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娃子的婚姻
强娃子已二十五六了,连个女伴都没有。但,强娃子曾经去说过媳妇,并且现在还有女娃子,或是女娃子的家人,想把女子嫁给强娃子的,可强娃子还是光棍一个。
强娃子是说过媳妇的,那是在二十一岁上,正想了媳妇的时候,请了媒人去说过。
这个女子叫季花,是强娃子上小学时的同学。那时,强娃子与季花坐一张位子,两人关系很是要好,拿了吃的,你的给我,我的给你,有了难题,两人一想半天,非想出来不可。到时,就出去玩,很是快乐。
小学上毕,两人就回到了农村家中。回到家中,强娃子与父母过到二十岁,便被分开了,一个人过日子。
这么些年,强娃子没间断对季花的思念,季花留在他脑海里的印象,一直没有磨灭。只可惜的是季花是外村人,不能时常见面,但强娃子一有空,便找事上季花那儿去。季花,也在心里装着强娃子,时时想他,强娃子一上来,总拿出好吃的,如苹果呀!梨子呀!让强娃子吃个够,他们也谈个够。不过,那时,他们只是在内心喜欢着对方,处于稚气之中,还不能说已真正谈到爱,也不敢谈,就说一些都感兴趣的话。在快乐中,日子飞快地过着。
后来,强娃子被家人分了出来,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季花那儿。又由于两人都大了,就开始谈一些大胆的问题了。如谁和谁结婚了,谁和谁关系好,还分析到谁和谁能成,谁和谁以后能幸福。渐尔,他们彼此,也谈起了关于婚姻的看法。
就这么放任自流地谈着,不觉间,两人也就接触到最敏感的话题了,强娃子就大了胆子说:“季花,你看我咋样,能找得上你吗?”
“ 你那个鬼东西。”季花一下羞红了脸,跑进了屋。
门前的院子里,鸡正喔喔地叫着。强娃子的心也砰砰直跳着,害羞又害怕地回去了。他已掌握了季花家人在家不在家的规律,一般响午,傍晚在家,余下的时间在地里干活,已快响午了,强娃子也连忙的回去。
由于当季花面,说出了这话,强娃子羞的很,不敢见季花,也不敢去找她了,但忍不住想季花,想了,就往季花住的那地方走去,走不多远,就不敢走了,停下,看山,山峻高高的,看水,水哗哗哗的,流得分外响,几久蝶儿,正在路边一丛花上飞舞。他的心乱极了,就在河边一石上坐下,看着山,听着哗哗的水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可这时,他分明又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喊声,扭身一看,季花正婷婷地站在面前。
“咋了,害怕了,怕羞了……!”
强娃子的脸,一下红到脖根,低下了头。
季花掐了一朵花,扔到强娃子头上,笑笑说:“咋了,没勇气,咋那么没勇气呢?你不敢了,怕了?我……我也喜欢你呀?!”忙羞得跑开了,那脸,一定如花般美丽吧!那两条辫子,在身后,跳得分外欢了。强娃子好一阵激动,站起身,季花已跑出好远了。
这么,强娃子就大了些胆子,到季花那去,想找季花聊,可一看,季花的妹子可能从学校回来了在家,他怕,忙掉了头,就往回跑,可走不多远,有人喊他停下,强娃子止住脚步怔在那,缓缓回头一看,是季花气喘吁吁地追来,气愤愤地说:
“咋了,你现在见了我象贼一样——你不喜欢我。”
“喜欢,可我怕哩,有你妹子在家。”
“妹子在又咋了,她喜欢我,怕啥哩。”
阳光,此刻正柔情地静静地撒在两人身上。天上,有悠悠的白云飘过。鸟儿,在河边柳林里叫得很欢。两人怕别人看见,走进了柳林,鸟儿惊得呼一下飞走了,把美好的空间留给了两人,两人在林里,感到那么温馨,在林中一块石上坐下。
“你喜欢我是不是真心的!”季花一下羞红了脸问。
“是真心的!”强娃子真诚地回答。
“其实,我喜欢你已有好久了,从小学毕业时已喜欢上你了,为啥你才说。”说完,季花的脸红到脖根,身子极不好意思地动着。
“我也早已喜欢上你了……可……可我不敢说。”
季花扭过身来,看着强娃子,眼光是那么热辣辣的,禁不住此时被唤醒后激起的感情,倒入了强娃子的怀里,强娃子幼稚而又笨拙地吻了她。
季花红了脸,喃喃说:
“爱我,就找媒人去我家说吧!”
“那,你大,妈答应不?”
“先不管他们,你去说,我答应你。”
几月后,冬天来临了。强娃子也二十一岁了,二十一岁了,在农村,该找老婆了。冬季,在农村又是找媳妇谈婚姻的大好时节,就买了四色礼,去请了媒婆。
媒婆姓王,都叫她王媒婆,倒忘了她的真实姓名,与强娃子是一个院子的人,对强娃子不消说,很熟悉,分出来后,一贫如洗,由于也多方说过媒,也知道季家的家势,能把女子给他,便问强娃子,人家家里可是富的很,愿意你……
“嗯,季花已答应了我。”强娃子红了脸应道。王媒婆想:可能人家已谈好了,自己只要去过个话便行了,就高兴地去了。
去时,由于要正大明分地去说,不与以往要与季花约好时间,躲开季花父母弟妹。就随时上路了。强娃子怀着多么轻松和兴奋的心情呀!这么,同院子的人都知道了,强娃子要找媳妇了。
也正巧,到季花家时,季花大季春,季花妈英连都在家里。季花在做一只鞋垫,季春和英连,一个在摆弄锄子,一个也在做针线。都围在一个火盆边。见来了人,季花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情人强娃子,一看身上背的包儿,背后跟的人,她明白是做什么来了,心突突地直跳,脸一下红得象铁烧红了一般,羞羞地低下头去,手止不住颤抖起来。季春停下了手中正摆弄的锄头,抬起头,狐疑地看着来人;英连随之也抬起了头,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怔怔地望着来人。强娃子强忍住了心跳,放下东西,走到季春面前叫了声:伯,就装了一支烟。季春懵懵地接了烟,不知咋回事。强娃子又走到英连面前,叫了一声:伯娘,又装了一支烟,英连也懵懵地接了。给王媒婆也装了一支,两人就在对面的凳儿上坐了。季花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也在家,本在凳儿上坐着,见来了生人,出去了。
门对面的山上,树,早落了叶儿,山顶上,密布着铅色的云,似要下雪了。冷风,一阵阵地吹进屋来。放在几人中间的火盆,木炭已将燃尽了,季花去了,不一会儿,铲了一锨炭来,倒进火盆里,立刻,发出劈劈叭叭的声响,强娃子也明白,这在农村,有钱人冬季烤炭火,一般的人家,如他,烤柴火。
在农村,找媒人说媳妇,先还要给媒人买四样礼的,不管说的成说不成,这个礼必得行,所以,在农村农闲时节,说媒是既得了好处,又干了好事,想说媒的人便多,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当得成媒婆,因媒人,首先要嘴皮子好。久而久之,谁说的好,谁说的不好,便有了公论,说的好的,便在某一带地方会形成影响。今天,强娃子请的王媒婆,说媒当然是在王牌里了。而媒人行不行,说的好不好,关键在把男女双方的事,给女方家挑明这一刻。所以,坐下后,王媒婆就开始扮演导演的角色了,要把话引入正场了。
但不能开门见山就说,从表情看,季花的父母全不知这事,还在鼓里,于是,王媒婆就开始无边无际地瞎扯。从今年的年景,说到庄稼长势,从庄稼的长势,谈到了家里粮食收成,不一会儿,已与季春,英连说得火热了,宛如一家人一般了。这一点,是令强娃子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这也是在农村充当一位媒人的真正本领所在。
很快,王媒婆话题又一转,就说到这冬天,粮食入仓了,活儿轻松了,正是给娃儿大办喜事的时候了,便说到那个娃儿和那个娃儿成了。
说到这,王媒婆还不急于引出正题来,又讲起了故事来,讲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为了爱情,放弃了天庭荣华富贵生活,来到人间。王媒婆讲的很生动,令季春,英连很受感动,季春叹道:“是啦,只要能幸福,穷富算不了啥。”
强娃子一下明白了王媒婆讲这故事的用意,她是在帮自己呢,心里暗暗地感激她。
季花,也知道强娃子一个人过,很穷,很可怜,可她喜欢强娃子,她家虽富,她不在乎;强娃子穷,她也不在意,只要两人真心相爱,现在政策又开放,嫁过去了,不愁个年把天气,会把日子过好的。她也感激王媒婆,只抬起羞涩的眼睛感激地看她。
一盆火,又快灭了,季花又去铲了一锨来,忙又去倒了水,放到王媒婆前,这阵,她怕敢看强娃子,她害怕忍不住心跳,未给他倒水,也未说话,就坐下了。王媒婆与季春,英连谝的很火热。
这阵,王媒婆也说累了,见了水,忙喝了几口水,又把水让给季春,英连,他们都不喝。望了强娃子一眼,意思是问他喝不,强娃子慌忙地摇了摇头,王媒婆又喝了几口,放下了水。
季花害羞地坐着,鞋垫倒早没纳了,心已被王媒婆的话引了去,她知道,接下去王媒婆要说到什么了,忍不住心跳,忙又纳起鞋垫来。
季春,英连还怔怔坐着,烤着火,等王媒婆说啥。
火,又呼呼地着了,屋子里,又充满了温暖。柜儿,静静伫立,桌子端端放着,一切都在一片融洽之中了。
王媒婆见时机已成熟,就不再周旋,转口就直奔今天要办的事的主题来。
“是这,季春,英连”王媒婆已有四五十好几了,按年岁,季春英连也该把她叫啥了,便以长者自居这么喊他俩,“我给你们说个事来。”
刚才两人初到时,季春和英连都以疑问的目光望着二人,后来,王媒婆与他俩聊起家场,季春,英连心完全放下了,一会儿,就融到了两人的谈话中去了,把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目光,变得那么柔和,只被一种事物陶醉。这阵,听到要向他们说个事,不觉间眉头一皱,目光,顿又变成了询问式,嘴里不由地道:“啥事?”
“哎!也莫急,事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王媒婆笑笑,忙给两人递了烟去,“咱慢慢聊。”季春和英连在火上点燃了烟,吸了起来,等王媒婆说,看到底啥事。
季花当然知道王媒婆要说何事,全身就止不住地颤抖,手也开始颤抖,针,一下就扎了手,一阵钻心的疼,她强忍住了,没有叫出来。这一锥一疼,倒使她冷静了不少,忙又埋头,做他的鞋垫了。
强娃子低了头,脸红得很,动也不敢动一下。
“是这,我就直说了吧!强娃子,家里是穷点,可年青人,这社会政策又开放,富起来也快。你们刚也说了,只要娃儿愿意,感到幸福,穷富又能咋地,他喜欢上你家季花了,他与季花是同学,小小的在一块,季花,也挺喜欢他的,他俩已谈的不咋地了,今儿个,请我来,过个话,征求你们俩的意见。”
强娃子一进门放了包儿,就装烟,然后坐下了,王媒婆就东谝西谝,从没嫁过女子的季春,英连啥也不知道, 不想就入了王媒婆的圈套,他们是认得王媒婆,是老说媒的,后边这强娃子家里啥情况都知道,今天,这王媒婆一定是给这强娃子找对象的,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想不到强娃子胆大包天,敢找到他们门上来,在他们眼里强娃子是个什么东西,分了出去,一人住在一个空落落的屋里,要粮没粮,要家具没家具……而自个家,啥没有,粮吃不完;收录机,缝纫机有,他强娃子也太自不量力了,与其说是来找对象,不如说是对他家的侮辱。他们的大女子,季花才长大,难道只配这好人来说。当下,只一腔的怒气冲上脸,季春的脸,一下变成了猪肝色,额上青筋条条绽出。可刚才,已入了王媒婆的圈套,不好发作,只冷冷说道:“哪说好呢!他们平时也没见个面,我们也没看见过一回,咋就说好了,上学那时,都小,不懂事呢!”的确,他和英连是没见过女子和强娃子来往,要看见了,早就会反对的,只因这地方,只他独独一家,只要季花不说,是没人给他们传话,他们当然不会知道的。
英连也黑了脸,不高兴地说:“是呀!他们没见过啥面,咋就谈好了呢?莫不是……”她省略了话,不说了,害怕说重了,强娃子受不住,使媒婆失了面子,只把厌恶的目光,投向强娃子。那目光似在说:“你个穷光蛋,还想找我女子。”
强娃子没经过这事,脸红得象熟透了的柿子,不过,已抬起了头,只睁着眼睛望着季花,似在说:季花,只靠你了,王媒婆也望着季花,季花的父母亲,这时也转移了目光,望着她一下,她成了众矢之的了,现在,一切只靠她说出一句话来。
季花,在王媒婆说出了她与强娃子的事,又止不住心慌,针又扎了手,就索性放下了鞋垫,在心里说:莫激动,莫害怕,反正一切,迟早要让他们晓得的。
此时,在事遭到父母否定的反对,便抬起了红红的脸,水汪汪的眼睛,环视了大家一会,然后,目光就定在了强娃子脸上,她看到了强娃子征询的眼睛,季花浑身一震,但极快平静了,缓缓地说:
“大,妈,你们不在家,在地里做活时,我是和强娃子谝了,我是喜欢了他,答应了要嫁给他的。”
“啥?你要嫁给他,他可是被分出来,一个人过日子,家里空空的,啥也没有,去了,吃饭都成问题,可不象你在家里,啥都有了,啥也不让你做。”季春说。
“你们刚才不是说了,只要两人好,过的幸福,不在乎穷富。”季花说。
季春和英连被噎了一下,但英连立刻缓缓地说道:“饭都没有得吃,能幸福。”
“幸福,不是靠物质建立起来的,而是靠共同的感情。”季花说。
“混账,胡乱说,不成了样子,强娃子,我们不在家,你到我屋胡来,你快给我滚,想找我季花,到屋里搞好了一点再说。象你这么个穷光蛋,能找媳妇。”季春吼道,英连已拿起了强娃子背的东西扔到了门外,季花一下捂了脸,哭起来,猛地进了屋,关上门,放了声音大哭着。
强娃子,真想不到季花的父母会这么对他,把婚姻真的与富贵连起来,难道穷人就没有追求婚姻,爱情的权力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也就猛地起了身,走了。
强娃子受了侮辱,本想就这么放弃追求季花,可是一想,侮辱自己的是他的父母,季花并没有侮辱他,他知道,季花很爱他。当季春吼着说不把女子嫁给一个穷光蛋时,季花痛哭的样子还在眼前,声音还在耳畔。是的,季花爱他,他也爱季花,爱季花,就要富,有钱,这是条件。是的,他要富,他要季花,要这么去奋斗,争取爱,要不,就对不起季花对自己寄托的爱,也对不起自己的一腔爱。
这么,强娃子又鼓起了爱的勇气,追求季花的勇气,当下,制定下了致富计划。
人,有了依靠,便有了惰性,一旦失去了依靠,逼上了路,平时懒惰的人,也有了一股子拼搏之气。强娃子,当下就想到:弄它几十窝天麻,砍它五十个香菇架,嫁接它几十亩板栗,几年后,不愁富不了。
计下定下了,强娃子想,要能早日富,就能早日得到季花。当下,正是砍香菇棒的大好时节,便冒着严寒,冰寒上了坡。
林子里雪很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步子稍一疏忽,便会一下跌到雪窝里。强娃子虽时时注意,可还是摔破了膝盖,又想到季花, 想到富了就能得到季花,一把抹去流出的殷红的血,忍疼,没命地上坡去砍树了。
村里人,从王媒婆那知道了强娃子去找媳妇时所受的侮辱,一看,以前的确一个懒人勤快了,只想这下他一定能挣回这口气,富起来的。
却不想,强娃子忍受着一切困苦,把五十个香菇架砍得差不多的时候,季花哭哭啼啼地来了,道:“你莫卖傻力气了,你这富了,到何马月了,俺,俺大,妈已把我嫁人了,明日个就结婚,你没听说。”
强娃子一下傻了,他是见过极快结婚的人,可这如打游击战般,速战速决结婚的,他还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便惊道:“你这么快就要做人家媳妇了?”
“嗯!”季花含泪点点头。
“那人是谁?”
“是,是……;那回, 你找媒人去我家说我,走后,俺大,妈感到脸上很无光,他们想自个一个富家人的女子,就配……配一个穷光蛋来说,就提了倒媒,把我给了村上一个富家子,那家小伙子也答应了,就成了……”季花流泪了,“可,可俺是喜欢你呀!可是俺大,妈太狠,他们只说你太穷,不让我嫁你,我咋拗得过。”季花泪如雨下。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穷,我是穷,但我照样会找到媳妇的,”强娃子一时懵了,气呼呼地说,提起斧子下山了。
“我,我可是真心喜欢你呀!我,我没了办法……”季花哭着,无力地喊。
强娃子得到这一消息后,心里自然是痛苦的,他理解不到季花此时,心里也与他一样痛苦啊!他的心里,只有念恨,他要报复,他要让季花家里人知道,他强娃子——一个穷光蛋也能找到媳妇,他现在急于的是,回去,马上回去,赶忙找到王媒婆,请她去给自己找媳妇。
从路上走回家这段时间,强娃子已想好。找谁了,这女子是陈刚的大女子,名叫陈丽的,就与强娃子在一个院子,家里不是怎么富,但也不过于穷,是个中等人家。家里陈刚两口子,两个女子,大的叫陈丽,小的叫陈芳。
强娃子为啥想找陈丽呢?这是因为,因他与陈丽在一个院子,早不见晚见的,陈丽,对他也有点好感,每见了他就主动给他一个笑,一连笑了这么多年,虽他并未与陈丽在一块谝过,不知道陈丽啥脾气,但这阵,强娃子想到,除了季花,唯陈丽对他有着“好感”的。
当下找到王媒婆,这四样彩礼,是强娃子,在一小卖部里压了两个工,拿来的,当下到了王媒婆家,把礼往桌子上一放,就对王媒婆说明了来意。
王媒婆,大概由于她说媒挣了一点吧!家里挺不错的,家具把房里挤的满满的,也有一台收录机听着。当下听了强娃子的话,她面有难免。
“这怕不成吧!现在人都有一个思想,季春把女子没有给你,这陈刚也不见得会把女子给你。说你不多心,你穷,没钱那!”
“去试试吧!他家里也不咋样。”强娃子说道,王媒婆眼珠一转,见到手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无非是去过个话,就当应了强娃子。
强娃子又背上另一份礼,跟在王媒婆身后,往陈刚家去。一路上,强娃子只有一个报复的心理,别的啥也未想,只想这下找到陈丽了,一定到季家去,让他们也瞧瞧,他强娃子——一个穷光蛋也能找到媳妇。
由于是一个院子的人,王媒婆就没有左转右绕地说套话,只几句客套话过后,就对陈刚说出了强娃子想找陈丽的话,当下陈丽听到也不害羞,只对强娃子一笑,这笑,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他的笑,一模一样的。但是,强娃子想到的陈丽的笑,可与此时陈丽的笑滋味不一样了,此时陈丽的笑,似对他并没有感情,反而没有了以前惯有的笑对他友好,没有想象中的甜,好像带有嘲笑,看不起的意味了,强娃子还没回味出来,已听到了陈刚的骂声,声音那么愤愤的。
“我看你呀!王媒婆,你说媒已说了这几十年了,难道现在说瞎了,就为了挣这点礼行,你脸也不要了,良心也不要了,你就成心想把俺女子往火坑里送,你给我快滚。”指着,那礼行包就从门飞出去。
王媒婆说了这半辈子的媒了,还没见过如此不给她脸的人,当下只道:“一家养女百家求,咋能这么对人,”就尴尬地走了。强娃子一下吓醒了过来,抱头鼠窜,一路小跑回去,伏在床上,就哭开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强娃子哭得那么伤心,想到:他妈的,人咋就那么势利,我不就是没钱吗?难道,没钱,连追求婚姻的资格都没有。
连连自尊的损伤,不能报复,强娃子感到自己可怜极了,但他依然带着流血的心,还想再去拼一番,他不相信,他强娃子就找不到媳妇,他也是多么想,在此时此刻能找个老婆,让侮辱了他的人也看看,他强娃子离了他们的女子,照能找到老婆呀!
是的,他强娃子,还要找媳妇,他要让这侮辱过他的两家人瞧瞧,他们不把女子嫁给他,他照能找到媳妇。
当下,强娃子一下又想到村中黄家了,黄林的女子黄花不很好吗?黄林的家子,最穷的怕不是他强娃子,而是黄林了。
黄林,家有两女两男,仅靠他一人劳作,他媳妇,是个瘸子,只能做做家务,喂喂猪,做做饭,还勉强凑和,两女子干不了啥,两口子还小,山上的,地里的活,就只黄林一人干。一年,吃粮都紧巴巴的,更别说钱了,有时,衣服连羞丑也顾不住,只穿的披一片,搭一片的。
且说强娃子想到的黄林的女子黄花,他与黄花谈不上啥感情。在平时,没想到找老婆时,他强娃子对这好女子是不屑一顾的,连与黄花家人说一句话都不想。但是强娃子又想到,没感情罢,找回来,在一块生活了,不就有感情了吗?感情这玩意儿,强娃子现在有些怀疑,不怎么相信它了,他与季花总有感情吧!但感情算啥,还不是那么脆弱,没钱,就没感情,就算有感情,也不能最终结合,这种种缘由让他不怎么信感情,只想早早结婚。
黄花,论长相,不比季花,陈丽差,就是穿的烂一点,不怎么爱打扮,糊弄成了那么个样子。可人是衣服,马是鞍,一打扮出来,也说不准比季花陈丽还漂亮。强娃子只想,要是找成了,别看他穷,就是欠账,也要把黄花好好打扮一番,然后,带上她去季花与陈丽家人面前,好好让他们看一看,我强娃子离了你们也照样找得下老婆。
他也想到季春与陈刚会笑黄林把女子扔到火炕里去了,他强娃子不信那个邪,现在政策宽,就是穷,找下了老婆,心里有了依托,日子有了奔头,黄花只要好好支持他,与他共患难,度过这一时的艰难,他强娃子把五十个香菇架,几十窝天麻,几十亩板栗园弄成了,不愁富不起来,而腰缠万贯。
那么,那时,他强娃子还要给黄花买几套更高级的衣服,领着她去季家,陈家,让他们瞧瞧,黄花并没进火炕,他强娃子不是只穷一辈子,也能富的,不光是他陈家季家才配富。这么想,强娃子坚定了找黄花的念头。可他想,王媒婆受了邪气,断不会再去给他说媒了,礼行再丰厚,可人要脸皮,不能为了一点礼,啥也不要了;再王媒婆是个老说媒的,还要顾声誉,影响呀!以后好再去说媒,为了他,坏了声名,以后可没人再请她说媒了,只想不能再连累人家,就买了礼,自个儿径奔黄林家而去。
由于黄林看上去很老实,不咋样,几女子,就连黄花在内也不见得怎么泼,强娃子坐下后,就对黄林直吐了心声,说他想找黄花,只要黄林肯把女子嫁给他,他有恒心,弄五十架香菇,五十窝天麻,五十亩板栗园,现在政策宽大,不愁富不了,黄花要跟了他,不愁把日子过不好。
话说完了,真想不到平时看起老老实实的黄林,竟也把眼睛一瞪,发了火了,指着强娃子恨恨骂道:“你羞先人哩!你富,你富了,河水怕也倒流了,你只想花言巧语把人家女子骗到手,你骗过了谁,季家,陈家,把你骂得屁都不响一个,抱着头跑,看我老实,好哄,来骗吧!你瞎了眼睛,你滚你娘的,谁稀罕你那臭礼行,莫看我穷,就乱送女子,我还要找个有钱的呢!”
强娃子只怕黄林又扔了东西,忙抢到手。
黄林又骂:“那个王媒婆还识相,今儿个没来,要真格得是个说媒乱宝,好吃好倒,我指着她眼,骂个狗血淋头,真个要吃不要脸,拿人家女子哄吃的,她屁都不敢放一个。她还识相没来,莫把我的脸丢尽了。”黄花只木然地坐着,一点表情也没有,与往日一样懵懵的。
强娃子又失败了,回到家里,一躺到床上,置身于空落落的屋里,望着空洞洞,黑魁魁的屋顶,强娃子才真正的感到可怜,有感情的,人家富,找不上,有一点感情的,家里一般化,看不起他穷;穷家呢,看不起他家穷,还想找富家,强娃子深深感到,主宰这社会的一切,是钱了,没钱,就不配有婚姻,也没有权力;起码人们这么认为,与他想象的,找到老婆后,再去同甘共苦致富是不可能的。
这下,强娃子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败了,败在了所有侮辱了他的人的手下,他没有报复上人家。但是,强娃子却因此忽儿镇定了,激起了他心中无比的努力,转化为力量,他想:我不会永远败的,不会的,我还要报复,我会找到老婆的,我会有婚姻的。等着瞧吧!老子会有钱的,有了钱了,老婆会来的。
强娃子找老婆的事,已成了人们的笑谈,嘲笑他自不量力,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他的父母听到这些话后,想到自己没能力给娃儿找下媳妇,受人嘲笑,也感到脸上无光,就去劝强娃子:“娃,我们对不起你,生下你,又让你在这么个穷环境里,你原谅我们,给你找不上媳妇,现在这社会钱是重要的,莫不量力了,惹人笑话,丢尽了脸。”
强娃子哭了,对父母说:“我不再去说了,丢我的脸也丢你们的脸,可你们不晓得我的心,我不是存心想说呀!是把我遇到这一步了……不过,我不再去说了,我要挣钱,我一定会有钱的,也会有媳妇的。”
父母走后,强娃子通过反思,更加明白了:这社会,没有钱,你啥也办不成,没有婚姻。面对着人们的嘲笑,此时,强娃子啥也不理,变得如哑巴一般,他要实行他的致富计划了,早上一早上山,太阳落山才回来,弄他的香菇,板栗,天麻。只在心里对嘲笑他的人说:“你们莫笑,老子会富的,老子会找到老婆的,会报复到的。”
强娃子为了致富,忍受着种种困难,没有天麻籽,自己去采集,请不起工,自己一天天地做,砍架,疏林。手磨破了,流下了鲜红的血,染红了锄把,染红了刀把,流到身下的泥土里。可想到所受的侮辱,强娃子忍住了痛疼,用布条儿把手一扎,牙一咬,又砍起来,挖起来。
他手上流了多少血,不知道,只知道一流血,又扎住,流了又扎住,破布条一大捆。身上流了多少汗,也不知道,只感到豆大的汗珠,落到泥土里,泥土也感到酸涩涩的了;手上,脸上,划了多少血印子,也不知道,只知道旧伤刚结痂,新伤又划上了……
衣服扯破了,没有穿的,他就回去补了又补穿,鞋子烂了,没有穿的,就用葛藤编成草鞋穿……
在巨大的痛苦面前,强娃子没有压倒,在风,霜,雨雪中挺了过来。
三年后,强娃子终于干成了他想干的事,那香菇,如小伞般,密密地长在棒巴上,一个挤一个;板栗成了林,挂上了栗子,把枝儿压得低垂着,在微风里,轻唱着:天麻,在地底下,迅猛地发菌,生殖,成长,如一个个胖娃娃。
沉默了三年,他付出的一切,有了收获,他成功了,强娃子如木刻的脸上,看着这一切,笑开了花,僵僵的身子,那沉重的心,渐渐的轻松了。 他双手夹在腰上,似在对曾侮辱过他,嘲笑过他的人宣言:我富了,我将有钱了。
果真,到了收获的季节,强娃子三样东西,一下就卖了近一万多元,他由人们眼中的穷鬼,一下变成了季花所在的同意村,陈丽,黄花,也就是自己所在的前进村的首富。乃至这乡一个乡的首富。很快强娃子修了砖房,家里置备了应有的现代化的电器。
强娃子弄的天麻,板栗,香菇,以前还没人弄过,就是弄,也当玩儿没真正下雄心弄,从没人干过强娃子这么大成果,这事,一下轰动了乡上,乡上报材料到县上,县上,播报道了这事,县报登了这事,村上,乡上,县上都给他发了奖,挂了匾,称他为“农村致富标兵。”
这一下令同意村人,尤其是前进人傻眼了,强娃子 失恋后弄,他们不是还笑这是穷疯了, 在胡日弄吗,咋干成了,富了。
面对这些羡慕的目光,各种奖和荣誉,他并不动心,他只知道自己有钱了。是呀!是钱带给了他这些荣誉,成了红人的,他才真正明白,在这社会,钱是不能少的,没有钱,啥也没有,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包括荣誉,事业,以及爱情。
有了钱,强娃子就会有“爱情”,“婚姻”,我们就接着强娃子的婚姻之事往下说吧!
强娃子富后,婚姻上,喜剧性的结果发生了,以前侮辱过他的季家,来倒提亲了,托王媒婆来过话了。
也不知季春给王媒婆送了些啥礼。王媒婆满面春色,虽已去了三年,她还是那么的健壮,能说会道。一进屋,就对强娃子说笑开了,连连道:“强娃子,强娃子,给你说个好事,”样子,怪神秘的,象要告诉什么天大的喜事般。
“啥喜事?”强娃子问,其实,这王媒婆是来干啥的,他已猜着了八九不离十,除了说媒,她还能来干啥,近有一些人,来说倒媒,他都没答应,以自己事业还未干到头为由拒绝了。倒不知,王媒婆此刻要给他介绍谁个了。
“当然是好喜事了。”王媒婆笑着说,凑到强娃子跟前,“你以前呀,去说过季春的大女子,那时,你家里还没搞好,没有结婚条件,季春现在让我给你说,那时把季花没有嫁给你,只因他想女娃子不能久等,错过了年龄,就不好嫁了,让你莫怪他;现在,总感到对你有愧,晓得那时你和季花很好,为了向你表达愧心,他们都想把:女子季芳嫁给你,做为补偿,希望你能原谅他们……”
“这季芳呀!比季花还漂亮,梳着一对大辫子,水灵灵的眼睛,小小的嘴巴,比季花还可爱那!”
“好,好,好!得了,得了!烦你回去给他们说,我已答应了,我愿意了,回去了,请你转达一下我的谢意。”
“那——太好了,这真是门当户对,一炮两响,我这红娘算是当成了。”王媒婆说自己添了宝贝一般地高兴,可定啥日子呢,便问强娃子。
“定于腊月十六,让她和她家人到我这来看家。”强娃子说。
“那好,那好,我回去了一定说到的,”王媒婆脸上乐的如桃花盛开了一般。临出门又回笑道:“可一定就那么办那!”走了。
强娃子笑笑,点点头,那笑很诡秘,可王媒婆没看出来。
是的,他强娃子要报复,他想他一定报复得上。
一会,又来了一个说媒的,大体上与王媒婆说季春怎么没把女子给他,又怎么愧心,要把小女子嫁给强娃子以求原谅之话一样,陈刚要把二女子陈芳嫁给强娃子,以弥补感情了。
这媒人说毕,又把陈芳形容了一遍,长的怎么怎么更水灵,更好看。强娃子叹道:“得,得,得!我已答应了,请回去转告谢意。”这媒人自很是乐呵,问定于什么日子?
强娃子说:“腊月十六,到我家来看家。”
“那好,那好,可一定要那么办啊!”媒人高兴地走了,回去给陈刚报喜讯了。
强娃子又笑了,是那么的阴冷。
媒人前脚刚走,又来了媒人,如刚才两媒人形式一般,说黄林也要把二女子黄芳嫁给强娃子的,表示愧心,以求原谅,不待媒人说完,强娃子又道:“得,得,得!回去说我已答应了,请转奉我的谢意!”媒人与自己怀里抱着初生的儿子一般高兴,问定于什么日期,什么方式。
“腊月十六,到我家来看家。”
媒人又是一番高兴,嘱咐强娃子道:“就那么办啊!”飞也似地跑回去报信了。
强娃子又笑笑,笑的很阴险。
话不多说,专说腊月十六这一日很快来了,一大早,季春家,英连便把最好的衣服搜出来,把季芳着着实实好好打扮了一番,直到自己看了感到满意了,才笑着说:“你比你姐命好了,嫁的那家子那能比过强娃子,到了强娃子家,可就享福了,砖房,电器,啥没有,那时,可莫忘了我们……!季春也在一边笑,季芳直羞得低下了头,叫了一声:妈!
陈刚家,成钢媳妇也把家里顶好的衣服,拿给了女子,打扮好以后,看着说:“你可比你姐漂亮多了,也比你姐享福多了,强娃子家,可比你家强十倍,这福差一点让她享,可她没那命,你这命修的好,回去了,可莫忘了我和你妈哟!”
黄林家虽穷,可知道女子要去首富人家看家了,第一次舍了本,去买了好衣服,把个黄芳打扮得像个人了。末了,对黄芳说:“你姐强娃子又说过,那时他穷,我没答应,这福本你姐要享,可你命比她好,享了,可莫忘了我们,家里还靠你呢!……”
三位女子的家长,都对女子吩咐着,要她们过上了荣华生活时,莫忘了他们……就送女子,踏向了梦想的富奢之路。
季春家,由于季春与英连都是能人,能拿事,他俩便为女儿季芳护行。
陈刚家,女人比较老实,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他便为女儿陈芳护行。
黄林家,女人是瘸子,只有他为女儿黄芳护行了。
由于季春家远,他便也赶得早,不一会儿,在父母或父亲的护行下,三媒人的陪同下,“三芳”不约而同,几乎同时到了强娃子家里,真是群芳争艳了。
进门时,他们你用询问的目光望望我,我用询问的目光望望你。但都在想,自己的女子,是强娃子亲口答应媒人,要这一天来看家的,便也都理直气壮和着媒人,领着女子进了强娃子的家门。
不过,一进家门,令他们都有点失望的是:强娃子举家上下,没有他们预想中的热闹,也不象个迎亲的样子,啥也没布置。在他们想象中,强娃子已是富翁了,找媳妇,是一生的大事,新娘子来看家,家里起码有几桌子,菜炒得满屋生香了。然而,屋子里静悄悄的,冷清清的,连烟火气,油味都没有。但几乎同时,失望之余他们又升起一个念头:“也罢,人家有钱了,架子大,不过,只要把女子嫁给了他,还愁以后缺少了顿把子好吃的,也都同时在心里有了宽慰,就自己找了地方,坐下了,又同时,用目光打量对方,那目光是询问式的。
“你们来干什么,强娃子找的是我女子!”
“你们来干什么,强娃子找的是我女子!”
“你们来干什么,强娃子找的是我女子!”
都欲开口时,强娃子听到了厅里有脚步声,就走了出来,对众人一笑,说:“啊!都来了,有失远迎了。”
“没啥,没啥。”众人都争着装出笑。毕了,又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眼里,已有了对对方不满的目光,不觉间都在喉间发出:“哼哼,咳咳!”的声音,以示对方:
“强娃子要找的是我女子。”
“强娃子要找的是我女子。”
“强娃子要找的是我女子。”
“强娃子,你说这一日好,女子我们领来了,”一问,几乎都同时这么问出口。问毕,几女子父母都互望,此时,目光已不是询问式的,而几乎都翻了白眼,在仇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从愤怒的目光里似喷射出这些话:
“强娃子要找的是我女子,不是你女子。”
“强娃子要找的是我女子,不是你女子。”
“强娃子要找的是我女子,不是你女子。”
“强娃子,你看我女子好吧!”又都几乎同时问道。问毕,几女子父母又互望,眼里已充满了仇恨的火焰:“强娃子要我女子今天来,不是要你女子今天来,你女子,强娃子看不上!”
“强娃子要我女子今天来,不是要你女子今天来,你女子,强娃子看不上。”
“强娃子要我女子今天来,不是要你女子今天来,你女子,强娃子看不上。”
于是,话就有人说出口了,是英连说的:“黄林,你女子那么个样子,穿的又不行,长的不咋样,强娃子咋会要。”
“你女子打扮的花里胡骚的,长的妖里八精,强娃子更不会要。”
“一个打扮的象妖精,一个穷酸的贼眉贼眼,强娃子咋会要,还是我女子好。”陈刚说,就把女子陈芳往强娃子面前推,一边说:
“我的女子好,你看,你看。”
“我的女子好,你看,你看。”
“我的女子好,你看,你看。”都不甘示弱把女子往强娃子跟前推了。
此时,关系到他们的利益时,他们啥也不顾,互不相让了,面前这小伙子,是富翁了,是他们家庭经济实力的依靠,都不惜争破脸面去挣,哪怕是一村的,或平时关系再好的,此时,关系到长远的经济利益时,都互不相让。强娃子感到已看够了这场戏,就吓了一声:“住手。”
听到主人的吓声,纷争的人,才都停静下来,怔怔地,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强娃子的裁决。
强娃子,如看了上等的好戏一般,看着这些虽长相各异,但又一样的面孔,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漠然地说道:“你们,想必还记得三年以前我去你们各家求婚的情景吧!第一次,我是抱着对爱的寻觅,感情的寻觅去的,是真心;但是,被人辱骂了;认为我穷,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力。尽管我和媒人,在未挑明要说他女子之前,他曾多么虚伪地表示呀:只有两人能幸福,穷富是不能阻挡也不是主要的。但当我挑明了要找他们女子时,他们一反脸,依然骂了我,说我穷,不配找媳妇。可我是真心爱这女子的,下决心,去发奋致富时,他们把女子嫁给了别人。我感受到了人生最大的侮辱,但我要报复,我要让侮辱我的人表示:我穷,去照能找到媳妇,找到后,我们共患难会富起来的;于是,找了第二家,一个中等人家,可一说,就被骂跑了,说把女子嫁给我是往火炕里扔,当着媒人的面,扔了我送的东西。我的人格,又受了极大的侮辱。不过,我又想,第一家富,第二家中等,那么穷家子呢?这次我没找媒人,自个儿去了,我对人家说,只要把女子嫁给我,政策又宽大,她支持我,我们携手会富的。可人家还是骂了我,嘲笑我,骂我,说我穷没找媳妇的权力,是去骗人家女子,人家女子嫁给富人。”
“我是骗子,可我他妈富了呀!”
“三次的挫折侮辱之后,人们都嘲笑我,我丢尽了人格,丢尽了脸,但我没有消沉,我要报复。从你们身上,我发现了你们共同的灵魂:势利眼,一眼只看在钱上。我便下了决心想方设法要富。三年呀!受了人们多少嘲弄,我如木头一般,沉默了三年,被人看不起。也忍受了多少肉体上的苦,流了多少血,多少汗,你们没见来过问一下。”
“现在,我富了,有了名气,你们假惺惺地来说什么愧心,来补偿。你们想过没有,有些东西,如感情是补偿不回来的,你们无非是假什么补偿,愧心的名义,冲我的钱而来的……”
“哈,哈,哈,我是富了,有钱了,哈,哈,哈……”
几媒人,尤其是王媒婆,已知了内中秘密,今天的事由,是强娃子出于报复的一着,早灰溜溜了。
不知什么时候,季花出现在众人面前,狠狠地对强娃子道:“强娃子,你也太狠了。”
“他们当初对我,不也太狠吗?”
“他们的心是善良的,他们总希望儿女过的好一些,才这么做的,你那时那么穷。”
“可,他们为了钱,就甘愿牺牲人的真情;为了钱,把它做为择婿条件,为啥不尊重感情让有情人结合,去共创幸福路,而只坐着谁富,把女子给谁……太……卑……鄙了,我要报复。”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能得到啥!”
“过去的是过去了,这么做,是对我没有好处,啥也得不到,但我要出一口气。”
季花的眼里,已含有隐隐的泪花;强娃子的眼里,也有了泪花,四目相对,还是情深几许,但是,已找不回当初的那份爱情的真诚火焰;这真心的火焰,已被父辈无情地用一颗世俗的心给掐灭了。
一会,陈丽,黄花也来了。
一会,他们都默默地领回家人,和他们一个个羞愧难当地哭着的妹妹。
众人走后,这里又恢复了平静,偌大的屋子,只有强娃子一人独独地立着,他怔怔地望着门外默默离去的人行。是的,报复了,他报复了。可报复了,他是得到了什么呀!可分明啥也没有得到呀!那昨日美好的一切一切,已被无情地掐灭在岁月的河里,再难以找回。
强娃子哭了,泪潸然然而下。
后来,还是接二连三地有人到强娃子家说倒媒,要把女子嫁给强娃子。可强娃子分明感到这些女子的父母和女子本人都不是真心的,都无非是冲着他的钱而来的,假如一下他穷了呢?那时,他们还会不会把女子给他呢,这时女子还愿不愿意跟他呢?几年以前,他穷时,就怎么没人把女子给他呢?所以,对这些人,他是不屑一顾的,只感到恶心,只一一回绝了。到现在,还是有人要把女子给他,有女子爱他,他心没有答应。他只一人,过着独身日子,以自己的财富,做着社会公益事业,对婚姻,强娃子已感到他穷时,那爱是真心的,可得不到,现在,一切一切美好的内心情感,已在心里磨灭了,现在有的,只是人们的私欲了他不要,不想要,要要,那是到他做够了公益事业,花完了钱,又成为一个穷光蛋时。
96年8月26——8月28日草