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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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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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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

矛盾

陈伟上四年级了,四年级,在乡中心小学上,他家在乡下,他在学校住宿。初次离家,陈伟就感到了艰辛。每顿吃的是稀糊汤,饭后,不到一个小时,肚子便饿了,早饭后,可以坚持,到下午了还可以吃一顿。学校下午的饭一吃,就要从五点多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吃饭。这么,到了夜间,饿得他浑身无力,头直冒金星;昏乎乎睡不着。而在这时,他往往能听到宿舍隔壁的老师划拳喝酒的声音,那酒香,和着饭菜香,一阵阵从窗子飘进来,若得陈伟直咽口水,肚子饿的更慌了,而在这时,他便发誓,一定要考上学,将来当老师,不为别的,只为能象这些老师一样,过这不受饥饿的神仙生活,在饥饿的陈伟的心里感到隔壁老师过生活是神仙般的生活。

但是,此时的陈伟,还只是小学四年级的陈伟,离当老师还有老远的路,夜里,他还得承受饥饿,可不管他怎么饿,没有人给他吃的,怜悯他,隔壁老师的划拳,吃喝声依旧,他便在心里狠狠道:“他们这是在嘲笑我,妈的,我也能当上老师的。”

于是,陈伟就开始了努力,白天,上课认真听讲,课后认真复习,到了晚上,饿得难受时,他就发奋去想白天学的知识,抑住饥饿,直到睡着。

虽然,一天依然吃的是稀糊汤,可是,由于发奋,陈伟的学习直线上升了,到期末,竟是全班第一,前进了十几个名次。

到了五年级,小学要毕业了,那时小学只有五年。这时,陈伟更加确定了将来要当一名老师的梦,这想法,比四年级时为了能在夜里划拳喝酒,不受饥饿而当老师,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也更有了现实意义。首先,他感到当老师伟大,就象课文里学的一些将军一般,发号施令,指使学生,还有,人们见面了就喊:“陈老师,”多好听,伟大。

大概为了实现少年时的夙愿,所以,在初中毕业时,陈伟以他优异的成绩,在他可以报别的一些学校时,他却选择了师范。想着师范一毕业,便能实现他年少时的梦想,好得意。

在师范上学时,他带着对梦的向往努力学习,毕业了,他以优异成绩,带着一腔热情地参加工作了,他是老师了,他的梦实现了,可以在夜晚不受饿,和老师们一块划拳喝酒,更重要的是,又被人称为老师,回来了,在实现了梦想的同时,还有了向往,他爱上了文学,他要用笔描写他的梦。

陈伟上班了,学校弄了酒迎接他,于是,第一顿饭,便划拳喝酒,陈伟一边喝,一边回想起了上小学四五年级时的情景,但是,不知咋了,这酒喝后,菜吃后,没有那时的感觉。并非是酒不好,菜不好,他就是找不到那时的感觉;他反而感到了一种吃喝后的失落,吃喝时一时高兴,可吃喝一毕,那酒菜存在肚里,到时拉出,什么也没有了,一辈子,一直这么过也不是滋味,为吃而活着,有啥意思,不干一点事业,到老了还不是痛苦后悔,留下太多的遗憾,人来这地球上只有一次,总不能白白来白白去。

当初,支撑他当老师的梦,第一个理由是破灭了,感叹道:那时,把他们划拳喝酒视为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呀!

当然,当了老师,喊老师的人就多了,上至十八十岁的老翁,下至三四岁能说话的小孩,奇怪,陈伟不但没有当初的崇高感,反而感到低下。他开始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已不是自己上学时的时代了,经济飞速发展,一切已被经济冲斥着。所以,一听到人喊老师,他就想到了他的身份,是老师,一想到自己,就想到自己拥有的金钱,这是以金钱衡量一切的社会,那一月辛辛苦苦挣的少得可怜的工资,哪够一些大款们的一顿饭钱,所以,老师这名词,便无意间代表了寒酸,贫穷,因此,喊的人越多,陈伟也感到是嘲讽,在宣告他是个寒酸的人,教师的崇高感在他心里荡然无存。

于是,陈伟在明白了自己的一切不算什么时,就一天哪也不敢去,躲在小屋里,坚实自己最后的梦,用文字描绘人生。但是,还是有人找上门了,是一个中学时的同学,那时,在学校鬼混,成绩全班倒数,初中未毕业便回去了,现在不想见面了,陈伟很热情,那同学也挺亲热,只是,陈伟不敢看同学,同学穿的是高档的,就自己的工资,几个月也不能买得起。但是陈伟还是强克制自己感到卑微的心,招待同学,中途,同学问到他的工资,他半天羞于说出,最后编多了几十块才说出来,以为能震住同学,使他羡慕,没想同学,听后笑了:那,我一个月,要挣你半年的工资呢!陈伟一听,头几乎要夹在腿里去,没好意思问同学在哪儿干什么。只见同学一脸得意的笑,走时,不直喊其名,喊:陈老师,我走了,以后有困难了就说。

陈伟本想送他一程,这下,他感到了寒酸,感到无比的羞惭,扭转了身,进了房间,关了门,久久地纳闷,同学的到来,直接刺伤了他的心,才感到自己错了,这社会,已不是自己上四五年级时的社会,而是一个充满了充满了人类所有欲望的社会。

错了,陈伟才深感自己错了,错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这个时代的变化。但是,一切已无法挽回,时间,让他充当了一次悲剧,他发狠道:一切有钱的人,都来瞧不起我吧,但是,我既然已成了悲剧式的人物,就悲剧到底吧!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秋冬,他便握起了笔,写下一篇篇声讨这社会时代的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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