高的山上，人们，一年四季，风里去，雨里来，在土地上跌打滚爬。这是，全县最坏的地方，分别的人，谁去，而李小宁还是满怀兴致的回去了，就因为他有着满心的幻想。

李小宁，业余的生活，便过起了他所幻想的生活，第一步，去田间地头，与农人攀谈，寻求写作的素材，素材找到了，就一边发狠地写作，一边在寻找梦中的女郎。不久，李小宁便在心里找到了一位使他倾心的女郎，这女孩叫燕。

燕，瓜子形脸，白白净净的；杏仁般的眼睛，水汪汪的；乌黑的头发，撒披在肩上，身子亭亭的，人显得很是文静。走路，都慢悠悠的，说话，声音柔柔的，笑，只是微微地露出皓齿。与人说话，话还未出口，脸已红到了脖根……这么文静柔软的女孩，咋不引得李小宁的倾慕呢！想要找到燕，她的文静，一定能达到心中所想，过属于他们俩的充满诗意情趣的幸福生活。

燕，是曾教过李小宁的秋老师的女儿，秋老师家和李小宁此时教书的学校相隔不远。

李小宁，此时还那么清晰地记得那天，第一次见到燕那一瞬时的情景；那天，他正在田间地头寻找灵感，忽然抬头，见到前面有一位身子亭亭的，飘逸着乌黑头发，走着细碎的步子的姑娘。不看正面，那姑娘的背影，已给人透出一股子温柔与娇羞。她走的很慢，步子下的很轻，他微微的弓身，怕直起头……李小宁一下被这娇羞的背影吸引了，李小宁的心立刻如一汪死水里投进了一颗石子一般，强烈地泛起涟漪。他激动极了，感到心跳，在一瞬间加快了，突突的，使他不能自己，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超过了姑娘后，李小宁深情地回眸，啊，他看到了，看到了，那白皙的脸，那深情的双眸，和那小小的红嘟嘟的嘴巴，以及那脸上从文静中透出的多么美丽高贵的气质……李小宁心头一热，一下那么的想入非非了，他想到了自懂得爱时，心中产生的幻想，为之奋斗了这么多年，深感在此时此刻，梦想已寻到，他好想走上前去，拉住姑娘的手，告诉她，他心中浓浓的幻想，让她和自己走进那小小的生活空间，在那梦想中的，只属于他们俩人的一方空间里，幸福的生活。在那方空间里，他会给她一切的爱，只有在这空间里，这爱才是那么纯洁的，她还要告诉她，在这方空间，虽只他俩，但永远不会有寂寞，他的脑子里，有着人类最丰富的想象，能想出永不单调的最浪漫最富诗意的生活。他还会写诗，写小说，散文……在兴致所之，动笔写就给她吟给她诵。他会给她安排好一切，浪漫而富有诗意的生活的，在多么充实有意义中度过自己的一生啊！

然而，看到姑娘那文静的样子，看到姑娘见到生人，脸腾一下红到脖根的情景，李小宁一下子感到姑娘象一朵怕羞的玫瑰花，他怕敢说出口，哪怕是半句爱之类的话语，害怕这会亵渎了姑娘；也不敢再多看姑娘一眼，也不敢再走在姑娘前边，只静静地，在路边站定，任姑娘从眼前，慢慢地过去；擦肩的瞬间，李小宁嗅到了姑娘身上散发出的如玫瑰般的芳香。他的心，如受着花精的沐浴，充满了清馨与陶醉。

姑娘去了，远去了，李小宁好想再追上去再看看姑娘那文静娇羞的模样，然而，他没有勇气，他好想喊姑娘，向她诉说哀曲，但他不敢，依然那么眼睁睁地望着姑娘远去，远去，最后，留给他娉婷的背影，把李小宁的心也带去了。

回去后，李小宁便多方打听这姑娘。虽李小宁是秋老师的学生，与秋老师相隔不远。但是，是纯朴，又是封建的大山里是闭塞的。加上这么些年，李小宁又四处求学，在家的日子不多，以至他现在不认识许多家乡人，许多家乡人，也不知道他是谁。而燕呢！由于文静，害羞，一天闷在家里，可出门，李小宁又咋认得呢！燕，也不认得李小宁。

李小宁回去后，燕便时时在他脑子里闪，使他不得安宁，费了好大力气，李小宁终于打听出了那天见到的姑娘叫燕，是秋老师的女儿。啊！李小宁一下想起来了，这就是秋老师教他时，那个一直跟着秋老师，摔了，抱着秋老师哭个半天；饿了，扑进秋老师怀里，就哭的燕儿呀！那时，在课余，李小宁还和燕一块抓过石子，那时，燕儿只是生性胆怯，但是，也和人说话，一有空了，还和李小宁他们在一块玩抓子儿，燕的子抓的很好，只见石子在空中乱飞，但一下下都落入他小小的手中。那时的燕，闹后扎着两条小辫，脸，黄的很，如老了的黄瓜皮，那时，燕还没上学呢？玩够了抓子，燕还和他们一块丢手帕打沙包，燕儿如鸟儿一般蹁跹左蹦右跳。也去河边逮鱼，李小宁还拉过燕儿的手呢！李小宁一下感到了手热乎乎的。李小宁想着，一下兴奋的不得了，就已想着他已和燕儿在前半院，盛开着花的树下读书，下棋，作文的欢愉，在后院，采花，躺在清新的草上的幽情，和夜晚，相依在一块，看书，写文章的欢欣，以及，月圆之夜，赏月的愉悦，共处于一室卧于一床的几许幸福温馨。那小院子是属于他们的，那一方幸福的天空，是属于他们的。

李小宁就想方设法要去秋老师家，和燕儿接近。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在一个星期，李小宁就鼓足了勇气去秋老师家。他已想出了一个去秋老师家的理由。见了秋老师，就说才出来教学，有好些地方由于没有经验，弄不明白，请秋老师指点指点。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既把青年人勤学好问的精神显了出来，也见到了令他心动的秋老师的女儿。

这么想，李小宁就走的匆匆的，急于赶到秋老师家，见到令他多么心动的姑娘燕。

很快，到了秋老师家门前，李小宁的心就那么强烈地跳动起来，以致激动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他强烈地抑住激动的，几乎不能自己的心，身子飘乎乎的，到了秋老师门口。不想一在门口，与秋老师照了个正面，李小宁一时想的到秋老师家来的千条万条理由，一下飞得无影无踪，找不到了。人一下显得别扭了起来，尴尬的很，抬起手，在耳边挠着，秋老师一见到李小宁，当然是认出来了。李小宁是她教出去的，是她的得意门生，当然她时时记着的。见李小宁到自家门上来了，立刻脸上顿满了笑，冲正拘束的李小宁笑脸说道：“哎呀，小宁有空上来了，快到屋里坐”就把李小宁往屋里让。

“我……上来……是想让秋老师您……给传……传些教学上的一些知识。”李小宁一下想起了托词，结结巴巴地掩饰道。

“哎呀！先到屋里坐，先到屋里坐，上来了好。教书，你是上了正规学校的，还用我教，快莫谦虚了。忙去给倒水，冲屋里喊：燕子，燕子！

听着这呼唤，李小宁的心一热，激动的眼泪几乎要冒上眼睛了。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从屋里羞羞地走出燕子来。一出门，见到屋里来了生人，脸一下绯红了，不敢看李小宁，忙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不知燕儿记得李小宁不，李小宁可清楚地记得她的；在燕儿一出来，李小宁禁不住双眼痴痴的怔怔地望着燕儿了，人傻了，呆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燕儿，忸怩地低头站立着，两手不知放在哪好。

“喝水！”直到秋老师把水给他端到了跟前，李小宁才从痴傻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一笑，微微起身，接过水。

“快去给小宁做饭去……”

“我……已……吃过……了！”

“哎呀！到我这来了还讲礼。”秋老师道。燕儿不待母亲吩咐啥了，就已低了头，细碎地走着，出去到灶房了，李小宁的目光和心随着燕儿，一块跑出去了。

燕儿去了，只有他和秋老师在了，他的托词是上来和秋老师谝教学上的事，可是，当此时，只有两人时，李小宁却不知该与秋老师说啥了，傻傻地坐着发怔。就是秋老师与他说话，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过了一会儿，他就起了身，说要去给燕儿帮忙，秋老师一愣，，望着李小宁出门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偷偷地笑了，那目光里，对李小宁充满了爱意。她预感到有件事，此时，正和自己多年存在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感到好高兴。

李小宁出了门，便到厨房，没见人，出了灶房，见门前河边，那弯下腰去舀水的，不正是燕儿吗？心里满怀兴奋走了去，站在河沿上看燕儿舀水；水，是清粼粼，在燕儿面前跳跃，泛着白花，欢唱着。燕儿，伸出白皙的小手，把飘伸向水里，那清的没一点杂质的水，就浸着燕儿如藕般的手，李小宁的心狂跳着，好想变成那水了。燕儿，是蹲在一块平展展的石板上的，李小宁忽儿又想变成那石板了；水草，油油的，散发着清香，鸟儿，在河上唧的一声由远而近，又由近及远地飞去。啊！环境是这么宜人，空气是那么明净，太阳，正把明丽的阳光，撒向大地。燕儿，如瀑的黑发，便在阳光中，闪着诱人的神彩。她的白皙的，好看的脸，被水波反射的光映着，如蒙着一层晕，使得她更加妩媚动人了。李小宁，好想，自己就是河边的空气，是阳光，静静地把燕儿，文文静静的燕儿轻轻地抱在怀中，如他想象中的一样，躺在他梦想的花下，碧绿柔软的草坪上，享受那温馨，幸福。啊！那感觉，将是比吃了糖还甜，嗅了花还香，是那么纯，那么醉人……

“叭”！燕儿已舀毕了水，把飘放到桶里，准备挑着走了。李小宁才从想象中回到现实，一下，与燕儿回身往路上望去的目光相遇，这一瞬间，使李小宁感到了一股麻酥酥，火辣辣的感觉直涌遍全身。燕儿，立刻又低下了头，脸红得象火烤了一样。李小宁按住下心跳，下到河边，夺燕儿正欲挑的水。

“我挑……”燕儿说。啊！声音好像深谷里，山泉嘀下的声音，那么悦耳，富有幽韵。这声音，是比世上的一切音乐好听的。

“我挑……”李小宁就伸手去夺。两人一下重合在一块了，那是两人清秀的影子；李小宁看到了，好想自己与燕儿都化作影子，永远永远融合在一块，不分离，一瞬间，李小宁便打住了幻想，夺过了扁担，不想一下触到了燕儿的手。李小宁的身上，再次如过了电一般的感觉，燕儿则如被电打了一般，立刻丢开扁担，锁回手，低下了头去，娇羞地站在一边。李小宁的心又狂跳着，挑起水，心那么轻松地往路上走去。

回去，秋老师正在刨洋芋。她刨洋芋的心很激动，许多年了，对她所教过的数以千计的学生，几乎都不留太深的印象，而唯有一个人，还深深地留在心里，这个人便是李小宁。秋老师教过那么多的学生，为什么独独地记住了李小宁呢？这，是因为他考上了学，是他的唯一的得意门生；二是因为秋老师喜欢李小宁，有所想法。

自女子初中毕业，未考上学，回到了家里，要考虑终身大事之时，秋老师就在脑海里，给女儿找最合适的人了。她想了许多的人，都不能如愿，是秋老师考虑到自己只有这么个女子，虽出生在农村，但她自小一直没做过多少农活，身子又非常地单薄，要嫁给了一般家子，日子可咋过呀！女子又要受多少苦头，要在农村找，可要找个好家子，不过，最好的是找有工作的！秋老师，一下就想起了她的学生李小宁，想起李小宁，秋老师就努力地回忆李小宁，那时在班上，个子虽最矮，人最小，可学习最好；人，很忠诚老实，一天默默无闻的，深得老师们的喜爱，李小宁是好，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李小宁虽考上了学，与她再没有联系过，他看得上自己女子吗？这么想后，秋老师又感到担心，但是，，她却一直没让自己的女儿，越长越漂亮，如花似玉，文静娇羞的燕轻易地嫁给一般的人家，任说媒的人踏破门槛，她也没答应，她怕燕儿受苦。

一晃几年过去了，李小宁毕业了，燕儿也真正地长大了，长到了现在这漂亮的模样，越发惹人喜爱，好多人登门去说，都被秋老师拒绝了，只好把深深的爱，埋在心底。这么，被拒绝的人，在心底埋怨秋老师眼高，燕儿不也是农村姑娘么，能嫁个什么样的好家子。燕儿也生母亲的气，看她把自己留成个大姑娘。秋老师也看出了女子烦躁的心，但是，他一直把女子的婚事拖着。一直在心里期盼着李小宁能上来。

今天，李小宁上来了，到她家来了，这不是让人感到激动和高兴的事吗？所以，燕儿妈一边刨洋芋，一边想着这事渐渐能如愿，她能不高兴激动么！

秋老师见李小宁把水已担回来了，她已刨够了洋芋，就借故去堂屋有事，去了堂屋，把一方空间留给了二人。

燕儿，羞涩的很，一直红着脸，在案板上俯身切洋芋丝。李小宁便在灶前蹬儿上坐下，烧火，灶里的火呼呼地燃着，时不时发出劈劈叭叭的声响。李小宁，从灶前升起的蓝色的烟里，偷偷地看燕儿，看着燕儿，感受着此情此景，梦想又从脑子里放飞……到时，找到燕儿了，她切菜，我烧火，一边做，一边谝属于他们之间，才有的话语。李小宁，又想到了理想中的四角院子，又想到了前院梨树苹果树下和后院草坪上的有趣生活……火在呼呼地响，锅里，在兹兹拉拉地炒着菜。燕儿，一直低头炒菜，不敢看李小宁。李小宁一直偷偷地看她，看她娇好的面容，羞涩的模样，在心里感叹：燕儿，真文静啊！一定能和自己走进那静静的小院里，过属于他们二人的美好生活，说属于他们二人才有的甜美话语。

不多时，便炒了一桌子菜，是专门招待李小宁的。燕儿爸也回来了，看着一表人才的李小宁，也打心里喜欢，和他连碰了几杯，碰后，燕儿妈对燕儿说：“小宁好不容易到咱家来，给小宁倒几杯酒吧！”定了好一会儿，燕儿才久起身，双手抱着酒壶，没有说话，就红着脸给李小宁倒了酒。倒毕，放下壶，双手给李小宁拿起酒。李小宁不敢怠慢，双手接过，他又触到了燕儿纤细白嫩的双手，心又乱跳，以至身子不住地颤抖。他强抑住，不让手颤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酒喝下去，心里顿时，是那么的热乎，荡至肺腑，感到是那么幸福……燕儿一连敬了四杯，李小宁深深地沉在幸福里了，脑子，沉入到诗情画意的想象中去了。把燕儿，也拉到了那醉人的环境中。

敬毕了酒，燕儿的脸，已象彩霞飞上了脸一般，却使燕儿更加妩媚了。

一直到下午，李小宁才回去。走时，秋老师送他到门口，要他以后常来。李小宁说：“那，还有不来的。”燕儿待李小宁走了好远了，才出门，目送李小宁远去，勾起了一胸的芳思。

李小宁，晃悠悠地往回走着，越走，心里越富幽情。看天，天蓝的那么明净，看山，山那么明媚，下午，柔和的阳光，又给这空间平添了几许的祥和。水，在路外，哗哗地流淌着，鸟儿，在河边或路上林子里，叫的那么欢快，空气中，飘荡着芳香……李小宁走着，昏乎乎中，越发增添了他诗意般的想象，他又想到了那四角小院，又憧憬那只属于他们俩的恩恩爱爱的生活……越想他越动情，极快地迈动脚步，想象着和燕儿，走向他的爱的天堂里。

由于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所以，在半年后，李小宁和燕儿结婚了。

结婚了，对于燕儿的父母来说，达到了意愿，感到高兴。对于李小宁来说，找到了梦中恋人，万分万分的幸福；人一辈子，有比找到理想恋人让人感到幸福的吗？

与燕儿，抱着深深的梦想结婚了，婚一结，他便带着燕儿，在这个全县最贫困的地方，去构筑爱的小院。

需要交代的是，由于这地方偏僻，没有交通，李小宁家也与这里的山农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以这贫瘠的土地维持生活。加上李小宁家只他父亲一人支撑，日子过的并不富裕，很平淡，积蓄不敢说有，一年能吃饱肚子。结婚时，李小宁没有爱的小院。家里，只有三间房子，便分给了他们一间。这房子，是已住了人老几代的黑瓦土墙房，墙壁魁黑，用旧报纸糊了。这一间房，半间是灶房，半间是两人爱的小巢，这，与李小宁幻想的爱的小院，相差真是太大了，太大了。

但是，李小宁的梦想，并没有因此而破灭。与燕儿已经结合了，追寻到了梦中人，已走出了第一步，就是好的，他要慢慢地把一切梦想告诉燕儿，让她和他携手，早日走进那爱的小院，他会发奋地去工作，挣回工资，修筑那爱的小院。

在农村，婚一结，父母算是对儿子尽了最后的义务了，往往就把他们分开，由他们生儿育女，以自己的肩膀支撑起生活，走自己的路，过的好了，父母会为他们高兴，过的坏了，是他们自己的。所以，李小宁的一切梦想，只有他携着燕儿去追寻。

为了修建那梦中爱的小院，走进爱的小院，被分出来了的李小宁，就发奋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他要给娃儿教好书，挣回全部的工资和额外奖金，他明白，这每一分每一毛钱，都是他那爱的小院上的一块砖，一页瓦！

努力着，努力着，一晃几月过去了，非但没储下钱，反而还欠了帐。李小宁家里不富，供他上出了学，已挣断了父母的背脊骨，没给他欠下帐，已不错了。他分出来时，家里也没钱给他。李小宁又刚从学校出来，是真正的无产阶级，没有一分钱的储蓄，家庭经济反而负增长，就这，一些这亲戚，那亲戚又常来。来了，不几盘子几杯子，人家会黑着脸走的，背后说你吝啬怎么的，会让你以后在人前再抬不起头。

啊，那爱的小院，爱的小院……李小宁天天在想着，他想象着和燕儿在小院里下棋，看书，散步；在碧草上，花底下拥抱，翻滚，天很蓝，阳光很明媚，这只属于两人的小院里飘荡着花香，两人多么幸福。

由于深深地想着梦中爱的小院，李小宁对现实中简陋的半间房，越来越感到不满意了。他的脑子，沉在幻想中，幻想与现实深重的矛盾，使他好痛苦。过不了多久，与燕儿刚结婚时，他快乐的笑容不见了，时刻见到的是一脸忧愁，满腔愁绪的无精打采的李小宁。燕儿急了，问李小宁咋了。李小宁忧郁着脸，慢慢地向燕儿细细地说出了心中对爱的幻想，以及他的爱寄托之处的，那只属于二人的美丽小院的幻想。燕儿听后，想了一会，对李小宁说：“那，修那么一座小院，要花好多钱的，光靠你那点工资，只够生活用，咋修得起呢？我们，有这么一间小屋住着，下雨了，是个避风湾，下雪了，是温暖的小巢，不是很好么！”听到这话，李小宁怔怔地望着燕儿，好像看不认识的陌路人一般，眼里，满是蔑视的目光。燕儿，则低下了头去，如说错了话的孩子，面对父母一般；可又不知自己说错了啥语，以乞求李小宁的谅解。

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李小宁忽然走出屋子，径向野外走去。此时，是初夏天气，山野一片碧绿。李小宁走在河畔的小道上，看看蓝蓝的天，再看看碧绿的山，这世界上，他找不到梦，拥有不了梦中爱的小院，令他好失望，好失望。在一个坪儿里躺下来，身下是柔软的草，草丛中有一些小野花，清新的草香，秾秾的花香，把他包围了；鸟儿，在不远的树上，自各婉转地唱。初夏的太阳，象小火炉一般，给大地撒下热腾腾的不炙人，让人倍感温暖的阳光，给空间增添了明媚，蜜蜂，在花间采蜂，嗡嗡地唱，透出了一种和祥，安谧的感觉。李小宁寻不到梦中的四角天空下爱的小屋，心里好难受，感受不到这份祥和安谧，就那么木木地躺着，双目，死死地定定地凝望着高高的湛蓝的天，在心里想在这世间，我要是有梦中那样一座四方的小院该多好啊！天，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明媚，空气是那么新鲜，我和燕儿置身于这样的小院里，看蓝天，绿山，沐浴着这多么明媚温暖的阳光，在小院里吟诗作文，下棋，漫步，款款细语，说着只属于他们俩人的话语该多幸福呀！此时，那前院梨树上的梨，苹果树上的苹果，已有指头那么大了吧！后院的草，一定是分外旺盛了，花，已开的姹紫嫣红了。两人的情感，伴着果实一块成长，和五颜六色的花一块散发芳香……可是，我的梦想中的小院在哪。李小宁感到好难过，好难过，失望，猛地，一下从地上挣起，在心里狂喊：我，一定要有爱的小院，一定要有的，我也会有的……

他幻想着四角小院，可现实中没人给他留下，只有他自己修，于是，李小宁又越发发狠地工作，勒紧裤腰带，想储钱，去修梦中的小院。可是，一晃，几月过去了，他虽储了一丁点儿钱，这，离他想修那梦中的小院，所需的钱，相差太远太远了。

不容他再浪漫，多想象，这时，燕儿的肚子，已凸起了，如吹着气的气球，越鼓越大。燕儿要生了，现实的一切，不容他再幻想，他要做爸爸了。

在漫山火红之时，娃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山村的死寂，也打破了这小屋里的沉寂，燕儿生了。

生了孩子的燕儿做了妈妈，做了妈妈的燕儿，很心疼孩子，一切的想法很现实。她想到，要给娃儿奶吃，做小褂。为此，他不得不时常问李小宁要钱。要钱时，李小宁总是对她说：“那四角小院，多美呀！要攒够了钱，修那么个小院，一切的日子可多么幸福呀！”燕儿，此时对李小宁幻想的小院，已没了丝毫的兴趣了。在李小宁对她喃喃细语时，她总是说：“现在，住在这房子里，能遮风挡雨，不愁吃不愁穿，又有了娃儿，住在这不是很好吗？为啥还要修那四角小院呢，咱又没钱，莫瞎折腾了！”

听到这话，李小宁的心上，如被人浇了一瓢冷水，凉的很，怔怔地望着燕儿好半天，好似不认识了一般。但他啥话也没说出口，在心里默默地想：燕儿，咋不是当初想象中的燕儿了呢？

孩子出生后，李小宁虽再奋命工作，可家庭收支，又开始了负增长，这不但预示着他将日益贫穷，而且也预告他：那天空下四角小院，将永远永远只是一个幸福浪漫的梦而已。

有了孩子，燕儿有了乳汁，为了使孩子能健康成长，他用乳液乳着孩子。有了孩子，婚前娇羞文静，一直守候在李小宁身旁，守在小小的家里，不到哪去的她，不得不在娃儿哭急了时，抱着去院子里各处转转。燕儿是李小宁独有的，不爱转门子，燕儿抱着娃娃转门子，人们都很稀奇，招呼燕儿坐，燕儿也就坐了。坐下去之后，人们纷纷的爱抱娃儿，夸赞娃儿长得好，燕儿，在人们的夸赞声中笑。然后，就与人们说起了话，话匣子一打开，就绕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说上半天。一谝入意境的燕儿，就不顾一切，娃儿在怀里哼叫，哭闹了，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捋起衣服，将一对十分丰满白嫩的奶子露出来，塞进娃儿嘴里，娃儿便不哭了，揪着奶子狠吃……

这一切，全被李小宁看到了眼里，他的心头又出现了当初，幻想中对爱的追求。又在回想，初见燕儿时，她那文静，娇羞的模样……可此时的燕儿呢！李小宁忽儿感到不认识燕儿了，那爱的幻想，爱的小院，小院里浪漫幸福的生活，以及燕儿，忽儿离他的梦想很远很远了。看着狭狭的天，和火红的高高的山，一阵风忽儿吹来，吹落了树上几片红叶，打着旋儿，落在他的头上。李小宁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脑子里，虽还在幻想憧憬着明天，但面对冰冷的现实，他感到万分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